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白先勇纪念亡友,写下了《树犹如此》。

翻开《树犹如此》,如同风吹起午后的纱帘,赤着脚踩在洒满阳光的温热地板上,树影与柔光觥筹交错,风中飘着山茶花的香味……

如果合法,我们就结婚,如果不合法,那我们就一直恋爱。

没有海誓山盟的壮阔,没有轰轰烈烈的炽热,平和舒缓,不像承诺,却掷地有声。

这是白先勇先生和王国祥先生的友谊爱情。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出自哪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1)

仲夏夜

俩人都在预备考大学,都赶去上暑期补习班,都迟到了,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宇宙中的两颗陌生的灵魂碰撞在了一九五四年夏天的楼道里。

此后,来往相交,三十八年。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出自哪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2)

他们在异国他乡的花园里种上意大利柏树,种满了三十多种山茶花,他们会在打理完院子的花草后,两人满身泥汗时,坐在屋檐下吃邻居家李子树伸进自家院子的血李,他们会吹着海风,一起去买新鲜的大螃蟹回家蒸着吃,在夜幕时天地间仿佛只有彼此。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出自哪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3)

相濡以沫

白先勇先生从文,王国祥选择了工科研究物理,大三那年,王国祥得了罕见的血液病,再生不良性贫血。

白先勇会在下课后骑自行车去看望王国祥,与他分享自己创办杂志的点滴,而王国祥彼时正值青春大好年华,两人都对战胜病魔有着超强的意志力。

他们彼此相互鼓励,心里的信念也足够深,最后王国祥在长达一年多西医治疗无果后,转中医治疗,最终康复。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出自哪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4)

王国祥活下来了,就像他们彼此都从未想过会有人要离开一样!

白先勇不懂药理,但是记住了救王国祥的中药药方里,有一味犀牛角。

多年后,王白二人在美国动物园再见到了凶猛的犀牛,白先勇驻足观望了好久,他心中对犀牛生出来说不出的好感来。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出自哪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5)

大学毕业后,白先勇继续研究文学,王国祥研究人造卫星,他们专注自己的事业,在自己的领域各有所长。

互不干涉,又从不缺席。

白先勇会在自己写出《孽子》里重要的戏份时,第一时间分享给王国祥,王国祥也会在即使身处重病时依然为白先勇的《青年杂志》拉人。

院子种下的那三棵意大利柏树,多年后,柏树已经亭亭盖日,院子里的柏树已经成了花园里的地标。

王国祥一有假期就会过来,先探望当年俩人一同种下的绿植,每隔一阵子来,他都会望着柏树不禁感叹道:“又长高了好多!”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出自哪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6)

荒原

1989年的那年夏天,白先勇发现三株柏树中最高的那棵,叶尖开始焦黄,没几天功夫,二十多米高的大树,就通体枯焦而亡了。

柏树无故而亡,白先勇心中隐隐感到不祥,没过多久,王国祥生病了。

二十多年前的“再生不良性贫血症”卷土重来……

白先勇在书中写到:

我与王国祥相知数十载,彼此守望相助,患难与共,人生道路上的风风雨雨,由于两人同心协力。总能抵御过去,可是最后与病魔死神一搏,我们全力以赴,却一败涂地。

白先勇与王国祥一同与病魔斗争,长期两地奔波,最后料理完王国祥的后事回家,才发现院子已经成了废园。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长期疏于对花园的打理,草木枯死凋零,白先勇又用了两年多的时间,精心照料,费尽心血。

两年多的时光,草木在治愈,在调养,人,又何尝不是呢?

冬去春来,花园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在园中小憩品茗时,白先勇望着剩下的两棵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

“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出自哪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7)

《树犹如此》文中笔墨细腻,哀而不伤。像沸水中翻滚的茶叶,几经沉浮最后平静地沉入杯底,只有茶杯口悠悠地冒着热气散发着清香。

白先生称他为“挚友”,是知己,是朋友,是爱人。

白先勇与王国祥携手的三十八年,他们是彼此独立又相互依赖的。

当一个人不论在精神或者物质层面都足够丰盛的时候,他爱你,不再是你能给他带来什么,而只是因为你值得被爱,所以爱你。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出自哪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8)

他们之间不存在物质的裹挟,没有权衡利弊,更没有世俗意义上的向下兼容,他们势均力敌,能走在一起,完全是因为灵魂契合,三观一致。

爱是一种能力,只有自己是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才有能力在对方的人生里锦上添花,俩人之间的爱才能完全纯粹,才能长久不计得失。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出自哪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9)

当一个人完全不需要依附另一个人时,反而才是最有能力去爱一个人的时候

自先沉稳,而后爱人,换而言之,爱自己才是终生浪漫的开始!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出自哪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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