大西南剿匪记杀土匪(乌蒙匪事第2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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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杉树坪里闹得正欢的这伙土匪,是野猪洞朱定香的手下。但今天外出打劫,狡猾的朱定香并没有跟着来杉树坪。领头的是野猪洞二当家朱疤子。在雄山境内,以凶狠闻名的朱疤子,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等着他的将是一场噩梦。

大约过了一支烟的功夫,躲在石墙角下的朱疤子听到枪声并不密集,便挥着手中的驳壳枪大声地喊道:弟兄们,潘家就两三条破枪,别怕,给老子冲,只要冲进潘家院子,抢到的大烟和银元每人多分两成!谁抢到女人就做谁的婆娘!

此时,潘虎领着高大山,鲁怀德、蔡大耳、齐孝勇、许二愣、张正元、常富贵几个人,边还击边往潘家院子撤退。潘家看家护院的只有一支“汉阳造”步枪,潘虎已经给许二愣使用。潘虎、高大山、鲁怀德用的是火铳,每打一次后就要换一次火药和铁沙,速度慢又麻烦,只能伤人却不能致命。跟在后面的蔡大耳、齐孝勇、常富贵提着一把大刀往院内退,张正元拿着一把一丈多长的梭镖已经退进了槽门。由于没有贴身内衣,潘虎让这四个拿着冷兵器的护村队员先退进潘家院子。

这一切,躲在打麦场石墙后的朱疤子看得是清清楚楚。

此时的潘家院子里,已经挤满了老人妇女和儿童,乱哄哄的。七十多岁的潘老郎中站在堂屋前面的屋檐下,大声地号召着村民:乡亲们,别慌,别慌,只要有我老潘家在,就不会让乡亲们吃亏

尽管潘老郎中一直在为村民们鼓劲壮胆,但村子里几个年长的老人凑在一起却在嘀咕:秋明时牛品高带土匪来抢人,是大家早逃进营盘才躲过劫难。这次,恐怕杉树村在劫难逃了...造孽啊...

土匪打着乱枪向潘家院子冲来的时候,潘云峰已带着鲁豹子从苞谷林子里悄无声息地摸到村口。潘云峰对鲁豹子小声说道:小豹子,一会等土匪冲到潘家院子围墙前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时,常剑他们必会开火。等常剑他们一开火,土匪后退时,我们再开枪,先干掉那个领头拿着驳壳枪的那个匪首,不能让他逃了!看着鲁豹子点了点头,潘云峰“哗”地一下拉了下步枪枪栓,把子弹上了膛。鲁豹子也用左手大拇指搬开了驳壳枪的板机。

此时,潘虎带着高大山几人,已经退进了潘家院子,并关上了院子的槽门,凭借着一人多高的围墙,在顽强地抵抗着。砰、砰、砰...枪声像放结婚时放鞭炮一样响起,声音回应在大青山和旗山之间。

土匪冲到离潘家院子还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时,朱疤子一挥手中的枪,大声喊道:停!喽罗们听到喊声,全停在了原地,手中拿枪的土匪全部把枪口对准了潘家的大槽门。院子中的人从枪孔里看着土匪们继续往前冲,也停止了射击,刚才激烈的枪声骤然停下,杉树坪村出现了暂时的宁静。

只听见朱疤子躲在刚才潘虎藏身的石墙后面,扯着一幅公鸡嗓门大声地喊道:潘家的人听好了,我是野猪洞二当家朱疤子,只要潘家乖乖的交出大烟、银元和粮食,我决不杀潘家一个人。如果再作抵抗,等我攻破潘家院子后,不仅杀了潘家的老老少少,我还会杀光村子里所有的人!

喊到这里,朱疤子停了一下,故意清了下喉咙,接着嘶叫:你们应该知道我朱疤子的厉害。一年前,下马地王家就是与我对坐,我一口气杀了下马地村十二口人;今年春头,黑泥湾文地主家与我为敌,我攻破文家院子后,杀光了他全家。

藏在斑竹林小土包上的常剑一听到朱疤子的话,嘴里小声说到:这帮心肠也太狠毒了!此时,已经摸进村子趴在一个石墙下的潘云峰,把手中的步枪放在地上,从兜里拿出一盒香烟来,抽出一支含在嘴里,划了根火柴点燃慢慢吸了起来。

每次大战前,潘云峰都要吸一根香烟,这是多来年养成的习惯。他旁边的鲁豹子似乎有些紧张,手中的枪始终瞄准朱疤子喊话的方向。但朱疤子藏在石墙后,鲁豹子无法找到最佳的射击角度。

潘家院子的人已经听到朱疤子的喊话,潘老太爷对潘虎说道:虎子,你告诉院外的朱疤子,只要他们不杀一个乡亲,撤出三里地外,我潘家愿出一千大洋和二十担粮食来消灾。扶着潘老太爷的高春花说道:老爷,这恐怕不是办法,土匪是不讲信用的。

在围墙枪孔里盯着院外的的潘虎,转身对着潘老郎中说道:爷爷,高姑姑说得对,这些土匪是喂不饱的狗,他们肯定不会答应我们的允诺!

