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应该追随黄昏而去,而不是期待着明日的早晨。”一个老人对着我说道。
我是一个作家,但最大的爱好便是去倾听别人的故事,并且去将他们写下来,让他们的故事被他人晓得,而没有随着他们一同消逝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老人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的人生呐,他本身就是个艹蛋的戏
狭窄的毛坯房里放着四张锈迹斑斑的上下床,其次便是汗水的酸臭以及四处散落的行李。
因为是寒冬,早上四点起床时天还没亮,我哆哆嗦嗦的摸过手电筒来,打着灯头悬着将床底的胶底鞋拽了出来。
快过年了,拿不出钱,怎么回家?
工地上没得热水,只得去水龙头底接点冰水,草草的洗漱了一下,
又跑墙角那儿去拉了泡屎,我把头压低下去,看着屎上面阵阵飘上去的热气。
那年我19。
性格的原因,我总是和那些工友聊的不来。我本身也自命清高,不屑于和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糙汉子一起聊天聊地。
小时就没见过爸爸,听别人在背后说,好像是爸爸欠了一屁股债,跑了。小时的我大多时间便是呆在母亲背上度过的。
家里没人带我,妈妈又要干活,便用布条将我给背在背上,就这样背着我在场子里一站就是一整天……
我顺手在地上摸了张废报纸把屁股给擦了,去宿舍里从铁皮柜里妈妈提前给我腌制好的萝卜菜拿了出来卷了个煎饼,就当是早饭了。这时的工友才陆续的从床上起来。
“贵平,今儿起来也挺早啊!”
“嗯,叔,在家里头习惯了。”我顺手把那小半截煎饼给塞了嘴里。
:我家贵平啊,最懂事了,以后啊咱贵平要大富大贵平平安安的。小时妈妈经常帮我理着衣服时说
“叔,那煎饼还有,你吃点啊?”
“你小子会来事儿呢,叔这有。”张叔给自己那袋煎饼拿出来晃了晃“你姨给烙的,多着咯。”
“行。”我心里寻思着,我还有点怕他吃,这煎饼数是我专门数的年前吃刚刚好,给你那么大的胃口,一顿给我三顿的饭都吃没了。
正寻思着想事情,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的振了起来。
“喂,哪个?……啊哦哦…王振啊!…怎有时间给我打电话的?”电话那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嗯,哥,有时间没得?出来坐坐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低沉
“好,那我说的啊,去海二家对面喝。”
“行。”
下午时开始铲沙搬砖,手上也没一块细皮嫩肉的地方,全是老茧。
“阿哟,你看这小手弄的哦。”妈妈满眼是心疼的把我手给拿到俩手中间夹着,不断的搓着。
“阿妈,哪里有干活手上没有老茧的汗。有老茧现在搬砖子手不疼,没有事。
晚上收工了,我特意去箱子里拿了个半新的大棉袄子穿着,然后便打了个的士去了。
远远便看见王振一个人坐那儿喝着,桌前摆了俩小冷菜子跟盘花生米。
我过去坐下,王振就递过来个小酒杯子给我倒了半杯二锅头。
“哥,先喝点儿暖和暖和。”
我脖子一仰一口气给灌下去了,白酒的辣味顺嗓子直窜脑门,一下子身上热了不少。我便将棉衣脱下到了旁边,里面穿了个白衬衫,中间那块大油点子怎么也搓不掉。
“哥,来,走一个!”
“嘣”的一声,我俩都一饮而尽了。
王振在城里面有屋,没事经常找我会喝两杯。“哥,我和你说事”
“嗯?说吧。”我起身把剩下的小半瓶白酒押去王振的酒杯子里去,并未察觉他的异样。
王振“砰”一声站了起来:“哥!我没妈了,我妈早上去小店儿买菜出门给车撞倒了,人…飞了两米多,当时就没了。”
没等着我回过神来,王振把酒杯端起一口闷了。
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压抑了下来,剩下的饭菜也是如嚼蜡般难以下咽。
我小时便和王振玩的很要好,他妈和我妈更也是如亲姐妹一般,时常妈出去忙了,我便会去找王振。王振妈便会让我坐桌旁,跟自己的儿子一样伺候着。
想到这,我眼里的眼泪也终于流了下来,明明是想去安慰王振,张了张嘴才发现早已哭的失了声,我喝了口酒压了压,道:麻绳专拣细处断啊!
我俩都喝了不少,出去给冷风一吹,还有些冰凉。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拾收拾干净,和工头请了假,又去买了束花圈便朝家里赶去。
“妈!”
妈正在浇菜,一听猛然一转头看见了我,她便抬手拙眼泪:“你姨,给车撞了…嗯…嗯嗯…你说前些天还看着好好的,好不容易能享着点福了,又没有那个享福的福气。”
“贵平妈!”就见二爷跑了进来,一脸的慌张神“贵平来了啊!出事了!出事了!王振早上开车往家赶躲小车翻湖里去了!”
我一听马上跑出去借了隔壁邻居家摩托三轮就走,从城里到我家就一条大马路,当然了,湖也就一条。
我到时救护车和警车已经在湖旁边了,当我看见地上那白布子铺的明显是个人型时。我脑子一下有点懵,“啊呀,你看,老的昨天才刚出车祸,小的今天就没了,可怜诶….”
警车的灯光变的模糊,救护车和说话声仿佛隔了千里,越来..越小…….
“哥,我自己满赚一笔,你缺钱就跟我说”“哥,你别隔那边住了,你看也没有个热水,来跟我住”“哥,我满十八考了个驾照,以后买个车,年年回家也方便”
我慢慢的走上前去,用手撩下了白布,王振的脸被水泡的惨白,眼睛紧紧的闭着仿佛外面的阳光过于耀眼,妨碍了他的美梦。
“阿弟啊,你跟阿姨在那儿吧好好过,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这些年过的,不容易。”
一个人的葬礼,变成了两个人的葬礼。
一个花圈,变成了买两个。
我的眼泪好像这两天都流干了,再哭不出一滴眼泪来。
“哎,你看贵平哦,一声也不吭,你看王振妈小时对他像好的…”
“我去你嘛的,你他嘛装什么逼搁这?老东西。”我要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给骂出来,所有人都没有我对王振他们家再亲,我抓起一边的小坐扎子就朝那个多嘴的长舌妇头上甩过去,砰的一声砸到了墙上。
那一片便没有一个再多嘴的了。
“我不吭?我说什么?我能他嘛说什么,王振家在这时也就是你这群狗日的东西在那里胡搅蛮缠,怎?没人缠了,缠到我家头上了?以后,谁再他嘛看不起我家,再欺负阿妈,我拿刀剁到你头上去!”
