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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末民初
沈阳市郊有一栋中西合璧的小洋楼,坐北朝南,青砖红瓦,飞檐兽吻挑脊。整栋建筑富丽堂皇,大门的牌匾上写着金灿灿的大字——“大帅府”。
“师傅,这大帅府真奢侈。”我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着这亭阁楼台,山水怡然的景色,可都是民脂民膏堆砌起来的。
走在我前面的中年男子穿着青色长衫,黑眸深邃微微闪着光泽,周身透着一股清冷卓然,这位名满青城的道士正是我师傅——莫清。
“莫师傅,久仰久仰。”迎面走来一个一身军装,不怒而威的长官,他朝师傅做了个揖,便领着我们进了宅子。
师傅跟张副将走在前面,我隐约听见他对师傅说起帅府闹鬼的事情。
一个月前府里的五姨太说是在房里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被吓得大病一场。后来府里巡夜的小兵也说看过诡异的人影,一时间整个府里人心惶惶,然而我从踏进帅府到后花园,居然没有感应到一丝鬼气。
我自小便有阴阳眼,所以夜里不得安眠,经常被鬼怪惊吓。后来父母为我求了一串佛珠戴着,随着我长大后佛珠的效力减弱。
他们索性要送我进庙里当和尚,我十分理解他们然后拒绝了,正当我被鬼怪骚扰的时候,我遇上了来青城降妖的师傅。
“小白,你可看出什么没有?”我跟着师傅围着帅府走了一圈,停在了北望楼门口。这个北望楼高三层是帅府的主楼,整栋建筑是青石砌成,在北望楼后面还有两栋稍矮一些的洋楼,住着各房姨太和小姐少爷。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发现。师傅点了点头便领着我走进正厅,大厅里坐着大帅跟他的后宫们,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围在他身边,搔首弄姿。
当官有三宝,女人,钞票,权利好,怪不得有点兵权的都自立为王。
大腹便便的大帅示意他的副将给我师傅拿了一盒银元,懒洋洋地摆摆手让我们出去找出邪祟,师傅向来看不惯官宦作风,“小白呀,且跟为师说说,你都看到些什么?”
师傅朝我眨了下眼,我马上意会到他的用意,于是我也起了玩心。
“师傅,这……”我欲言又止,面露难色,朝着胖大帅的位置看了看。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似乎感觉到不对劲,都停下了手里的糕点,水果。
“照实说。”
“这邪祟正在这大厅之中。”此话一出,莺莺燕燕们尖叫着,推搡着。胖大帅眉头紧锁,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胡说八道,你师傅不是青城第一高人吗?这邪祟若真在这,岂不说明你们徒有其表?连小小鬼怪都镇不住!”胖大帅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法反驳。
“大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若是普通鬼怪,自然避之不及。奈何这东西不是鬼,而是怨念化成之物。”
师傅说起话一套一套的,我委实佩服。不料师傅说完,胖大帅的神情从怒气变成惶恐,他走到师傅跟前,拉着师傅的手说:“莫师傅,本帅之前遇到好几个道长都是徒有其表,这才怠慢了你们,还望你们不要介意才是。”
接着胖大帅便吩咐张副将去书房里拿出了一个锦盒,锦盒里装着一幅画像。这画布已经残破,皱巴巴缩在一起,隐约可以看见中间画着一个头戴骷髅冠,身披人皮,挂人头链,手持头骨碗的“神像”。
大帅说自从得了这幅画之后,府里才厄运连连。
师傅皱着眉头,“这画像是从哪得来的?”