潘老太爷说道:虎子,你就先试试吧!只要朱疤子愿意退兵,乡亲们就可以钻进后山的林子,躲到山上的营盘里去。只要保得乡亲们平安,我们潘家出点资财不打紧,破财消灾嘛!

潘老太爷刚才所说的“营盘”,其实是后山上一个地势险要的山洞。这个山洞很多次让杉树村的村民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

院子里几位年长的老人和村民一听潘老太爷的话,都用乞求的眼神看向潘虎,希望潘虎马上喊话。

潘虎看着几十双乞求的眼睛,心中叹了口气,然后向院外大声地喊道:野猪洞的好汉听好了,只要你们退出三里地,放了乡亲们,我们潘家愿出一千现大洋二十担粮食给你们...

潘虎的话音刚落,院外朱疤子破公鸡嗓子又响起了:你们当我疤爷是三岁娃儿?我们退出三里地,你们全村人就钻进后山老林,一千大洋和二十担粮食老子找谁要去?现在,潘家马上拿出五千大洋来,一百担粮食,我可以带弟兄们撤退!我给你们一袋烟的时间考虑,要是不答应交出大洋和粮食,我就要带人进攻了。

趴在斑竹林里的林怀忠一听土匪要五千现大洋,用肘尖碰了碰常剑,小声说道:常哥,这些土匪的心也太黑了,把潘家当成了肥猪来宰呢,现在收拾他们不?

怀忠,再等等,你看潘家院子前面是一片开阔地,等土匪攻到开阔地时再收拾他们!常剑一边说话,一边从裤兜取出一颗手雷,摆在面前。林怀忠一看手雷,好奇地问道:常哥,这个绿蛋蛋是什么东西?常剑小声说道:这是手雷,在上海抗战时,我从日本手里缴获的,现在只剩下这一颗了。一会,等土匪冲到离围墙一百米左右的开阔地时,我扔出去了炸他狗娘养的,到时,你就瞅准那几个拿快枪的土匪给我狠狠打!

嗯!林怀忠一边应着一边点头。

院子里的潘虎一听说土匪要五千大洋一百担粮食,便转过头来对潘老太爷说道:爷爷,你听到了吧,我就说这些土匪喂不饱的狗,您老人家相信了吧!他们现在要的五千大洋一百担粮食,我们家往哪里找?而且,土匪是不讲信用的,就算给了他们大洋和粮食,他们也不一定撤走。

一听潘虎这话,潘老太爷摇了摇头:这次恐怕潘家是在劫难逃了!潘老太爷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潘老太爷双手撑着拐杖,转身临进了堂屋。他把拐杖交给高春花,双手合在胸前,对着神龛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后,双膝跪在地上,口中念叨:求列祖列宗保佑,让潘家和杉树坪村民躲过这一劫!看着满头银发的潘老太爷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向祖宗祈祷,高春花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心中暗暗地说道:要是潘云峰在家就好了。

一袋烟的时间快过去,看着潘家院子里没有任何回音,躲在石墙后的朱疤子挥着手中的驳壳枪,大声吆喝:弟兄们,给我冲,冲进潘家,杀光他满门!一听到朱疤子的喊声,趴在地上的土匪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打枪,一边往潘家槽门冲去。

趴在院子围墙后的潘虎、许二愣、高大山,鲁怀德此时不停地还击。但毕竟只有一条步枪,难抵土匪手中的十多支步枪,土匪已经冲到围墙大门前并开始撞击槽门。手中拿着大刀的蔡大耳、齐孝勇、常富贵几个背靠在院槽门的两边,准备等土匪攻破院门之后,和他们作最后的殊死一博。

就在杉树坪第二轮枪声响起的时候,在中坝村赌钱的潘龙已经提着驳壳枪往潘家院子跑来,他后面还跟着邓保长的大儿子邓超。邓超的年龄和潘虎差不多,刚从雄山中学毕业。此时,听到杉树坪遭了土匪,便从保丁杨朝邦的手里抢过步枪,紧跟在潘龙后面往杉树坪跑。

