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幻

  提起以前做生意的人,走夜路是常有的事,因而他们大都时不时地也都有听说过那些离奇诡异的怪事。

  据说浙江海宁有个叫査玺贵的生意人,做生意通常进的货大凡都要奔波于徽杭之间的那条新安江和徽杭古道。如果走水路,货物繁多倘或偏巧船运不够时,那就得安排一部分人靠肩挑着走陆路了。先不说陆路路途遥远,光靠步行走路少说也要走好几天,况且一路走来不是山高路险悬崖峭壁,就是两边皆系遮天蔽日的树林,所以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不过査老板出行那可是要看好日子才出门的:专门挑有月光的日子出行如若没有月光照路那是万万不行的。

  话说这一年的晚春时节,査老板家的好几处店铺近来又要短货进货了。为此査老板便在三月初一带领着众伙计和小厮们出门办货去了。兴许这次还好,回来时船运是够了,只是不巧的是,査老板一时半会的被当地的一个极其丰美的窑姐给迷住了,一时竟脱不开身,因而便托辞让众伙计们先行一步,自己身边则留着一个叫三夂子的小厮,逗留几日再走。

  可令人怪异的是,不知何故,连日来,査玺贵都在做同样的一个梦,梦里他自己来至一条不知所在的荒路上,只见前面距离他两米开外处有一个三尺孩童正一路欢快的来回背诵着两首晚唐诗人杜牧写的诗: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雪衣雪发青玉觜,群捕鱼儿溪影中。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

  査老板听了不知是何意,欲上前问时,谁知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于是査某人便索性问道:“小鬼汝系谁家的小孩,为何独自三经半夜来此荒郊野外?!也不知这里是何地方?!”如此接连问了好几遍。不料那孩童却好似没听见一样,嘴边仍旧来回反复的背诵着那两首古诗,并自顾自的一路欢快的往前走着。就这样,査某人居然也不知缘由的尾随其身后浑浑噩噩漫无目地的跟他走着。直至次日那窑姐将他叫醒后,这才知道自己睡过了头,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而且那小厮三夂子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了。

  却说今日是査老板归家的日期,恰巧也是清明节的前一天。

  査老板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便见他匆匆忙忙的洗漱了几下,吃过早点恋恋不舍的向那窑姐辞了行,随后主仆二人便上路了。

  本来査老板原先是想走水路坐船至杭州,再由杭州雇一辆马车回家。可谁想他一觉睡过了头错过了时辰,深度码头早已经没有了客船。万般无奈,査某人只能走陆路一路沿着徽杭古道徒步回家去了。况且眼下时值清明时节天气变幻无常,保不准行至半路便突然间来了一场****,说真的光靠他们主仆二人随身携带的雨伞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不过还好,此去一路上皆系由青石板铺起来的路面,不光平坦好走,而且每隔十里地便建有一处凉亭专供路人歇脚避雨之用等等!倘若此去一路没有这么便利的条件的话,査老板打死也不会上路的。

  这里说主仆二人已经出了徽州府城门。起初一路行去倒也是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尽管途中时不时地乌云密布雷雨交加的,但那皆是行云片刻之间,主仆二人随便跑进路边的一个凉亭躲一躲也就过去了,一点都不妨碍他们俩投宿住店的机会。是以两个人一路风尘仆仆的便来至绩溪县城里住了一宿,次日一大早即时出了华阳镇直奔往临安方向去的绩杭古道去了。

  正巧这一日是清明节,只见一路上赶去上坟扫墓的人络绎不绝。行了半日至午后便出了伏岭镇,见前面不远处一座大山上那道蜿蜒起伏的青石板路便是绩杭古道了。我要说的怪事便在这里发生了。

  这里主仆二人上得古道上来又行了将近十华里。一时走得累了,正想在不远处的一处徽式凉亭里稍歇片刻的时候,忽然间头顶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了起来。于是他们二人登时慌慌忙忙的朝凉亭处奔跑而去。刚进凉亭姑且还没落脚,一场****铺天盖地的倾泻而来,并且一直下个不停。

