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碳”时代给世界经济带来了重大变化和诸多挑战,同时也提供了广阔的创新舞台。
2022年,在牢牢把握经济发展主线的前提下,我国“双碳”工作进入有序推进阶段。接下来,低碳转型路径怎么走?能源变革方向在何处?听行业大咖坐而论道,共享心得。
转 型:优化升级 推进产业耦合发展
碳达峰、碳中和是一场广泛而深刻的经济社会系统性变革,表面上是气候和环境问题,实则是发展模式转型的问题。
在实现碳中和的过程中,会有一批企业“死于碳下”,也一定会有一批企业“活在碳上”。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联合会会长李寿生如此形容“双碳”为行业带来的挑战与机遇。
要实现“双碳”目标,首先要做的是产业结构转型。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化学工程系教授金涌指出,那些低附加值、能耗大、产值低的产品会慢慢退出市场,高端智能、信息技术、5G通信等高附加值、低能耗的产业会成为主流。同时,化石能源被新能源取代成为发展的大趋势。
国家能源局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司司长李创军也表示,要实现碳中和,能源是主战场,可再生能源是主力军,同时也是培养战略性新兴产业、加速技术进步的重要途径。据他介绍,目前我国可再生能源总装机容量已突破了11亿千瓦,到今年7月底,水电装机容量达到了4亿千瓦,风电装机容量和光伏装机容量均达到3.4亿千瓦,生物质发电装机容量将近4000万千瓦——水电、风电、太阳能发电和生物质发电装机容量均持续保持世界第一。到2025年,可再生能源消费量将达到10亿吨标准煤左右,在一次能源消费增量中的占比将超过50%。他建议,要把促进新能源和清洁能源发展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积极有序发展光能源、硅能源、氢能源、可再生能源,加快发展有规模有效益的风能、太阳能、生物质能、地热能、海洋能、氢能等新能源,统筹水电开发和生态保护。
以光伏、风电动力电池为代表的新能源产业爆发式增长,也将带来大量的化学品增量需求,推动石化行业进行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李寿生认为,“双碳”将促进石油化工行业与各行业的耦合发展,石化行业将扮演传统能源供给者和未来能源开拓者的双重角色,“在碳达峰、碳中和的新形势下,我国工业生产一定会打破以生产技术和工艺为标志的相互隔离的状态,探索走出一条以资源综合利用为纽带,互联互通、共生共赢的耦合发展新模式”。
赋 能:从资源依赖走向技术依赖地球上普遍存在的风、光,抹平了各国在自然资源上的差距,未来能源利用的重点将不再是资源争夺,而是技术竞争。
“双碳”时代,世界经济将摆脱对化石能源的依赖,全球能源版图面临革命性重构。多位专家达成共识:随着传统重工业的逐步退出,新技术的比重将进一步提升,未来需从资源依赖走向技术依赖,实现科技创新驱动发展。
清华大学能源环境经济研究所所长张希良指出,未来数字技术、信息技术、加密技术将在赋能碳中和治理中起到基础支撑的作用。数字化的作用日益凸显,从国际上看,数据真实可信和安全是国际碳交易的一大挑战;从国内发展情况看,我国碳市场2021年才启动上线,目前政府部门和第三方审查机构对企业的监管仍以人工核查为主,成本高且不易把控质量;从企业角度看,随着更多企业被纳入强制减排市场或开展自愿减排活动,企业碳资产管理需要更高效、稳定、准确的智能化数字信息技术服务。
同时,国家信息中心信息化和产业发展部主任单志广还强调,数字技术本身的绿色化也不可忽视。据他介绍,目前数据中心占到了全国能源消耗量的2.6%左右,基数小但增速高,2021年增速甚至达到了60%以上,远超很多能源领域。通过数字化智能化赋能农业、制造业、服务业固然重要,技术自身的绿色化也很关键,需同步统筹、同时发力。
在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碳中和研究院院长贺克斌看来,在技术创新方面,我国仍面临三方面的挑战。一是核心关键技术的创新问题。低碳能源技术创新正从供应转向终端和使用技术,当前系统能源及资源量虽够,但技术量仍有空间,目前六大方面关键技术在世界层面50%实现了商业化,其余仍有待完成,而根据相关分析,我国现阶段已进入商业化的技术为1/3,还有约2/3的技术需要依靠科技创新去完成,比世界平均任务更重。二是新能源产业的供应链问题。随着风、光的大规模使用,一些金属,特别是稀有金属、稀土元素的需求会大规模增加。未来部分关键材料供应量或将不足,可能成为装机的制约因素,产生了循环利用或是替代型材料创新的问题。三是气候和环境协同治理方面的问题。
此外,要实现“双碳”目标,无论是行动技术的完善,还是研发创新都需要很多复合型人才,人才的储备和培养也是未来发展的关键。
考 验:新旧交替面临种种风险在推进“双碳”目标的过程中,既要着眼未来,又要立足当下。
富煤贫油少气是我国的国情,以煤为主的能源结构短期内难以根本改变。实现“双碳”目标,要求我国非化石能源消费比重需从目前的不足16%提升到2060年的80%以上,但传统能源逐步退出必须建立在新能源安全可靠的替代基础上,不能盲目追求“去煤化”。
中国工业经济联合会会长李毅中表示,在有序推进煤炭减量的同时,要关注电煤保底量;在减碳减排、减少煤炭消费的同时,也需要保持相应的煤炭产能产量,充分吸取因缺煤造成拉闸限电的教训。他强调,在推进“双碳”战略的过程中,要防止运动式减碳,不能急于求成、不能层层加码,设置不切实际的提前目标,“如果过快过急,就可能产生负面影响,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同时,光伏、风电等可再生能源的大规模并网,也给电力系统的稳定运行带来了巨大考验。金涌指出,光伏、风电等最大的缺陷是不稳定,对天气依赖性强,波动性大,在遭遇极端天气时,新能源的脆弱性会加剧能源系统的安全风险。因此,可再生能源加上储电技术,将是人类未来能源的解决方案。
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院长刘尚希强调,对于全行业的低碳转型还面临两方面风险:一方面是因低碳政策和低碳项目实施产生的直接负面影响,另一方面是实施低碳转型路径可能产生的间接负面影响。例如,可能出现政策目标不当或考核机制不合理、央地行动不一致等政策风险。在社会风险方面,可能出现煤矿工人失业、高碳行业失业,引发不同社会群体或不同区域居民不平等。他建议,要系统分析特定区域的经济、政策、社会、技术风险,考虑其低碳转型中的“风险-成本”转化机制和收益结构,这是提高绿色治理能力的重要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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