张副将说这是从拍卖行买来的人皮唐卡,这一幅是不完整的人皮,只剩下后背的皮,缺失了四肢和头颅部分。
有钱人的收藏品真是与(ling)众(ren)不(fa)同(zhi),然而我在这幅画上依然感觉不到异常。
“张副将,除了这人皮画,还有其他的东西吗?”我想师傅跟我的疑惑是一样的。
张副将拍了下脑袋,“哎哟,瞧我这脑子,还有一个呢。”接着他拿出另外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个骨碗。
师傅把骨碗拿起来端详,我也凑过去看。碗上刻着两副骷髅,头戴头骨冠,手执骨杖,这分明是头颅骨做成的碗。
这骨碗上的怨气很深,我感到胸口发闷,师傅看完对胖大帅说:“大帅,这个骨碗留不得。”
胖大帅似乎很不舍得,一直问师傅有没有破解之法,显然是想留下骨碗。
我十分不理解胖大帅,要说他一不差钱,二不差宝物,偏偏要留下这个邪物?
见大帅执意留下骨碗,师傅就留下几道符,让他贴在锦盒上,日后是福是祸听天由命。
我们离开帅府以后,我忍不住问师傅:“师傅,我刚刚还以为你是要吓唬他们呢,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小白你的修为还不够,感受不到也是正常的。”
师傅接着说那个骨碗原本是个法器,碗上刻的尸陀林主,是来压制死者魂魄的。这种东西本不该被常人所获,想来他坚持留下,是有原因的。
“师傅,那碗是用来装符水之类的东西吗?这大帅是不是想干坏事啊?”布包里的银元丁丁作响,甚是好听,我最喜欢听钱的声音。
“装人脑的。”师傅话音刚落,我的脑海中便浮现白花花的人脑装在碗里的场景,片刻后离我几百米远的师傅朝我吼道:“小白你再磨叽下去,为师就饿死了,还不赶紧回去烧饭。”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小跑上去。
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傍晚,师傅领着我来到一个纸扎铺。
这纸扎铺对我来说是像“禁地”一般的地方,在常人看来这些纸糊的人偶,衣服鞋帽平常不过,在我眼里都是一个个像“活人”一般的东西。
纸扎铺的王掌柜见到我师傅,便热络地招呼我们吃茶,“莫师傅,你交代的东西都做好了。”他拿出一套包裹递到我手里,还有一个纸人。
师傅没跟我说明这个纸人的用处,只让我带回去便可。我的脑海里依然浮现着白天看到的人皮画和骨碗,正想得出神,师傅的嗓门便从头顶传来。
“小白,想吃烧鸡吗?”我一听到烧鸡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拼命点头,师傅笑了笑,“你去买。”
2
遇到张政的时候我正抱着烧鸡在回家的路上,我们小时候有过数面之缘。
他家在镇上是有名的官家门第,从嘉庆年间族里就有人做了大官,沿袭了几代都是官宦人家。
他也看到我了,像是认出我了,朝我招了招手。我原先是想假装看不到,如今被认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同他点了点头。
张政见到我似乎很高兴,“你是萧山对吧,我是张政啊,你还记得吗?”当然记得,虽然他从十岁以后就去省城读书了,但是小时候他是少数不怕我,肯跟我玩的人了。
“当然认得,可是阿政你穿成这样……”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喜服。
张政面露难色,连连叹了几口气。原来他这次回来是来成亲的,家里给他订了门亲,女方也是家世显赫的书香世家,不仅门当户对而且年龄相当,所以他家中长辈扯了谎,说是病重让他赶紧回家。
这一回来他却哭笑不得了,这分明是骗婚。自己在外读书十年,对封建婚姻是深恶痛绝的,没想到自己的婚姻是如此悲凉被安排的。他跟他们讲不了道理,反而被家中亲戚数落教训了一遍。