这话一出,就再没一人出声了。
办完了事儿,我便坐公交回工地去了。我坐在车窗边,头靠在窗上,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我的脸上,在这冰冷的天气竟感到一丝丝温暖。
“王振,你安心的陪姨去吧。不用你去送我。”我低声的说道。
一旁的大妈跟看神经似的看我。
“贵平啊,回来了?”
“嗯,叔,回来了。”
我进工地宿舍里迅速换了身衣服,便又开始铲沙去了。
我想:或许死了也不是什么差事,现在这样天天的苟活着没得什么用能过一天少是一天。
突然感觉有点尿急,我急忙跑旁边去解了裤带子就尿,顿时一种酥麻的舒服直窜脑门来。
“这么大个人了,尿尿也不避开人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我吓的一哆嗦,我猛的裤子一提,回头望去。
是个女孩子。
“你这大的个女的,偷看男的上厕所,不害臊是吧。怎的?想看?呐,给你看!”我假装解了裤带子往前一跳
那女的啊的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过不半天,又偷偷的睁开了一条缝。
见我一脸的坏笑:“你有病吧!”气的转头就走
我赶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那手像没有骨头一样软绵温暖,我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身材苗条,皮肤像牛奶似的,两只眼睛像一汪清澈透明的潭水。
“哇去,大白天耍流氓的哈?”那女孩回头表情古怪的看着我说
我一把松了手“嗯…不好意思,你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廖俊杰闺女,廖淑琳。”
我一寻思,啊,那个廖叔的闺女?他那挫样,闺女居然生的这样俊俏!廖叔平时也是个暴脾气,不过对我也是很照顾。
我就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又抬头看了廖淑琳一眼,正对上了她那双大眼睛。
“哎哎哎,哎!你俩干什么的?”原来是张叔见我撒尿一直不回来了,便找了过来
“张叔!”我俩异口同声
“我来上厕所的!”又是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即我们便都急匆匆的跑开了
张叔在屁后直犯嘀咕:“这年月,上厕所都男女搭火一起去上?唉,老了,跟不上时代咯。”
中午收了工,我便拿着小铁碗去想打碗鸡蛋汤喝(说是鸡蛋汤,其实就是一盆水加了点葱花油心子,再打三俩个鸡蛋一搅了一大桶子)
到了那,我远远的一看,哎嗨!原来那个打汤的大妈换成了廖淑琳!难怪她来工地上。
到了我打汤时,廖淑琳眼里阴着坏笑。“你…干什么…可不能公报私仇啊!我吃不饱可没劲干活。”
廖淑琳没说话,勺子一捞,把那为数不多的鸡蛋打到了我碗里,热的别人眼都瞪大了。
“哝,够吃不?”廖淑琳眨巴着大眼睛和我说
“嗯!这么多!够!够!够!”我端碗就跑,廖淑琳在后面见我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笑了起来,红艳的嘴唇中半露出一点牙齿,就像是雪景中的一道亮丽风景线,看了让人什么怜爱。
“你小子,有福气哦。老廖子啊,你闺女说给贵平不?”老张回来调侃的说
“有什么不中的?贵平做人做事都行,还认干,只要我家闺女同意,我连彩礼钱都不要!”
我正美滋滋的喝鸡蛋汤,他俩这么一说我差点喷出来“叔,你别开玩笑了,淑琳我配不上。”
“怎的配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淑琳站在了门口
办完了事儿,我便坐公交回工地去了。我坐在车窗边,头靠在窗上,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我的脸上,在这冰冷的天气竟感到一丝丝温暖。
“王振,你安心的陪姨去吧。不用你去送我。”我低声的说道。
一旁的大妈跟看神经似的看我。
“贵平啊,回来了?”
“嗯,叔,回来了。”
我进工地宿舍里迅速换了身衣服,便又开始铲沙去了。
我想:或许死了也不是什么差事,现在这样天天的苟活着没得什么用能过一天少是一天。
突然感觉有点尿急,我急忙跑旁边去解了裤带子就尿,顿时一种酥麻的舒服直窜脑门来。
“这么大个人了,尿尿也不避开人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我吓的一哆嗦,我猛的裤子一提,回头望去。
是个女孩子。
“你这大的个女的,偷看男的上厕所,不害臊是吧。怎的?想看?呐,给你看!”我假装解了裤带子往前一跳
那女的啊的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过不半天,又偷偷的睁开了一条缝。
见我一脸的坏笑:“你有病吧!”气的转头就走
我赶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那手像没有骨头一样软绵温暖,我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身材苗条,皮肤像牛奶似的,两只眼睛像一汪清澈透明的潭水。
“哇去,大白天耍流氓的哈?”那女孩回头表情古怪的看着我说
我一把松了手“嗯…不好意思,你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廖俊杰闺女,廖淑琳。”
我一寻思,啊,那个廖叔的闺女?他那挫样,闺女居然生的这样俊俏!廖叔平时也是个暴脾气,不过对我也是很照顾。
我就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又抬头看了廖淑琳一眼,正对上了她那双大眼睛。
“哎哎哎,哎!你俩干什么的?”原来是张叔见我撒尿一直不回来了,便找了过来
“张叔!”我俩异口同声
“我来上厕所的!”又是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即我们便都急匆匆的跑开了
张叔在屁后直犯嘀咕:“这年月,上厕所都男女搭火一起去上?唉,老了,跟不上时代咯。”
中午收了工,我便拿着小铁碗去想打碗鸡蛋汤喝(说是鸡蛋汤,其实就是一盆水加了点葱花油心子,再打三俩个鸡蛋一搅了一大桶子)
到了那,我远远的一看,哎嗨!原来那个打汤的大妈换成了廖淑琳!难怪她来工地上。
到了我打汤时,廖淑琳眼里阴着坏笑。“你…干什么…可不能公报私仇啊!我吃不饱可没劲干活。”
廖淑琳没说话,勺子一捞,把那为数不多的鸡蛋打到了我碗里,热的别人眼都瞪大了。
“哝,够吃不?”廖淑琳眨巴着大眼睛和我说
“嗯!这么多!够!够!够!”我端碗就跑,廖淑琳在后面见我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笑了起来,红艳的嘴唇中半露出一点牙齿,就像是雪景中的一道亮丽风景线,看了让人什么怜爱。
“你小子,有福气哦。老廖子啊,你闺女说给贵平不?”老张回来调侃的说
“有什么不中的?贵平做人做事都行,还认干,只要我家闺女同意,我连彩礼钱都不要!”
