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16岁的儿子聊到《大鱼海棠》,他的评价并不高,是非对错说了一大堆,我差点就不想看了。还好画面的唯美,音乐的好听,依然有着极强的号召力。结果是,我这位中年人,竟在一部动漫面前,哭的酣畅淋漓。

大鱼海棠小时候看不懂现在懂了(大鱼海棠人到中年)(1)

一部让人落泪的电影

影片结束,字幕缓缓向上,呆滞的听着歌曲,思考的是,为什么网评并不是很好的一部国漫,把我看哭了?那些冲破我泪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努力回忆每一个泪点,竟发现,是人到中年才会有的一份“懂得”。

所谓岁月静好,是“了无愧欠”下的安心

影片中,天上人间、仙与凡人、人与动物,转换于不同的世界。却给足了偶然,产生纠缠,就像我们的一生,从家庭,到学校,再到社会上不同的圈子,谁又不是跨界在各种纠缠之中呢!

救与不救、爱或不爱,像是一道道选择题。观众们难免会去想对与错,值与不值,而回首来时路,又有几个当下,是能猜到结局的。

  • 椿与鲲,值得吗?
  • 水性很好的鲲,为了救还是红海豚的椿,失去了生命,看着失去哥哥的妹妹,椿愧疚伤心,回到仙界后,决定用自己一半的寿命,救回鲲,并助他重返人间,与家人相聚。

    大鱼海棠小时候看不懂现在懂了(大鱼海棠人到中年)(2)

    带着愧疚的心,终无岁月静好

    假若鲲知道会失去生命,他还回去救椿吗?假若椿知道会搭上仙界的浩劫,椿还会如此执拗吗?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假若,历史给我们讲述着一个个的例子:

    陆小曼曾经是仙女般的存在,美丽有才情,不食人间烟火,被爱与爱都那么样的理所应当,几幅画、几件事、几个微笑就可以令坊间女子争相效仿。

    如果给她一次当椿的机会,想必她定会愿意用半条命来换回徐志摩。她定不会再日日大烟,灯红酒绿,更不会将自己的美好搁置一旁,践踏余生。她会如椿一样,爆发自己的小宇宙,了结这份愧疚,让余生可以好好的活,与那林徽因争个满园春色,才情万里。

    她没有当椿的机会,也抵消不了那份沉痛的愧疚,于是她不敢过得好,余生的岁月里,有静,却没有好。她让自己与猥琐的翁瑞午在一起,不接受好友胡适的资助,好友对翁瑞午的鄙夷,她明知故亲。

    年轻时,觉得此时的陆小曼脑子坏掉了,明明靠脸、靠才情,就可以过得很好。却非要靠一个并不专情的瘾君子,堕落的活着。也许也会觉得,椿的脑子坏掉了,明明可以好好的做神仙,凡间生死而已,何必看那么重。

    大鱼海棠小时候看不懂现在懂了(大鱼海棠人到中年)(3)

    徐志摩走后,是陆小曼愧疚中无法静好的人生

    人到中年,看到椿,想到陆小曼,才明白,有些愧疚是无法淡忘的,带着愧疚的生活,终无法“岁月静好”,假若椿没有去救鲲,她的心里将永远种着一份痛,即使她是神仙,也会如失去徐志摩后的陆小曼,再也开不出美丽的花朵。

    从小一起玩大的湫,发现了椿的秘密,并一起守护这秘密,调皮的湫被双头蛇咬伤,椿找到爷爷相救,却加速了爷爷的离世。看着她的善良与执着,伤心与痛苦,湫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成全椿的美好。

    湫:“你知道吗,我从小没有爸妈,奶奶一个人把我带大,吃了很多苦,从小就没人管我,天不怕地不怕,想干什么干什么,可在世上我最怕的,就是让我爱的人受苦……”

    在我们的成长中,难免被周遭冷落,被命运不公,就像没有父母的湫,神仙也会孤独。我们可以因此看低自己,能承受更多的痛苦,唯独不能遇到美好,只要一次,就仿佛身体中的伟大被唤醒,让美好延续,就成为职责式的成全。

    大鱼海棠小时候看不懂现在懂了(大鱼海棠人到中年)(4)

    古天乐拍了很多的烂片,在专业精进上,难免让观众觉得不思进取,更让人觉得利益熏心、饥不择食。而对于曾经15岁就是“不良少年”的乐仔来说,拍烂片并不是人生中很糟的事情,也并非是不懂得爱惜羽毛,而是他看到的美好,并不在娱乐圈,而是孩子们可以上学。