“我是逃出来的,拜堂后我逃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我抱着怀里的烧鸡,心想着师傅估计等得焦急了。
“萧山,你能帮帮我吗?我现在无处可去。”他诚恳的眼神让我委实无法拒绝他,然而师傅那里是万万不能去的,我只好带他去我家里。我爹娘最近去乡下表姑家奔丧,房子也是空着,可以让他躲个几天。
“阿政,你且躲在屋里,晚点我再来找你。”他冲我点点头,我心里怪难受的。
回到师傅家的时候,师傅正在院子里散步,见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小白,你是跑去月宫里买烧鸡了吗?”说着便把我怀里的烧鸡抱走。
酒足饭饱之后,我本想追问白天的事情,但一想到张政还在等我,我急忙收拾好便赶回去。不曾想路上居然下起雨,真是天公不作美。
我浑身湿漉漉到家里的时候,张政正躲在床上,嘴里一直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阿政,你这是怎么了?”他抬头看了看我,一脸不知所措。
接着张政便说起他从回来到今晚拜堂所发生的事情。
刚回家第二天,家里便准备好了婚房和礼堂。算命先生相好的时日,他二人的八字是对家族极好的,定下来谁都不能改。他穿上了唐装礼服,没有一丝喜悦。
大片的红色和喜字贴满整个礼堂和喜房,或许这场婚事来得太过突然,或许是大家都看出新郎的不情愿。礼堂里没有喧闹的三姑六婆,老老少少的脸上神情肃穆,似乎比他还紧张。
新娘头上盖着鲜红的喜帕,身上穿着绣着龙凤的对襟红裙。她们走进来的时候里面的人都站了起来,边上的唢呐吹得很卖力,却怎么也热闹不起来。
他木然地看着这个要跟他过一辈子的女人,大片的红色衬得烛火发红,刺得他眼睛生疼。
新娘的长裙拖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在一段冗长繁琐的程序后,他们完成了拜堂,最后便是揭盖头。他接过喜秤,轻轻挑起喜帕。
新娘的脸涂着很厚的粉,嘴唇画得很红,闭着眼睛。脖子的地方有一道深紫色的痕迹,他后退了两步,看着新娘的脚,她的绣花鞋悬空在床沿,不着地。
他后退了几步,新娘缓缓睁开眼睛,左边的眼眶空洞洞的,眼球早已不知去处,右眼带着笑意看着他。
新娘对着他笑了笑:“相公,你别走啊。”
新娘的声音很尖细,听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夺门而逃,他没有想到家里人居然为了让两个家族联合起来,会让他娶阴亲。
“萧山,你现在是学道法的,有没有办法帮我摆脱那个女人,她是鬼。我没想到我的家人居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他家自从大清亡了以后就大不如前了,据说几房叔伯都在争着祖上留下的田产。
我正想回答他的时候,屋外闪过一道惊雷,雨水啪啪啪打在窗上,然后一条尖细的声音:“相公,你在哪里?”
我的心咯噔一下,心脏突突地。
鬼新娘来了……
3
我压低嗓音说:“阿政,她既然与你成亲了,自然会寻你。”
张政蜷缩着腿躲在床角,苍白着脸一言不发,我只能自个儿找找这个女鬼.
声音离得很近,这个房间也就这么大,四处都看不到她的身影,我吞了下口水,往背后转身。
屋外鬼新娘的脸正贴着窗户,一张苍白的流着水珠的脸,猩红的嘴唇扯开一个鬼魅的笑容。她看到了我,头旋转了180度,一颗头颅眼睛在下,嘴巴在上,正好让我想起白天的头骨鲜脑花。
胃开始翻江倒海,后脑勺麻嗖嗖地一凉,我的两条腿不听使唤的发抖。
“相公……我在这里……”
张政始终不敢抬头,我突然有点喘不过气,抬高了声音对他说:“你赶紧说点什么啊!”
