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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收藏了一本清代光绪年间广东木版印行的尹溪石《草千字文》字帖。其版本为省城聚贤堂藏板。这里的“省城”就是广州。因为《草千字文》字帖最末书有“羊城聚贤堂珍藏”,“羊城”也是指广州。

历代大奸臣书法(清末草圣尹溪石的草千字文)(1)

尹溪石《草千字文》序

尹溪石出生于1841年,别署尹囷,朝鲜国人。从文献记载,他最早到中国的时间可以追溯到1886年。尹溪石往年在沪,尔来游岭南。善书法,尤工行草,时人称之为草圣。求书者岔至,多索其写草诀歌,以歌中所论皆古人运笔之秘。光绪年间在广东木版印行朝鲜尹溪石《草千字文》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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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5年,我们可以发现尹溪石在广州的身影。就在这一年,居廉曾为潘兰史写像,尹溪石为该画题跋。居廉对岭南画派的影响十分深远,岭南画派创始人高剑父、陈树人均师从居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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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居

可见,尹溪石与岭南文人交往甚密。到广东后,尹溪石的书法很快地得到了人们的认可。1896年,他的《 草千字文 》由广州“省城聚贤堂”印刷发行,由武子韬作序。武子韬曾在光绪年间的广州《广报》担任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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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他在广东书法界站稳了脚跟。这本《 草千字文 》字文 ,被浙东学派传人徐季仙视为“珍贵的文化遗产,又是宝贵的书法教材",传给了孙子徐本一。可见它对中国书法界亦有一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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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飞声

潘飞声,字兰史,号剑士,又号独立山人,广东番禺人(今属广州市海珠区)。中国近代著名诗人、书画家。 清末民初南社成员,与高天梅、俞锷、傅屯艮并称”南社四剑“。

潘飞声尝言:“高丽溪石书家困卖字来游南岭南,往来南洋港沪间,与余踪迹最密。”正是这种密切的往来与亲密的友谊,使潘飞声留下了关于尹溪石不少的诗文,尽管大多都是谈书论艺,但字里行间,却记述了尹氏的身世与经历:他原来是“高丽世家子",之所以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并非因爱好中国书法,而是“遭家国之丧乱,避地南来,借售书以隐其身世"。短短几句话,使我们想起了19世纪末朝鲜王朝的封建统治风雨飘摇,民族危机不断加深的时代。

1876年日本以武门强迫朝鲜签订(江华条约)打开了朝鲜的国门。1882年随着《朝美修好通商条约》的订立,朝鲜的门户全面开放,外国势力开始全面侵入朝鲜,朝鲜半岛也逐渐成为资本主义列强的角逐场所,使闭关自守的朝鲜遭到巨大冲击。此时朝鲜统治阶级内部逐渐形成新旧两派势力,一派是以朝鲜高宗王后为首的维护封建制度的守旧派。另一派是以青年官员为代表的主张改革封建制度的开化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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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化党合影

开化派一心想在朝鲜发动一次明治维新式的改革,得到日本的资助,逐渐成为朝鲜国内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1884年12月4日开化派发动政变,组成以开化派为核心的新政府,以国王谕旨的形式颁布了具有资产阶级民主内容的新政纲。这时,守旧派依靠驻朝清朝军队,赶走日本军队推翻新政府,守旧派重新掌握政权,金玉均等逃离日本和美国,甲申政变便以“三日天下”而告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开化党成员遭到了朝鲜政府的大举清洗,其首领金玉均逃亡日本(后被朝鲜守旧派暗杀于中国上海),而另一成员尹致昊(朝鲜重臣尹雄烈之子,大韩民国第四届总统尹潽善的叔父,韩国著名政治人物尹致映的从兄)1885 年1月流亡上海。

尽管我们还不知道尹溪石有没有参与开化党。也不知道他和尹致昊有无家族血缘关系。但是,潘飞声笔下的尹溪石,是个“高丽世家子",因“遭家国之丧乱,避地南来,借售书以隐其身世",因而让我们不得不想起那场在朝鲜近代史上希望通过明治维新式的改革而达到奋发图强,改革朝政的具有重要意义的“甲申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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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溪石书法

值得注意的是,1894 年清末海军名将、民族英雄邓世昌逝世,尹溪石曾致送挽联:

义气英风,凛若霜雪,临阵无敌,仿佛周郎破敌,天戈一枝岛夷破凶胆;

贞壮人节,昭平日月,视死如归,何似屈子赴湘,恩谥两字竹帛褒忠魂。

1904年4月15日,尹溪石从南洋回到香港。到华字日报社拜访潘飞声,次日,潘氏在报上写了《高丽维新》一稿门:"尹溪石书家,高丽世家子也。昨过访,谈及高丽自开国五百年来,重文轻武,上下贵贱之界别,判如天渊,士农工商,世世遵守,虽有经天纬地之才,超群绝伦之力,不许赴文武各科,亦牢不可破之顽固旧习。对甲午中日役后,改良政治,废文武科,只以兵籍取才,入兵十年,内外有升至军机大臣、外务大臣之例。其武弁或有入兵者,口维新,心守旧,互相嘲笑。自去冬日俄开战,始知武备为最急之务。又闻泰西各国,虽皇子亦须当兵,于是文武两班子弟。多有愿作兵者,然则高丽维新之基,此其发轫矣。”(4月16日《华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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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溪石书法

尹溪石离乡背井在异国,仅靠鬻文卖字就能如此悠哉。其实,尹溪石还代售高丽真参。清末一则广告揭示了清末时期朝鲜籍书家的生存状态,也告诉我们尹溪石的真参生意越做越大了。难得的是,他还坚持心爱的书法之道,并和广东人结下了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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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溪石书法

这位朝鲜书家最后情况如何?是终老异乡还是魂归故土?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他的《草千字文》和《草诀歌》,还珍藏在广东中山图书馆的特藏部。他四次为之题咏的居廉、伍懿庄为潘飞声所绘的(独立图)《潘飞声像轴》珍藏于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广州艺术博物院还藏有他的团扇书法一帧。那是中朝文化交流的珍品,也是尹溪石情系中国、情系岭南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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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溪石书法

注:部分内容引用黄大德先生《朝鲜书家尹溪石在中国》一文,深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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