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红尘情缘第十四回(无奈的红尘情缘)(1)

第105回 收了女徒弟

刘景春辞别白先勇,回到自己的摊位,远远看见穿着黄军装、斜背黄军挎的黎京新,在与几个人说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刘景春对黎京新的了解比较透彻了,认为她本质不错,人也很聪明,虽然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可能是她这代人的语言习惯,也就是他们之间存在的代沟。

黎京新自从到北京,已经找了一圈的工作,干过不少差事,得出的一个结论:除了学坏,自己什么也干不了。

她虽然出生在新疆,但由于父亲是支边青年,又是当地的教员,从小受到的教育比较正规,是非观也很明确,一心想走正道,靠劳动挣钱发家,根本就不想堕落。但通过实践她发现,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幼稚,在现实根本行不通。因为想老老实实打工,不是挣钱少,就是根本挣不到钱。

譬如她刚来时,曾经在一家大学的校办工厂打工,工作是用电烙铁,在线路板上焊接零件,不仅没有技术含量,工作相当枯燥,挣的工资勉强够吃饭。来时父亲叮嘱她找工厂的工作,但现在的工厂,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概念,全是私人承包的作坊,根本挣不到钱。

后来她去饭馆打工,招聘时说的挺好,但去了才知道上当,因为老板强调生意不好,从来不开满支,工资都是拖欠。而你一旦提出不干,以前就是白干,一分都要不出来。

真正让她最有体会的,就是只有去学坏,钱才好挣一些。在见到刘景春之前,她做过一段陪酒员,就是在饭店或KTV包间,有消费客人需要时,陪消他们喝酒取乐。这个工作是挣钱容易,但纯粹拿身体开玩笑,因为客人说是一杯酒100块,但通常弄虚作假,非把你喝趴下算完事。即使你真能喝酒,也必须让客人喝胜,因为你的职业不是比酒量,而是为了让客人开心,你一旦胜了客人,也就意味着你挣不到钱。

干陪酒员工作,虽然酒店有规定,对客人行为有限制,但让客人吃豆腐占便宜的事儿,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而她无所顾忌混不吝的性格,也就是这一阶段养成的。

然而,尽管干过这些龌龊的工作,也接触过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她在内心里还是不想学坏,知道一旦堕落,将一生完蛋,就失去活着的基本意义。

刘景春就是看出她这一点,鼓励她趁着年轻,不如拜自己为师,学一些古玩古董知识,将来也全是一种本领,能够在社会上立身。她请示了新疆的父亲,父亲与刘景春也通过电话,认为他是不错的个好人,也最怕女儿在娱乐场所学坏,就鼓励她跟着“刘师傅”好好干,学点古玩买卖真本事。

黎京新天性聪颖,悟性很强,凡事刘景春稍加点拨,她立即触类旁通,掌握其中要领。就这样,很快就掌握了一些收藏知识,能够独当一面的做简单生意了。

她身上穿的黄色军装,背的黄色挎包,就是刘景春让她进的货。

这个市场里,有个东北人的摊位,专卖老旧的军需品,譬如老军装、挎包、大衣、皮鞋皮带等。

一天, 刘景春远远的看见,他挂出一件军大衣,颜色像是过去的“将校呢”,就是65年之前军官穿的呢子大衣,就让黎京新过去,把那件大衣拿过来看看,顺便问问最低多少钱出手。

她过去把大衣拿来,他一看果然是“65式”军呢大衣,最低价80元。他决定买下,当时她还不乐意,认为80元买件旧大衣,简直是太不值了。

大衣买回后,他让她直接外面洗衣店干洗,又花去30元,她认为他有病。

但是,她把洗好大衣取回,他没摘洗衣店的塑料套,直接挂在摊前,两天后奇迹出现:有人问大衣多少钱?他回答500元。那人没打价,掏出5张红票扔下,摘下大衣拿走了。

她目睹了全过程,惊异的说:“老大,你可真神了,就这件破大衣,一把赚400。”

他淡淡一笑:“本来应挂3000元,但咱们没店,资金有限,存不起,只能打短平快。”

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与新疆的爸爸通个电话,那天晚上说起此事,他爸爸说买大衣的人,肯定是我们这个年龄的,因为当初崇拜穿军装,尤其军官服装,这是一种怀旧心理。

从那儿以后,她就经常留心那个摊位,看看能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一天,她见那摊挂出一件女军服,土黄色咔叽布料,也是军官穿的,因为肩膀上有别肩章的派派。衣服虽然年代久远,但是新的,没人穿过,因而要价300元不讲价。

他让她把衣服拿过来,说你穿上我看看。她穿上很合适,于是他说你去把衣服买下来,以后就当你的工作服。她当时不理解,直呼你真是我二大爷,那可是300块。但后来她才明白,她穿上不仅英姿飒爽,而且很招人,有许多人路过摊位,见她的衣服都眼前一亮,过来直接问她穿的衣服卖不卖?

从此,穿黄军装、斜背黄挎包,就成为她在旧货市场的“标配”,也成为了市场摊位的一道风景,有些人来逛市场就要看她一眼,也闹不清是看她,还是看她的衣着打扮。

刘景春走过来后,看见黎京新正向围着她的几个人,推销一套茶具。

这套茶具是他几天前,他在门口一个地摊进的,有一把茶壶、四个茶碗、两个漱口盂、两个肥皂盒,都有葵花向阳图案,附有标语口号。他当时问价,摊主说800元,后来以400成交。

现在,黎京新要价2000元,并且不降价。正在僵持,看见刘景春来了,她说:“老板来了,不行你问他。”

刘景春问那人:“你出多少钱?”

“最高1000元。”

“那肯定不行,这套茶具的特点,不是有茶壶茶碗,而是漱口盂、肥皂盒配齐了,可能全中国就这一套完整的了,说实话,2000元都要少了,要说收藏,5000元都不多。”

最后,茶具以1600元成交。交易之后她埋怨:“其实你咬定2000,他也给你,跟我秧给儿半天了,我就是不吐口,你不是说要轻拿重放么?”

“那也得看情况,见好就收,见利就走,不能把人家要跑了。”

其实,把这套瓷器出手,他心里也十分心疼,他说的没错,就这样全套的瓷器,虽然年代不是很久远,但属于那个非常时期遗物,属于相当珍贵的收藏品,自己也是不知多少天才能遇上一次。

据说那个非常时期刚结束,一个南方人就开始收那个时期瓷器,不用钱买,只用小孩吃的糖换,简直就是白给的价格,一共收集了100多件。开放刚开始,就有外国人想购买,开价100万元,他还没卖。

刘景春为什么对旧货着迷,就是真能收到好的藏品,也就是常说的“捡漏”。但他通常又十分遗憾,经常在梦中惊醒,因为许多珍贵的藏品,虽然收到了,但转手又被卖出了,让想起来就悔恨交加,痛心疾首。

刚才黎京新说的“轻拿重放”,确实是刘景春对她交待过的,因为从古至今,做这行都知道三个规矩:

第一,卖生人不卖熟人,因为事后熟人感觉买贵了,会影响交情;

第二,轻拿重放,就是收货价压的低低的,卖价挂的高高的,留足让对方砍价的量;

第三,别怕打官司,因为这是卖破烂,没有收费标准,古今今法院都不管。譬如你要3万,他30元买走,告到法院,都无法说是按3万判还是30元判。

这时,刘景春说:“把东西收拾一下,跟我回家,你师娘想见见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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