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冷叫父母觉得我冷(饭菜凉了致父母)(1)

一名脱口秀演员在比赛场上吐槽外婆每天催他趁热吃饭,仿佛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饭菜凉了,引起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台下都是与他年龄相仿的人,对这句话的认同度之高,可见一斑。

年轻时,我也被这句话催得很焦灼,特别是父母在左等右等反复热菜之后着急地埋怨,让我有时甚至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的世界萎缩得只剩一张饭桌了,饭菜的冷热成为最重要甚至唯一值得关注的事情。那时候,我会怼父亲:“你难道只对饭菜凉了这件事紧张吗?”

我们对人生的认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有些感悟,不身临其境尝到酸甜苦辣,是无法明白的。不说生离死别、成住坏空这类大词,就是对饭菜温度这种小事,也是“事非经过不知难”的。

直到女儿的到来,让我也成为一个父亲。上天把她送到我身边,一向对世界漠不关心的我开始在意天气的冷暖,在意路边的小树枝或一块突起的石头,生怕磕碰到孩子,一向莽撞的我开始变得温柔。一向视厨房为畏途的我,开始学着做孩子喜欢的食品,从婴儿时的隔水臊子蛋到幼儿时的双皮奶,再到少年时的天蚕土豆和青春期的煎牛排。我无师自通,学会了做很多女儿喜欢的食物,且往往是女儿闲谈中无意提到的食物,吃饭时餐桌上一定有它的身影。这时,我恍然惊觉,这难道不正是当年父母为我做的?

所谓爱,也许就是你在无意中提到某一种食物,到吃饭时,它已悄悄出现在你面前。而这个过程,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你见过一锅米在火上从虾眼泡开始,到逐渐生出蟹珠泡,再沸腾出一锅浮沫,然后由边沿开始安静,凝结,膨胀,最终聚成一锅洁白芳香的饭的过程吗?那一颗颗饱满晶莹的饭粒上缭绕的,是热气,是香味,是灵魂。你见过一锅排骨,在火与水的作用下,上下翻滚,与冰糖花椒共舞,与八角山柰齐飞,与花生枸杞结伴,在油与火的煎熬里最终成为一道外酥里糯的佳肴的过程吗?送入口中,骨肉立分,吐出口时,骨头上还有一丝儿未散尽的热气,吸引着桌下守候多时的小狗。

温度,是一道菜的灵魂。你如果坐在一盘红烧肉面前,注视着它,由烟香盛放,到暖气尽收,再到温度渐冷,透明的油色变得凝固浑浊,最后到僵硬冰冷。那是一个由欢快到平淡最终归于落寞的过程,那是一个由热切盼望到淡然直至变冷漠的过程。

谁说菜没有知觉?哪一段散落的感情和破败家庭的饭桌上,没有这样一道由热变冷、由期待变失落的菜肴?

渐老的我守在热气腾腾的饭菜前,想象着女儿大快朵颐的样子。听一位川菜大师讲,川菜很看重温度,有一热当三鲜之说。讲究的厨师,对菜的温度,甚至精确到计算上菜步数的地步。我是一个对食物没什么特殊讲究的人,因为对饭桌上那点热气的向往,居然当起了讲究人,学人家定时上菜,并可以精准到和妻儿回家的时间同步。当然,反复问她们回家的时间有点婆婆妈妈显得不够爷们儿,但相比于她们得到的那份暖意,我觉得很值。

有一种冷叫父母觉得我冷(饭菜凉了致父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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