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5-28 07:47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记者 赵静 杨群 整理
这一天,对温岭来说,意义重大。
这一天,温岭县城学生、各路民兵、城区居民、聚集到一起,举行祝捷大会,人们欢呼:温岭解放了。
1949年5月28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浙南游击纵队第三支队,以猛烈的炮火,摧毁了以童葆昭为首的伪县政府组织防御体系,一举解放温岭县城。
为温岭解放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有的在战斗中牺牲,有的已经病逝,生者也俱已是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70年后的今天,我们再次重温历史,参战老者曾经的讲述,把我们带回硝烟弥漫的战斗现场。
1928年1月底,陈韶奏在温岭城关主持召开温黄两党团活动分子会议,传达八七会议精神。图为会议旧址。
坞根横坑溪回龙宫。1930年3月在此召开军事会议,建立坞根游击大队。
前情
1924年秋,中共党员金辅华受党组织指派从海门回温岭,以创办方城初级中学为名,进行党组织活动。1929年,有个在坞根的叫柳苦民的农民组织了一支农民游击大队,开展农民游击战争。后来,柳苦民的游击大队扩大后编入了红十三军的红二团,发展成红二师,在温岭坚持了10年武装斗争。武装斗争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失败了,但是为以后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留下了火种。
1930年12月12日,坞根街头事件,红二团团长柳苦民被杀害。左图为街头事件旧址,右图为柳苦民。
红十三军第二师符号。
1931年2月18日,坞根游击大队大队长程顺昌率部分战士住在寺基村,被国民党温岭保卫包围,程顺昌等18名战士牺牲。图为程顺昌牺牲处——下呈陡门头。
陈法文:原浙南游击纵队第一警卫队指导员
温岭是浙南游击纵队在解放战争中的最后一场硬仗
1949年4月21日的早晨,广播中播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野战军胜利横渡长江全军南下的消息。
5月1日起,浙南地委派曾尚卫同志等主要领导干部与国民党温州专属的专员二0四师的师长叶方在乐清景德寺进行协商谈判。那时我做警卫工作,记得那场谈判整整持续了4天,最终双方达成了协议。
但由于当时温岭的县长比较顽固,坚持抵抗。地委决定由浙南游击纵队第三支队去解放温岭。
1948年10月中旬,括苍支队奇袭岙环镇和下凤山乡公所,歼灭国民党两支常备中队。图为胜利返回后在雁荡山合影。
王伯敏:中国美院博士生导师,温岭解放战争的情报员
地主家的少爷画下了国民党的碉堡军事图
1949年5月3日杭州解放了,但温岭的县长童葆昭公开叫嚷与“游击队决一死战”,他还召集城中泥水匠筑碉堡。碉堡对游击部队来说是块硬骨头。
我参加温岭中学成立的花山读书会,接触的都是马列主义思潮,我们当中很多人在游击队培训。当时玉环县县委书记丁世祥考虑到我家居住在城关,便让我想办法把碉堡的情况摸清楚。
我佯装自家需要修葺灶台,这样就有机会趁上山挑黄土的时候,观察碉堡的位置。同时,家里还请了一位泥水匠,城中的泥水匠都相互熟识,他们同行之间会有很多的沟通。
我通过他了解到了敌方建筑碉堡的很多情况,但是没有实地考察过,光靠别人的描述根本搞不清楚方位,我必须亲自上山一趟。
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我准备了一套西装,一套粗布衫。敌人很难猜测到我一个地主家的少爷会当情报员。
那天傍晚,我与泥水匠一起上长岗山,从县后山出来后,我把西装换成了粗布衫。
我首先仔细地用脚步丈量路程,包括山路陡峭的程度,接着碉堡群。我去的时候碉堡已经差不多建好了,一个主堡,五个子堡。主堡是敌方一个很有利的军事阵地,一共三层,主堡前还放置着一棵高大的假树,碉堡里有许多枪眼,位置、朝向都不同,我把所有的情况都记在脑中。
下山的时候我更加忐忑不安,万一被发现了,所有的工作就功亏一篑了,还好那天根本没有查岗的人。
一到家里,我松了口气,赶紧画图。经过两个晚上的努力,我把碉堡图以及周边地形完整地画了出来,包括碉堡周围的环境、中心堡的枪眼位置、子堡的布置,甚至连通往碉堡的山路的长度、陡峭程度都用步子标出。