我正美滋滋的喝鸡蛋汤,他俩这么一说我差点喷出来“叔,你别开玩笑了,淑琳我配不上。”
“怎的配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淑琳站在了门口
后面的事我就不再细说,我俩谈了。
母胎单身十几年第一次谈恋爱,我俩一休息就嬉笑打闹,惹得旁人都羡慕的不行。
这段时间的事情像是大梦一场一样,过的飞快,一转眼过年了。
我带淑琳回家给妈看看,又添置了些年货拉回家,又顺带买了瓶二锅头。
到了家,妈看到淑琳止不住的笑:“阿哟,你看长真俊俏,贵平你也有福气!”说着妈就拉着淑琳要出去走一圈给人家看看她家儿媳。
淑琳害羞,回头看我一眼,我笑着看一眼对着口型说:去吧。
她就和妈一起出去了。
我从袋子里头拿出来那瓶二锅头,一路走到家后面的那大坟地去,王振母子俩葬在一起了,那坟头土明显的比旁边的土新。
我拿那个小酒杯子拿倒了一杯放坟头前“本来年年都多少跟你聚聚喝一杯,今年也不例外。”我拿瓶子押了一口“你哥我谈个对象你也没法给你哥掌掌眼去了。”
一丝冷风吹去了我脖子后面,像是王振对我的一种回应我把那酒给放坟头那,回家去了。
妈也回家了,一见我就兴奋的指手画脚的说“人家都说淑琳漂亮,都羡慕死了。”
淑琳也在一旁嘿嘿傻笑,就这时,二叔进来了:“贵平妈,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来。”
妈出去一会便回来了:“儿子啊,你叔找人要送你去当兵去!”
“啊!那..那我走淑琳怎么办?”
“这是你翻身机会啊!”淑琳说“你放心隔那边当兵不管多长时间,我等你,我等的起!”
我蹲在地上半晌:“你跟阿二爷说,什么时候去?”
“你二爷说了,年后的,去体检得。”
“那行,去吧。”
妈妈包了一大盘子,我家这有习俗,第一口吃食得敬老天。
我那筷子钳了一个刚刚出锅的饺子和各种菜都钳了一块扔到了家天的地上,又倒了半杯白酒下去,嘴巴里喃喃道:年年都给你吃食,你要是显灵,就保佑我当兵顺风顺水的。
我顿了顿,又道:我走了廖淑琳也可不能给她和别人跑了。
时间很快,我去西藏当兵去了,我穿着粗布军装,胸口别着的大红花显的十分笨重,妈妈眼睛红了,但仍强忍泪水给我整理了衣领。
一同来送行的还有廖叔和淑琳,淑琳也是低头泣不成声,廖叔走上前来拍拍我肩头说:“贵平啊,到那可得好好干,你也放心淑琳,我谁也不让她谈,就等你来家,家里你也不需要担心,我抽空就叫淑琳去看看你妈。”
我转身就走上了飞机,第一站要先飞去四川。
部队里每天会给俩鸡蛋补充一下身体,我对面坐着个也是我老家那儿的。他一上来嘴就吧吧吧的说的没停下来过,惹的一旁的人都斜着眼睛去瞪他。
他找上了我来:“哎,兄弟,你也东海人?我叫王明远,你怎么称呼?”
“李贵平。”我说完也就懒的搭理他,我往窗外看过去,第一次坐飞机我还是会有点紧张,呼吸也是有些许不畅快。
第一次独自一人离家这么远,心里还有一丝未知的新鲜感。
第一站到了四川,下机后安排我们去了军营暂住一下。
刚刚下过雨,地上全都是水汪汪的一片,中午吃饭的大锅就搭在操场上。
我吃过了饭,看见有胡萝卜汤,心里便寻思着去盛一碗喝喝。一口干了,味道还不错,我想,我又便陆续的盛上了几碗。
哎?这汤咋的就没见少呢?
我心里面直犯嘀咕,慢慢的弯下腰去看,才发现那大锅底下漏了个大窟窿,地上的雨水源源不断的往汤里面灌。
我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趴旁边地上吐的稀里哗啦的。之后的几天我都不再喝汤,看着别人喝的样子也觉得想吐。
在四川呆了有一个星期左右,无非就是天天跑步和体能训练,对于我这种在工地干活的人,觉得出乎意料的轻松。
随后便又坐飞机飞到了西藏。
一到了西藏大多人都起了高原反应,包括我。呼吸变的极其不畅快,头跟给驴踢了俩脚一样,晕的只想吐。到了军营都觉得只剩了半条命。
王明远给和我分了一个宿舍,他被子叠的稀巴烂,经常给教官扔宿舍外面去。他也还是不在乎,拿回来后嘴巴还是巴巴个不停。
我上铺那个是我认识的第二个人,四川人。
“兄弟,你叫撒子?”“李贵平,江苏人。”
“我四川人,我叫刘德化,我兄弟们都叫我刘德华。也不跟你吹牛逼,我唱歌确实也好听,啊啊~给我一杯忘情水~”
“就你还刘德华?你都没俺家村口挑大粪的唱歌好听了。”说话的也是个农村人“俺叫黄爱国,河南人,俺爸说俺将来是能成大事的人,不像个你,一天到晚净隔着吹牛逼。”
他俩便开始争辩起来。
部队的生活也不算太苦,就是晚上睡觉会冰冷的,脚趾头一晚上都捂不热。
我给家里写信:妈,你也别担心,隔这挺好的,我过两天汇三百块钱给你。
有时淑琳会和妈把合照寄给我看。“哎哟,小媳子长还怪俊,我这吊样也没有这个福气啊”王明远看着淑琳的照片嘴啧啧称道
干部们都觉得我有干劲,给我去当了班长。部队里每个人都要轮着干活,比如这个月张三李四种菜,下个月就去喂猪,再然后去做饭。
我似乎天生就是养猪的好手,部队里的猪给我养的油光水滑的,肥胖胖的。就是那领导来查看都竖着手指夸“这小同志这好技术,你看这猪给养的,我看着现在都想趴上去咬两口。”
炊事班那段时间是最悠闲的,不过要天天早早的起床去准备早饭。
早上的西藏天气简直冰冷刺骨,又没个热水,多数人头天晚上扣脚丫子不洗手,第二天起来就去和面了。
“哎哎哎,老李,你这刚刚穿你那臭袜子手不洗就和面了?”我看着觉得埋汰
“哎呀,不都这样啊?这天这么冷谁想洗手?那军营里人不都还一样吃?”老李头不满的推开了我“装他妈的清高。”便又和面去了。
