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西湖美景有几个(惠州文脉花地西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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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州西湖美景有几个(惠州文脉花地西湖)(2)

羊城晚报《惠州文脉》6月18日版面图

春风风人,夏雨雨人

□逄维维

在我有限的认知中,我认为世上的雨大抵可分三种。第一种是诗人眼中的雨。第二种是农人眼中的雨。第三种是孩子眼中的雨。

诗人眼中的雨,是李商隐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是戴望舒在雨巷里,希望遇到的那个丁香姑娘。

农人眼中的雨,是杜甫的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的好雨;是滋补大地的如膏雨和贵如油的。对于农人来说,好雨就是生命,收获和希望。

孩子眼中的雨是何凯华的“暮色渐近,雨声停歇,河边、菜田、蕉林,天地间湿漉漉,布谷鸟重新啼叫,一只喜鹊嗖地掠过枝头,从草丛里爬出漫步的,是田螺一样大的蜗牛,青蛙在池塘成双欢唱交配,汇成初夏最旺盛的生命交响,集训的龙舟在傍晚开阔的江面开始飞驰呐喊的龙舟雨……”

真是膏雨时降,万物以嘉,想不喜欢雨都难。可我既不是诗人,也不是农人,更不是孩子,要说对雨的喜欢,尤其来岭南后,还真是勉强,因为雨总是在我上班的时候下,还美其名曰上班雨。

上班雨如戴叔伦的“雨急山溪涨,云迷岭树低。凉风来殿角,赤日下天西。”如苏东坡的:“游人脚底一声雷,满座顽云拨不开。天外黑风吹海立,浙东飞雨过江来。十分潋滟金樽凸,千杖敲铿羯鼓催。唤起谪仙泉洒面,倒倾鲛室泻琼瑰。”走在岭南的夏天,如果遇到白天比夜的黑还黑,不要奇怪,真的是刚刚还艳阳高照,顷刻间,黑风黑云笼罩在黑沉沉的天幕上,噼里啪啦中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叮叮咚咚急促地敲打着天地间的万物,似在说:“我来了,我来了,都给我让路,给我让路……”全然不管不顾正在路上奔波讨生活的人们。

这就是岭南夏天的雨。不矜持,不作做,不羞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雨横风狂,轰轰烈烈,气势磅礴地从天而降,痛快而下,来去匆匆中将天地冲刷得清清爽爽,恨不得让地下的树影都渗出绿油来。按理说我是喜欢岭南夏雨这快、急、痛快、不磨叽的性格。但我却是怕的,因为每次从地铁钻出来的时候,就被黑的天、大的雨阻滞,眼见着离上班打卡的时间越来越近,只好全然不顾淑女的形象,拎着鞋子光着脚冲进雨中,就这样被雨水浸泡的脚丫得了奇痒难耐的“脚气病”,叫我怎能喜欢这霸道而又任性的夏雨呢?

夏雨才不管我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不,一进入6月,迎来南方高温补贴的同时也迎来了“龙舟水。”大家正在为端午节的到来准备包粽子、赛龙舟的时候,我居住的小区突发疫情,于是一场和时间赛跑的核酸检测工作突降我身边。

最辛苦的就是检测卫士了。在30多度的高温中长时间身穿防护服进行采样,厚厚的防护服里满是汗水,严实的防护手套里也满是汗水,双手被泡得发白、发皱…突然暴雨来了,砸到医护人员身上,里面是汗水,外面是雨水,里里外外都是水,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雨人。

我看着雨中的雨人们,泪水突然冲出了眼眶。想起汉朝刘向《说苑·贵德》中的句子“春风风人,夏雨雨人”说的不正是忘我无私、忙着没日没夜做核酸检测和接种疫苗的所有医护人员么?成为雨人的还有红色突击队队员、民警、志愿者和所有正在排队等待检查核酸的市民,他们在雨中,没有慌乱,淡定地保持“广式队形”,像春天的风一样温暖人,像夏天的雨一样滋润人!

大雨过后,乌云褪尽,万物如洗,树木花草都生机勃勃,一个昂然、灿烂、蓬勃、充满活力的世界呈现我眼前,打破了我对雨的原有认知,难道不该有第四种雨吗?落在夏雨雨人眼中的雨,让人喜不自禁,终生铭记。难道不是这样吗?做一个春风风人,夏雨雨人的人就是会让人终生铭记的!

