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稼先仙逝的时候,年仅62岁,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到了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邓稼先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本该多活三十年,但是在1979年,一颗氢弹空投出现意外,氢弹直接摔倒在地上,没有爆炸,现场没有人敢上前去查看,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地方辐射严重,去了以后没有人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邓稼先去了,氢弹是他的心血,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有多危险。回来时,一群人围住他,他却笑着说道:“没事,大家继续忙吧”,什么没事,邓稼先一直接触辐射物,身体早已经土崩瓦解。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回到他阔别二十八年的家。
图 邓稼先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邓稼先的童年是在北平一个充满花香的四合院度过的,在家排行老三,他的父亲是我国著名的国学大师邓以蛰,小的时候邓稼先非常调皮,但也很聪明,只要是玩的他都会玩,并且比别人玩得都好,在学习上,他不仅学贯古今,熟读中国古代四书五经,更是在父亲的影响下,说了一口流利的英语,还经常阅读一些外国名著。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孩子,却有一个憨厚的性格,他为人真诚,被别的小朋友起了一个外号“二百五”。
许鹿希的父亲是九三学社的创始人许德珩,同时还是著名物理学家居里夫人的学生,十九世纪三十年代,邓以蛰在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任教,而许德珩在北京大学法学系任教,两家挨着比较近,由于邓稼先母亲做饭比较好吃,许鹿希一家经常被邀请去邓稼先家里去吃饭,所以,邓稼先和许鹿希从小就相识,就是邓稼先在以后成了许家的女婿后,许德珩夫妇仍然称呼邓稼先为“邓孩子”。
图 邓稼先
1937年,日军全面侵华,北平很快被日军占领,邓以蛰此时身患肺病,不得已全家留在北平,当时的日本人为了奴化中国人,规定中国人看见日本兵必须行鞠躬礼,小小的邓稼先受不了这份侮辱,1940年初,他当众撕毁日本国旗,踩在脚下,事后,校长害怕出事,急忙找到邓稼先的父亲,说道:“这件事太危险了,眼下日本人风头正盛,先让邓稼先出去躲一躲。”就这样,邓以蛰只好让大女儿带着三儿子南下昆明,临走时,父亲又不舍又无奈得说道:“稼先啊,我儿以后一定要学科学,不要学文,百无一用是书生,记住了吗。”
几经周折,邓稼先先是到四川江津插班读高三,1941年秋天,邓稼先谨记父亲教诲,考取了西南联大的物理系,在这里,邓稼先遇到了自己的至交好友杨振宁。西南联大的生活很是艰苦,学生的宿舍都是用草蓬搭建的,吃得碎米还经常混着沙子,就是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还要低抗日军时不时的骚扰,邓稼先和西南联大的所有师生们在恶劣的环境中苦苦探寻着强国之路。
图 邓稼先
1946年,邓稼先从西南联大毕业了,带着满心的抱负回到阔别已久的北平,在北京大学担任助教,这个时候,许鹿希考上了北京大学的医学院,两个儿时的伙伴重逢,在慢慢相处中两人互生情愫,但是当时的大学禁止谈恋爱,两个人只好把这份爱埋藏在心底。
一年后,邓稼先考取了美国印第安纳州的普渡大学研究生院,临行前,邓稼先的一个好朋友说道:“天快亮了,你会回来吗?”邓稼先笑了:“如果祖国需要人,我一定会回来”,由于邓稼先在美国表现优异,邓稼先的教授推荐他去英国继续深造,并认为他有很大的希望获得诺贝尔奖。
图 少年邓稼先
这个时候,新中国百废待兴,呼吁留学生回到祖国的怀抱,邓稼先面临人生抉择,一个是自己喜欢的物理事业,如果一直持续下去,自己有可能获得更大的成就,一个是祖国的召唤。这种选择或许在邓稼先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1950年8月20日,26岁的邓稼先获得了博士学位,8月28日,邓稼先迫不及待地坐上了归国的游轮,邓稼先用行动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如果祖国需要,我一定归来。
邓稼先在美留学期间,许鹿希一直在国内,由于邓稼先的母亲身体不好,所以邓稼先的大姐经常把许鹿希叫来给母亲看病,邓稼先回来后,一直在近代物理研究所工作,就这样,在母亲的撮合下,邓稼先与许鹿希结婚了。
年轻的邓稼先并不是一个只知道物理的书呆子,他有时候也会制造一些浪漫。有一天,颐和园举办一个菊花展,邓稼先知道后,工作都没做完,下午4点钟刚开完会,骑上自行车就往家里跑,同事第一次见邓稼先这个样子,连忙问有什么事,邓稼先只是笑了笑,也不回答,骑上车子扬长而去。回到家中,拉上妻子坐在自行车后面,就往颐和园跑,当两人气喘吁吁的赶到颐和园门口,此时的菊花展已经关门了。为了不让妻子失望,这位大物理学家,像个小孩一样,开始对门口的工作人员软磨硬泡,工作人员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菊花展又延长了一个小时。
