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新式伏尔加小轿车在茫茫的春雨中穿过绿色海洋般的中部平原,由北往南向省城飞驰而行,车轮在积水的柏油路面溅起一溜白雾,黄土高原边缘地带的冲积阶地和高级台原,像一抹荒凉的海岸线消失在北方遥远的天边,透过车窗,从辽阔的平原上望过去,南方巍峨的横断山脉渐渐出现在视野之内,一列列钢蓝色的山峦,像大海中舰队一般威严;突兀的峰巅之上,隐约瞭见那白皑皑的积雪,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平凡的世界经典语录 平凡的世界?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平凡的世界经典语录 平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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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新式伏尔加小轿车在茫茫的春雨中穿过绿色海洋般的中部平原,由北往南向省城飞驰而行,车轮在积水的柏油路面溅起一溜白雾,黄土高原边缘地带的冲积阶地和高级台原,像一抹荒凉的海岸线消失在北方遥远的天边,透过车窗,从辽阔的平原上望过去,南方巍峨的横断山脉渐渐出现在视野之内,一列列钢蓝色的山峦,像大海中舰队一般威严;突兀的峰巅之上,隐约瞭见那白皑皑的积雪。

小汽车在奔驰。绿色。还是绿色。无边的绿色中,有时会闪过一片片排红或一方金黄,那是大片返青的麦田中盛开的桃花和油菜花,温暖的春天,从中国的南方走来开始,用生命的原色装饰北方的大地了。

绿色中飞驰的小车车急速地绕过一个抛物线似的大转弯,把弧线内一座巨大的化工厂甩在后面,重新转入笔直的路面,在平原上继续向南飞奔,道路两旁晃过一排排青杨绿柳,那枝叶被雨水洗得油光鲜亮,成对的燕子翻飞着低掠过雾气腾腾的麦田,用它黑色灵巧的剪刀剪彩密麻麻的雨丝……

乔伯年沉默地坐在车内,对原野上的一派春光并不特别在意。他不是诗人,也不是游客,看来无心观赏这撩拨人的飞红流绿。

实际上,在这个头发斑白的人眼里,此刻车窗外依次出现的只是这个内陆省的三种截然不同的地貌,北方那消失了的那一抹黄色就是荒凉的黄土高原。那里沟壑纵横,土地被流水切割的支离破碎面积却要占全省版图的百分之四十五,这季节那里依然是一望无际的荒凉,他出生在那里,闭住眼也能看见故乡一年四季的景象。

展现在眼前的这几百里绿色平原,当然是全省的“白菜心”了。这会肥的流油的土地也曾经是中国历史上的“白菜心”—散步在平原上的那一个个小山似的古代帝王的坟冢就是证明。不过,对于对于全省来说,这块风水宝地毕竟太小了,面积只占百分之十九。

南边云雾缭绕的微蓝,微蓝色山峦是亚细亚两个庞大的水系的分水岭,那里土壤单薄,怪石嶙峋,属半封闭状态的贫瘠山区。

中间一点“白菜心”,周围全是“菜帮子”,这就是本省大自然面貌的写照,多少年来?南北广大山区的千百万人,连起码的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正因为如此,他,刚上任不久的县委书记,此刻哪有心思把这大自然的风光看成一副五彩画图呢?他深知这些美妙画面的后面隐藏着什么样的景象,他深感责任重大,他的心情是沉重的,是啊,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三千万人口哪!

县委书记坐在车内,罗着腰?只是沉默一支接一支抽烟,他身躯高大,但并不壮实,脸色是黝黑的,皮肤已经失去了光泽,颧骨和前额都有很突出,整个头颅像一块粗糙的岩石,头发已经斑白了,并且脱得稀稀疏疏。

这样的人物面部总会有一些特点,乔伯年的特点主要表现在眼睛里,即使是缺乏睡眠,这两只眼睛也总是充满了活力和机警,并且像年轻人一样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当然,如果走起路来,那神态就更像一个小伙子。

其实他已经五十八岁了,他原来的身体倒不像现在这样瘦削,当年曾经像运动员一样健壮哩,可惜一副好身体在“文革”的牛棚和监禁中耗费了大半,唉,那时间,他本以为自己的后半生就要在牛圈里囊地结束了,而不能再出去为人民拉犁耕作,谁能想到?在他接近花甲之年,中央却把这么重大的责任交给他来担当。

责任的确是重大啊!在他上任前就充分估计到了这里工作面临的困难性,但一进人实际环境困难,比想象到的更为严峻。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困难,此地一片歌舞升平,那要他乔伯年来干啥?党不是叫他来吃干饭的,而是叫他来解决困难的,他意识到,这是他一生中最大,最重大也许是最后一次为国为民效大力的机会了,他决不能辜负中央的希望和信任,记得离京前,中央一位老领导特意找他谈话,鼓励他放开手脚工作,迅速打开这个省的落后局面,他是有信心的,去年底召开的党的十一 届三中全会为整个国家做出了历史性的总结,同时又展示了你辉煌的发展前景,他强了的意识到,一个新的历史时刻时期开始了,而眼下又是一个艰难的转折阶段,即使纪要除就又要不行,这需要魄力,需要耐力,需要能力,需要精力,当然也需要体力,尽管这一切他乔伯年都不够,但他自信,他的生命还具备最后的爆发力!