我便不理会他,自己跑去洗了手。
感冒在西藏是最要命的,鼻子都擦的掉皮,一碰眼泪都出来了,还不时的擦出来血,去医务室拿的药都是楞把开的,一吃就是一大把,咽的嗓子眼也痛,关键是也没见的什么效果,那里的环境过于干燥。
晚上巡逻非常痛苦,西藏的雪足足堆到了膝盖往上了,每次外出巡逻都是一步一步的往前挪,一步就是一个大深坑。
炊事班班的老李他们和我的关系也不错,我们几个巡逻的在小屋子里支了个小锅,巡逻时翻窗去炊事班里偷了些菜来,晚上几个人就围着小锅煮菜吃。
老李有时熬那大骨汤,熬的奶白的,就会捞一些上面还粘着肉沫的大骨上来给我们啃。
部队休了一天假,我小时就听说过了拉萨的布达拉宫,便起身去那里去看看。两小时的车就到了。
第一次看到布达拉宫,我站在了它面前就像是个蚂蚁一样。我找到了个街头拍照的,给我清晰的拍了一张照片打了下来。晚上回去时便连着给家里寄的书信一同寄了过去。
后来部队里安排了我去守军火库去,一个人安排了一间宿舍,我便可以自己舒舒服服的睡了,而且半夜醒来看书也不必去担心把别人给吵到了。
宿舍里有个和军火库红外线连接的报警器,每每有东西触发了红外线,报警器便会响起来,我就要迅速的背枪前去查看。
但大多时候都是老鼠触发的,虚惊一场。因为从军营里头看军火库是个很普通的地方,不对外公布出来,大多数人也就以为这里是个普通的小屋子。
军火库前三道线,越了第一道就是口头警告,第二道线后便就是子弹上膛,以示警告,过了三道线就开枪击毙了。
有过一对藏族的小情侣就翻枪进来约会,还好第一道线时他们便停了下来,随后男的便被军营里罚去挑着大粪去把营里的地全都给浇了,看着男孩子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们几个人都在一旁嘿嘿坏笑,但又当我又看到女孩子一脸的焦急和担心时,我又有了一丝嫉妒。
因为那年政策的改动,我的学历过低,就没有法子去考军校了,眨眼也来部队三年了,我和王明远几人光荣退伍了。
退伍那天的送别大会上,部队里破例让每人都喝了点儿。
黄爱国的酒品是真的不好,喝了一点酒就醉了,一醉便开始指着连长的鼻子骂。连长看在退伍老兵的面上就没再搭理“哎,爱国喝多了哈别喝了。”
谁知那黄爱国一听连长服了软,骂的更加起了劲,后来一句:“我艹你妈的吴老八。”便抓起了菜刀就满地追着连长跑,我们几个人一看事情闹的大了,便急忙上去将他按住了。
黄爱国一见自己没砍着连长,便挣脱开来,将自己的小拇指给一刀剁了下来。
后来经连长和我们几人求情,黄爱国才勉强的给押送回家了。
去坐飞机的路上,望着陪伴自己两年渐行远去的军营,心中充满了不舍。
上了飞机坐下后,王明远凑到了我跟前来“哎呀,还有点舍不得哎。”说完便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哎!回家去我找你去玩吧。”
我也懒的和他唧唧歪歪的,我把头往旁边一歪,假装睡着了。
明远自知不讨好,便识趣的又缠上了旁边的那个人。
这一闭眼很快便真的睡着了,或许是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一脚下了旋梯觉得腿都打软,想到即将到家见到淑琳和妈妈,给她们一个惊喜,嘴巴子就不由自主的咧了开了。
“你楞小子嘴巴咧的像个裤腰子,站那嘿嘿的傻笑什么呢,不想要回家了?快走啊!”我后面的战友拍了拍我,我才清醒过来,赶忙往前跑去。
和王明远合打了辆出租车就往家去。那王明远在车上和司机两人更是聊的甚欢,争的嘴角都犯了白沫子,最后更两人更是悔恨没有早点见到知己,就差磕个头拜把子了。
王明远和我下了车,他把电话给了司机“有空来找我玩,哥。”又转头问我“贵平啊,中午去你家蹭一顿去。”
我看他那没心没肺的,既然都到我家村口了不答应又怎么行?
和他一进村口,村里人便都来打招呼“呦,贵平啊!退伍啦,好两年没回家咯。哎呀,啧,这当过兵气质就不一样。”
我时间长没回家都忘记了叫什么,只能一句句的应和一下“嗯,昂昂,哎呀哪里有啊。”
那王明远也跟小嘴抹了蜜一样,这叔这婶的一口一个的叫着。
到了家门口,我慢慢的推开了房门,吱嘎~一声。
“谁个啊?是不是他三奶来啦?”妈妈边往围裙上擦了擦手,便从一旁的锅屋里跑了出来。
一看我,愣了。随后便哭着跑过来把我给抱住“儿子诶,你想死妈妈了,你说你来家也没和我说一声。你那年第一年没回来过年,你说我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边,煮盘饺子,拿筷子一边夹,还没放嘴里头就哭了啊,可怜哎,我就是怕的你隔那边过不好啊,你说那么小个人一个人去那边。”
妈妈松开了我,解开来围裙“你等着哈,我去街上面嘎二斤猪肉来,中午包饺子吃。这,你战友啊?是不是?来来来里面去坐去。”
王明远也去忙着扶着妈妈“不用不用,阿姨,你忙你的。”
妈走时候说“你去淑琳家瞅瞅去啊,她天天说的想你,顺便带过来中午一起吃个饭。”
我进了屋里,家里的陈设一点没变,唯独多出来的,就是我寄给妈的我那张照片。妈给它裱了个框子,挂在了屋里墙上面。
“阿哟,挺帅的蛮!”王明远隔后腚眯着眼说
“我可跟你说,一阵子去我对象家,你可别要再犯浑了又去说一堆子废话,脑子放机灵一点。”我瞪他一眼说
王明远挠挠头,一站笔直的敬个礼说“收到!”随后又隔那嘿嘿的傻笑起来
淑琳家不远,我俩便走过去了。
一路上各个小姑娘看我俩都眼冒金星:“哇!好帅啊!”