惠州西湖美景有几个(惠州文脉花地西湖)(3)

梯田之歌 周文静/摄

那段与鱼有关的旧时光

□郭之雨

爸爸爱吃鱼,爸爸肚子里吃进多少鱼?村里豁子叔说,爸爸尿尿都能尿出鱼,当然这是夸张。爸爸吃鱼的程度,可以养活一个鱼店,爸爸却不吃鱼店里的鱼。爸爸有大哥。爸爸住的村东有条河。

河叫江江河,绸带一样白亮亮地飘着,水盛时,壮硕的河流,颇为浩渺,春初水暖,岸边便冒出很多紫红色芦芽和灰绿色蒌蒿,很快就是一片翠绿了,夏天,茅草和芦荻吐出雪白丝穗,在风中不住点头,招来的很多水鸟,在岸边安居或在空中集翔,水鸟的鸣叫,是河槽子最美的音符。

那个时候穷,但是物产富饶,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鱼。那鱼呀,呼呼啦啦成群结队的于小河沟里、江叉子里,甚至洗衣服的涵洞里,都是鱼儿的畅游路线。更不要提江江河里的鱼,多得一如戋戋流水,在阳光下闪烁的粼粼波光那样多。

江江河水平缓时很温暖,像母亲的怀抱,总是让人无限精神。如果迎着水头走,双臂张开,像鸟的翅膀,给人一种要飞的感觉。站在水里不动,也别出声响,要不了一会儿,一群小鱼就摇头摆尾的游过来,胆子大一点的,还触碰人的腿肚子,痒痒的……

但你可别想抓住它,只要猫腰一伸手,那鱼儿便欢快地游走了,富有挑战性的或许还会回游过来吐泡泡,那意思就是——你能拿我怎么着啊?

早早晚晚,总会有人拿住你,那就是大哥。大哥是被水养的,水对他来说是一种诱惑,而水里的鱼便是诱惑他的目的。大哥捉鱼,绝对是捉,尽管他有渔网、网罩、网兜、地笼、鱼叉、迷糊阵一类,但他很少用。拎个桶,在水边走动,水会让他激动不已,瞳仁放大,并有喜悦在眼底招摇。看水的流动缓慢,看鸟的起落方位,看水草的颜色,大哥像是抒情,其实是在观察哪儿有大鱼小鱼,然后激情澎湃,下水,两手一推一圈,双臂并拢,大哥就笑了,大哥笑的时候手里肯定有鱼。

大哥不吃鱼,所以不是因为自己爱吃而去捉鱼,爸爸爱吃,但爸爸说不喜欢吃,原因是水火不留情,怕大哥捉鱼有个闪失。但大哥捉鱼的嗜好总在骨子里蓬勃。有一段时间,大哥真的以为家里人和他一样不吃鱼,鱼捉的太多又不能统统扔掉,于是,村里人家几乎都吃过他送的鱼。大哥人缘很好,都和鱼有关。

鱼有了,做鱼的人一定是妈妈,因此我家吃鱼是长菜,熬鱼不放油,一碗大酱,几瓢井水,咕嘟咕嘟就炖起来,什么鱼腥线啊,压根儿没那说儿。鱼炖熟了,掀开锅盖,那个香叫嗷嗷香!

爸爸白天劳作不息,晚上睡在瓜园,每天给爸爸送饭的差事就落到我身上,走一条土路,挎着柳条编的土篮子,屉布下两合面的发面饼,必有一大碗白花花的鱼肉。窝棚里,父亲吃着香喷喷的鱼肉就发饼,而我嚼着脆生生的黄瓜,热了,提桶井水洗脸……

井口支着辘辘,井绳一圈一圈缠着岁月,井水甘甜清爽,我也拿井口当做镜子,映照水葱一样的灿烂年华,尤其是井口边上长了一株蒲公英,盛开着鹅黄色的小花,和黄瓜妞儿上的黄花衬映,都是晃眼的那个美!

