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时期的欧洲是否存在大鼠,一直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就连这个领域最博学的学者,也只能掌握十字军东征之后的欧洲大鼠的情况。在史前时期,大鼠肯定在欧洲存在过,但是后来消失了。在上新世时期(欧洲乳齿象时期)的意大利伦巴第以及更新世晚期的克里特岛,考古学家发现了大鼠的化石。在冰河期,它们与骚扰梅克伦堡和德国西部的湖上居民生活在一起。从那时起,大鼠零零星星地存在了数千年。

古典时期的欧洲是否存在大鼠

大多数的学者认为,古典文献中没有关于大鼠的可靠记载。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曾提到过“田鼠”。古希腊语中还有“泡菜坛子里的老鼠”的表达,意为“身处困境”。后来由古希腊语演化为罗马语的“地鼠”一词,虽然指的不是啮齿动物,而指的是形似老鼠的动物,但这种动物和老鼠一起,被写进了文学作品里。

罗马人对小鼠很熟悉,并视其为有害之物,但“小鼠”一词曾被罗马战神用以表达“亲爱的”之意。小鼠“musculus”的词根(波斯语为“muishi”,印度语为“musa,musi”,巴利语为“musiko”)表明在古代世界里,小鼠可谓“举世闻名”。

在早期,关于小鼠和大鼠,人们并没有进行详细的界定。不过,权威人士貌似也大体赞同,当时人们提到小鼠时,并没有特意指大鼠,至少希腊人和罗马人是如此。鉴于古代老鼠在东方国家的盛行,希腊和地中海沿海城市的海上往来频繁以及埃及和罗马之间的谷物流通,我们很难相信整个古代欧洲完全没有老鼠。

老鼠:人类的敌人

一个奇怪的事实是,早在人们可能对啮齿动物作为疾病携带者的危险特性有任何认识之前,人类就对这些动物感到恐惧并加以追捕。施蒂克从古典文献和中世纪文献中搜集了大量关于这一主题的参考资料,并在欧洲中世纪的民间传说中发现了很多证据,这些证据表明人们模糊地认识到瘟疫与老鼠之间存在着些许联系。在古代的巴勒斯坦,犹太人认为七种老鼠品种(阿克巴)为不洁之物,并认为它们和猪一样不适合人类食用。古代波斯国国教拜火教之祖琐罗亚斯德的崇拜者就很讨厌水老鼠,并认为消灭老鼠是对神的侍奉。同样值得注意的是,阿波罗·斯明透斯,这位被认为是保护人们免受疾病之苦的神,也是传说中的“老鼠杀手”。还有圣·格特鲁德,早期天主教堂的主教们曾恳求他去预防瘟疫和老鼠。

施蒂克告诉我们,1498年是德意志的大瘟疫之年,当时法兰克福的老鼠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国王的侍从们每天都要在桥上工作几个小时,忙忙碌碌地给抓来老鼠的人发放芬尼,一只大鼠值一个芬尼。侍从们割下老鼠的尾巴(可能是一种原始的计数方法),然后将老鼠的尸体扔进河里。根据施蒂克的记载,海涅曾谈到15世纪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者向法兰克福的犹太人征收的一种税目,其中就包括每年要上缴五千条老鼠的尾巴。在大瘟疫流行期间,大鼠和小鼠的天敌猫和狗,就成了对抗瘟疫的战士,而这样的故事便源源不断地载入了欧洲不同地区的民间传说的长卷中。

古代老鼠长什么样(老鼠是如何席卷欧洲的)(1)

大鼠是如何席卷欧洲的

到达欧洲的第一批大鼠被叫作黑鼠、家鼠或者船鼠。它们可能是在400年到1100年,也就是在欧洲民族大迁徙期间,随着从东方浩浩荡荡地涌入欧洲的游牧部落而来到欧洲的,也有可能直到后来第一批十字军东征归来时才跟着士兵们来到了欧洲。700年的《埃皮纳勒词汇表》并没有提及“大鼠”一词,但1000年英国大主教埃尔弗里克编写的词汇表中出现了“raet”一词。一些权威人士指出:“rata”一词为普罗旺斯语,意思是家鼠,这个词当时可能已经从普罗旺斯传到了英格兰。汉密尔顿和欣顿说,威尔士的编年史作家格拉尔德在自己的著作中首次明确区分了大鼠与小鼠。从那以后,二者的区别经常被提及。