    他是用娱乐圈短暂的“声名”,如同影片中湫的生命,换取他们心底觉得更为重要的美好。古天乐做好事留名,所有小学起名“古天乐小学”,只为告诉所有人“出什么事情来找我”。椿回到人间,只带了一块湫给的宝石,只为她记得,你的生命里有我,请倍加珍惜。

    大鱼海棠小时候看不懂现在懂了(大鱼海棠人到中年)(5)

    影片最后的彩蛋,湫重生,成为灵婆的接班人。并出现《逍遥游》中的一句:“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何意?这个开放式结尾,足以想到第二集的上映。不妨来看看《逍遥游》中的整句:

    原文: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译文:小智比不上大智,短命比不上长寿。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朝生暮死的菌草不知道黑夜与黎明。春生夏死、夏生秋死的寒蝉,不知道一年的时光,这就是短命。楚国的南方有一种大树叫做灵龟,它把五百年当作一个春季,五百年当作一个秋季。

    春去秋来,若无成全,哪来四季的规律。菌草与寒蝉,看不到这份成全,自无长寿的命运。就如爷爷所说:“我们并不是神,我们为他们工作,真正的神在你的心中”。只有看得到美好,做得到成全,才会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三十而立后的四十不惑,即是中年。容貌可以依旧,内心却不再争强,值与不值不再那么重要,更求一份安心。了无愧歉成为行事的准则,成全美好变为最喜乐的事情。经历过澎湃的人,会懂,当潮水退去,值得享受的景象,才叫岁月静好。

    支撑生命美好的,从来就不是爱情

    当影评中充斥着三角恋的说法时,中年的我看到是爱情之外的爱,这使我泪奔,更使我释怀。爱情是如此美好,让善男信女们在几千年中追寻,生活是如此绝情,一次次的告诉我们,爱情并非只是唯一的美好。

    人到中年,若还停留在男欢女爱的爱情至上里,那必是一记记的耳光,让脸面红肿难堪。爱是源头,有很多种,男女之间也并非情爱与亲情。

    在《似水年华》的新闻发布会上,黄磊说“我对刘若英是第四类感情,前三种是友情、亲情、爱情。”

    黄磊与刘若英在《人间四月天》中第一次合作,黄磊演徐志摩,刘若英演张幼仪,完全不同的认知使剧中二人,一生疏离,张幼仪却默默的爱了他一生。

    现实生活中,两人类似的书香门第,共同的艺术追求,两人有着不言自明的相知。当黄磊拍摄《似水年华》时,对于自己第一次的自编自导自演,他找到了刘若英,“成功的事,我可以找别人一起做,你愿意跟我一起承受可能的失败吗?”

    大鱼海棠小时候看不懂现在懂了(大鱼海棠人到中年)(6)

    《似水年华》剧照

    那之后的两人,再没有任何的交集,各自安好,默默祝福。有一种爱,并非占有与相伴,却可以发乎情止乎礼。像是看着花开,也能喜极而泣的祝福。脾气相投,却无需相见,彼此欣赏,却无需相守。

    年轻时,总要有一种,向上奋进的力量,要去争取,要有《逍遥游》中所说““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气魄。然经历过方知,真正的美好,并非独占,而是四海八荒,安之若素。

    椿对鲲,只希望他能重回人间,与家人团聚;湫对椿,只希望她继续美好,实现心中所盼,这里的情感,有报恩、有愧疚、更有爱,但绝非只是爱情。

    《爱的艺术》一书中,对爱有这样的描述:爱是永恒的,而不是坠入情网...... 爱主要是给予,而不是接受;最普遍的误会是,设想“给予”即是放弃、丧失、牺牲,这是买卖型人格的想法......对于创造性人格的人来说,给予是潜力的最高表现,从中可以体会自己的强大、富有、能干,正是自己存在的价值。

    所有不计回报的给予都是爱,但未必是爱情。当椿是红色的小海豚,鲲看到遇难的它,只想用自己的强大,去帮助它脱离危险,这并非爱情;当鲲是一只小鱼,椿天天盼着它长大,可以飞回人间,与妹妹相聚,这并非爱情。

    大鱼海棠小时候看不懂现在懂了(大鱼海棠人到中年)(7)

