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期,漳州有个名叫韩山野的木匠,这日傍晚,他收工回家,远远瞧见有个身姿窈窕的美妇在他家门口转悠,走近一瞧,原来是住在村东头的寡妇刘氏。
刘氏肌肤雪白,面庞秀美,一双眸子乌亮有神,流盼之间媚意横生。见到韩山野,她眼前一亮,朝韩山野走了过来。但韩山野见了她却在心中暗自叫苦。
一个月前,刘氏的丈夫李观鱼因病去世。说来也怪,刘氏与丈夫的感情极好,但李观鱼去世后的第二天,便有人看见陌生男子登上刘氏的家门。后来,流言渐渐传开,有好事的村民整日盯着刘氏家门口的动静,最后竟发现每夜都有不同男子去到刘氏家。
这个发现像是捅了马蜂窝,村中众人对刘氏指指点点,每次看她时眼中都是鄙夷,但刘氏浑然未觉,依旧像往常一样在村中行走。村里的男人都不敢跟刘氏交谈,生怕被人误会了关系。
“韩大哥,我家的床榻坏了,想请你到我家帮忙修理。这是工钱,你先拿好。”说着,刘氏伸手将一串铜板塞进韩山野的手中。
韩山野仿佛捧了一块烫手山芋,他将铜板在手中来回颠倒了几下,咬牙说道:“好,我这就带着工具随你去。”
刘氏的床榻看着像是被水泡过一般,床板和床腿处满是霉迹,中间几根横板断成两截,瞧那断面,像是被生生压断的。
“你家这床是不是被水泡过?”韩山野皱着眉头向刘氏问道。
“许是因为梅雨季的时候受了潮。”刘氏双手紧紧攥着衣摆,神色有些慌张。
韩山野看出刘氏的异样,他无意追究,于是胡乱应了一声。他走上前双手撑住床榻,准备将床板翻过来修理。但当他摸到床榻后,却发现床榻整个都湿漉漉的,还有一股鱼腥味。他心中惊疑不定,停住了动作。
“韩大哥,怎么了?这床板没法修了吗?”刘氏娇柔的声音在韩山野背后响起。
韩山野保持弯腰的姿势,往后瞥了一眼,发现刘氏的裙下竟若隐若现地藏着一条鱼尾,不由得心中悚然。
“能修,一会儿就修好了。”韩山野嘴上敷衍着刘氏,伸手悄悄取下了挂在腰间的墨斗。他瞅准机会,猛地转身,把黑狗血浸泡过的墨斗线缠在了刘氏身上。刘氏发出痛呼,啸叫不已,韩山野这才发现,她的双手指尖已经长出了尖利的指甲,脸上也冒出了鳞片,若是他再晚一步转身,他定然性命难保。
“你到底是什么妖怪?为什么装成刘氏的模样?”韩山野狠狠拽紧绳子,厉声喝问道。
“刘氏一直都是我。”妖怪说着,变成了一只一人多高的黄鳝,它口吐人言道:“我是为了让我的丈夫活过来!”
李观鱼自幼体弱多病,村中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两年前,刘氏搬到村中居住,村中小伙都争着到她家提亲,不料她咬定要嫁韩山野。
“我本是河中的一条黄鳝精,三年前,我渡劫失败,被迫化为原形,修为尽失。一个渔民捉到了我,将我带到集市上售卖,是李观鱼买下了我,并将我放生。我心中十分感激他,所以在恢复修为后,我化为人形上岸,嫁与他为妻。”黄鳝精缓声说道。
黄鳝精虽有修为,却无法治愈病症,婚后,她看着李观鱼一天天虚弱,心如刀绞。她将她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对李观鱼试了个遍,却没有丝毫效果。
“只要凑齐三十六颗强健的心,将它们融为一颗,再将那颗心放进我丈夫的身体中,他就能活过来!你是我看好的第三十六个人,若我早知道你如此警觉,还有这样的手段,我绝不会选你!”鳝鱼精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狠狠扎在韩山野身上。
“虽然你对你丈夫的深情令我感动,但你的恶毒同样让我心惊。”韩山野厌恶地看着刘氏,开口道,“你想让你丈夫活过来,那你问过被你杀死的那三十五个人吗?他们是活该要死吗?像你这样的妖邪,简直死不足惜。”
说着,韩山野收紧墨绳,绳子深深勒进鳝鱼精的皮肉,让它惨叫连连。片刻的功夫,鳝鱼精的鱼身被绳子割成碎块,它彻底断绝生息。
韩山野在刘氏家中搜索一番,将那三十五颗心找了出来。随后,他让村民们聚集在一处,让他们亲眼看了那些心,并将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村民们听后,后怕不已,他们在李观鱼家中放了一把火,将鳝鱼精的尸身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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