权威人士普遍赞同东方是黑鼠的故乡这一观点,但对其东方起源的确切地区却众说纷纭。德莱尔认为亚历山大老鼠就是欧洲黑鼠的起源,然而,根据他的说法,亚历山大老鼠直到7世纪之前都不曾寄生在人类社会,而是一种野生动物,大概生活在阿拉伯沙漠。这也说明,黑鼠在古典欧洲时期没有跟随贸易团队来到欧洲,也没有在中世纪早期抓住萨拉森人入侵的时机成功潜入欧洲。到十字军东征的时候,大鼠开始被人类驯服,并开始追随人类的脚步。大鼠在船上爬来爬去,窜上窜下如履平地,因此被称为船鼠。大鼠很快就蔓延到地中海的各个港口。根据汉密尔顿和欣顿的说法,称大鼠为“帕塔根纳(pantagena)”,热那亚人把它误以为鼹鼠,称它“萨尔帕(Salpa)”,这表明大鼠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新型动物。

自抵达之日起,大鼠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蔓延至整个欧洲,其传播速度甚至比白人席卷美洲的速度还要快。在13世纪末以前,大鼠已经成为一种有害动物。在大约创作于1284年的《哈默尔恩的捕鼠人》这部民间传说中,捕鼠人通过吹笛子,将大鼠吹进了威瑟河里。因为镇上的人没有履行承诺如约向他支付费用,他便吹着笛子,将镇上的孩子送进了科本伯格山的山谷中。这个时候,大鼠已经侵入英格兰。在此之前,大鼠已经到达爱尔兰,它被当地人叫作“外国鼠”或是“法国鼠”。专家告诉我们,直到今日,爱尔兰人仍然称外来的为“法国的”。此后,大鼠又陆陆续续来到丹麦、挪威以及毗邻的岛屿。到了莎士比亚时期,黑鼠已经泛滥成灾,以致祈祷上帝也无济于事。捕鼠倌(详见《罗密欧与朱丽叶》第三幕)在当时是非常重要的官员,就像是现在的科学家和艺术家一样(或者是房地产经纪人和殡葬从业者)。

用了比汪达尔人在北非、萨拉森人在西班牙或是诺曼人在意大利生活的时日多一倍的时间,黑鼠在欧洲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在“三十年战争”和之后的17世纪的战争中,毁灭性的瘟疫乘虚而入,而大鼠就是罪魁祸首。在它占据统治地位的几个世纪里,伴随着战争和饥荒,极具毁灭性的斑疹伤寒不断地折磨着人类,时至今日,悲剧还会时不时地上演。中世纪欧洲的黑鼠是否在斑疹伤寒疫情中扮演了一个角色还不确定,但是它们在瘟疫流行病中起着主导作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新的霸权:褐鼠取代黑鼠

正如北欧文明被来自东方的野蛮人彻底破坏了一样,黑鼠建立的霸权最终被褐鼠的入侵所取代。这一生性残暴、短鼻小尾的亚洲鼠,在18世纪早期横扫欧洲大陆。直到现在,长鼻长尾、善于攀爬的黑鼠被赶到了最初的据点,尽管它们后来不断繁衍,但也仅仅以小规模群体生活在像南美洲和其他热带地区的沿海、港口和岛屿上,或者是褐鼠还没有“占领”的其他地域,在这些地方它们的寄生生活才不会受到褐鼠的威胁。黑鼠依靠自身强大的攀爬能力,在船舶上仍然占有优势,维持着海上霸主的地位。

褐鼠同样来自东方。因为人们对它的起源有错误的认知,以为它是普通的棕色老鼠或者是沟鼠,所以褐鼠现在也被称为“常见的”老鼠。根据汉密尔顿和欣顿的说法,褐鼠真正的起源地很可能是中国内蒙古,或者是贝加尔湖的东部地区。在这两个地方,人们发现了与褐鼠相似的土著老鼠种类。2世纪的罗马修辞学家克劳迪亚斯·埃利亚努斯在他的《论动物的本质》一书中提到,在里海沿岸的国家,褐鼠“就像成群结队的姬蜂一样,周期性地发动无数次袭击”“(它们)咬住彼此的尾巴,通过这种方法游到河的对岸去”。真实情况是否如此,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在18世纪之前,西欧人不知道褐鼠为何物。

帕拉斯(Pallas)在他的《俄罗斯亚洲动物学》(1831)一书中,称1727年为老鼠年——成千上万的褐鼠在地震后游过伏尔加河。它们入侵了阿斯特拉罕,并从那里迅速向西蔓延。它们大概是在1728年乘船到达英格兰的。由于汉诺威王朝不受人欢迎,褐鼠被不公平地叫作“汉诺威老鼠”,尽管当时它们可能还没有去过德意志。1750年,它们出现在普鲁士,到了1780年,它们开始变得很常见。法国博物学家布冯直到1753年才知道褐鼠的存在,而林奈直到1758年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褐鼠这一动物。两位绅士在当时已经是著名的科学家。