  也许是他们俩人赶了大半天的路,实在是太累太乏了。因而刚往他们自己身边的长凳子坐下去并靠着后背墙闭上眼来,本想片刻间的闭目养神。不想双目刚一耷拉下来便立马睡着了。

  谁知令人怪异不已的是,等那査老板醒来时猝然间发现周围的景物全都变了,变得那么的诡异幽深恐怖。但见四处皆是白纸飘飘的荒坟。天空中白月如洗。眼下自己则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一条荒芜的羊肠小道上。眼前这般如此诡异的境况,査老板还是头一次被遇到,这下子可将他吓得不轻。

  此情此景,那査老板浑身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瞅了瞅四周,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扯着嗓子嘶声力竭的大声喊叫着跟随他一起来的那个小厮:

  “三夂子!你在哪?!三夂子!你在哪?!快快出来呀!别丢下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呀!你在哪里?!快快出来呀!”

  ……

  然而无论査老板怎么呼叫,周围四处仍旧是一片死寂。这种处境他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悲惨至极!

  就在这时,忽然从査老板身后刮来了一阵阵的凉风。随之只听得他自己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小男孩朗诵北宋黄庭坚的一首《清明》的诗词,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

  雷惊天地龙蛇蛰,雨足郊缘草木柔。

  人乞祭余骄妾妇,士甘焚死不公侯。

  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

  査老板听了,慌乱得赶紧往灌木丛里面躲了起来,然后再露出半边脸来朝着路边望了过去。不看则已,一看更是吓一跳。只看见从不远处漂来一个没有下半身的,而且面白如粉却看不见眼鼻口的小男孩。吓得査老板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了。

  等那小男孩的声音过去很远了,査老板这才敢睁开眼睛来并且朝四下里瞅了瞅,觉着确实毫无动静了,刚想出去,刹那间眼前突然异变,变得与那森罗地狱一般。但又见前面不远处一大片的荒坟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座挂满白幔子的大戏台。紧接着便是唢呐齐声锣鼓喧天。并有也是看不见眼鼻口和没有下半身的几个戏子在戏台之上翩翩起舞演着不知名的戏儿。并且戏台下面“人”群涌动,鬼叫声一大片。

  此刻,一直躲在灌木丛里面的那査老板早已被吓得魂不守舍的瘫软在地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几时,从査老板右侧的不远处朝他漂来了一位身着白衣素服的少年郎,只见他来至査某人的跟前深深地作了一辑,道:“请问先生,您是査玺贵査老板吗?!我们家……”不料还未等他说完,这査老板一见他就想跑。幸亏这少年郎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拦住了他说道:“先生!您且莫怕!我并非害人的鬼类。在下是受我家太夫人所托,有请先生去府上小叙。太夫人说想见一见先生您!”经他这么一说,査老板这才平静了下来,随即也回了一礼,讶异的问道:“请问,尊家太夫人尊姓大名?!”那少年郎微笑着说道:“乃原是从婺源江家远嫁至绩溪上庄,胡大富户家胡老板仙逝之母江太夫人是也!”那査老板听说,立马一惊一乍的说道:“是了,正是去岁寒冬腊月初七仙逝了的胡舅父之母,她老人家正是査某的外祖母!”紧接着又说道:“这位小哥!请示下我的外祖母现在何处?!査某做孙辈的理应前去拜见拜见才是!”那少年郎浅笑道:“请随我来!”言毕,査老板便紧身随同那少年郎一并离开了这里。

  却说这査老板紧随着那少年郎一路走着走着,迷迷糊糊间来至一处满地烟雾缭绕的所在,眼前并耸立有一高大的牌坊。而且牌坊的两侧刻有一副对联:

  红尘生涯原是梦,幽冥黄泉亦非真。

  横批是:地王路

  穿过牌坊,走不多远便来至一座巍峨高大的城池下面,并见城门上方刻有“地王府”三个硕大的大字。城门两边也刻有一副对联:

  阴阳生死地,人鬼来去间。

  横批是:善超恶堕

  随后一人一鬼便进入了地王城内。然而这地王城内什么都好。唯独令人满心惊悚的是,每条街道到处皆是鬼影重重头颅乱飞。这情形直吓得那査老板躲在那少年郎的身后,把头压得低低的一直不敢抬起来。看得那少年郎连连告慰的说道:“先生!且莫怕莫怕!此地乃是地王爷与地府娘娘共同管辖之所在,这些鬼是不可以随便乱来的。”査老板听后,怕是被他笑话了,故作镇定自若的与那少年郎肩并肩的走到一起,问道:“小哥!能否赐教,这地王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那少年郎笑着解答道:“不瞒您说,此城乃专属地王爷与地府娘娘所有。若说起这地王爷与地府娘娘二位仙官来,乃是大慈大悲的地藏王菩萨特地在众多的大帝仙君的案前向阴天大帝太上大明圣君举荐的十分英明贤能之人。不过他’她‘们二位仙官也是有分工的。地府娘娘司管给孤园以及给孤园里面那些孤魂野鬼们的生活起居安顿之类的差事。外传那给孤园里面的那些死鬼,全都是,死后,没有人认领的野尸。那些人各式各样的死法都有,千奇百怪着啦!且不说那给孤园里面每日皆有专人清理那些死尸,听说每日皆要清理一两万具啦,而且还有专人登记簿册,登记完了然后再上交注册功德簿。要说这些都是我们地府娘娘一片善心和慈悲心肠,为的就是怕他’她‘们以免被豺狼虎豹叼了去吃了。倘若那些尸首要是真被豺狼虎豹吃了岂不是罪过。那他’她‘们可就要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了。”说到这里,那少年郎瞅了瞅四下里,便有点不想说了。不曾想这査老板一时听得兴起,是以便接着问道:“那接下来的这位地王爷的职务专门管哪些呢?!”那少年郎瞧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要说这地王爷呀,也是位极贤明的主子。他老人家司管的是将各路前来给孤司司衙前报道的孤魂野鬼们安排至给孤司内,然后再派专人收押那些生前做过坏事的恶鬼们交由十殿阎罗仙君裁决定夺。若有徇私枉法者一律打入十八层地狱。至于余者皆另行安顿了。”这査老板一路细细的听着,见他忽然停了下来,于是又问道:“既然这二位仙官是如此的英明贤能,那你可知道二仙官的来历否?!”那少年郎见他竟是这般的喜好,无奈只得继续说道:“听说这二位仙官非人非鬼也,但他’她‘们二位老人家的来历那可是何其的久远,少说也有几千年之久!有关那二位仙官是否仙者,那在下也就不得而知了。”

  正当査老板欲再问时,忽见眼前蹲着两只四不像一般的石头怪兽,右肩侧对面便是五间挂着白幔子的兽头大门。正门上方挂有一块大书“地府司衙”四个大字的匾额。然而匾额下方的正门两边则是一副对联:

  点点中是非有关,冥冥内赏罚分明。

  横批是:正直无私。

  再看司衙的檐梁下面竟然挂着一对若明若暗的鬼宫灯。那鬼宫灯下方的台阶上正好有几个衙役一般打扮的小鬼坐在那里聊天说着话。

  看到眼前这一幕,査老板一边走着一边饶有兴致的问着:“小哥!想必这应该便是给孤司了。”不料那少年郎却说道:“非也。这里是地王上仙的府邸也。先生您说的给孤司并非在这边,而是在地王上仙府的大后头的西北角处。离这里远着呢!”就这样,一人一鬼聊着聊着又往前行了一段路。不知不觉间便又来至一处照样也是挂着白幔的五间兽头大门的大宅门前。然而这一家的正门上并无对联,仅独有一匾额,上书:玉卮府三个大字。并且前面檐梁下面也挂有两个忽明忽暗的鬼宫灯。不过鬼宫灯两边的柱子上却写着一副对联:

  鬼域有鬼,鬼是何人?!天界无仙,仙在何方?!

  无横批。

  再看正门前方的台阶外面也蹲着两只石头怪兽。

  査老板一面看着一面心里想着想着,一时忍不住又问道:“想必这应该就是地府娘娘的府上。那匾额上面署题’玉卮‘者断定就是你们娘娘的名讳了。”那少年郎点了点头,笑着答到:“正是也!”

