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南批莫言是“鸡同鸭讲”

文|司马北

最近在手机上看到司马南的一个谈话节目,是说他和一个莫言的粉丝“斗嘴”的故事。说实话,莫言的那个上海女粉丝素质不大高,自称是莫言的忠实读者,读了那么多莫言的作品,还停留在这个水平,有点给莫言丢分。特别是在伶牙俐齿的司马南跟前,那真是“弱爆了”。

司马南犀利评价莫言(司马北)(1)

我从这个节目中了解到,此事的起因,是几天前司马南引用评论家陈先义的文章,做了一期批评莫言的节目。陈先义和司马南批评莫言的原因,是他们看到了据说是十年前莫言的一段讲话。莫言那段话的大意是:我有一种偏见,我觉得文学艺术永远不是唱赞歌的工具,文学艺术就是应该暴露黑暗,揭示社会的黑暗,揭示社会的不公正,也包括揭示人类心灵深处的阴暗面。

司马南犀利评价莫言(司马北)(2)

不知是陈先义先生之前没看到这段话,还是现在认识有了提高,认为莫言此话“大逆不道”,或者忽然想要抓个名人批一下,提高自己的曝光度?反正把人家多年前说的话拉出来“示众”,总让人感到怪怪的。司马南是干自媒体的,要的就是个流量,借用陈先义的文章,大批莫言文学观点,也有点哗众取宠之嫌。

上面都是闲话,下面进入正题:陈先义和司马南批莫言的这段话,批的对不对?首先我要声明,任何人都可以被人批评,任何人也都可以批评别人,批评行为本身没有对错,我这里说的是批评的内容。

站在陈先义和司马南的角度,他们一定理直气壮地认为,批评莫言那段话无疑是对的。这可以理解。一、他们的思想极左。二、他们不懂创作。

站在莫言的角度,他的话无疑也是对的,这可以理解。一、他是作家,他的站位比较高。二、他是有思想的,他说的是自己的观点(他自己谦虚地说是一种“偏见”)。

司马南犀利评价莫言(司马北)(3)

实际上,双方不在一个频道上,这种辩论是无法进行的。遇到此事的时候,我忽然就想到了近年来广为流传的一句粤语词汇――鸡同鸭讲。

“鸡同鸭讲”的字面意思为鸡和鸭讲话,语言不通,形容两个人并非共同语言,无法沟通。好像这个词汇是来自一部粤语电视短剧中的一句歌词:“鸡同鸭讲,眼碌碌”。

司马南犀利评价莫言(司马北)(4)

我理解莫言先生的话,是站在历史的高度讲出来的。古今中外,历朝历代,从来不缺乏歌颂皇帝、歌颂朝廷的文学艺术作品,而且文字还不会少,但是,能够流传下来的,能够进入后世各种正规选集和正规文学史的,几乎没有。野史里面会有,都是当笑话记载的。

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因为任何一个皇帝、任何一个朝廷的寿命都是有限的,歌颂他们的文学艺术作品,也会随着皇帝和朝廷的消失而消失。一个有“野心”的文学艺术家,想要把自己的作品流传下去,自然不会去创作那种“短命”的作品(为了取悦当权者,并谋取个人利益除外)。我理解,莫言这番话,是讲给那些有“野心”、有抱负的文学艺术家听的。

陈先义和司马南不是文学艺术家,之前他们都干过多年的媒体记者、编辑,媒体是干什么的?就是“传声筒”啊!上边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远了不说,就说最近四五十年的中国吧!发生过多少政治运动,宣传上出现过多少次反复啊!经历过这段历史的人,不说也知道;没经历过这段历史的年轻人,说了他们也不懂。这里就不去细说了。

在这期间,文学艺术界也深受其害,每次政治运动,上面都要求创作紧跟政治形势的文学艺术作品,当然都是歌颂啦!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有留下的作品么?前几天看到《欧阳海之歌》的作者金敬迈写的文章,细数他的创作经历,令人唏嘘。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到网上搜索。

在那个年代,如果莫言敢站出来说出他的“偏见”,就会被打成“现行反革命”,说不定还要被杀头(当然,他的“偏见”也是从那些政治运动经历中总结出来的)。谢天谢地,那个恐怖的年代终于过去了,即便还有陈先义和司马南这样的极左残余分子,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毕竟,几个泥鳅翻不起大浪。

说到这里,本文题目中的“鸡同鸭讲”,大家应该看明白了吧?那些跟着司马南一起骂莫言的“马粉”,也该清醒一些了吧?