土匪仗着人多势众,在拿枪的一拔人进攻潘家院子时,拿刀的土匪从村里找了一根小脸盆粗的木头,七、八个人要抱着木头,开始撞开潘家院子的槽门。

此时,趴在斑竹林里的常剑看到大群土匪已经集中在了潘家院门前的开阔地里,便从地上拿起手雷,在驳壳枪身上用劲一触,随后抛向院子前的土匪群中。“轰”,爆炸声响起,三个土匪被掀翻在院子前的地上。

手雷的爆炸响声过后,常剑提着手中的大肚二十响,跃下小土包往前冲,砰砰砰...一阵连射,土匪被扫倒了三,四个。随着常剑的枪声响之后,林怀忠也跟着冲下小土包的“砰、砰、砰”开起了枪,只是林怀忠枪法不好,没有击中土匪。

还没有等土匪回过神来,常剑又从腰间抽出潘云云峰刚给他的手榴弹,拉响弦后,向躲在石墙后的几个土匪抛过去,又是“轰”的一声巨响,炸死炸伤了两三个土匪。

野猪洞土匪遭到如此突如其来的打击,还没等朱疤子下令撤退,就从地上爬起,转身就往村口跑。一群人还没逃到村口,埋伏在那里的潘云峰手中的步枪响了。砰、砰、砰几声枪响,前面的三个拿步枪的土匪被潘云峰干倒在地上。打完步枪弹槽里的五发子弹,潘云峰没有接着填弹,而是右手拔出腰间的二十响快慢机,开始向村口逃跑的土匪点射。鲁豹子第一次真枪实弹和战斗,一口气就把驳壳枪里的子弹打完了,却未击中了一个土匪。枪里没有了子弹,鲁豹子趴在石墙后干着急。

逃窜的土匪不知村口还埋伏了多少人,都趴在地上不敢往村口冲,潘云峰背靠着石墙坐了在地上,把驳壳枪又插回腰间,从腰间抽了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匣丢给了小豹子,小声说道:小豹子,你要打点射,不能紧抠着板机不放,板机要抠一下放一下,瞄准了才打!小豹子点了点头,随后把驳壳枪里的空弹匣退了出来,把装满子弹的弹匣装了进驳壳枪。

潘云峰从裤包里掏出五颗步枪子弹,填进了步枪弹槽,哗的一下,又把子弹上了膛,并把步枪瞄向朱疤子躲藏的石墙方向。此时,潘家院子围墙后面的潘虎以为是潘龙带人来帮忙了,便对着院外大声喊道:大哥,堵住村口,别放跑了朱疤子!

石墙下的鲁豹子大声地对着院子吆喝:潘虎少爷,是五爷回来了!你们别怕,五爷带来了大队的国军,这帮土匪跑不了!院里的潘虎一时想不起五爷是谁,还在发怔的时候,院里的鲁怀德从围墙后大声地问道:豹娃子,你潘云峰五爷带回了多少人马?

鲁豹子大声地回答:爹,我就在五爷身边,五爷带回的士兵我数不清。鲁豹子大声说完,向潘云峰得意地挤了挤眼睛。潘云峰知道这鲁豹子故意在虚张声势,吆喝给土匪听,便小声地夸道:你这小子,脑子还真转得快!

藏在村口外面包谷地里的潘龙,听到鲁豹子说潘云峰回来了,精神随之一振,带着邓超悄悄摸进了村口。

围墙后面的潘虎早从墙孔里看见了外面发生的一切,一听鲁豹子说潘云峰带兵回村,便大声地喊道:杉树坪凡是站着冲尿的人,有种的就给我冲!我五爷已经带人包围了土匪,咱们今天就把这伙土匪收拾了!潘虎说完这话后,就打开槽门带头冲了出去。院子里有十多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此时来了精神,有的操起扁担,有的拖起锄头,有的提着木棒,跟着潘虎就冲出去潘家院子。平时一听土匪来了就害怕的老人,此时他们不怕了。也提着锄头、木棒跟着冲了潘家院子。乌蒙山的老百姓有的是脾气,只是缺少点燃脾气的火星。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就会把老百姓的脾气像干柴一样的点燃。