一别经年
图 邓稼先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1958年,邓稼先接到国家的绝密任务,他要走了,他知道自己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家里就剩下年轻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心里万般不舍,更为难的是自己不能告诉妻子自己要去哪里。这天晚上,他辗转反侧。第二天,他告诉许鹿希:“我的工作有调动”许鹿希问道:“调去哪儿”“我不能说”许鹿希接着说:“那你给我一个信箱,我好给你寄信啊”邓稼先说道:“没有,不能说”许鹿希此时有些疑惑,说道:“干什么去啊,这么神秘”邓稼先回道:“这个更不能说。”
图 邓稼先与许鹿希
临走前邓稼先对着许鹿希说:“希希,我做了这份工作,以后我的命就是国家的了,以后这个家,就全靠你了。”邓稼先一走就是28年,许鹿希就在这样苦苦等待28年。
邓稼先走后许鹿希独自照顾公婆,抚养孩子,此时的邓志典4岁,邓志平才2岁。有的时候孩子有时候会想爸爸,哭着要爸爸,许鹿希满心愧疚,只能在夜里默默流泪。为了配合丈夫的工作,许鹿希不让同事来自己的家,也不会向上级说自己的丈夫干什么的,由于邓稼先长时间不回家,再加上许鹿希整天神神秘秘,邻居们开始谣传说邓稼先被打成反革命了,甚至都有人劝许鹿希改嫁。这些许鹿希都默默忍着。
图 邓稼先捡氢弹片前与同事合影
邓稼先在漠北的生活也很艰难,在刚开始的时候,邓稼先的任务是从苏联专家那里学习核知识,并且要看懂苏联运回来的教学模型弹,还要翻苏联相关的资料,但是,邓稼先既没有看到模型弹,也没有看到那些资料。1959年6月20日,苏联以美、英、苏等过国正在谈判禁止核武器实验为借口,提出暂缓向中国提供模型弹和资料。1961年7月,中苏关系破裂,苏联撤走所有援助,苏联人走后,邓稼先此时望着花费三个月时间造出来的原子弹教学模型厅,地面是一群小伙子用砂纸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建造的时候有多高兴,此时的心情就有多失落。所有工作仿佛无法进行下去。
图 邓稼先与氢弹爆炸
1960年,邓稼先的领导钱三强将邓稼先邀请到自己办公室,说道:“原子弹的设计,以后你总负责”,这句话说起来是一种荣誉,但是没有人知道荣誉背后的各种的艰辛,此时的中国脱离了苏联就是一穷二白,唯一有的就是自己在美国学的那点知识。
最令邓稼先头疼的是,这些原子弹理论该从哪里入手,要想建造原子弹,就该先有一张设计图,邓稼先抬头望了望前面一群年轻的学生,“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制造美国第一颗原子弹的时候,手底下还有至少14人以上的诺贝尔奖获得者,而自己手底下,就是一群年轻的学生,这些学生要是都是学物理的也罢,他们学的专业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是学数学的,有的是学化学的,甚至连学外文的也有,面对核武器基本上都是一群“门外汉”。
图 许鹿希
无奈邓稼先做得第一步就是先教这些学生核知识,学生们白天和工人一块砍高粱,砌墙、修路,晚上,晚上当所有人都休息了,他们还得恶补物理知识。整整一年,邓稼先一边给学生上课,一边研究原子弹设计图,原子弹的设计不是画几张图纸就完事的,他需要经过不停地推算公式,求近似值,然后在进行精密的计算,当时的中国并没有这么精密的计算仪器,只有几把计算尺和手摇计算机,有的时候计算尺不够用,大家只好用算盘计算。就是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经过了六年不眠不夜的奋战,中国人用算盘打出来原子弹。
图 邓稼先在普渡大学获得博士学位
1964年10月16日,在罗布泊马兰镇有一个120米的高塔,塔上有一个大铁球,这个铁球看上去不起眼,但是毛主席却亲切地称他为“争气弹”,10月16日下午3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首都北京,周恩来总理和聂荣臻元帅用耳朵贴在电话桶上,倾听着远处传来的警报器声音,“10、9、8、7、6、5、4、3、2、1,起爆’’
顿时,大铁球被一片火光笼罩,几秒后,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直冲云霄。邓稼先看着这一切,激动地流下眼泪,他不知道,在远方有一个人兴许比他还激动,直到这时候,许鹿希终于知道丈夫是做什么去了。第一颗氢弹爆炸后,邓稼先回京汇报工作,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图 病重的邓稼先
许鹿希看见自己魂牵梦绕的丈夫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时间不敢相信,邓稼先突然抱住自己的许鹿希,许鹿希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始做饭,邓稼先在家里转了一圈,这时电话响起,邓稼先接完电话后,拿起行李就要走,许鹿希只能站在门口含着眼泪说道:“稼先,你要保重啊”。心中即使有千般不舍,但也只能无奈放手。