有的时候活计多,爸爸一人忙不过来,叫我一同去忙碌,累了就睡在瓜园,晨起,太阳冒红的时候,也是我最迷恋的时刻,整个的原野都沐浴在晨光里,大地一片清新,被井水亲近过的瓜园,叶是新的,瓜是新的,爸爸是新的,就连我自己也是蓬勃成长的新气象。

有一次,柳条篮子干粮没了,爸爸把鱼也吃完了,我把爸爸卖瓜时捆筐的麻绳解下,系在篮子上,放上一块砖头,沉入井水里,爸爸问我干嘛?我说捞鱼啊,大哥不是说有水就有鱼吗,爸爸大笑,爸爸说江江河里有水,而鱼在大哥心里。爸爸这话似乎有些禅意,我参透时是在考上大学之后。

爸爸冬天碗里也有鱼,大哥初心不改,工作之余,也去打冰眼,孝顺爸爸。但爸爸碗里的鱼多是平时吃不了的,凭妈妈一双巧手,精盐腌过,用线串起,吊在房檐上晾,最终小鱼缩成一片片枯柳叶,然后用编织袋封存,等爸爸没鲜鱼吃时接短,抓一把,放热锅里煎,那种酥,那种脆,连鱼刺都可口。

虽然时光远去,但那清清环绕的江江河水,河水里的草鱼、鲢鱼、鲫鱼、鳙鱼、青鱼、鳝鱼、泥鳅……仍潺潺流经不老的心房,滋润着余生的寸寸光阴,生长春华秋实的快乐篇章,在心里,于阳光下,就是一张优美动听的老唱片。

锄禾的父亲

□米丽宏

一场雨后,田里的草与苗,挤成了青郁郁一疙瘩。以前没有灭草剂,帮禾苗儿清理门户,靠的是一柄锄。

俗话说,地里的草、家里的猫,都有九条命,耐死。草,好像永远锄不尽,因此夏日锄禾,好像是永恒的一项活计。

锄草,最宜响晴天。阳光越狂暴,锄禾人身上越是熬煎,心里头越是高兴。盼的就是这有劲道的阳光啊,它会帮人收拾这烦人的野草,实现丰收梦,保证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民谚往下延续。

父亲是个优秀的锄者,出色的庄稼把式。大生产队时,割麦收秋,薅苗锄禾,他是“打头儿”的角色:分工、派活之类的,并不属他管,那是队长的权威;他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员。可是,每每地头一站,镰刀锄头一上手,他的身份地位刹那提升。他成了元帅成了将军,他要身先士卒,做出表率。他的位置永远在最显眼的地方:人们正中间的那一垄,那一垄的第一个。那么多双眼睛注视下,他悠悠喊一声“开镰喽——”或者“间苗儿喽——”之后,割下第一镰,耪下第一锄。这是起点,也是360度无死角审视下的完美开始,是禁得起打量、挑剔、模仿参照的标本。以他为首,两翼紧随,一个箭形梯队,缓缓行进在黄色或绿色的田地里。

那是父亲作为一个农民最辉煌、最快乐的记忆了。

父亲,做“打头儿”,一直到生产队解散。后来,跟在父亲身后的,只有我们一家人了。有时,我一边近乎瘫软地拉着锄头,一边偷眼看他:他的动作有板有眼,有轻有重,抑扬顿挫,不知疲倦,身体里仿佛装着一台永动机。豫剧《朝阳沟》里唱:“那个前腿弓,那个后腿蹬,心不慌来手也不要猛”……他就有那种沉静入戏的状态。他轻轻把锄头送出去,锄尖儿落地,银亮的锋口吃进土里;他顺势一拉,腾起一阵轻微尘烟。像一场微小的战役打过,杂毛乱草纷纷扑地,或被掩埋,或断根折茎。锄头过处,像被剃过的头,土层松软,一棵棵俏丽的苗儿,袅袅而立。

他双脚一前一后,踩在锄过的垄里,浮土松软得能没住鞋帮。父亲跟我做示范,说:锄头吃土最少一寸厚,这样,草也死了,墒也保了。

然而,对于我,锄禾是一种高强度的体力消耗,重复机械的动作,枯燥得难以忍受。锄不了几垄,便腰酸,胳膊疼,手掌起了泡;再加上烈日越来越暴躁,人几乎处于半灼伤状态,汗流滚滚,越过眉毛,直抵眼球,辣得睁不开眼。一时间,渴也来了,饿也来了,又累,又晒,又晕……我在地中央充满怨愤地埋怨、发脾气,甚至撂下锄头踅入地头的荫凉,噘着嘴像在跟谁置气。