褐鼠于1762年来到挪威,不久之后到达西班牙,1770年左右到达苏格兰。1775年,褐鼠从英格兰到了美国。似乎只有在人口十分稀少的国度,褐鼠才会过上惨淡的生活。在苏格兰,从1776年至1834年,褐鼠花了五十八年的时间,才从塞尔扣克郡到达莫里郡,并且直到1869年,才敢进入瑞士境内,但还是躲不过瑞士人的喊打。由于沙漠、河流和“施舍”之间的长距离,褐鼠慢慢地蔓延到我们的大陆。1851年之后不久,褐鼠才到达加利福尼亚。现在,加利福尼亚是褐鼠的安逸之地。褐鼠在加利福尼亚的繁殖速度比它在其他任何地方的繁殖速度都要快。现如今,褐鼠已经遍布从巴拿马到阿拉斯加州的北美大陆,且进入热带特征并不十分明显的南美地区,到达了南太平洋诸岛、新西兰以及澳大利亚。实际上,褐鼠已经征服了世界。只有极寒的格陵兰岛让褐鼠感觉索然无味。与因纽特人不同的是,无论褐鼠何时被引入北极地区,它们都有很强的判断力,一有机会就向南迁徙。

无论褐鼠走到哪里,它都会将黑鼠和其他一切与它竞争的啮齿动物全部赶走。从其他生物的角度来看,褐鼠是极其令人讨厌的动物。褐鼠能够以天为盖以地为庐,也从来不挑食,什么东西都可以吞下肚。迫不得已之时,褐鼠会亲力亲为,自己挖洞,但是,只要能乘人之危,它们就会侵占其他动物的居所。例如,褐鼠会侵占兔子的领地,并杀害成年兔子和幼兔。它有很多本领,善攀爬,好游泳。

褐鼠携带着人类和动物身上的疾病:鼠疫、斑疹伤寒、旋毛虫病、鼠咬热、传染性黄疸,还有可能携带着战壕热或者口蹄疫和马流感等。它的破坏性是极大的。

【摘自:《老鼠、虱子和历史:一部全新的人类命运史》 [美]汉斯·辛瑟尔/著 谢桥 康睿超/译重庆出版社(华章同人)】

图 书 信 息

书 名:《老鼠、虱子和历史:一部全新的人类命运史》

作 者:汉斯·辛瑟尔[美] 谢桥 康睿超/译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ISBN :978-7-229-14068-7

出版日期:2019年12月

定 价:5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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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老鼠长什么样(老鼠是如何席卷欧洲的)(2)

内容简介

这是一部解读人类命运的经典著作,读起来既令人震惊又令人愉悦。

作者汉斯·辛瑟尔从生物学和历史学的角度,讲述了人类的主要敌人“传染病”从古代到20世纪的变迁史。他从寄生现象入手,阐明传染病不过是不同的生命形式之间的生存斗争。以给人类造成巨大灾难的传染病斑疹伤寒为例,他详细讲述了传染病的发生机制、传播途径和流变历史,演绎了病毒从昆虫传到动物,最后传到人类身上的曲折过程。

辛瑟尔深刻认识到传染病对诸多重要的政治事件和军事事件产生了巨大影响,进而塑造了人类历史:雅典瘟疫使雅典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败于斯巴达;横扫罗马帝国的传染病加速了罗马帝国的灭亡;十字军东征所遇到的困难,与其说是阿拉伯人的军事力量,倒不如说是传染病;因为传染病,伟大的军事天才拿破仑未能在欧洲建立全面的霸权。

本书以一种博学而有趣的方式写成。辛瑟尔精通西方文明的经典著作,同时又熟知生物学和医学知识,读者在阅读中可以体会其学识和智慧。

对于现代人来说,本书是一部警示之作。随着现代医学的进步,人们以为自己征服了传染病。事实上,传染病并没有消失,正如辛瑟尔早已警示过的:只要人类的愚蠢和残暴给它一个机会,它就会乘虚而入,重整旗鼓。

作者简介

汉斯·辛瑟尔(Hans Zinsser),美国著名细菌学家和免疫学家。1895年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学习,1903年获文学硕士及医学博士学位,毕业后在罗斯福医院及圣路加医院从事细菌学及病理学工作。1911年成为斯坦福大学细菌学和免疫学教授。1923年后一直任哈佛大学医学院细菌学和免疫学教授。1940年因病逝世。

汉斯·辛瑟尔是研究传染病斑疹伤寒的权威,他成功地研制了斑疹伤寒疫苗。他曾担任美国免疫学家协会主席和细菌学家协会主席,曾赴塞尔维亚、苏联、墨西哥和中国研究斑疹伤寒。中国著名微生物学家汤飞凡、谢少文等是他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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