我俩那得意劲,我离的八丈远,就看见了淑琳在她家门口和他爸聊天。
“哎呀,贵平你对象都好看啊。”那王明远眼都看直了
“那是!”我得意的说
我从后面一把蒙住了淑琳的眼睛“你猜猜看我是谁啊?”
廖叔隔前面就微笑着看着。
淑琳一把挣开了我的手来,转过身瞪着大眼睛说“你怎么回来都没和我说啊!我想死你了呢,你也不怕我跟别人跑了是不是?”她上前抱住了我,她的身上永远的带着一种淡淡的体香味儿。
我和廖叔说“叔,我妈让你们中午去我家吃饺子那。”
“也中,我去给那瓶茅台拿来,平时我都舍不得喝,便宜你了今天。”廖叔笑嘻嘻的往家里跑去
廖婶听到了动静,也出来说“哎呀,你看看贵平多帅的,跟俺家淑琳往那一块儿堆一站,就是俩口子。”
“妈,你看你说的粘。”淑琳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说还能不是实话嘛?”
“那个,贵平,我要不然就先回家去了啊。”王明远在这越发的不自在
“啊?走干什么?中午隔这喝一杯再走。”我这次可是说了真心话
“不用了不用了,我也回家去看看了,那个叔叔阿姨我走了哈,有时间再来陪叔喝一杯。”
“哎,那你慢点的啊!”廖叔廖姨急忙上前去送了送
我们几人也往家里赶去了,走路边又顺便买了俩冷菜。
从小在这长大的,街上的都认识“阿哟,贵平来家啦!来,今天叔请你的,你要给钱我就要翻眼了啊!”
我知道给了他也不会要的,就说“行,谢谢叔,有时间喝一杯去哈。”
到家了妈妈的肉馅子已经沾完了,廖姨和淑琳去帮妈包饺子去了,廖叔和我便去桌上喝了
“贵平…嗯…这次来家来有没有什么打算啊?还是去那边工地干活了?”廖叔拿起杯子给我倒了一杯酒
这事还别说,我在西藏时就考虑过了。当时的我搬在了一个人的宿舍之后,过半年了,又搬过来了一个老兵:霍尊义。他大我10岁,在西藏当了九年的兵了,他平时没别的爱好,就是好喝。他的那柜子里头啊,什么五粮液、茅台、剑南春什么的好酒统统都有。
我买了袋瓜子,我俩睡不着的时候,就经常拿俩酒杯,你一口我一口就着瓜子喝几杯来。
“霍哥,你说我也总不能在那儿小地方窝囊着一辈子吧?退了伍总要出去闯个名堂来!”我举起杯来伸过去
霍哥应着碰了下杯子,细细的抿了一口,说“我呢,建议你啊,趁年轻去北京闯一下去,年轻人嘛,总是在年轻时怀揣着一腔热血。但是你记得住这点,那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窝舒服啊。”
思绪拉了回来,我敬了廖叔一杯,道“叔我准备先在家呆半年,准备着去北京去看看找个大买卖做做。”
“那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哦。也行啊,年轻人自己做决定,去了那说不定还真能走了个狗屎运,来!碰一个。”
那天的我和廖叔聊了好久,也喝的大醉。等走的时候,我拿手摸着淑琳的脸蛋子说“淑琳,你等我,我一定要让你过上有钱人的生活,我他妈李贵平这辈子非得闯出来个名堂来,让我看看谁看不起我了。”
淑琳两个大眼睛扑闪着看着我,笑着说“你看你喝的,就算没有钱,我还是一样喜欢你,你做什么我就跟着你做什么,嫁猫随猫嫁狗随狗。”
到家里的第二个月,我从外面办事回来,小叔子看见我说“贵平呐,还不快回家去瞅瞅,你爸回来了。”
爸回来家了,他出去躲了怎么多年,身上的钱也给败光了,回家来找妈要钱来了。
“贵平,叫爸。”妈烧了一桌子菜,吃饭的时候看着我说
我看了看爸,对于他我心里面没有一丝感觉,甚至觉得十分厌恶他,他抛弃了我们娘俩,现在又跑过来舔着脸要钱花。
“我叫?”我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到了桌子上“妈的,我妈给人家追债追到家的时候你死哪去了?现在钱还清了,你回来?你当我还小孩那样好骗是吧?”
爸爸一直都是一副讨好的表情,看的妈于心不忍,经我这一说,这才露出了这副原本的嘴脸出来:“我他妈给你们脸了是不是?我是你老子!你就应该养着我,我不管,贾静心(妈的名字)你等着我明天还他妈来,我额死你!”说着一巴掌甩在了妈妈的脸上面,便快步骑着洋车离开了。
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我怒气达到了顶头,把妈给扶到了床上去,便迅速跑去拿了棉衣外套穿上,带上了那纯皮手套。
那正是下大雪的天,雪都到了鞋中间那么厚。
爸骑车在前面,我两步跑了上去,一巴掌便将他从洋车子上给扇了下来。皮手套子扇在脸上的清澈声隔着二里地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的鼻子给我扇出了血,飞溅在了血地上,看起来像是一幅悲壮而又凄惨的艺术品。这一巴掌下去给他扇的晕死了过去,要不是一旁的人上前去帮我拉了下来,他早就给我打咽了气儿。
从那次起,爸爸再也没来骚扰过我家。
我后来便谁欺负我,我就不惯着他。一下子老家那儿的人都知道了我不是好惹的了,周围的小网吧小酒店子也都多少听说过我。
有天有个本家的弟跑了过来,说“哥,那边网吧有人打我,我干不过他。”
我一听“他奶奶的,走!”
我到了网吧开始四处找了起来,网吧老板认的得我,说“贵平啊,你找什么?”
我看他一样“我找棍子,算了。”我指了指前面的一个长毛和弟说“就他是吧?”
弟说“是的,死长头发,男不男 女不女的死人妖子。”
我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就你是李平?”
那长毛回头上下瞅了我一遍“怎了,我是的怎么了?”
我没等他回过来神,一手就抓住了他头发往下摁,另一个腿的膝盖就抵到了他脸上,顿时他鼻口窜血。他弟弟是武警出身,听着自己哥哥给人打了,便急忙的赶了过来。
他弟弟认得我,也知道是自己哥哥犯浑了。见打完了“贵平哥,你看你这打也打完了,这事就算了吧。”
他弟都这么开口了,我也就不好再多说了。就这时旁边人里面有人喊“你让开!去他妈的。”
是弟他爸,他站我旁边说“贵平,谁欺负了你弟?”
