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记录我的2023#

回忆的小片段(旧时光里的小片段)(1)

那天我在洗碗,听到成儿和他哥在他们房间大笑,不一下,成儿就露着大门牙跑来问我:“妈,真的吗?哈哈哈……”好容易等他说完,我说:“真的呢!你没见过??”他早笑得又弯在墙上。

说的是旧时农村,因为自行车旧得连挡泥板、车闸都没有了,想停下来时,只好把腿伸到前轮后面,用鞋子去蹭前轮边缘。那千层底的布鞋底子磨擦车轮的声音,那一腿垂、一腿伸还要把脚弯起来的姿势,那头包白羊肚手巾、坐直了身子的老汉的神情,这小家伙竟没听到过竟没看到过!

不知他在我和他哥的描述里把脚刹车想象成了什么样子,才笑得如此痛快!而那些渐行渐远的岁月石子,何止这些!

回忆的小片段(旧时光里的小片段)(2)

我小时候春节去姥姥家拜年,用的是小驴车。一辆车上拉了一家人,父亲坐在左前方赶牲口,我们穿了厚厚的花棉袄花棉裤坐在车里,没有篷啊,全是露天的。这还不算,走着走着,惊车了!

驴狂奔起来,惊恐的我们被甩下车。驴自顾拉着木车离开土路向空旷的田野奔去,车上的挡板陆续在颠簸中掉下来,我们站在地上瞅着父亲一边吆喝一边提着鞭子去追。

惊车这样的壮观场面,小孩子们当然无缘一见。

也有哥哥受过而弟弟没赶上的。回老家过年,我们没有摩托车啊,借父亲的,借姑夫的,骑摩托车走30多里地,安的眼泪飞到我脸上(这一句也让成儿惊奇了不知多少遍),下半截腿失了知觉。我们常常要半路停下来跺跺脚,小小的孩子包得象个圆球一样,但还是小脸冻得通红。有一年大年初二就通知安上班,那一年地上积冰,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让安一个人回来而让我们母子再住几天,我急了,那样恶劣的天气和路况,我怎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呢。于是三口人一辆摩托顶风履冰艰难地回到城里。

回忆的小片段(旧时光里的小片段)(3)

我们结婚“回门”时,是安和我骑车子回来的。他骑的是加重旧永久,我的是新买的英克莱山地。那时还不知道有自行车运动这回事,我们却提前把这时尚潮流给赶了。前几天提起这事,我提议再来一次全家自行车回老家,他干脆地说:“摩托都别想!”

现在吃水,一抬手,水就流出来了,而且冬暖夏凉。小时候我们用水可是要到井里打的。记得小时候住姥姥家,一大早舅舅就去池塘边的井里打水,冬天井沿上结了厚厚的冰,人站在冰上,用扁担把水桶系下去,一歪,水进了桶,再一段一段把扁担拔出来。两头挂两桶水,颤颤悠悠挑回家,倒井水瓮里,再出门去挑。那时可担心舅舅的安全了,生怕他会在井沿的冰上滑倒。小伙伴们在没有大人时会彼此怂恿着去看井水的深浅,我一次都没敢走近过。

父母家有了“压水机”,不用出门挑水了。但是要压水呀,记得我和妹妹经常被派做这个活儿。压水机在院子东北角的枣树下,一个圆柱形铁筒子,伸出一根粗管子往外流水,里面吊着胶皮,中间有钢筋提着,钢筋又被连在伸出来的铁管上,铁管这头又插接了一段木柄。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木柄压下去,然后它会自动抬起来,然后再压下去。每压一次水就会被胶皮托上来顺着粗管子流出去,管子下接着水桶或是水盆。那时候父亲在院里开了菜园子,一到浇园,我们就没完没了地压水,手都起泡了。水流得慢呀,一点一点地靠近绿油油的菜秧,真着急。为了打发时间,除了跟父亲听他的收音机,我不知数了多少数——会数数不见得数学好,否则,我不至于象现在这样头疼数学。

好多时候,一开始是不出水的,要空压好几十下才能把水叫上来。那压水机不好使啊,身单力薄的小姑娘可真不喜欢那个差使。

成儿说:“嘻嘻,多好玩呀,让姥爷给我们打一个压水机吧,我和天弟弟玩儿。”

回忆的小片段(旧时光里的小片段)(4)

小时候的冬天除了白菜就是萝卜,炒白菜算是不错的了。母亲总是用中号的瓮腌好多白白胖胖的萝卜。那腌萝卜除了咸,真没有别的。饭桌上永远是萝卜白菜和豆豉。鸡蛋?别想,除非你病了实在食欲不振了才肯煮一个,病的时候吃鸡蛋也吃不出香味来啊。

那时做饭,烧的是玉米秸、棉花柴。后来我家用煤渣(我们叫它“砟子”)烧火做饭。母亲用软柴禾引着火,覆上煤渣,烧旺了再交给我。我就开始一前一后地拉风箱,“呱哒,呱哒”的声音一直要响到饭熟。拉风箱也很累啊,煤的气味也呛人,看着那或蓝或红的火苗把大黑锅的锅底舔了又舔,可是锅盖上老也冒不起白蒸气。实在无聊就一边拉风箱一边对着黑烟熏过的“墙画”瞎想,也曾设计出了无数美丽动人的神话故事。

前年在自行车群里看到一句话——我原以为我是一个很拉风的男人……我立马想给它改成“我是一个很爱拉风箱的男人”。

还好,记事起就吃白面馒头。我同学却要在吃饱玉米糁儿干粮后,临上学去才允许把一小条白面馒头带在路上。再小的时候过年吃饺子,旧房子邻居端出碗来在矮土墙外吃,夹起的饺子是绛红的,我好羡慕。母亲说那是高梁面儿的,不好吃,我当时可不信。