他是在中央任命后第二天就到这里上任的,只有多病的老伴和他同行而来,他们几个大点的孩子都已经在北京参加了工作,小女儿到正好前年考上了这个省会的一所全国重点大学,能和他们团聚了,他老伴浑身是病,这几年除了自己不能照顾家人,还要家人照顾他,亲爱的秀英在“文革”中他被监禁后、一边工作,一边拉扯孩子,还要为他的命运焦虑积劳成疾压,没有秀英,他说不定也早就垮了,尽管他眼下工作繁重,又一大把年纪,但只要有空了,他就尽力照顾老伴,小女儿虽然在这个城市,但不能让孩子耽误学习回家来伺候她妈,新来的保姆是个农村姑娘,刚到几个月,还有些拘束,家务活有时还得要他给这孩子当助手……

省委书记在车里一边抽烟,一边静静的望着车窗外绿色无边的麦田,蒙蒙春雨中,农人们带着草帽正在大田,论着胳膊撒化肥,这场雨太好了,正赶上农村,一不知道北边和南边的山区下没下雨,他心里说,老天爷最好给那两个地方多下一点雨吧,没有办法,我们现在很大程度上还要依靠你吃饭哩!

是的,南北两个山区一直是乔伯年最为关心的地方,他到时候最先跑的就是那两个地方,这是他工作的重点,跑一跑,更心焦,那里的农村的贫困已经可以宣布为紧急状态,最令他心焦的事,越是贫困落后的地区,那里的领导往往受“左”的思想影响,脑筋也很更僵化。改变那里的极度贫困状态,首先要改变那里的领导状况,这是最严峻的问题,他已经让省委主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石钟同志尽快提意见,调整和加强南北几个地区的领导班子……

乔伯年用指关节揉揉太阳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他感到眼睛有些肿胀,很想在车里迷糊一阵,但就是睡不着,昨晚,在省农业科研中心开了半晚上会,会完后又失眠了很长时间,现在很疲惫,但又很清醒。

他是昨天上午到达位于黄土高原和中原和中部平原接壤处的,这个著名的农业科研中心,本来她很早就到这里了,跑了一趟,但一直挤不出时间来,他对这个农民客中心有极大的希望,这里有农学院,林学院,农科学员等几十个科学研究和教学单位,拥有科技人员三千多人,教授和副研究员以上就有二百五十人左右,真正是人才荟萃之地,这在全国也是不多的,毫无疑问,今年全省农业大发展,必须发挥这个科学中心的作用。

昨天出发时,他准备当天就返回省诚—因为省上还有一些紧迫的问题等着他解决,但他却推迟到今天下午才回来。

这个农业科研中心的所在地仅是一个小镇,几千名科技人员的生活一直存在严重问题,煤、粮、菜、水和各种生活必须用品根本不能保障。他昨天一到这里,科学家们就纷纷向他诉苦,他立刻决定晚上召开有关方面负责人紧急会议,研究解决办法,先临时采取一些措施外,他准备返回省里后,着手研究将这里的镇一级建制改为县一级,以便更好地解决这个远离大城市的科研中心在后勤方面的问题,尽管这两天他又跑路,又熬夜,疲惫不堪,但他高兴的是他没有虚行这一趟。

现在,汽车已快要到县城了,南方逶迤的山岭已经显出清晰的面目,如同屏风一般,立在天边,城市依傍着南宁,在广大的平原地区展开,此刻在春雨中灰漠漠一片看不见从东到西的边沿。

汽车驶过郊外大片的蔬菜地和工厂区进入了市内。

这季节的白天仍然是短暂的,当汽车上了二十华里长的解放大道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加之天阴的很重,实际上已经开启了它夜晚的生活。

路灯央照着积水的街道,像一条条灿烂的银河,两边的人行道挤满了匆匆行人的人群,各种雨伞形成了一望无际的“蘑菇林”街道上穿梭着各种车辆,一个接一个的岔路口,红灯绿灯的再交替闪烁。

“伏尔加”的车速慢了下来。

乔伯年侧过脸,看见外面几乎每一个公共汽车站都拥满了黑鸦鸦的人群,有的车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车,车上车下挤成一团,迟迟开不走,他知道人在这大雨天挤不上车是什么滋味,他也知道这些人在抱怨,在咒骂,一片叫苦连天。