我顺手支了一下长毛“叔,我刚刚打了这小子一….”我话还没说完,叔就又攥着长毛头发,往膝盖上又是一抵。
可怜那长毛,人还没回过气儿来,那口鼻又鲜血直流。
“哎!刚刚打完你咋子还上面给他干一下呢?”长毛弟隔一边都快哭出来了,他上前去拉了开来,给他哥擦鼻血。
又一声声音响起来“谁奶奶的活腻歪了,敢打我侄子。”
这次来的是叔的哥哥,那长毛又见情况不对劲,撒腿就跑,给叔他哥两步上前去又拽头发给转了过来。
“叔,我求你别拽我头…..”那长毛话都没得说全,便又是一记膝顶干了脸上边去。
他弟彻底哭出了声“啊呀,阿俩叔哎,你这也不带这样子欺负人的啊,三个打一个,你给我哥打死了哦!”
我四人没说话,朝门口走去,路过老板,我说了一声“给你添乱子了又。”
那老板慌忙说“没事没事,你跟俩叔慢点走去,他俩先惹的人,活该。”
晚上我们四个又小喝了一点,我给那长毛给我仨抵了三次跟妈讲了。
妈妈说“阿哟,你说你几人也不嫌坏良心的,你说阿哥你两个人都那么大了,还去欺负个小孩子,你说传出去给人家听着了不笑话死了。”可能是妈又想了想那个画面,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那一战让我在街上面更是出了名,那长毛在街上远远的看到我,都急忙上前来递烟,一口一口哥叫的那叫一个甜。
我准备去找王明远去,问他同不同意和我一起去北京闯闯。
我照着电话里头王明远和我说的地址拐到了一个破屋那儿。
王明远一脸憨笑着跑出来迎合我“哥,你来啦,哎呦,你看带这些东西来。”
我客气的回了几句便问道“怎的没看到叔叔婶婶呢?”
王明远愣了半秒钟,便低头傻笑了一声“哥,俺这从小就没见过我妈。我爸他吧有没有都一样,他去干活赚的钱都买酒喝去了,自己吃饱了就倒头就睡,我天天没饭吃啊,这肚子一饿,就挨家门口讨饭吃。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好不容易长大点了。我就去拉拉砖什么的能买点吃的也不至于饿死了。阿爸他吧,前些年喝酒喝醉了,一头栽湖里头,淹死了。”
我从来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明远的家里面,没想到过的这么不如意,也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在我们团聚时选择了离开。
“明远啊,我就直说了吧!你想不想大赚一笔钱?”我激动的说道
“那肯定想啊,我饭都吃不上了马上,不让我去犯罪,干什么玩意都行。”王明远皱了皱眉头说道
“走哇,跟我去去北京去,咱俩去闯个他妈的事业出来。”
王明远低着脑袋瓜子半晌才抬起来“行!我去,妈的,一辈子窝囊在这,还不如出去闯片天来!”
后来我又去了廖叔家,说服了让淑琳和我一起去“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淑琳看好的。”
顺便我又去叫了长毛想不想一起搞个大事业出来,长毛因为我找他显的十分兴奋,猛的点了点头。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便去将生活用品整理了一下,又把之前攒下来的钱给拿了一半给妈用,另一半做车费和饭钱。
又是和当兵一样,也一样又是一个早晨。我再次告别了家乡和亲人,四个人又踏上了一条漫长的旅途。
经了好几次转车,才终于抵达北京。
王明远带了一整包的煎饼和萝卜咸菜子。除了倒热水喝,就是啃明远的煎饼子,再然后就是睡觉。
到那儿时早已经天黑了,早听说北京的烤鸭有名气,便带着他们晚上去店里面点了一只,四个人喝了一瓶白酒。
也没办法去租房子了,就四个人去一旁的宾馆里住了一晚上。
明远和长毛俩人住一屋子,我和淑琳睡一起。
第一次和淑琳一起睡觉,我俩分被筒子睡,一人一床被子。我们趴在一起眼对着眼睛,她笑了起来,我也笑了,也不知道笑什么,就是想笑。
我轻轻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淑琳早点睡觉吧。明个儿还要去找房子呢。”我俩就都转过头去。
但是这一夜我们都没有睡的着,新事物对于我们的影响太大了,心都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一旁的淑琳也是,一直在微微的挪动身体,但还是被我察觉了,就这样到了半夜才慢慢的睡过去……
一大早上就被敲门声给惊醒了,我起来看了看,淑琳还在睡觉。我把她的被子掖了下就起身去开了门。
外面站的是长毛和明远两人。
“哥,你可真能睡啊。昨晚和嫂子聊的挺晚呐。”明远还是搁那儿愣笑
“呐,给你们带的早饭,有小笼包和粥,趁热吃了吧。”长毛把手里的东西提给了我
“费心了啊,一会儿咱去看看找个地方租个屋。”我道了谢后关上了门
淑琳被吵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我笑“贵平,我长这样大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呢。”
我微笑着说“路还很远呢,起来洗洗吃早饭吧。”
我找了个北京的战友,叫冯震。他一听我们来了,马上中午带着我们去大饭馆去吃了一顿。
“怎?贵平,要在这长期发展呐。”冯震擦了擦嘴巴说
我夹了个炸花生米子扔进了嘴巴里“嗯,准备去看看做点小买卖……那个你这边熟悉,能不能抽空帮俺们去看看有哪里有便宜的出租屋子。”
“你放心,吃完饭下午就带你看看看,我舅舅家就是干这个的,他那边便宜。”冯震一听直点头“来,你看这明远也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退伍到现在都半年多了。来都好好喝一杯!”
下午
“你看看这屋儿怎么样?”冯震的舅舅倚着门框子说
这屋里一个两个卫生间子两个卧室一个厨房和一个客厅,晾衣服得爬上天台上去晾。
“行,挺好的,这价钱…怎么算的呢?”我四处看了一眼说
“你冯震战友,肯定不可能给你高的,一个月600块钱!不贵吧?”冯震舅舅两手搓搓说
“行啊,就这个了,我们四人合租。”
“哎,不过这电水费可是要你们自己交的奥。”
“好说。”我上去拍了拍冯震舅舅肩头说
待冯震和他舅走远后,我们四个就规划了起来,屋里有两张床,我和淑琳睡一张床,那还缺一张。我们便又去二手市场买了张来。
随后便陆续的把屋子里给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又把一些买来的生活用品给摆放起来。
那时讲的是江湖义气,那北京人见我们是外地人,便欺负我们,不做我们的生意。
我一把将嘎吱窝那把用报纸裹住的菜刀拍在了桌子上,指着那人鼻子说“怎么地,欺负外地人是吧?我再问你这单生意做不做!”我又是一巴掌子给那人面前的桌子拍的一震!
