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作家美文 | 李明海：家乡的柳 2020年4月2日
家乡的柳
春天，一切都是新的。
暖风拽着小草从地里探出头来，泥土的味道还没有散尽。各种各样的树被春风吹醒了，争着的吐蕊发芽，期盼着秋天结出又红又大又甜的果。各种各样的花争先恐后地绽出来，唯恐第一缕清新的气息被别人抢跑了。一种花一种颜色，多种花就是多种颜色，不同颜色的花交织一起，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一种花一种香气，多种花就有多种香气，不同的香揉在一起，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
景致再美，若是你的家乡没有柳，再美的春景也有缺憾。
我家乡的柳大致两种，一种是垂柳，另一种是旱柳。
垂柳是春天精致的象征。三月的初春，垂柳抢先吐出嫩芽，最容易引得赏春的少男少女驻足观赏。站于柳下，一手抚摸柳丝，一手插与腰间，咔嚓一声，一张春景美少女留在相机里。
垂柳栽在宽宽的马路两旁，似两排少女正在舞动长发。行于柳下的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赏柳，又怎么会有倦意呢？柳的两旁若是有水，那更是另一番景象了。柳倒映在水中，似一排排灰绿色的游鱼在水中嬉戏。若是栽于窄窄小路边，长长的细丝交在一起，又似少女在比谁的秀发更飘逸、更俊秀。谈情说爱的青年男女牵手于柳下，又给春添几分情趣。这胜景、春色不觉让人咏起贺知章的诗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柳，最值得欣赏的必是柳枝，但若没有了嫩叶的陪衬，要逊色多了。嫩芽刚变成的小叶最是好看，毛茸茸、嫩生生，绿中透黄，让人产生无限遐想。淡黄的细叶在春风吹拂下，似小黄蝶煽着翅膀，又似飘逸秀发上的小蜜蜂抖动双翼。让你不觉伸手捉一只，放于心间，但又拍减了春色。
家乡春天的垂柳再美，那也是给少男少女们准备的。媳妇和孩子们并不在意，他们关注的却是旱柳。家乡人喜欢旱柳，不在他的秀美，而在的功用。
当垂柳吐下第一个嫩芽时，旱柳也憋足了劲伸出第一个小手去捕捉春天。旱柳的芽不比垂柳逊色。当旱柳的第一个小手指伸出后，其他的也竞相探出头来，准备吸下第一口的暖风，装扮春天。
约莫三五天，你会看见妇女们拿着带钩的长棍子，骑着车往有旱柳的去处奔。用长棍钩柳枝就像钩榆钱，或晚些时候钩槐花一样，会引来一阵阵笑声从柳林里传出。
把笑声和钩下的柳枝一同带回家。将细嫩的小叶连同肥硕的柳葚一块捋下，淘洗后放入烧了开水的锅中，冒熟（用开水烫）之后就可以食用了。放入香油、味精、鸡精、香醋、麻汁，一道香喷喷的农家菜就算成了，这种充满柳味的香是不多见的。每到春季这时，家家户户都能听到捣蒜泥的声音。
冒好了的柳叶柳葚还有另一种吃法。把它晒干了，放在干燥处，等到秋天或冬天吃。包包子、拌凉菜都可以。若是来了亲朋好友，调一盘凉拌柳絮（家乡把“嫩柳叶和柳葚”也叫柳絮）那将是最高的礼遇。
春天，旱柳又是孩子们的乐园。三五成群的爬上树，折一些细枝嫩叶，编成草环，套在头上，回家拿了各式各样的枪做“抗战”游戏，没有比这再使孩子们开心的事情了。或是折一些稍粗点儿的，左手握紧了，右手使劲拧着，把刚苏醒的皮与柳骨脱离，抽筋扒皮，一支柳笛就成了。粗的、细的，长的、短的都可以，就看你的兴致了。发出的“笛声”或高亢、低回，或悠扬、激昂，或深沉、婉转在天空中回响。几个小伙伴每人一支或几支变换着吹，胜似一支不成熟的乐队。
如果再晚些时候，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满地满地都是银白。树上，房顶上，屋里，只要有缝隙的地方就会有柳絮（又称“柳绵”）的身影。似霜、似雪，一派冬天的景象浮现在眼前。上学或放学的孩子们把它们收在一起，随着“轰”的一声响，他们四处逃散。此时，若是没有大人们，那将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柳，不光是妇女们的香菜、孩子的乐园，也是工匠们的最爱。柳，木质坚韧，抛开后光滑。经过工匠们烫洗、浸泡、涂油之后不易干裂，做出的案板更加经久耐用。切菜、和面不容易掉木屑，深受人们的喜欢。若是拿到集市上，最先抢完的必定是柳做的。
我爱家乡的柳，一种极普通的树。
作者简介：李明海，山东省东明县第一实验小学语文教师。一直奉行：“教书先育人”的人生信条。热爱山水，喜爱传统，只有传统的才是最好的。
责任编辑：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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