    当人的眼睛,与动物的眼睛对视,他们没有共同的语言,却心意相通,会一起开心,会一同流泪,这不是爱情。却在一声声海豚的鸣叫中,将爱送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湫对椿似乎是爱情,但椿接受到的都是亲情,假若椿接收到的是爱情中的牺牲,她无法在重返人间时,向着同为人形的鲲,以赤裸的身躯,伸出友谊的小手。

    我为这部影片中的爱而落泪,是人与动物之间的爱,是爷爷奶奶之间的爱,是面对苍生的爱,是无条件给予的爱,更是因为,不以爱情之名的爱。

    年轻时很忙,在爱情中打转,许个海誓山盟,争个是非对错。现在,心闲下来,也不再争取爱情,却能看到很多的爱将自己包围。而这些爱最美好的样子,就是静静地流淌。

    祖辈的爱,是燃尽自己的传承

    海天一线的仙界,这群“其他人”也是有命数的,椿的爷爷掌管百草,与掌管百鸟的奶奶相爱一生,奶奶死后化作凤凰,日日相守,爷爷也将化作梧桐树。看似浪漫的结局,却是不同世界的物种了,不能再用人类的语言和情感交流。

    大鱼海棠小时候看不懂现在懂了(大鱼海棠人到中年)(8)

    油尽灯枯的爷爷

    临行前的祖辈们都做了些什么?爷爷对椿说“生死有道,爷爷的大限也快来了,这是自然规律,对我们来说,死是永生之门!”,坦然面对死亡,是最好的“死亡教育”,但这并非最后一课。

    生活中的爷爷奶奶或者我们,关于别离,都会思考,这传承中的最后一课将是什么?用怎样的姿态?用怎样的语气?才能让下一代铭记一生。

    当爷爷发现椿的秘密时,不问东西,只是给到勇气,这也是他选择传承的最重要的一课:

    我知道你在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所有人都会反对你,只要你的心是善良的,对错都是别人的事,照着自己的心意走,爷爷会化作海棠树,和奶奶一起,永远支持你。

    成长是不断试错的过程,中年的我们当然知道,当我们的孩子犯错,我们在不断的调整更科学的方式给予他们指导。而对于油尽灯枯的祖辈,他们则是燃烧自己,在车水马龙中,在油盐酱醋中,用生命去引导坚持善良的勇气。

    大鱼海棠小时候看不懂现在懂了(大鱼海棠人到中年)(9)

    不惜生命,救治湫

    当椿将受伤的湫带到爷爷那里,爷爷消耗自己的生命来救治湫,只为对善良的成全。当椿犯了捅破天的大错时,化为海棠树的爷爷,化为凤凰的奶奶,在无声中拼尽全力,展现的是在未知与不测面前的坚守。

    何为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当我们沉浸在重重压力中,自己是最辛苦的夹层。辛苦中我们努力挣扎的照顾家庭,重复的手头的动作,以表示自己的努力与称职。经过少年的青涩,青年的拼搏,我们自以为可以应对所有。但面对未知的变化,比起祖辈,我们仍是此间少年,仍少了那份淡定地坚持。

    “人会死去,但爱会传承”,在这部影片中,我们站得远远的,看着祖辈,是如何传承爱。禁不住落泪的是,中年的我们在消耗体力的爱,而祖辈们在耗尽生命的爱。

    大鱼海棠小时候看不懂现在懂了(大鱼海棠人到中年)(10)

    开篇即是祖辈传承的最后一课

    生而为人,能够给这世界传承爱,延续爱,是最美好的职责。而这耗尽祖辈生命,传承的最后一课,则是《逍遥游》的第一篇“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北冥是所有混沌的开始,那里有所有的未知,也蕴含着希望,人生从经历所有的未知开始,或鲲或鹏,只是结果,而善良的勇敢,面对变数的坚持,才是祖辈用生命传承爱。

    写在最后

    一部影片,酝酿了12年,当我看到它时,很多人说他不好,我却被莫名的打动,就这么被它带着走,最后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

    一部影片,应该是有争议的,因为制造者与欣赏者的年龄差、经历差、认知差,面面俱到,反而成了对生命成长的亵渎。

    一部影片,是值得反复看的,在不同的心境,不同的年龄,不同的知识储备下,总能看出不同的感受。每个感受都对的,对应不同情境下的自己。

    中年的我,在一部叫《大鱼海棠》的动漫面前,嚎啕大哭。那里有对愧疚的理解,对爱的感受,更有对祖辈燃烧自己的敬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