  此时奇怪的是,这査老板将那匾上的“玉卮”二字反复的念了好几遍,忽然间想道:可巧了,这玉卮不正是我家祖传下来的美玉酒杯吗……那可是世间少有的绝美玉皿。它不仅可以观赏,还可用来盛酒当作酒杯饮酒之用。更甚者传闻玉卮者还是天上西王母娘娘身边最小的女儿。可如今这地府娘娘却怎的也名唤玉卮。莫非……

  如此一来,可令査老板狐疑得一只大闷葫芦,思来想去的总想不出个名堂来。以是又问道:“小哥,可否试问汝先前说这玉卮娘娘有千岁之久,那你可曾见过否,品貌若何?!是否已近迟暮之年,垂垂老矣!”哪曾想,那少年郎却笑道:“非也!非也!当今地府娘娘哪有如你所说的那样老态龙钟。虽然传闻那玉卮娘娘或许至少有几千年之久,但人家却依旧是人生如常,青春如故乎!若说那美貌且不说堪比那艳冠群芳四大美人之首的杨贵妃还要更胜几分也不为过!更甚者乃至天上人间地下皆绝无仅有耳!”听他如此说来,惊得这査老板登时张大了嘴巴,惊呼道:“真想不到天底下居然果真有长生不老的神人。果然神乎其神哉!假若能让我査某一饱眼福睹一睹这美人的真芳容,此生足矣!”那少年郎瞟了一眼这査老板一脸色眯眯的丑态,鄙夷了一句:“真真切切是一个老色鬼耶!”所以以下无论査老板如何究根结底的盘问,那少年郎皆一概不答,充耳不闻不言不语了。査老板见状,自觉无趣一路无话。

  如此又往前走了好一段路,直至那少年郎在一匾上题为“江氏宅第”的庭院前停了下来说了声“到了”并敲了敲门。不多时,便见一个白衣祛祛的丰韵女子开了门并将他们两个一路引了过去,接着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中间是两处穿堂,但见眼前摆着一个槐木架子青石大插屏。绕过插屏进入小小的三间厅,厅后的后面便是那轩昂壮丽的高堂大院了。很巧的是,高堂前面的两根柱子上也写着一副对联:

  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得意须尽欢。

  无横批。

  却看高堂里面,也是白幔满厅烛光点点。高堂之上正中间坐着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妇人,左右两边则是侍女林立。

  这时只见正坐在高堂大门外面台矶上的几个端庄秀丽的女孩子一见他“她”们,即时忙笑着迎了上来说道:“刚才太夫人还在念叨呢,可巧就来了。査先生快请吧!”还没等她们说完,那少年郎便率先进入高堂内向那老妇人深深鞠了一礼,说道:“太夫人,彰儿已经将査先生给您老带来了。”老夫人点了点头,应声道:“嗯,好!好!来了就好!快叫我的外孙儿进来吧!”话音刚落,这査老板已经来至跪垫处,屈身跪拜道:“蒙外祖母怜爱庇佑才使得外孙免遭劫难。外孙玺贵这厢特来拜见外祖母!愿外祖母在天有灵,早登仙界洪福齐天!”那老夫人却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也就不用那么多的虚礼了!别来那么多的客套话!”

  言下便示意査老板坐在在自己的身边,问长问短的尽是问些家庭琐碎之事。这査老板也恭恭敬敬的皆一一作答,另外并将自己今日的遭遇如何如何的说了一大通。那老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今日本就不该去那个亭子里歇脚。大不了你们主仆二人在小镇上找个诚实可靠的店家多住一个晚上,不就是多花点银钱吗,也不至于去那个亭子里招惹了脏东西。唉!幸亏老身知道得早,才催着彰儿速去将你接了来。不然你命都没有了!”査老板听了,连忙下跪叩拜道:“承蒙外祖母教诲,外孙往后再也不敢做如此粗蠢的事情了!”那老妇人又摆了摆手道:“罢了!你快起来吧!能让老身我看见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再者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权当这次是个教训就行了。”这査老板洗耳恭听,正欲说话时,只见那位小名唤作彰儿的少年郎漂了过来,打辑道:“太夫人,酒席已经备好了。是否要为査先生接风洗尘?!”那老妇人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这里不比阳间,老身怕他吃不惯下面的东西。所以也就算了吧!你们大家自己受用吧!你们今儿不用顾着老身。现如今有我外孙陪我聊聊天说说话的就足够了。等快天明时,老身再亲自送他回去。”说着,便示意在场的“人”皆一一退了下去。