看着潘虎领头向村口冲去,往回跑的一个土匪端起步枪,就要向潘虎开枪,还没有等到他扣动板机,砰的一声,石墙后潘云峰的枪响了,那个土匪应声而倒。这些山匪本就是欺软怕硬的家伙,看着潘家院子里一大群村民冲出来,又听说外面还有大队国军,很多喽罗丢下手中的枪枝和大刀,跪在地上,嘴中不停的喊: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还在堂屋里一直跪着求祖宗保佑的潘老太爷,一听到“是潘云峰回来了”的消息,身子不经意抖动了两面下,大声地说道:列祖列宗显灵了,列祖列宗显灵了。

潘员外嘴里叨念着,差一点就晕了倒在地上。好在旁边站着的高春花一把扶住了他。高春花大声的喊,来人,快来人,潘老太爷昏过去了。院子里的几个村民听到喊声,急忙来到堂屋中,把潘老太爷抬回了正房。

此时,大队村民们涌出了院门,扑向土匪,朱疤子见大势也去,他从墙角后伸出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会,一步跃过矮石墙,拼命的往东北方向逃跑。还没跑出两百米,石墙后的潘云峰抬起步枪砰的一枪,射到了他的左腿上。潘虎已经几个跨步追了上去,只听潘云峰大声的喊道:虎子,捉活的!

听到喊声,朱疤子回头就向潘虎砰砰砰开枪,在朱疤子回头的瞬间,潘虎一下闪到土墙后,朱疤子射出的几发子弹,打到了石墙上,发出“哧哧”的声音。看着朱疤子还在顽抗,潘云峰抬枪砰的又开了一枪,随着枪声,朱疤子往前一窜,一个“狗啃屎”扑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驳壳枪摔出去两、三米远。躲在土墙后的潘虎和蔡大耳像两只猛虎,几大步跨了冲了出去,还没有等到朱疤子爬到枪前时,蔡大耳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朱疤子的背,手中的大刀已经架在了他的头上。蔡大耳大声吼道:你在乱动,老子一刀劈开你的头。听到蔡大耳如炸雷般的吼声,朱疤子只好一动不动的趴在了地上。

后面跟来的常富贵跑过去,把朱疤子的驳壳枪拣了起来,双手握住枪柄,向逃跑的土匪砰砰砰开枪,直到打完枪里的子弹后,才把枪别在了腰间。潘云峰、常剑、林怀忠、潘龙、邓超没有停下脚步,带着村民,一直追着逃跑的土匪打,直到把一群土匪赶进了东北方向两里地外的山沟里,除两个土匪逃走之外,十多个土匪被俘虏后带回了村子。

杉树坪村百姓在潘云峰的带领下,打了一场大胜仗,还没有一伤亡,村民们的脸上都洋溢喜悦,大家自觉地集中到了打麦场上庆祝胜利。十一个被俘的土匪被常剑、潘龙、蔡大耳一群人,押到了打麦场。

逃到后山树林里的村民,看着土匪被打垮了,便从树林里陆续地跑下山来。中坝村的乡亲们听说杉树坪的人打败了土匪,也赶到杉树坪村的打麦场来看热闹。半个时辰过后,潘家院子前面的打麦场上便聚集了黑压压的上百村民。

潘云峰选了一个石墩站了上去,准备给乡亲们鼓鼓劲。当潘云峰一身绒装站上石墩的那一瞬间,下面的乡亲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有的说“十年不见,潘家五少爷还是没有变,”有的说“十七岁就敢杀恶霸的潘老五果真是名不虚传!”也有村民担忧地说道:“现在惹了野猪洞土匪,不知以后潘云峰走了我们该咋办!”

听到乡亲们在议论,潘龙跑到人群的前面,大声的说到:乡亲们,请安静下,请安静下,听我五爷给大家说几句话!听到潘龙招呼声,黑压压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潘云峰清了下嗓子,便说开了:

父老乡亲们,我叫潘云峰,是潘家的老五。十年前,因为一件忍无可忍的事,我在青龙镇上杀了流氓恶霸李歪嘴。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我离乡参了军。今天我不想更多说我的过去,我只想告诉乡亲们,乌蒙山是土匪恶霸横行的地方,我们多年来一直受着他们的欺负。但是,土匪恶霸并不可怕。当我们是一盘散沙的时候,这些土匪恶霸就欺负我们,你们看看,今天,全村人抱成一团的时候,这些平时欺软怕硬的土匪们就变成了怂包。铁的事实证明,只要我们大家绺作一条心,我们就能打垮土匪,让土匪害怕我们。

