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做个开放性选择题:
____差一票成为国语?
A.粤语 B.川语 C.吴语 D.其他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唐·贺知章《回乡偶书》
“旧国迷江树,他乡近海门。
移家南渡久,童稚解方言。"
——唐·皇甫冉《同诸公有怀绝句》
他乡远归,“乡音”一词,听来别有暖意。
对很多人来说,方言(而非普通话)才是真正的“母语”,自幼习得,并成为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赖以思维与交流的自然工具,后更与多年的岁月记忆和成长中所见所想糅合在一起,根深蒂固。
晋代葛洪在《抱朴子·均世》里说“古书之多隐,未必昔人故欲难晓,或世异语变,或方言不同。”古书尚且如此,现今口语交流更是受到方言不同的影响。
有多不同呢,举个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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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举这个栗子啊喂!
噔噔噔噔,那么就以“螃蟹”为例,介绍它的一百种念法——
请问你叫我什么?!
福建省内(完全听不懂):
闽南地区
昂紧、jím、蜞(qí)、米会、蟳(xún)
福建福州
切、信(sin)、胡(hu)诶(ei)、胡(hu)鳞(lin)、蛮啊
福建福清摸(mō)诶(èi)
福建上杭哈利
福建仙游 莫(mòn)诶(èi)
中西部地区(感觉有些俏皮呢):
河南信阳螃开(kāi)
贵州旁海
重庆螃盖
四川成都爬海、盘海
湖北旁孩、破(pon)海(hai)、海子
甘肃兰州胖(pàng)些(xie)
安徽螃海、海子
东南沿海(是要把hā、há、hǎ、hà念个遍吗):
江苏拍海
浙江安吉绑(bǎng)嗨(hài)
浙江绍兴哈(hā)、五(wǔ)哈(hā)
浙江宁波há
浙江温州国(guó)蛤(há)、固(gù)蛤(há)
浙江台州、金华hà
浙江湖州闽南语系灰(hui)
广东白话版彭(pǒung)孩(hái)
*备注:以上汉字/拼音为谐音,以帮助大家了解大致读法。
螃蟹的一百种念法会了吗?
不会?
没关系,小夏也还没学会。
虽然大家可能不太愿意承认,但大多数人在说话时都会不自觉带有各自方言味的口音,这里涉及到发音习惯的问题。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大家虽然听不太懂彼此的方言,但能从稍异的口音里听出不同的味道,往往能对说话的人来自哪里进行八九不离十的“初步定位”,简直就像是“人体雷达”。
那么,现场做个测试,
猜猜下面的描述者都来自哪里吧!
@Tingle
在湖北读本科的时候舍友老说我说话嗲,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口音。但个人觉得我们的方言比较简洁没有废话,可以用“白斩鸡”来形容它的味道。
曾经跟家里人打完电话一时脑子没有转换过来,于是用方言跟舍友对话了好一会儿,最后她们像看猴一样地看着我,虽然我本来就属猴,呃……后来教了她们一些方言,不过最终因为要频繁用到舌头,太累,她们就放弃了。
@Boiny
“作业”在我们方言的发音中和“作孽”是一样的,小时候一听到老师布置作业我们都会用方言说“作孽啊”。如果要用食物来比喻,那我们的方言就像是“盐”,盐是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种调味料,但是吃多了就会难受,和作业一样。
@liuyong
选一道菜“沔阳三蒸”来形容我们家乡的方言很贴切。虽然我们方言是“ln”口音的重灾区,但我很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讲“刘奶奶喝牛奶”之类的话。
大概是这个味道的(口水)~
@康瞧呀
上大学之前真的以为自己讲的是普通话,来厦门才突然知道自己讲的话虽然在口音上不会让人难以听懂,但细究起来,语音音调更向下、说话声音重一些。所以,如果要用一种食物来形容的话,那必须是烤串儿啊!撸的那种!油烟味很重、肉质紧实、带汁水,很香!我知道你们以为我很能喝酒。
@Melody 黄艺
苞米碴子一般的口音,全国人民都能听懂。
@xsbaby
木有口音吧~举几个例子展示一下,喝水是喝sei,走路是dibener,切西瓜是“杀西瓜”。
瑟瑟发抖!