  此时此刻,査老板见当下没“人”,便将自己心中不解之事,讶异的问道:“外祖母!恕外孙愚浊。外孙想弄清楚,您老身边的这些‘人’皆系外祖母的什么人也?!”那老妇人听后,哈哈大笑道:“你说这个呀,系老身承蒙众位阎罗仙君抬爱,念你外祖母生前多做善事广积阴德。况我死后家资丰厚富可敌国。特此在地王城内赐我宅地,令我老身助一助那地王爷与玉卮娘娘一臂之力,好让老身再积阴德,尽量多多收留那些生活无着落的孤魂野鬼,希望老身能给他‘她’们有个栖身之所。这不,恰巧你外祖母孤身一人,正愁没人陪我解闷。如此一来正好解去我的烦闷之忧。”说着说着,便一脸愉悦的笑了。这时査老板心里忽地好似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外祖父怎么没能和您老在一起么?!”那老妇人原本开开心心的却被他这么一提,转而便忧伤了起来,啼哭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谁说不是呢。你外祖父比我早先下来个十几年。等我老太婆下来的时候,我也曾找寻过他几年,可后来才知道他下来没几年就被赶去投胎转世去了。唉!亏你外祖母白白寻找了他几年。”言毕,忍不住又伤心了起来。査老板见了,连忙宽慰道:“外祖母切莫伤心难过!外祖父他老人家既然已去转世投胎,往后的日子只能依傍您老人家自己了,还望您老多多珍重才是!往后我与母亲会常来看望您老人家的。”那老妇人听了,微微点了点头,止住不再那么难过了。

  一时无语间,或许是长时间坐乏了的缘故,只见那老妇人站起身来,在査老板的陪同下来至高堂外面举头望着明月,忍不禁不知不觉的便陷入了一片覃思中。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那名唤彰儿的少年郎上前来作辑道:“禀太夫人!已经将近五更天了。彰儿已经打发了轿子在门外候着了。正等着太夫人的示下!”那老妇人应了声,说道:“好!汝且让他们先侯着,老身过一会儿就到。”那少年郎听了,便领命出去了。

  这里那老妇人抬头看了看天色,对査老板说道:“现在没事了,贵儿你也该回去了。这里实非你久留之地。老身这就亲自送你过去。”

  言毕,祖孙两个便沿着那条穿堂而过的甬道出得大门上了轿子,直朝地王城外赶去。刚出城门,那两抬轿子便在阴雾之中忽地不见了。

  眼下这査老板浑浑噩噩的坐在轿子里面,过了许久,直至一处所在,轿子停了下来,等他走出来一看,见仍旧是原来的那片荒野之地,而且并没有看见他的外祖母与那少年郎一干“人”等。

  正当这査老板想大声呼叫时,他外祖母的声音却忽地响彻在他的耳边,说道:“贵儿!切记尔回去后莫忘了每逢佳节上坟来看看老身我!”话音刚落,紧接着便好似有人上前来狠推了他一把,一时间他登时栽倒在地,大叫一声便不省人事了。

  直至这査老板醒来时才发现他自己照旧坐着靠睡在亭子里,并且那随身小厮三夂子也和他一样睡得死死的到现在还没有睡醒过来。

  而此刻,査老板揉了揉那双惺忪的睡眼刚要站起身来,忽地耳边又响起了他外祖母那幽怨的说话声:“贵儿!切记尔回去后莫忘了每逢佳节上坟来看看老身我!”

  査老板听后大惊,慌忙来至亭子外面,跪倒大拜道:“外祖母在上!不孝外孙儿已经谨记,每逢佳节我与母亲会来看望您老人家的。您老就放心的去吧!愿外祖母一路走好!”说完,便又拜了几拜。偏巧刚拜完,远处的小村里便开始传来鸡叫的声音。

  话说到了天大亮时,天气晴好。

  这时候,那随身小厮也已经醒来了。于是主仆二人便收拾好行李去到附近的农户里随便吃了点早餐,便又急急忙忙的赶路了。又行将半日,这才好不容易走出了绩杭古道。

  是日昏暮,主仆二人来至临安城内又住了一宿,至次日上昼时分才雇得一辆马车,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一路往海宁老家赶去了。

  ……

炅香之入幻(炅香之入幻)(1)

炅香之入幻(炅香之入幻)(2)

炅香之入幻(炅香之入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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