父亲不喊我干活,父亲讲故事。我现在感觉,他与其说是以故事来贿赂我们干活儿,还不如说是为调节锄禾的气氛。每讲故事,他有个开场白:“说故事,道故事,北边来个傻小子。捡了十八个蛋,孵了十九只鸡……”我一听,用衣襟胡噜一下脸上的汗,磨磨蹭蹭就过来了。

父亲讲三侠五义,也讲南征北战,还讲村里人去北河叉王八……有次,他讲1971年他去沙河建朱庄水库,搞夜战,一直干到凌晨两点,挑担运沙,大脑已酣酣入睡,两腿还在自动前行,好像是靠着脚趾自动找路面。踩到水沟里时,一声大叫,彻底醒来……那时,为了跟上父亲的速度,我不敢放松,因为一放松就会漏掉故事的情节。

临近正午时分,太阳愈加猛烈。父亲让我们去树荫下歇凉,由他来完成最后几垄。我在荫凉里看着他,他那被阳光照得明亮而萎靡的脸,弯成一张弓的腰,裤脚处滴滴答答的汗水,那背上凝出的一圈圈白渍盐粉。我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让父亲脱离开这种煎熬的生活。

多少年后,我曾几次试图将他从土地上迁走,让他跟我在县城里过那种悠闲自得的老年生活;可是,每次都失败了。他像一棵被无情拔离土地的庄稼,萎靡,失落,时不时叹息,说自己活着没了乐儿。“地头吸支烟,炕头喝盅酒,锄地回来歇个晌”,那样的日子,才是最大的享受。

我终于明白,对于父亲而言,锄禾耕稼,不是熬煎,不是苦楚,而是事业,是一生苦乐所在,是天正地正的本分,是他在这个世上生存的意义。

惠州西湖美景有几个(惠州文脉花地西湖)(4)

戏 周文静/摄

碗底茶生凉

□申功晶

江南人喝茶也喝得文雅秀气,旧时讲究的大户人家多用官窑脱胎填白盖碗,小口小口抿着喝。记得年少时读《红楼梦》,印象颇深的莫过于轻裘脂粉堆里的“仙姑”妙玉,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对品茶之道自有一番独到的风流见解:一杯为品、二杯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叱之为“饮牛饮骡”。

若当秋、冬之际,小盏饮茶自然风雅无边,可时值盛夏,却让我怀念起北方人大碗喝茶的爽快劲儿。我儿时,曾在北方乡下阿婆家呆过一段日子。彼时正值盛夏,为了给田地里干活忙碌的丈夫送茶点垫饥解渴,阿婆每天上午先烧好一壶开水,然后抓上一撮茶叶,扔在茶壶里,一冲泡就是满满一大壶绿茶。约莫中午时分,阿婆将大饼、锅巴、地瓜之类粗粮点心,一并装在竹篮里。我陪同阿婆提着点心和茶水,一同去给阿公送中午饭。到了田埂地头,阿婆从竹篮里取出一个海碗,将茶倒在碗里,阿公大口吃饼、大碗喝茶,既解渴充饥又提神醒脑,满满一碗酽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这般喝法,大概就是妙玉小姐口中的“驴饮”罢。茶是真正的粗茶,泡茶的器具也长得五大三粗,可阿公却喝出了琼浆玉液的味道。看得我眼馋不已,在一旁吵吵嚷嚷着要喝。阿婆在一旁哄我:小孩子不能喝老茶的,喝了晚上睡不着。