在潘云峰站在石墩上大声讲话的时候,高春花搀扶着潘老郎中来到了打麦场上。

乡亲们,刚才我听到有人在担心,说“我们今天惹了土匪朱定香,以后的日子咋办?”村民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过,我要说的是,第一,不是我们杉树村的人招惹朱定香,是他们这帮土匪跑到我们的家园子里来抢杀,所以,我们是正当的自卫。第二,我要告诉大家,不要怕这些土匪强盗。他们也不是三头六臂,和我们一样,两个肩头抬张嘴,别怕他们!大前年的春天,一伙日本强盗来到我们中国的上海,抢我们的东西,侵占我们的家园,欺负我们的同胞姐妹,我和我的战友们同样和他们干了一仗,最后我们同样打跑了日本强盗。

中坝村的邓保长也跟着村民到了打麦场,他站在村民们里一直听潘云峰讲话。站在他身后的保丁杨朝邦紧紧的瞄了潘云峰几眼,全悄悄溜出人群,去了黑泥地村。

潘云峰停顿了一下,清清嗓子,又接着说:刚才,我听到朱疤子自己说,他在一年前杀了下马地王家满门,今年,又杀了黑泥湾文地主全家。大家来说一说,这个罪大恶极的朱疤子该不该杀?

潘云峰说完,用锐利的用眼神扫了一下全场,在场的乡亲一听这话,但却不敢回话,他们心里虽然恨死了这群土匪,但都怕惹祸上身。

满嘴胡子、身材魁梧、力大无比的蔡大耳,从小就是潘云峰的跟屁虫。此时看到石礅上威风凛凛的潘云峰,他举起右手高呼:杀了他!杀了他!

看着蔡大耳领头,一些胆大的村民们也跟着高呼:该杀!该杀!该杀!

朱疤子一听到一阵“该杀”之声,已吓得瘫在了地上。

好!既然父老乡亲们都说朱疤子这个匪首该杀,常剑,潘虎,你们把朱疤子押到台前来!

潘云峰大声说完这话,一下从石墩上跳了下来。他从蔡大耳手中拿过大刀,走到朱疤子的面前。常剑大声吼道:跪下!常剑的吼声对朱疤子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吓得朱疤子瘫软在地上。就在此时,只见潘云峰右手提着大刀,左手拎起朱疤子的衣领,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我要当着您们的面,为下马地王家、黑泥湾文家几十位被他屠杀的妇孺老幼报仇。

潘云峰话刚一落口,便抡起手中的大刀。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阳光照在锃亮的大刀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在潘云峰手起刀落之时,朱疤子的人头也砍掉落在了地上,颈部的血喷出来洒到了石墩上。只见潘云峰从容提起左脚,用马靴底擦了擦大砍刀上冒着热气的血,“哐啷”一声,使劲把大刀插在了地上。

大西南剿匪记杀土匪(乌蒙匪事第2回)(2)

被潘云峰挥刀砍头的朱疤子,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被俘虏的土匪全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吓呆了,趴在了地上全身发抖。潘云峰这一刀挥下去的时候,不仅把杉树村村民们对土匪的胆怯“砍掉”了,还把潘龙、林怀忠、张正元、常富贵一干人的们血性也激发了起来。只是站在人群后面的邓保长心里感叹:老潘家这五娃儿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他一回来,不知道乌蒙山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当潘云峰重新又回到石墩上站好,下面的乡亲们全都向他投去敬佩的眼光。潘云峰大声的说道:乡亲们,以后凡是欺负我们的土匪,我们都要让他人头落地,大家说,好不好!

打麦场上的村民一口同声的回答:好...

刚才,我们处决的是匪首朱疤子,被俘虏的这些喽罗,你们大多也是穷苦人,我不会要他们的脑袋。现在当着众位父老乡亲的面,我给你们两个选择,有愿意留下来参加杉树坪护村队的,我们欢迎!留下后我们管饭。不愿意的,我替我父亲做一次主,每人发两块大洋,你们可以回家种田。

说到这里后,潘云峰提高声音喊道:潘虎,你去家里拿一些银元来,愿意回家种田的,每人发两块大洋。潘云峰话刚落口,站在打麦场后面的潘老郎中说话了:说得好,潘老五说得好。各位乡亲,今天,大家齐心协力,打跑土匪,我老潘家要杀鸡宰猪感谢你们!今晚,请大家一定要来我老潘家喝庆功酒。

一听潘老太爷这样一说,潘龙也大声补充道:各位父老乡亲一定来,谁不来,就是看不起我们潘家。

潘云峰听到潘老郎中的声音,急忙跳下石礅,几步窜到潘老太爷的面前,双膝落地跪了下来:爹,孩儿不孝,让您老担惊受怕了...

