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好戏爆发力最强的人(生活永远比概念演绎来得重要)(1)

|周 星

编辑|杜思梦

《一出好戏》是一个争议颇多的创作,就表现而言,探险奇幻值得赞许;就导演处女作而言,超出青春娱乐俗套而有新意;就设计而言,触及人群的生存危机与争斗有冲突性;但就创作鲜活性而言,显然概念为先;就艺术冲突表现而言,生活气息圆融度欠缺;而就人物而言,符号化明显生硬矫情。

首先,要从演员转行导演的作品来看待,这再一次映射着中国电影特殊性之一,即演员升格为导演的趋势愈演愈烈,改变了既往历史的导演专攻,而一些演员出身的导演的确在了悟表现上具有独特的感受,和当下受众喜欢的脉搏相通而市场大卖,这一优势让明星转行成为得意之举。

从已经成为出色创作者的姜文,到周星驰的执导成功,再到近年票房和口碑都不错的陈思诚、徐峥、赵薇、吴京,以及毁誉参半的韩寒等,还有评价不一的苏有朋、大鹏、刘若英、王宝强、黄磊、黎明、王啸坤、蔡康永、李晨、高晓攀、吴君如,直到张歆艺、郭德纲、小沈阳等等,演员执导筒完全改变了导演的专属性,缺陷在多数演员作品中呈现的,是导演的作品文化含量和艺术表现不如载歌载舞的娱乐性明显,电影艺术的性质相当程度上变成了娱乐喜剧。

梳理这一演员当导演状况并非否定转行,却是在说明中国电影的适应市场需要也许需要提升,但带来的电影艺术成色淡漠却是明显的事实,而电影艺术的低落和观众对于电影艺术感知的认识拉低也不可避免。

纵观中国电影的得失也许也是一个因素,专业化提升对于演员、导演而言是严峻的任务。适应市场新需要必然有不断演员导演的出现,但成就电影艺术的步伐却难免受到影响,双方也许是相向而行也许是彼此适应,却不能不站在新的起点上超越适应或者迁就市场,来郑重看待中国电影发展带来的问题。

一出好戏爆发力最强的人(生活永远比概念演绎来得重要)(2)

回到本片来认识,同样是演员出身的黄渤,也成为导演,在他处女作的得失中可以来透视中国电影特殊现象的多方面呈现。

就整体呈现而言,导演处女作电影《一出好戏》真是有些想法,是不是一出好戏则要从不同角度来探究。

所谓想法不错,包含着荒岛历险的故事触及人类生存难题,而矛盾丛生也为故事增添了复杂展示人际困惑的因素,不同人等遭遇环境变化的设置对于人性的考验也有施展的余地,特定环境的奇幻性让影片具有了冒险的新奇感等等。

影片讲述张总和公司职员黄渤,与他们的公司出外旅行遭遇大的波浪,而被巨浪拍打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孤独海岛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由此引发出生存的聚合,和人类在遭遇极端生存环境中的矛盾,影片就是一个困难时期的困境中人群体如何面对而产生的危机的历险记,带着某种透视人间矛盾的观念思考,就思想理念而言有赞许的所在;就设计而言,影片对于观众的诱惑力适应着寻求奇异的效果。

但《一出好戏》何以判断高下却需要角度,中国电影不能简单的以市场得宠鄙薄为标准,我们已经越来越明白超越市场认知对于中国电影提升的切要性。而是不是一出好戏,需要娱乐观感与叙事内涵的分寸把握合理性与否的辩证辨析、需要视听因素与文化呈现关系的认知来确定。实际上影片的评价冰火两重天,也凸显了创作呈现得失参半的效果。

就故事而言,《一出好戏》借助荒岛历险试图推出人类经历莽荒的争斗,从尔虞我诈归之于人性和谐才是出路的命题,似乎有所谓端正的寓言主题:人类社会如何相处,由此而拍成的电影,也显示出第一次导演作品的立意让人佩服,设计之中也的确蕴含着思考的意义。不少人看到这一设想而以为电影有寓言寓意就证明出色无比。但其实就电影艺术表现而言,好的电影影像的基础是自然透射的生活,而不是概念的演绎,人物的命运不是教科书的复印,而是性格的自然,关键是创作是否来自于生活的蕴含,丰富与否,以及故事逻辑是不是从合理的开始到自然的呈现。

《一出好戏》有想法却想法就是一种观念性的呈现,比起没有思想的娱乐而言固然实属不易,但观念演绎的创作不应该成为中国电影被推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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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导游司机小王(王宝强饰演)自以为是,以不自量力率领大家生存,呈现出一种野蛮胁迫性,暗示着封建时代的行为霸道与莽野的控制欲。接着群体矛盾演化冲突,权谋的张总分化群体,这是资本主义时代的“文明”的统治,不动声色却暗中牟利。张总用他的商业脑子率领另一波人寻找到一个废旧的大船另辟蹊径,显然超越了莽荒强权的小王并高一格的与之对立,他开始商业经营依靠物质兑换来建立另一个生存世界。