他在车里叹了一口气。

汽车终于使劲了,省委大院缓缓地划到他家门口,这是一个空荡荡的院落,有一座二层小楼,这地方原是一位常委的住所,几年前,他调走后,房室一直闲置着,这是省委大院里比较陈旧的一所住所,乔伯年到之后,省委办公厅把他的家安排在中央的省原省委书记住的地方,那里条件当然要好的很多,但他就看不上了,这个地方一来这地方闲置着,二来有个大院子,他有个癖好,爱在自己住的地方。种点玉米什么的,在他看来,即使从欣赏角度来说,庄家比知名花草也有一种更为淳朴的美感。

乔书记走进自己的小院子,不免惊讶地愣住了,他看见一些人正在他的院子里移花栽草,忙乱成一团,对他来说,这是一种破坏,而不是美化。

“谁让你们移裁这些东西呢?”他问其中的一个人。

“张秘书长”那人回答他。

“你去叫他到这里来一下”。

那人走后,他对其余忙碌的人说,你们不要搞了,这些花草从哪里移来的?再移回到哪里去?

这些移花栽草的人都停止了干活,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他们把什么弄错了。

这时候,省委常务副秘书长张生民来了。

谁叫你在我的院子里搞这些东西的?他问张生民。

门牙不知怎么缺了半块的张生民咧开嘴?难为情地笑着,吐字不清晰地说:我寻思你院子里光秃秃的,因此就……

我准备在这地方种点庄稼呀!

种庄稼?张生民和其他人都愣住了。

秘书长只好叫众人把这些花草又移走了。

乔伯年这才进了家门,他先上了二楼的卧室,秀英正床上躺着,他没说什么向往,怎么只冲她笑了笑?这笑容是他浑身一下子宽松了下来,他现在才感到瞌睡的要命,真想马上在她身边下来,迷糊一阵。

但它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敢睡着,再说他还没吃晚饭呢。

他问老班没什么吧?药吃了没有?没什么,晚上的药还没吃,他在气居间洗了一把脸,就走到楼下的会客室里,保姆小陈给他切了一杯茶,他抿了两口,走到厨房里,准备帮小陈洗菜,结果被小陈硬拦住了,他就又动手为秀英熬中药,因为老伴生病多年,他已经是个老熬家了,熬药的经验很丰富,足可以编一段熬药三字经,只要他在家,秀英的中药都是他亲自熬。

他把砂锅放在火上,和小陈开始拉呱起了家常,他东拉西扯,询问她家里的各种情况,小陈是位初中毕业的农村姑娘,刚到他家来,大概是,因为他是大官吧,这孩子一直克服不了拘谨,他想尽量使她很快随便起来,就像自家人一样,比方说他在家里做错了什么事,她也敢批评和纠正他,就像他的小女儿虹虹对他一样。

当他把第二遍中药掺好凉水重新放在火上后,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他很快出了厨房,来到电话间迅速要到了张生民电话,他让张生民通知市委和市上一些部门的负责人,明天早晨上班前都到省委来,生民心想他要这些负责同志来干什么?不过,他让生民先不要给市上的领导说明。

明天要做的“文章”是他刚才在汽车上“构思”的。

乔伯年打完电话后,先看着让秀英吃完中药,然后自己才开始吃晚饭。

他还没吃完饭,门铃就响了,他知道今晚的第一批客人已经登门了。

小陈领进来的是省委副书记石钟,老石是来和他谈南北几个地区领导班子调配问题的,同来的还有省委组织部长和组织部干部一处的处长,他们见他还端着碗就劝他吃完饭再说。

乔伯年一边吃一边把他们领进了会客室,说吃着谈着形象是有点对不起大家,但这是在家里,你们都不是生人嘛?

几人都和他一起笑了,当老石他们给他谈起了黄原地区领导班子的考察情况时,提起一个叫田福军的人,说这个干部威信很高,而且很有能力。

“田福军”?乔伯年停下筷子,瞪着眼睛想了半天,说这个人我好像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几位纪委管组织的同志谈起谈完情况后,他接着指示他们在做详细的考察工作,一遍很快提交省委常委会讨论。

老师他们告时候,他家里先后又来了四五批客人,有谈工作的,有反应问题的也有来告状的,有些是他事先约好的,有些谁知是从什么门道里闯进来的,一直到十二点,他才从烟雾腾腾的会客厅里出来,摇摇晃晃地上了二楼,走进自己的卧室。

太累了,她躺在床上顾不得和秀英打个招呼,头一挨枕头就迷糊了,他隐约感觉到有只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他迷迷糊糊对老伴说我没发烧,就睡得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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