移动的鲜脑花轻飘飘地从窗户缝里像一片纸一样缩进屋里,我颤抖地从布包里摸出一道符。
窗外雨点依旧一拨又一拨急急敲打在窗户上,每一击都像一双手把我的心脏捏了又捏。
张政还是沉着头:“我不知道你是鬼,咱们的婚事本就是欺瞒我的,我不敢娶你。”他颤抖地说着。
“相公,我已经是你张家的鬼,世世都要跟着你的。”声音很细很尖,听得我头皮发麻。
张政急哭了,“萧山快救我!快赶她走。”
话音刚落,鬼新娘瞪着眼睛看我,似乎是我要拆散他们似的。
我的心已经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震得胸口发疼。张大哥你别闹啊,你媳妇此刻恨不得吃了我。
眼看他这么恐惧悲伤的样子,我的鼻头发酸,酸得厉害,便把手里的符收了起来。我一个箭步冲到床边,一把将他拉起来,朝门口跑去。
一道白影硬生生挡在我们面前,她微微抬起头,身上穿着大红的裙褂,湿漉漉的头发软软地披在肩上,她伸出手,“相公,跟我走。”
张政别过头,两腿打颤,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的指甲快嵌进我的肉里。
她离我们很近,一股泥土的腐臭味冲进我的鼻腔,红裙下是一双悬空着的绣花鞋。
我的身体突然动不了,喉咙发不出声音,眼看着她一点点接近张政。
突然,“砰”的一声,大门被踹开了。
一阵风带着水汽迅速卷进屋里,师傅站在门口,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勃然大怒。他正要施法,我急了,拼尽全身的力气冲他喊道:“师傅,别伤了张政。”旋即又对张政说:“阿政,你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张政眼里满是震惊,他抿着嘴唇,肩膀微微僵硬着。
师傅一把把我拉到了他身边,板着脸说:“你明知那个女人是个恶鬼,居然迟迟不用符咒,是不要命了吗?”
“若是用了,阿政也会被伤到的,可是师傅你怎么会赶过来的?”我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看来是逃了。
师傅扔给我一片碎纸,“这纸是你身上掉的,有焚香的味道,你又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这碎纸是张政身上的衣服碎片。
“师傅,能不能帮帮他?若是被恶鬼带走,只怕他也不得超生。”
师傅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政,“明日去后山看看他们的棺椁再下定论,说服他家开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张政失魂落魄地走了过来,“我竟不知自己已经死了。”
4
我次日一早就去了张家,张政的父亲以为我一大早来找他晦气的。
若不是我将婚礼的大小细节一一说上,只怕早被他们用扫帚扫出门。又因为我有阴阳眼的缘故,他母亲十分相信我所说的,我跟师傅赶到后山的时候,已经晌午。
雨后的山路泥泞,路边荆棘牵漫,岭上松楠秀丽,在半山坡处隐约可以看见张家修建的陵园。
他们二人合婚以后是葬在一起的,破开看时那女子的尸骨已经发黑,身上缠着一根红绳。
新娘原来葬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他们两家在青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都有自家的陵园。据说新娘是私奔的时候上吊自杀的,死得比较凶。所以下葬的时候法师用红绳缠在她身上,七星石棺下葬便可消去她的怨气。
师傅接着说:“那姑娘原来的棺木里是不是有七盏灯?”
张管家点了点头,据说是这女子怕黑,所以棺木里不仅放了她身前喜爱之物,还放了灯。
师傅说两个人的八字是极好的,只不过新娘死得惨,新娘原来墓穴里放的是长生灯,这样做的原因是让她吸收天地精华从而复活。
也正因如此,她的灵魂不能投胎。开棺以后积压数十年的戾气,被逼着日日夜夜重复死亡痛苦而产生的恐惧怨恨,原形毕露地释放了出来。
“她父母居然这么狠心。”
“好心做坏事,为人父母总是为女儿好。”师傅接着说,“为今之计就是用灭灵灯钉在她头顶,尸骨烧了,好生超度。”
张家众人听完面如土色,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把两人配在一起会把凶灵放出来。张政父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悔恨也有惧怕。
我感到一阵晕眩,也许是奔波了一天粒米未进。师傅见我脸色苍白,让我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他这边处理。
我躺在床上感觉身上像压了几十斤的石头,沉的翻不了身,一丝清冷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
“嘻嘻嘻……”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见她从床尾处一点一点立了起来。先是一头漆黑的长发,接着是一张少了一只眼睛,青紫色的脸,一身大红的衣服,“嘻嘻,嘻嘻”尖细地笑着。
我浑身动弹不得,我闭着眼睛念咒语,片刻后额头上忽然痒痒地一麻。我下意识睁开眼,看清头顶上的东西,我失去了意识。
我分明见到她的长发由上倒垂下来,扫过我的额头,在我头上轻轻荡着。一只空洞血肉模糊的眼眶,一只眼睛似笑非笑看着我,而她的身子还在我的床尾。
“相公,救我,救我!”