“好...好说,兄弟,没必要…你看你这。”那人脑门子上直窜冷汗,豆大的汗水砸在了桌子上面,他赶紧叫道
后来生意干得大发了,我也有了点儿名声,周围也收了小弟。人人都说我讲的是义气,小弟给人打了,我马上带着人就打回去。
“大哥!鸣宇给人砍伤了!”一个小弟慌忙跑过来说
我一听,问过了地方,就带着明远和长毛俩人跑了过去。
我们一人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对面的二十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敢近我们的身。
我上前一刀剁下了那个砍了我小弟的人的半只耳朵,然后一脚给他踹进了旁边的化粪池里。
后来双方都吃了亏,就底下里私了这事。便是这一刀,我的事都传到了老家。妈妈担心我,跑到了村长家打了电话询问我,我安慰他说“没事儿,妈,等我赚足了钱就回去了。”
跟长毛两人走在街上面,突然一个警察朝着我俩招了招手。
“什么事啊,警官,来根烟吧。”我心里有些不安,掏烟时偷偷的用小拇指勾了勾长毛的衣角,长毛顿时心领神会
那警察用手一把推开递过来的烟“你俩,是不是本地的?有没有暂住证啊!掏出来我看看!”
我俩扭头撒腿就跑,那警察在后面嘟嘟嘟的直吹哨子“站住!快!快抓人!”
东窜西窜还是给抓到了,我和长毛给押了回去。
“跑!怎么不跑了!啊?”那个警察给我们俩头上一人来了一辈子
那长毛突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哎哎哎,你不要给我耍花招啊!”那个警察慌忙走过来说道
长毛没有理会,突然开始嘴里口吐白沫起来,双手也扭曲着直抽搐。
我也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幕给吓懵了,我寻思着这小子他妈的什么时候有了这怪病“啊呀,警官啊,你看,这是我老家的兄弟,你看看他怎么了啊,你快点救救他啊!”
那警察也没想到闹出了人命来“那、那你们走吧,走吧,走走走走走。”那警察赶紧把我俩给放了出去“快点去医院去查查,下次遇到你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啊!”
我一路扶着长毛到警察局门口,嘴巴里不停的叫到“喂,长毛,你别死了啊,你睁开眼睛啊!”
长毛偷偷眯了条缝,看见已经出了警察局,伸手就给嘴角的白沫子给抹掉了。
“臭小子你吓唬我是吧!”原来长毛是装出来的,我推了他一把
长毛嘿嘿嘿的笑了“贵平哥,我要不这样,咋俩今天可就都栽里头了。”
长毛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今天如果栽里头了,还不知道给遣送去了哪里,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去年的一个小弟,刻的一手好刻章,那个刻笔一块章料在手里转了一圈又划几笔,一块带着名字的繁体字刻章就出来了,看的一旁专门干这个的人张大了嘴巴。他被遣送了回去后,我四处打听,但是他并没给遣送回家去,生死也不知道了,大概是死掉了。
到了家,我迫不及待的想去和淑琳说说这事儿“淑琳,你猜猜看……”淑琳按住了我嘴巴
“我不是这几天老是吐嘛?我今天就去医院查了查,我怀孕了!”
“啊!真哒!”我一把抱住淑琳给她来了个公主抱
我也没再说和她说这件事,怕让她担心我。
很快就又过年了,我们也赚了不少钱,提前坐火车回了家。
我早就考了驾照,回家后第二天我便去车行全款买了辆当时最流行的大越野,一路开到了淑琳家。
廖叔一看见我就说“你看!我就说这贵平就是能成大事的人!”
硬是又让我和他去他们村转了好几圈,逢人便说这是他女婿。
“呀!老廖有福气呐,小伙子一个月多少钱啊?”一老马子伸头过来说
我笑了笑说“不多,一个月也就一万多块钱。”
周围人都倒吸了口气,那个年代一个月2000块钱都多了,我这一开口就一个月一万多“啊呀,老廖,这女婿你这不得搁家里面供着啊,我滴了个乖乖,一个月赚一万多,我去地里头给铁锨子产窜出来火星子也赚不来这些啊!我滴个亲娘呀。”
我笑了笑没说话,一旁一起的廖叔倒是高兴坏了,手摆的跟拨浪鼓似的“哎~你看你说的,我老廖子这辈子就是看人准,我找这个女婿是我八辈子福气,阿家的闺女年后就要生咯,哎呀,我这就要抱外孙子咯。”
“哎呀呀,你瞅瞅这老廖家这,你看阿家也没有个用,尼玛的结婚10来年也没生一个!”
