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方力 通讯员 王优
“不好意思，昨晚研究外卖平台到凌晨三点多。”40岁的张波匆匆进门，有些疲惫地对记者说。
一年前的张波和他的快餐店
一年前，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第一次走进张波位于杭州城西晴川街31号的“佰香源”的快餐店，是因为他给外卖小哥打6折火上了热搜。当时小店人气很旺，来吃饭的小哥络绎不绝，他在店里忙得一路小跑（此前报道戳这里）。
今天再次回访，张波的目光有些黯淡：“6折坚持了2年，现在我只能做到7折。”
这几个月，小店的生意不好，已经很拼的张波觉得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为了让小店活下去，他跨越半个城到滨江送团餐；现在也做工地盒饭，一份赚1块钱；还有琢磨怎么增加外卖订单……
可即便如此，生意还是没有起色。
本来每年七八九月是快餐的旺季，但今年不行。
三年还没回本、生意不见起色，这些压力，让张波有点喘不过气来。
1】“开口了就要坚持”，现在只能撑住7折
张波第一次给外卖小哥打6折，是因为一个50来岁的外卖大叔来店里吃饭，“他只点了一份青菜，就很多很多米饭，那是我父辈一样的人，我看了觉得有点难受。”
大叔家里两个孩子，都靠他一个人挣钱。这份不易和辛酸，让同是打工多年的张波不忍。之后打折的消息在附近小哥群里传开了。每天下午1点之后，张波的小店门口停满了小哥的电瓶车。
“如果突然中断，我良心过不去。”这个6折的优惠已经延续快2年了。
11月7日中午1点多记者离开时，只看到两三位来吃饭的小哥。
“今年这几个月，这条街上的人气忽然少了很多，外卖小哥感觉也少了，很多都是生面孔。”张波说。
“说实话，给小哥打6折我不赚钱，吃个3碗米饭就亏了。”张波说，换作以前，没事，其他顾客不打折，钱也可以赚。但现在，他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
“我在杭州读了酒店管理专业，10多年都在餐饮行业里，三四年前把几十万都投在这里了。”张波说，这个店一年房租30万，现在经营比较淡，“外卖一天最多几百块，店里五六千块，只够保本。我9月是亏本的，上个月利润7千块，算上之前的账，小店至今还没回本。”他挤出一丝笑，真的比不上打工人，“上个月勉强赚了7千，那是走了两三个服务员，我自己洗了半个月碗的前提下。”
为什么还要坚持给小哥打折？
“都开口了，6折我撑不住，现在只能变7折了。”张波说。
2】小哥说：“没事，老板人好”
“味道可以，这么多菜，几十块钱就够了。”中午快1点，“饿了么”小哥和同事4个人一起点了五个菜，有辣椒小炒肉、西红柿鸡蛋、大红烧肉、萝卜排骨汤等。
问小哥，知道折扣变化了吗？
小哥正低头刷手机，“7折变6折？无所谓的，老板人好。”
另一桌一位小哥一边吃饭一边和朋友视频聊天，他表示对折扣“不清楚，没关系”。
张波说，小店毕竟开在小区周边，这个餐饮小江湖讲究口味和性价比。店里一直走平价路线，通常一桌就是十来块生意，做的就是实惠。他记得有2个年轻男人，经常光顾店里，每次合起来就点十来块钱饭菜。
“我想过改成土菜馆，但是哪怕门头动一下就是花钱就是成本，算了，踏实做好快餐。”其实，小店这几年浮浮沉沉，遭遇过疫情等种种困难，去年有了微利，今年跌到谷底，张波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现在，他接15元的工地盒饭，一荤两素每份就赚个1块钱，还有个老顾客问滨江的团餐送不送，他说当然送，开车1个小时也要送。
张波的信念里，如果努力做还有机会，不做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3】再难也没想过关店，如果有需要团餐的可以去找他
这家店是张波所有的心血，也一度倾注了他对生活的所有渴望。即便再难，他也没想过关店了之。
除掉没有赚到钱，张波说最大的收获是，一个外乡打拼人，逐渐融入了这个社区。
有时候，他自己在店里小酌，看到街坊老客，就招呼一起坐下来喝点儿。碰到同一条街上的店家，一起来坐坐，聊聊出路。
“我到杭州十多年，2个孩子都在老家，一直无法陪伴。”偶尔看到顾客和老家孩子视频，因为生疏，孩子躲闪，心中那种落寞和无奈，张波也懂。他也很憧憬，有一天小店能稳定赚到钱，把孩子接到身边长大。
不过多年的磨砺，让张波始终选择乐观。谈到给小哥的折扣，张波说，明年夏天，这家店的餐饮许可证就要到期了，如果还能延续，他会继续打折下去。
假设，3年前，没有把钱投资开店，买个杭州的房子，或是安心做个餐饮经理人会怎么样？
张波笑着说，人生没有回头路。
借小时新闻，他也想为自己打打广告，“商家有需要订团餐的，可以试试找我，我们有干过酒店大厨的师傅掌勺，我们没有中间商，很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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