随便说一句,陈先义和司马南都不是坏人,只不过他们不是作家,思想有点“左”,想问题的角度和莫言不同而已。

比如司马南在节目中还提到武汉的作家方方。他认为方方应该和记者们一样去歌颂那些先进人物。其实,歌颂先进人物的记者如过江之鲫,根本不缺方方那一个,反而是方方的角色无人替代,她所起的作用可能比那些以歌颂为己任的记者们更大。

后来的上海疫情搞得那么糟糕,不能说因为没有方方,起码将来上海要总结经验教训,都难以找到像方方那种有现场记录感的样本。

西安有个残疾人,当年骂方方骂得很凶,等到西安疫情肆虐时,当“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在他的头上,他才感到是一座山的时候,他在网上呼吁自己如何艰难,结果遭到网友的耻笑。有人把他当年骂方方的话翻出来,和他现在的绝望呼吁比对,让人觉得他就是个小丑。

还有上海作家六六,当年也扮演了批评方方的角色,结果上海疫情肆虐,让她家遭受苦难时,她在网上发声诉苦,也遭到网友的耻笑。她当年批评方方的那些话,被人翻出来了。方方揭露的武汉那些事,在上海的六六身上得到“报应”。

这两个例子说明了什么?作家要比“传声筒”更有良心,方方要比六六更有良心。有良心的作家记录的是历史,将永垂青史;“传声筒”记录的是历史的泡泡,很快就会消失。

写此文时,我在一个作家群里看到两则留言,是关于莫言的,代表了作家的观点。实录如下,供读者参考。

刘嘉陵:

莫言作品并不完美,坦率讲除了早期的《红高粱》等,我也多不喜欢。莫言不重要,诺贝尔文学奖更不重要!这是必须再次重申的,以免引起新的无谓争论。只因近来又有了对莫言一浪高过一浪的“大批判”狂潮,并又拿文学诺奖的“别有用心”说事,作为一名文学从业人员,我对此也有了点粗浅的想法,拿出来就教于各位方家:

以我们的阅读经验看,全世界所有获文学诺奖的作品都在揭示人类生存和精神的困境,都在对作品所涉国度的不完善甚至“黑暗”进行揭露和反思,因此我们完全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诺贝尔文学奖对全世界所有国家都“别有用心”!而从颁奖数量看,“西方世界”反而占了大头,足见诺奖对“西方世界”一样“别有用心”。有人说,莫言若不是中国人也不会获奖。我们却要问,已经11年过去了,怎么再无中国人获诺奖?这不合我们自己个儿的逻辑呀。这十几年来,可正是“敌对势力”搞我们最厉害的时期。也许又会有个一厢情愿的推测:因为我们现在全是司马氏所推崇的“歌颂型”作家了,诺奖委员会也就再无机会对我们“别有用心”。

宏林:

我读莫言的《蛙》,感慨万千。二三十年前,辽宁省计生委主任赵国红女士找我,请我写辽宁省贯彻只生一个孩儿取得的成果。我婉言拒绝了。我说这是民间有怨的事,我不能写。我的努力也就到此。而莫言以勇士姿态,在《蛙》中猛批这正在盛行的一个孩儿国策。令我十分散佩。请问当今那些两唇一张一合,就胡扯莫言如何如何的高人们,你们当时谁敢碰这个禁区?全中国发声的只有莫言一个,可称莫言是文学界的张志新?是真正促人民觉醒,期民族振兴的作家。新中国有以王蒙等为人民业绩唱颂歌的优秀作家,而莫言是关注人类命运走向的文学大师!老朽寿至88,回首望见莫言兄弟立在高峰,乐极!

最后说明一下,司马北不是本文作者本名,只因为要和司马南唱个反调,特用一个“司马北”的署名,并非司马南的本家。南北对台唱戏而已。

2022年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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