@沙丘上的狐狸
我们的方言听起来有一种椒盐的味道。比较突出的特点是有一系列叠音,肉是嘎嘎,饭是莽(māng)莽(máng),蜻蜓是丁丁猫儿,外婆叫婆婆,阿姨叫孃(niáng)孃,叔叔叫伯(bér)伯(bér),舅妈叫嬷(mér)嬷(mér),表兄弟叫宝宝。还有骂人像卖萌系列,包括哈戳戳、瓜兮兮、铲(cuǎn)铲(cuǎn)等。
@新一
吴语语系的一种,口音不重,但我可以用方言骂我室友一天,他也不知道。
@URNOT牙戊
可能是因为家乡傍海依山,所以方言里带着海盐的味道。音调里多干脆利落的入声,稍一大声别人还以为我在和人吵架;但是大家一般听不懂,说得快些还以为是某门外语(日语韩语啥的)。
我们的方言大约形成于秦汉时期,所以保留了很多比较纯正的中古汉语。但论口音是基本上没有的,因为我们从进小学就被要求在学校里一定要说普通话,方言和普通话之间的相通性太小了。
@Sherry
最近,有一则与我们家乡方言有关的冷笑话在坊间流传得很广。有人问我:“你们方言里‘螃蟹’怎么说?”我说:“哈。”她重复:“螃蟹怎么说?”我说:“哈。”她无奈:“那‘鱼’怎么说?”我说:“嗯。”她:“那‘鸭’怎么说?”我说:“啊。”她重复:“鸭怎么说?”我说:“啊。”她很同情地看看我:“多好一个孩子,可惜是哑巴。”
@权子
我们的方言也有类似的段子。鸭:啊,虾:哈,螃蟹:切。
然后我就没朋友了。
@於
我们说时间2:22的时候,每个“2”的读音都不一样。用注音表示的话就是“liǎ点niě nī分”。
@椿
人去了北极会变成什么人?
答案:挂系狼。
(嘶~好冷)
@跨世纪的人
我没有口音啊,自己当然感觉不到自己口音啊。(那么请你念一下中国leng neng ren?黑化肥会挥发???)
@Onns
女:“钥匙好像没了,你把锁别(biè)别(bie)。”
男:“到底没(méi)没(mèi)没(méi)?”
女:“我也不道没(méi)没(mèi)没(méi)。”
男:“要没(mèi)没(méi)你让我别(biè),别别(biè)了,别(biè)秃鲁了咋整,要别(biè),你个(gè)个(gě)别(biè)!!”
女:“我个(gè)个(gě)别(biè)就个(gè)个(gě)别(biè)。”
钥匙找到了,锁坏了。
男:“我就说没(mèi)没(méi),你个(gè)个(gě)非得别(biè)别(bie)别(biè)别(bie)的。”
女:“刚才我个个也不道没(méi)没(mèi)没(méi),就别(biè)别(bie),别(biè)别(bie)怎的了,别(biè)坏了再买一个呗,你了(lē)了(le)啥啊?”
男:“我了(lē)了(le)啥了我了(lē)了(le)?”
女:“你了(lē)了(le)了(lē)了(le)的还了(lē)了(le)啥了你了(lē)了(le)?别了(lē)了(le)了!”
男:“下回没(mèi)没(méi)就没(mèi)没(méi),没了就是没了,告你别别(biè)就别别(biè),别个个瞎别(biè)了。”
许多人远跨千里,在陌生城市间奔走,
或许原本浓重的口音也慢慢被磨浅,
试图以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掩去背后家乡的烙印,去适应新的环境,获取身份认同。
凉夜温润,从远方打来的电话响起,你接起,入耳是那般熟悉的味道。
你的口音,特别特别的好听。
厦门大学
文:沈雅威
图/整理:沈雅威
并感谢诸位同学提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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