时间紧迫,这幅图对温岭这一战至关重要,5月20日那天,我和当时的一名老地下党员一起,徒步从城南的横山到楚门,亲手把图交给了丁世祥,丁世祥又把图交给了第三支队的队长周丕振。
括苍支队攻破敌长岗山头中心碉堡残迹。
张燕征:原浙南游击纵队文工队队员
作战前,我军进行了周详的部署
第三支队解放温岭的时候,我正在随第二支队去文成、青田剿匪,我知道的情况都是后来听我们参战的同志零零星星说的。
当时温岭的县长童葆昭自认武器精良,防御到位,又加上他本身顽固的反动立场,一开始就决心与游击队决一死战。
5月25日上午,游击队到乐清大本营,收集到了温岭、黄岩两个县的敌军部署情报后,支队在大荆驻地召开了会议,大家商量决定,先攻克温岭。
27日上午,当时的浙南游击纵队第三支队队长周丕振听取了关于温岭县城敌军布控和活动情况,当天下午便决定攻向温岭,并开会召集了第一、第二、第三大队,分别做好布置。
周丕振分析,温岭县是坐落在山洼洼里,北面有长岗山,山上有子母堡,西门敌人一个中队把守,南面有两个碉堡,还有南岙的敌人,总共800人,装备也不错,但是东门是空的,因为东门面临大海,有一支部队驻在泽国,所以童葆昭对东门挺放心的。
经过会议研究决定,北面由第一大队负责,其中第一中队在北山的长岗山掩护第二中队攻击中心堡;西面的战线由第二大队负责,计划从元宝山直插西郊场,对付火神庙和贫民工厂,开城门、占领县政府和警察局的任务都交给第二大队;第三大队负责南边战线,负责南门庙、梅花庵山顶上的哨亭、南门外前山头的碉堡。
当时,东面没有直接指派,为了生擒童葆昭首先给他一条出路,我军已经布置了玉环县的警卫队在瓦屿山埋伏,另外一支部队和大溪的武工队在东门一带狙击敌人,支援温岭的战斗。
1949年10月,温岭县首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召开,讨论剿匪、减租、征粮。
1950年,温岭岩下村庆祝土改胜利大会。
潘统轩:原浙南游击纵队第二大队的教导员
激烈的战斗场景
我是永嘉岭头乡人,当年只有20岁。5月20日,纵队司令部下令让我们挥师北上,解放温岭、黄岩两县。我们从温州郊区出发,分水陆两路,首先在乐清大荆集合。
经过商讨,我们准备在27号开始攻打,我们第二中队的任务是攻占西线。而这时候第二大队大队长吴绣括因为长途辛苦劳累,胆囊炎复发,所以第二大队攻打西门的指挥责任落到我身上。
27号晚上9点,我军从坞根和横山出发,兵分三路,计划28日凌晨2点左右各队到达指定地点。我们第二中队经过夜行军,从元宝山下来,接近西门的时候,已是凌晨1点多钟了,部队停下来等候作战信号。
凌晨2时一刻,当三枚红色的信号弹划破寂静的夜空后,作战正式开始。
我首先指挥六零炮向贫民工厂攻打,连发了三炮后,敌人的哨兵就撤了,把大门给关上了。我们四中队的战士通过搭人梯的方法翻墙,跳到院子里,直入营地,势如破竹镇住了敌方,守在营地的国民党中队很快就投降了。
但火神庙的门口有个石台阶,石台阶上有两挺轻机枪,石条作掩护,机枪火力又猛,我们很难接近。就在这时,四中队已经攻占了贫民工厂,与五中队汇合了,我们两个中队把火力组织好,很快突破机枪守卫防线,敌人就投降了。
长岗山的碉堡群是周丕振支队长亲自指挥,由第一大队负责。由于天色很暗,我们带去的火箭筒瞄不准它的枪眼,连发了21发炮弹都没打准主碉堡这个目标。当时天快亮了,可是只剩下三发炮弹了,这三发炮弹再瞄不准的话,问题就大了。
这时我们实施了另一个方案,用火力掩护,通过枪眼,把手榴弹推进堡内,但是狡猾的敌人识破了我们的计划,瞬间推回了手榴弹。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气氛异常紧张,这时第二中队的队长仇心光叫炮手再接近目标,从原来的100米推进到50米,反复瞄准,再由第一大队大队长组织猛火掩护。
在大家的配合下,终于最后一个炮弹进去了,炮弹在炮台里面开了花。我们二大队和一大队顺利汇合,包围了县政府。
大队人马冲进县政府一看,里面早已没了人。童葆昭穿了便衣,带了一部分人往东门逃跑,这正中我们的下怀,瓦屿山的一个县中队早就在那儿等着他们。后面三大队也带着兵,前有埋伏,后有追兵,童葆昭在三星桥附近被俘了。
整整经历4个小时的战斗后,温岭县城终于迎来解放。
这场战斗,歼敌800多人,缴获重机枪6挺、轻机枪30多挺,迫击炮2门,步枪600多支,以及大批军用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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