回忆的小片段(旧时光里的小片段)(5)

小时候穿衣,过年时才给添新衣,那新衣也绝不是买的,而是母亲在城里拉了布,用缝纫机给做的。棉衣也都是手工缝制,羽绒的?没见过。记得上初三时有一女生穿了一件“风雪衣”,花了60元,把我们全校的人都羡慕得不行。后来母亲也给我买了一件,但颜色暗红,远不及人家的好看。那时穿衣可不讲究好看难看,也不管肥瘦。上了高中我才第一次穿买来的运动衣,是母亲看我有一同学穿着好看,就把我从学校叫出来在街上买的。

老爷爷住我家时,住的是西头的屋子,西墙洋灰柜里放着当年新摘的棉花,里面有虫子,粉虫子爬了一墙。后来老爷爷去了爷爷家,这屋子就是我和妹妹住了。窗外是大叶杨,到了夏天阴暗暗地凉爽,可是冬天可不好过。屋子里储存着越冬的大白菜,发着凉凉的寒气。我每次钻被窝都缩做一团,直到天亮才暖和过来。那时也不知跟父母说,就那样挨着冻。

再小的时候,屋子里一到下雨天就漏雨。坑上、地上、柜子上都接着瓦盆,雨水滴进盆里,嘀哒作响。炕上撤了被子,只有凉席铺着,无助地等着从盆里不小心溅出来的雨泥点儿。记得有一次我去找母亲,她正在四奶奶家玩牌,四奶奶家也是接了不少大缸小盆,人们围坐在地上,身后的雨从屋顶上砸下来,一滴一滴地响。人们好象根本不理这些,只顾笑呀说呀摸纸牌。

回忆的小片段(旧时光里的小片段)(6)

舅在湖南,二爷爷三爷爷在北京,想知道情况就要写信拍电报。让得某天我一个人在家,在外屋和父母屋子的隔山门头上,我翻到了好一堆信件。我一一地把邮票撕下来,保存至今。也多亏如此啊,不然那份记忆肯定随着旧房重盖而失散了。由此可见,有时一个人发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长远好后果。妹也去了湖南,还是写信,打电话太贵呀。哪里象现在,一开电脑,连人带音儿全有了。

那几年时兴BP机。有人找的话,BP机就响,屏幕上显示找你的人的电话号码。然后找到电话机按着那个号码打回去,就知道谁找你,找你有什么事了。有一次我带安的汉显BP机去上班,上班当然不忙,没事了我们就打纸麻将,正打着,响起来了,掏出一看,汉字显示:快回来了吗,做什么饭?那时候,真觉得美啊。

小成百思不得其解:直接打手机不就成了吗?唉,那时哪里来的手机,记得刚开门市时安有了一部手机,好家伙,黑砖头啊。

回忆的小片段(旧时光里的小片段)(7)

我们上小学,用的是二分或是五分一大张的白粉连纸,买回来自己割成32开,用线缝成本子。有一年不知母亲从哪里弄来了黑牛皮纸,给我了缝了好多本子,那纸又滑又硬,铅笔又粗,写出字来惨不忍睹。五角钱一支的钢笔在我们眼里都是极品。小学时我上学考第一是常事,因此得了不少奖品,记忆深的是一支灰色钢笔,当时说是很贵的笔了。还有铅笔盒,得过两个。现在还能想起它们的样子,真是极美的记忆。

从一年级到四年级,我们的课桌都是三摞砖撑着的一块石板。你想象得出冬天写字时那个凉。而且课桌会在上课时无预期地坍塌,那时有一阵子我是提心吊胆的,因为怕它倒,而我又不会垒,全要靠同桌男生劳动。也有一年,我是不穿裤片的,只穿着象裤片颜色的大棉裤。因为起立坐下膝盖一直在砖上磨,两个膝盖的棉絮都露出来了,一下课我就躲到同学身后,以为别人看不到。因为那时学习好,师生们都喜欢我,也没听到过嘲笑我棉膝盖的。但现在想起来,真恨自己为什么不主动跟母亲说。

年年冻手,肿得象小馒头,也有时裂开口子流血。在教室里写字,写完一张竟不能掀页,写错了竟不能准确地捏着橡皮擦错字。我的同桌小男生主动承担了这两项工作,我写完就叫他,写错就叫他。他也乐得效劳。毕业后再没见过他,虽然在一个村子。

回忆的小片段(旧时光里的小片段)(8)

小时候点煤油灯,记忆深的是在大姥姥家,坐了一屋子的人,有抽烟的,有咳嗽的,经常给我出怪题逗我,让我跟高脚木桌子比个头。屋里昏昏暗暗,来人掀布门帘又进来了一阵风,灯就忽闪一下灭了。然后他们就有人开始讲鬼故事,或是讲本村某某跟上东西了,吓得我哭过好几次,求姥姥带我走。上小学也上夜校的,吃完晚饭端着小灯再去上两节课。父亲给我和妹妹买了“泡子灯”,比别人的亮,我却更羡慕别人自制的小墨水瓶的油灯。教室里灯影绰绰,老师和我们的影子就映在屋顶和墙上,不住地变形、摇晃。

我上高中时,吃五毛钱一包的绿塑料袋“好食”方便面算是开小灶了。有时人家买了一袋叫我去吃,两个人捧着一饭盆汤面,我只好意思喝汤,哪里忍心吃人家的面条呢。好在人家对我好,说:“你也挑几根面来吃呀!”

回忆的小片段(旧时光里的小片段)(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