后来,我回到南方老家,学校放暑假,闲歇在家,想起古有“富人吃冰,穷人静心”的消暑法。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家虽算不上富庶,但冷饮还是吃得起,偏生颇谙养生之道的老祖母不许我吃冷饮,说冷饮最伤脾胃。可暑热难熬,邻居小友一天几支冰棍,看得我羡慕妒忌恨。于是,灵机一动,从橱柜取了一个饭碗,打开父亲的茶叶罐头,取一撮撒入碗里,先用热水冲泡,待到凉确,便端起大碗茶,学着乡下阿公的模样,一口接着一口喝,那茶入口清鲜甘洌,去暑解渴功效丝毫不下于梦龙、可爱多等冰淇淋。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因职业缘故,经常走南闯北,见识了天南海北风情各异的大碗茶。我来到成都,这个号称“泡在茶水里的城市”让我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茶都”。几乎每条大街小巷都有茶摊,几十张竹椅就围成一个露天茶馆,茶客们一边喝着碗盖茶,一边海阔天空闲聊,从柴米油盐到风花雪月,这般饮茶,令人心生亲近。我做客恩施,那里山多岭峻,深山出好茶,一碗茶水成了土家青年男女定情之物。沉浸在风情火辣的《六碗茶》歌声中,仿佛喝光了茶,就能抱得美人归了。我邂逅济南,在这座有“天下名泉七十二”的古城,喝茶成了老济南“开门七件事”之一。我学着《老残游记》中的老残,于趵突泉旁,在爬满藤蔓的走廊下,拣一处茶摊,老式的八仙桌、长条凳齐整摆放,茶博士手持青花瓷大茶壶,忙活着为顾客倒茶,茶水从茶壶中倾倒而出,茶汤香气扑鼻。就地取材用水质清澈甘甜的趵突泉泡茶,兑上茉莉花,一缕淡悠悠的花香溢散开来,喝一口,甘冽生津,泉水泡茶,消暑实惠,比冰镇饮料养生。旧时的老济南,在大树底下,端一大碗茶,听说书、相声、唱戏……

其实,大碗茶早有典故。比如,四大名著《水浒传》中有一章《王婆贪贿说风情,郓哥不忿闹茶肆》,那位给西门大官人拉皮条的王婆开了个茶肆,兜售的便是大碗茶,另配上松子、核桃仁之类点心。被誉为“世界短篇小说之王”的我国古代著名小说家蒲松龄,科考屡屡落榜,心灰意冷的他,每个炎炎夏日,在山东老家蒲家庄村口道旁,支起一个布篷,摆上木桌、木凳、粗瓷海碗,即成一个简陋的茶摊,南来北往的旅人在烈日炎炎下长途跋涉,早已口干舌燥,见有茶摊,摸出两个铜板买一碗茶,顺带歇歇脚积点力。为了搜集各地风情和民间奇事,蒲松龄订了一个规矩:但凡只要行人讲个故事或说个奇闻,就能免费喝大碗茶,分文不取。一坐二十年,搜集了大量风格迥异的鬼怪素材,谁能料到,一部“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的皇皇巨著《聊斋志异》竟是用一碗碗粗茶换来的。

忽然夏天,虽然人类已跨入空调续命的年代,可四季乃天时所定,出汗也是排毒,空调用多了伤阳。我坐在院子里,从罐里头取一撮洞庭碧螺撒入白瓷碗里,冲入热水,看蜷曲的茶芽在热水里舒展开来,上浮下游,茶汤渐呈碧色,绿的深邃,似乎江南的整个夏天就沉淀在这碗茶水之中了。我趁热“咕咚咕咚”一碗下肚,初时热汗迭冒,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舒张开来,待沉下心来,五脏六腑似也沁入了茶滋味,飕飕生出一丝凉意。

麻雀爸爸

□李秀芹

院子南墙下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孙女走过去瞧,惊奇地说:“是一只小麻雀。”那是一只幼鸟,猜想是它不小心从窝里掉下来的,落在了我家空花盆里。

院子里有一只猫,虽然拴着,但也唯恐猫吃掉小麻雀,我打算将花盆端到屋顶上,好让大麻雀发现幼鸟。没想到我刚端起花盆,幼鸟就扑棱着翅膀从花盆里飞出,跳到了墙边的石头后。“一只傻麻雀,不知道我们在救它。”孙女有些着急,说了气话。

这时屋檐上出现了一只大麻雀,正东张西望,嘴里还叼着一只小虫子。孙女喜出望外:“看,麻雀妈妈在找它了,快看下面,快看下面呀。”孙女一边喊一边给叼虫子的麻雀指路,但大麻雀并未领会孙女的意思,一扑棱翅膀,从这个屋檐飞到了另外一个屋檐。