常剑的爹娘早已去逝,看这个情景,便触景生情,跑过来在两位老人的面前跪着。林怀忠愣了一下,跑过来跪在了潘云峰的后面。

打麦场上,只是辛苦了潘龙和高大山几个人,俘虏的十多个土匪中,除了几个年龄大一些愿回家种田的外,居然有四个年轻的土匪愿意留下来参加自卫队。

今天的高春花脸上洋溢着幸福感,就在潘云峰回到潘家院子的时候,高春花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天蓝色碎花衣服,满脸喜悦地带着村里的几个妇女忙上了活计。十年的时光,高春花虽已过了花季年龄,但她身上透出的成熟女人味,却更有一番风韵。

中坝头邓保长的长女邓佳荣,也到了杉树坪潘家帮忙,此时正和高春花打麦场边上推石磨磨豆桨。看着高春花满脸的喜愉,便用肘顶了一下高春花,小声的说道:春花姐,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你今天高兴的样子,我就知道过不了几天,你和五少爷就要圆房了。”

高春花羞得满脸红晕,但心里是乐滋滋的。她当然明白,潘云峰一回来,自己的婚姻大事就有了着落。但高春花虽然心里美滋滋的,他嘴却不饶人:丫头,你一天嘴里叽叽喳喳的,没个正形,快干活,一会吃饭的人来了。高春花小潘云峰两岁,年龄已经到二十五岁,这在乌蒙山区,这样的年龄早就儿女成群了。邓佳荣才二十一岁,已有了个两岁大的女儿,只是邓佳荣丈夫在去年死在了土匪手里,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春花姐,你和潘五哥青梅竹马的长大,为了你,这些年,潘五哥在外面一定吃了多少苦,你在家也过得也不容易!不过,苦日子总算熬出了头。你的命真好,不像我命这样苦!这次潘五爷回来,你们就早点成亲吧!邓佳荣的一席话,让高春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十多年来的酸甜苦辣一切涌上心头。

春花她们在打麦场说悄悄话的时候,潘云峰也在潘老太太的房间里陪着老太太说话。十年前,老太太的眼睛一直是好好的,虽然看东西稍有模糊。但儿子潘云峰犯下命案离家出走后,她每天便以泪洗脸,成天累日的流泪,眼睛也就哭瞎了。十年后的今天,潘老太太见儿子还活着回来,却再也看不见儿子的面容,此时,潘老太太伸出双手,从潘云峰的头一直摸到肩部,试图“摸”出潘云峰十年后长成的样子。

  潘云峰看到母亲这样子,心里百感交集,低头缀泪起来。

潘老郎中膝下原有三儿两女,大儿子潘云业是个朴实的农民,因为读过老学,便在村了办了个私塾当教书先生,潘龙、潘虎便潘云业的两个儿子。二儿子潘云海有一儿一女,大儿子潘波原在在秋原卫理会学校上学,毕业后在县城卫理会医院里当了医生。潘云海子承父业,在青龙镇上开了个“潘记药房”。潘家老三、老四是女儿,也远嫁出门,老五是潘老太太在四十六岁时生下的五儿子。

潘云峰幼年在村里读私塾,高小毕业后又到雄山县城凤山中学堂读书。潘家二老本以为从小喜爱诗书的潘云峰,以后会“暮登天子堂”光宗耀祖,不料十年前的一个夏天,潘云峰在青龙镇赶场时闯下大祸,不得不远走他乡。

不过,潘家可不是恶霸地主,而是遵纪守法的乡绅。掌门人潘老太爷在方圆几十里地口碑很好,是出了名的潘善人,人们叫他潘员外。其实,潘老太爷并没有参加过清朝科举考试,也没有功名。村民叫他潘员外,纯粹是对他的尊重。在方圆四、五十里地,潘家的威信很高。十里八乡来生病的人到了潘家,无论有没有钱,潘老太爷都会一视同仁。有没有钱,潘员外都要抓药给别人治病。遇上天灾减产的年份,潘家还会减收佃户们的地租。由于这些原因,潘家便成了村子里说话最有份量的人。特别是在这个土匪盗贼横行的乌蒙山,潘家无形中成了杉树坪村的核心和精神支柱。

大西南剿匪记杀土匪(乌蒙匪事第2回)(3)

乌蒙山中的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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