从前一个群体犹如封建时代,到后一个群体显然是资本主义时代,拥有资本而实施资本兑换,预示性明显。而接着马进(黄渤饰演)和小兴兄弟两人分离群体自行出走,以个体承包性优势成为第三个群体,人少坚守也曾经辉煌过,却抵不过天灾人祸,个体几乎要奔溃之际,因为一场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大鱼雨成为暴发户,犹如换了一个时代的个体优势超越商业大群体而崛起,取得了和前两个社会并驾齐驱并交换的机会。但人类的本性难移,他们后来又用智谋挑拨两拨人相互争斗而渔翁得利,由此削弱双方不得已依附马进麾下完成再次聚合一体的景象。也许在这里许多人感觉到某种人类进化史的暗示而赞许,但艺术表现的干瘪和生硬却被忽略。

当人类社会似乎都走过的路途在荒岛上一一重现,也算电影难得的景观。但收尾是回到人类如何拯救本题。忽然间大逆转的匪夷所思促发是,导游小王和马进居然发现了每晚的怪声的来源是有船经过的汽笛,于是功利的反而不是令人鄙夷的小王,他的生存本性期望告知天下。

而基于既有利益的马进,知道世界并没有毁灭却基于建立的统治权维系,意外的不愿脱离苦海,于是用舆论制造王宝强是疯子的预告,恍如互联网时代以假为真的泛滥可能。有权威还想保存爱情和统治权的社会,真相却成为妖言惑众的东西。欲望不仅让马进变态,连小兴居然利用权势占有了张总的房子,并且狂妄到阻止莫名其妙醒悟的马进,世态炎凉的揭示还在投射理念,而故事就这样强硬的扭结起来。

改变一切的居然是最终在一场人为火烧大船成为信号引来了救援,众人获救离开的无影无踪,而居然悔悟的马进,意外和终于单独留下来的姗姗(舒淇)留在了岛上,满足了一辈子暗恋的心愿。

在一个设计聚合和翻转的历险记中,想象的构架不可不谓具有寓言特征,也有映射现实世界的预示性。可惜只是人物的概念走向,却缺乏鲜活的血肉和合理的生活逻辑。

新导演还没有把握将意念转变为人所共感的情感故事的奥妙:寻着生活人心的推演发展,而是按照主观想象去把弄,于是概念的美好和预示的味道做成了教科书般的搬演,却总不是深入心扉的人生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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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艺术创造而论,还要说影片自是老套的西方18世纪故事翻版,不成为一个影像好故事,在于一种想象借鉴和意念中的构想来设置共识。

这故事始终是设置在观念之下而缺乏鲜活的生活,缺乏真诚的是情感和细致的人物的生活情趣。围绕着统治背叛权力和各种意念所想象中的人际关系,去堆砌几次的冲突,去构想到底是走还是留的一种意念。

所有的故事都建立在一种观念认知上,试图告诉人们人类是这样的建构人心,肤浅的意念道理却是一种教科书式的表现,于是从头至尾,从设置第一艘水路两栖的船直挺挺入海,到所谓的陨石毁灭世界的一种寓言,一直到落难孤岛,明显的人为因素蔓延开去。仅仅在告诫人类的寓言演绎而不是故事铺展。不同拨的人们在分分合合之中都是一种观念的符号,少有个性呈现。群体矛盾冲突基于设想,导致的分拨人物的行为如木偶一般,来来回回缺少生机。

主体主导性的人物概念,尤其体现在设置史教授这一个历史学家的低能贬斥上,玩偶一般的左摇右摆和随波逐流行为方式,显然带着一种概念性的贬低。姗姗身上情感总是带着那些别扭硬性和僵化的符号化,看不出需要爱的激情,只看到高冷的概念,看不到情感和内心冲突所带来的一种灿烂,于是只剩下一种说教,尤其情感转变的关节都来由无趣。

没有血肉的故事、没有把突发事件之中一种灾难性在人心里头激起的波澜演绎出来,就留下一个所谓寓言性,却不是艺术情感的好表达。

荒岛上的人们似乎是在一种魔鬼的指挥下忽然假装的哭啼、忽然就找着了主子、忽然就造就了分裂、当好多饿狼一般的去抢夺时,人头攒动间交换显得那么刻意死板,你好我恶之间的斗争显得那么生硬,渴望、饥饿、欲望、爱恋和生存之间的阴险都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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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强调,无意贬低电影的好意影射,但无论是影像表现还是观众认知,仅仅停留在结尾的概念高尚,对于电影而言就已经多少隔阂。而对于赞不绝口的评论而言,也只是强化了电影缺乏生趣的鼓励。对于影像表现而言,看不到芸芸众生的搬演在意念中实现教科书样的对应,损伤的还不亚于娱乐至上的无聊。

对于中国电影而言,也许明星导演们真的是需要强化对故事的生活化能力,防止表现的细节化内涵和真正内心情感体验到的生存危机把控。哪怕摆脱了娱乐至上的青春虚幻,也应当拒绝一种假大空,疏远换了一种哲学符号的构造和演绎的自我满足。

中国电影真的需要直面现实和造就生动鲜活的影像世界,而直逼人心的动人或者应对灾难痛苦的表现,都要在真实性的内涵基础上才能和谐实现。

(作者为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文艺评论基地主任,中国电影评论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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