“相公,我不想死了,救我下来!”
一阵尖锐的哀嚎声,我望见树林里有个女子在上吊。她身下站在一个男人,她的手脚不断扑腾着,她的脖子因为被绳子勒着,每说一句舌头不断往外翻着,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个男人后退了几步,并没有救她的意思。我渐渐感觉脖子被一双手掐着,麻痹感从脖子到鼻腔到大脑,透不过气。拼命地想挣脱开,空气越来越稀薄。耳边女子凄厉的声音似乎要把人撕碎,我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双手只能凭空抓着空气。
我眼看着那女人一动不动在树上挂着,男人把地上的包袱背起逃离了树林,那女人的眼睛被只乌鸦啄出了眼眶……
“救……”
“救我……”
突然回过一口气,我从床上“弹”了起来。空气吸入肺里的感觉像是得到新生,但是阴冷的气氛没有丝毫减弱,我知道她还在这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对着空气吼道。
“你少管闲事……”她一点点从墙里钻出来。
“好好去投胎不行吗?”我从床边的布包里摸出一张符,攥在手心。
“嘻嘻,我要他陪着我……”她的身子慢慢向我移动过来,正离我一臂远的时候,我知道机会来了。我口中默念咒语,一个箭步将手里的符贴在她的额头,一道白光一闪。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摔在了地上,而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已经跳在了女鬼背后,一根细细的锁链缠在她身上。
师傅念着咒语,她的身体突然抖动起来,青紫的脸变得更加狰狞。一股股血从她的嫁衣里涌出来,她的手不断挠着脖子,似乎有东西勒着她。随着她发出一声惨叫后,她慢慢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一身红色的纸衣。
我惊魂未定,瘫在了地上。“师傅你要是晚来一步,你就没有徒弟了。”
师傅走了过来,把我扶了起来,“你这体质太容易招鬼了,赶明儿把你的阴阳眼封了吧,也让我少操心些。”
师傅脸上挂着一抹坏笑,后来我才知道,师傅早就知道女鬼还会来找我,将计就计。
但是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除了我爹娘以外,师傅是对我极好的人,虽然我没少受他的冷嘲热讽。
那天之后,我在屋里躺了两天,张政的法事由师傅他们去处理。
我后来从张管家嘴里听到,原来张政是溺水死的。在那晚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有时候会忍不住对着床角发呆,会想起那个笑起来极好看的男孩。
那是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他站在阳光下,耀眼而又美好。所以明知道他是鬼,我依然忍不住靠近他。
师傅说我是闲来无事好管闲事,惹祸上身,以后对鬼再起怜悯心少不得又要吃苦。
“这不是又给你拉了单生意?我可看见张家老爷塞给你一大包银元。”
“钱财是身外物,但是你惹了这事,为师不出面哪成?”
“师傅教训的是,对了,师傅你什么时候有那种锁链的法物?”
“那不是我的,是之前给她下葬的法师留下的。估计也是怕她变成凶物留了一手,我只是把它召唤出来而已。”原来如此。
“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一趟大帅府,我还想跟你请教那个骨碗的事情。”
没等我说完师傅便离开了房间,装作没听见。我笑了笑,又盖上了被子,等我身体好了再慢慢跟他磨。
我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在梦里,我见到了张政。他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同我招了招手,对我说:萧山,快过来玩捉迷藏啊。
我跑了过去,满心欢喜。
所有的,幸福的,快乐的,痛苦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梦中,你我仍是少年。(原题:《人皮诡画之阴亲》,作者:有书公子。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众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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