28年,是归途也是“归途”
图 邓稼先与许鹿希
时间来到1979年,在一次空投试验中,邓稼先因为去捡氢弹碎片,身体受到严重辐射,当时的邓稼先回到北京,在小便里检查出发射性物质,这说明肝脏已经受损,看到这样结果,许鹿希第一次生气了:“你不要走了,这次一定不要走了”,看着平常温柔的妻子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邓稼先先笑了:“不走,我还能干什么,谁会给我工资啊”,许鹿希说:“没关系,我有工资,我给你钱”。可是邓稼先此时哪能听妻子的话,再次回到罗布泊。
1985年,邓稼先回北京开会,当时的会议主持人兼好友张爱萍看见邓稼先脸色很不好,立即安排他去体检,经过检查,邓稼先确诊为直肠癌,但是他依然要坚持回到自己的岗位,医院只好强行将他留下。经过手术,情况很不好,癌细胞已经在全身扩散,生命最多还有一年。就这样,邓稼先住进医院,再也没有出去过。许鹿希在分离28年以后,终于又可以好好陪在丈夫身边。
图 氢弹爆炸
此时的邓稼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由于常年待在辐射环境中,身体会比别人苍老得快,此时的邓稼先满头白发,身患重病,身体佝偻着躺在病床上。经过化疗和手术,邓稼先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他对许鹿希说:“希希,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但我有两件事还要完成,一件是写份建议书,另一件事是一本书”在住院363天,从一天一针到,一个小时一针,这种疼痛常人无法想象。在巨大的疼痛下,邓稼先在和死神赛跑,争分夺秒地和于敏完成了《中国十年核武器发展建议书》。邓稼先的这份建议书意义极其重大,他仿佛已经预料的几年后,西方发达国家会全面禁止核武器,所以建议我国必须加快赶超,我国就是按照他的建议,终于赶在了联合国《全面禁止核武器条约》出台前,完成各项研究工作,赶上西方国家的步伐。
图 邓稼先追悼会
许鹿希看着丈夫一边伏案工作,一边打针,满心不舍,作为一名医务人员,她知道此时的丈夫已是强弓之末,除了眼泪,仿佛什么也帮不了他。
1986年,邓稼先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中央部委决定公开邓稼先的事迹,对于他的贡献给予高度评价,一时间各大报社纷纷报道:《邓稼先的情操》《两弹元勋邓稼先》等文章。
许鹿希坐在邓稼先的旁边,轻轻地为他读着报纸上关于他的报道,邓稼先微弱的问道:“你说三十年后,还有人记得我吗”,许鹿希答道:“会的,你的功绩可以载入史册,怎么会没有人记住你”邓稼先笑了。说道:“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只是为国家做了我们应该做的。”1986年7月17日邓稼先在病房里接受了国家劳模奖章,那天邓稼先特意穿上他已经穿了多年的中山装。
1986年7月29日,邓稼先躺在妻子怀里逝世,享年62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邓稼先口述留下遗嘱:不要让别人把我们落后的太远!一不为名,二不为利,但我们的工作要奔向世界先进。同时也为妻子留下一句话:“要是有来生的话,我还是选择中国,选择核武器事业,选择你。”
如今92岁的许鹿希仍然住在当年60平米的小屋,房屋的摆设也和当年的一样,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止,老人时常独自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回忆自己和邓稼先相处的点点滴滴。
图 邓稼先与杨振宁
1986年的5月,邓稼先的好友杨振宁先生专程从美国回来看望生病的邓稼先,此时的杨振宁已经在物理学方面取得了重大成就,杨振宁见到邓稼先就问:“你两弹爆炸后,国家给你多少钱”邓稼先笑了,比着两根手指头说:“20元,氢弹10元,原子弹10元”,就是这20元,让邓稼先遵守了自己的承诺,为国家献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正是邓稼先一生的完美写照。
伟人的事迹是令人敬佩的,但伟人背后的女人更加令人敬佩,夫妻二人甜蜜恩爱一辈子不如苦苦守候二十八年更令人动容,一时的激情难以经受岁月的打磨,但是许鹿希做到了,丈夫什么也没说得走了,归来时已是病体缠身,谁也不会知道许鹿希在这一切的背后默默忍受了多少,在面对一切流言蜚语是,她又是以多大的信念来支撑自己去相信丈夫,去支持丈夫,当所有人享受原子弹爆炸以后给中国带来的安宁祥和,可谁又知道,这位老人在等待丈夫二十八年后,只能陪伴丈夫短短一年,一年后,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这一等不知道又是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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