我拉着廖叔往前走去,留下了那一帮人在那儿七嘴八舌起来。
……
……
说到了这里那流浪汉,不对,应该是李贵平,眼睛里充满了活力,仿佛往日的辉煌人生此刻正在重演,即便脸上有着污垢,但也抵挡不住他脸上那种对以前生活的渴望。
我去一旁的冷菜店买了二斤猪头肉和一瓶二锅头,一人一个小杯子,就坐在他那个收废品的小三轮车上喝了起来,李贵平嘬了两口二锅头,又晃悠的讲了起来
:我那次回家也总算让我家风光了一回,过完了年,淑琳生了,是对龙凤胎,一个女孩子一个男孩子,妈妈疼的不行,天天抱着宝宝满屋子的晃悠。
“一个儿子一个闺女,是好啊。”廖叔说
“咋,爸,你给俩孩子起个好名字!”我说
“这男孩子就叫李鸣!将来一鸣惊人。这女娃娃就叫李淑雅,听起来温婉尔雅,这一听名字就像是个小美女。”我在一旁拍手叫好。
有了孩子过后,我便和长毛几人在城里的街上租了个大门面房,简单的收拾后,又去二手市场收购了二三十台二手电脑。
那时正巧是电脑游戏流行的时候,网吧的生意爆火起来。
“哥,我做单子大的,赌一把。”晚上和明远长毛在外面撸串
“怎么赌?”我笑道,在我看来,现在的生意这么爆火,我可不想出了什么闪失。
“我准备去贷款收购楼盘,搁那边放着,过个十一二年再一把手高价给他卖出去,狠赚一笔。”明远越说越激动“哥,咱仨一起去干,肯定能行,你看现在房价还不算太高。”
长毛也在一边应和着“这想法不错,远哥算我一个。”
我坐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我迟迟的不敢去开口,因为我想着做大了再开两家分店,两个孩子又都上了小学,搞不好来了个人财两空。
我便明确的和他们说了这事。
长毛和明远沉默了,明远又抬起头微笑着说“哥,你这我俩都理解确实吧,风险大。你这又有嫂子跟小孩,理解,理解。”
那天晚上吃过了饭,我就很少见到了长毛和明远。
我,做了个梦,
梦里面的李鸣坐在一艘船上,船底正在往上面漏水
他的嘴巴里面似乎在说着什么
我听不清,越是听不清的我,越是努力的去看他的嘴唇——————爸爸——————
我猛的坐了起来,昨天晚上因为网吧忙我就没有回家去。
我心里面越发的不安,心好似马上要蹦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突然闪过了王振死时的样子,和他那张被湖水泡的发白的脸。
“贵平!!!你儿子出事儿啦!在利民湖…….淹死了。”
我没有看清来说话的是谁,因为我那时的脑子里面一片的空白,回过了神来,我面前是紧紧闭着眼睛的儿子,他的表情很安静,我努力的让自己去想:小鸣肯定是落湖里面着了凉,他睡一觉就会起来了。
我一遍遍的去把儿子被水打湿的头发划开来“没事,爸带你回家去,你只是病了,睡一会就好了,睡一会儿就好了啊李鸣。爸带你去吃冰激凌好不好。”
背后淑琳也赶了过来,她看到了李鸣,嘴巴张大僵在了那儿,黄豆大小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叫了一声就晕了过去,一旁廖叔急忙去扶住了她。
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嘴巴张的很大,但确说不出来一句话,嗓子里面像是有东西把它堵住了“我的命啊~怎么这么苦啊~”
这位老人抹了把眼泪“可能是我年轻时做的恶多了,老天的报应吧。”
我没有做声,递上颗烟,我要点上,老人摆了摆手,把那烟放在嘴里咂了咂:
后来啊,淑琳醒了,但是傻了,她时常会给田里头稻草人系上红领巾,把李鸣的房间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她说李鸣是出远门了,像我当兵那时一样。
她傻笑着说“家嘛,哪里会有家里舒服,李鸣很快会回来了。”
淑雅经常也会问我“爸爸,哥哥去哪里了呀?”
我捏着淑雅的脸蛋子,我又怎么忍心告诉她的哥哥已经去世了呢?
“哥哥,去舅佬家住了,等你长大了他就回来了。”
“我也要去,爸爸!舅佬家有好吃的,而且哥哥不在我很无聊。”淑雅蹦蹦跳跳起来
“乖,想吃什么爸爸买给你,哥哥没在这爸爸陪你玩。”
网吧的生意越来越冷清了起来,家里有电脑的越来越多,网吧的电脑款式又老套,一天都赚不着几个钱来。我就只好低价转让出去了,也准备这笔钱去干一些别的活来。
倒是长毛和明远,和他们说的一样,过了五年房价直线上涨,他俩卖了一部分楼盘,又租出去了一部分,狠赚了一笔。
他们闻言了我,便回家来看望我。我买了瓶老窖世家和一点凉菜,请他们去家里坐了坐。
“我准备下个月去郑州去打工去了,不然这家里面揭不开锅来了,这你嫂子又傻掉了,这还剩个淑雅,可得让她好好的上学啊啊。”我吐了口烟,眼前的景象朦朦胧胧的,就好像我的人生,也就在这时没了方向。
喝完酒后,长毛和明远走时给了我三万块钱。
“哥,你看你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们,你对我们的好我们都看在心里面,以后有困难就和我们说,兄弟俩肯定尽全力帮你。”
他们走了,我一个人在桌前坐了很久,那三万块钱明显是他们早早准备好了的,我看着那钱,看着看着就哭了,我也不知道哭什么。
人总会这样,很奇怪,总会在不经意间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
一个月后我出发了,我让妈照看好淑琳和淑雅,别让她出了乱子。
廖叔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贵平啊,你安心搁那边干,我一定照顾好这边,那就放心去吧。”
坐在火车上面,望着窗上倒影,就仿佛看到了当兵时的我,那时的我满脸的稚气,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有着征服整个世界的志向,而现在的我,只想为了我的妻儿四次奔波。
我找了个工地干,一天二百块钱。长时间没运动让我整日腰腿痛的睡不着觉,闭着眼睛谈着盘算着淑雅上学的开支还需要多少。
家里来了电话,廖叔说淑琳跑没了,村里的人都去找了,找了半个月也没找到。
我举着座机的手僵住了,心里面却又没有太大的感触。
我再次返回了家乡,望着我呆着的样子,其他人都一致认为我是过于伤感而哭不出来了。
忘记了说,淑琳失踪了,带着淑雅一起没的。
我脑子里脑补出了那幅画面来,淑雅蹦蹦跳跳的牵着淑琳的手。
“妈妈,我们去哪里呀?”
“妈妈带你去找哥哥去,好吗?”淑琳的脚步依然没有停止住。
没人知道她们是怎么跑出去的,廖叔和妈哭的死去活来,妈妈自责的扇着自己的脸。
有人说月亮的光就是太阳光反射在了上面,但是那天晚上照在她们母女身上的光,却没有一丝的温暖。
时间过去了半年,我也几乎找遍了半个中国,累了,回家了。
人们常说,好事成双。但是我也想添一句,坏事成堆。
到了家,又听见了明远和长毛俩人去卖房,那人占着屋子不给钱,带着一帮人把明远和长毛乱棍打死了,我去给了葬礼钱,又重重的鞠了一躬。
当我又走在屋子里面,看着每一个角落和淑雅还遗留的书包和本子,还有木箱子里面遗留下来的淑琳织给我冬天去网吧带的围脖。
我轻轻的弯下了腰,就像我轻轻的打了一个哈切。我将那半只并未织完的围脖戴在了脖子上,就好像又回到了刚刚相识的那天早上,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是那样的美丽动人,一旁的明远也还是和年轻时一个模样,嘿嘿的傻笑着“哥,嫂子真漂亮!”。
老人说完了故事,也喝尽了最后一滴的酒水。
“小伙子,我走了,我的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做饭给她吃呢,再见了。”
他离开时的背影在微风中似乎在微微的颤抖着,他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长时间的悲伤和生活的压力,使他的背弯了下去。
人们常常会说,在悲伤到了极致的时候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而在看见了以前的物品时,便会经常想起以前的时光,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苟且的活在这个世上,到是说他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呢?
世上有两个我,一个像我,不是我。一个是我,但是不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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