“哎呀,越飞越远啦。”孙女气得跳脚。我想用手逮住幼鸟,亲自送上屋顶,视野空旷,大麻雀肯定能看到它。但小家伙飞本领不行,跳本领倒不小,我刚靠近,它就跳走了。

罢了,不逮它了,我们先撤,等没人了,幼鸟肯定会呼救的。我和孙女回屋,透过窗玻璃往外看,有两只大麻雀,一只叼着虫子,一只没叼虫子,并排站在屋檐上东瞅西望,肯定在找寻那只幼鸟。

孙女说:“鸟妈妈肯定外面觅食,回来发现孩子不见了,叼着虫子出来找孩子,发现孩子后先喂孩子,唯恐孩子饿着。”

我发出疑问:“你咋知道叼虫子的是鸟妈妈呢?”孙女说:“肯定是鸟妈妈啦,鸟爸爸哪里管孩子,此时它还不知在哪里浪呢。”

过了一会儿,飞来很多麻雀,啾鸣声越来越大,估计是亲朋都一起出来找幼鸟,恨自己不会说鸟语,也不懂麻雀语言,无法告知幼鸟踪迹。麻雀飞来飞去,在院子周遭盘旋,天色渐黑,外面安静下来了。孙女说:“幼鸟肯定找到了,麻雀都不叫了。”这也是我希望的。

翌日一早,我在猫附近发现了麻雀羽毛,幼鸟还是被猫吃掉了。一边骂猫,一边清扫战场。孙女醒来后,问起鸟事儿。我骗她:“还是鸟爸爸厉害,它喊来众鸟帮忙寻找,半夜时,我听到院子里叽叽喳喳,起床打着手电筒一看,鸟爸爸与众鸟合力叼走了幼鸟。”

孙女说:“您咋知道救孩子的不是鸟妈妈呢?”我回:“鸟妈妈嘴里叼着虫子,站在一旁呢。”“虫子喂了小麻雀了?”

“喂了。”我说。

“那您怎么知道另外一只一定是鸟爸爸呢?”孙女继续追问。

我说:“麻雀雌雄我是认得的,救幼鸟的那只是雄的。”

孙女甚喜,拍手说:“鸟爸爸有智慧,鸟爸鸟妈都爱孩子,是幸福的一家鸟。”

自然界,鸟爸负责出去觅食喂幼鸟的大有鸟在,孙女笃定认为,叼虫子的一定是鸟妈,这个问题不必与她争论解释。我拿起电话打给儿子:“喂,以后一日三餐你负责做。下班早点回家陪孩子。”

儿子刚想说话,我就挂了电话。哼,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从孙女对麻雀的看法,我就知道儿子这个爸爸做得不称职。

广陵散

□夏杨

一枚竹叶落下的声音

我听到了

秋月冷照霜染层林

又一季寒暑滑过

这里的每一棵树

伴我醉后癫狂醒来放歌

好久不曾离开,不只因为留恋

梦里故乡也是异乡

不是不想出去

青春梦境也曾热血沸腾

仰天长啸吐纳心声

山林那头有我的知音

不是独爱诗酒玄谈

觥筹交错中滔滔古今

我才能感知生命之意

不是没有悲伤

驾长车歌于途,驻足而嚎啕

脚下没有方向

人生有多少知己

让我看见生命的欢笑

也曾破空去追寻

又被人笑作痴狂

也非不想回归尘世

只是不想,疏离我的梦想

大星山炮台

□汪洁

用麻石筑成的炮台

取虎踞的雄姿

横卧在大星山上

听三百年沉重的涛声

看三百年如血的残阳

构思成戍边古镇

千年回响的壮丽诗魂

曾几何时

炮台上的古炮

愤怒地指向

指向隐伏忧患的大海

指向风云变幻的天幕

曾几何时

炮楼上的将士

飞扬的斗篷

耀目的缨枪

摄魂的呐喊

在硝烟弥漫里

定格为南国史册的特写

采一束野菊于残垣

掬一缕清风作凭吊

帝国列强的虎视

已畏退于巨龙的神威

消失于历史的舞台

钟声 渔歌 涛韵

萦绕大星山炮台

每一个日落日出

来源 | 羊城晚报

责编 | 李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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