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商书·盘庚上（下）》学习之十八
王若曰：“格汝众1，予告汝训，汝猷黜乃心2，无傲从康。古我先王，亦惟图任旧人3共政4。王播告之修5，不匿厥指6，王用丕钦7。罔有逸言8，民用丕变。今汝聒聒9，起信险肤10，予弗知乃所讼。”
译：殷商王如是说：“众位到这里来，我告诫你们，要克制私心，不要不顺从求安定。从前我们先王，也任用旧臣共理政事。先王颁布政令得治，旧臣不隐瞒政令的旨意，先王因此敬重他们。旧臣没有过错言论，民众因此也大变样。今你们不知全盘考虑，危言为害，我不知何事争讼。”
注：1．格：呼语，来。2．猷：图谋。黜：（chù音触）除去。心：指私心。
3．旧人：世代居官之人。4．共政：共理政务。5．修：治。
6．匿：（nì音昵）隐藏。指：旨，旨意。
7．丕：大。钦：敬重。8．逸言：过失之言。
9．聒聒：（guō音郭）多言喧扰貌。引申有愚而拒善自用之意。10．信：同“申”，申说。险肤：谓恶意中伤的谣传之言。险：险恶。肤：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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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予自荒兹德1，惟汝含德2，不惕予一人3。予若观火，予亦拙谋作，乃逸。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4。汝克黜乃心，施实德于民，至于婚友5，丕乃敢大言汝有积德！乃不畏戎毒于远迩6，惰农自安7，不昏作劳8，不服田亩，越其罔有黍稷。”
译：“非我不用旧臣美德，你们怀德，不施予我。我洞若观火，我亦拙于谋划，只望安定。纲举目张，才有条不紊；若农耕田事，努力稼穑才有秋果。你们能克制私心，施实惠给民众，直到亲戚朋友，这样可以来说你们在积德！就不畏戎敌的远近，象怠惰农夫苟且偷安，不努力劳作，不服从稼穑规律，就没有黍稷。”
注：1．荒：废弃。2．含：怀。3．惕：通“施”。予一人：古代帝王的自称。
4．有秋：丰收，有收成。5．婚友：亲戚朋友。
6．戎：古代称西部民族：西戎，戎狄。
7．惰（duǒ音朵）农：不勤于耕作的农民。8．昏：努力。
议：旧臣只知享受安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知保民，不明助君，这叫“尸位”。这种风气形成，上下都不愿做事了。
殷商王盘庚处境困难，臣如帝王之脚，臣不愿担一点风险，不愿做事，君王就不能走得很远。
这里的含德，相当于现在的把上面的政策吃没了，把下面的申诉篡改了。所以语言用得还是很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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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不和1吉言于百姓，惟汝自生毒，乃败祸奸宄2，以自灾于厥身。乃既先恶于民3，乃奉其恫4，汝悔身何及！相时憸民5，犹胥顾于箴言6。其发有逸口7，矧予制乃短长之命！汝曷弗告朕，而胥动以浮言，恐沈于众8？若火之燎于原9，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则惟汝众自作弗靖10，非予有咎。”
译：“我善言你们不向百姓宣讲，是你们自生祸患，将发生灾祸奸邪，是自己害自己。若已引导民众做了错事，就该承受恶果，你们将追悔莫及！相时而动的利口小民，尚顾及劝告之言。你们信口开河有失言之过，何况我掌握着你们生杀予夺之权！你们为何不直接告知我，而运用虚言，恐吓煽动民众呢？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能靠近，还能够扑灭？这是你们众人自作不善，非我有过错。”
注：1．和：宣布。2．奸：作恶于外。宄：（guǐ音轨）《说文解字》奸，外作盗，内为宄。这里是指奸外，宄作恶于内。
3．先：引导。4．奉：承受。恫：（tōng音通）痛苦。
5．憸：（xiān音仙）奸邪。这里指相时而动之人。
6．箴言：规谏劝戒之言。7．逸口：过分失实之言。
8．恐：吓。沈：同“沉”。煽（shān音山）惑。
9．若火之燎于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出处。
10．靖：（jìng音净）平安，安静，此作善。
议：中间层把上面的政策不下达，还煽动民众闹事，只看到自己的利益，把国家、民众利益当成双方博弈的赌场。
这是政策不透明带来的恶果。政策层层有权，最终执行的成了执政者当事人心情之政。这种权力泛滥，让人不寒而栗。殷商王盘庚当时的处境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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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任1有言曰：‘有惟求旧，器非求旧，惟新。’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胥及逸勤2，予敢动用非罚？世选尔劳，予不掩尔善。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作福作灾，予亦不敢动用非德。”
译：“迟任曾经说过：‘人爱旧情，器皿非旧，喜新。’从前我先王同你们祖、父辈休戚与共，我怎敢对你们动用重罚？世禄继承是你们有功劳，我不掩盖你们的功绩。因此我在祭祀先王时，你们祖先也从祀。赐福降灾，我也不敢动用非常之赏赐或惩罚。”
注：1．迟任：传说中的上古贤人。2．胥及：共同。逸勤：指逸劳。
议：唯一可讲的便只有当初共同打天下的那份情义了。还有现在祭祀时，先人神灵们一同受到的供奉。
由此可见，祭祀对后人的重要性，是那份凝聚力，是政策以外的向心力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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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告汝于难，若射之有志。汝无侮老成人，无弱孤有幼。各长于厥居，勉出乃力，听予一人之作猷。无有远迩，用罪伐厥死，用德彰厥善。邦之臧，惟汝众；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罚1。”
译：“我告诉你们迁都之难，若射箭必中靶之理。你们不要侮慢旧臣，不欺负孤、弱、幼。各自安排自己的封地，勤勉尽力，听从我谋划。无分远近，量刑惩处不善，赏赐表彰良善。国家治理得好，众人功劳；国家治理不好，罚我一人有罪。”
注：1．佚（yì音亿）罚：谓罚而失当。
议：“邦之臧，惟汝众；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罚。”这便是帝王之气概。族长、家长的气概也应如此啊。所谓修身，治家尔，方可再前行。
这样有担当式的思维，就会尽可能做得尽善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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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众，其惟致告：自今至于后日，各恭尔事，齐乃位，度乃口。罚及尔身，弗可悔。”
译：“众位，这是告诫之词：从今后，各人恭敬做事，认真履行职责，少说废话。否则予以惩罚，不要后悔。”
议：本篇讲述殷商王盘庚迁都的情况，一个人在大自然没有损坏自己的家园时，是都不愿意离开熟地迁移他处的，这是人性使然。
本篇最精彩处：首先是一份担当“邦之臧，惟汝众；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罚。”
第二本来让旧臣先去宣传迁都之事，结果他们来了个反宣传，面对这种情况，只好来个新闻发布会，当众讲明情况。把政策不透明变成透明，让坏事变好。
第三用人心、人情之言，来打动人心。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有较好的结果，其中的“纲举目张”、“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些话都出自本篇文章。
丁酉年七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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