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认为家人会一直陪在身边,所以我们对家人时常缺乏耐心、缺少最必要的温暖和关心。 也有很多时候,我们认为家人会一直包容我们的情绪,不会轻易离开我们,所以我们可能都做过那件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对陌生人太客气,而对亲近的人却太苛刻。 等到忽然有一天,他们中的某个不在了,我们才追悔莫及……遗憾的却是,时光无法倒流,那些陪伴的岁月不能重来……
外婆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小时候因为家里穷,所以从未读过书,不识字,只会简单的算数。很多人问过为什么她能嫁给身为大学生的姥爷,答案也是不出所料的“相亲”。她和外公一起从安徽避难到东北安家,外公走的早,她一个人撑下了一个家,温柔善良却也内在坚定。
外婆一共有4个孩子,是两对异卵双胞胎,一对姐妹一对兄弟。当时家里穷,住在乡下的农场里,绿皮火车的年代,她经常因为买不起座票而带着几个孩子蹲坐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后来搬到了城里,几个孩子成家后,她跟着最小的舅舅一家生活。她脾气极其好,即使遇到的儿媳女婿都对她不够尊重,她也都不埋怨。只是现在偶尔会在我耳边念叨几句:“以后嫁人啊,就找普通人家,比我们优越太多的,会瞧不上我们家的,会对你不好。”
生活条件虽然好起来了一些,但是外婆扔坚持着勤俭节约,力争不拖累每个孩子的生活。她有比较浓的安徽口音,所以有一段时间跟外界的交流并不是很顺利,可是我却觉得她说话的时候特别可爱,经常喜欢逗逗她。
因为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所以我几乎是在外婆身边长大的,跟她的感情也是最深的,经常话很多的整天做她的跟屁虫。
打我记事起就知道她不能吃葱姜蒜,做饭也不会放这些配料,听她讲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所以这几样东西吃的太多吃伤了。家里聚餐时都会为她单独准备一些菜,有时候大家觉得麻烦而嫌弃,但是我从未提起过这些,只是会主动地帮外婆挑出去这些辅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禁忌,那也是属于他们自己的特定的一段记忆,固然是需要被尊重的。
后来我上了小学,学校的操场有一个侧面是正对着外婆家客厅的窗户的,于是我跟外婆就有了个暗号:中午放学时,我都会先跑到操场的栏杆前看看外婆家的窗户,如果有人挥手,那么就是午饭要去外婆家解决啦。如果窗前没人,则是回自己家吃午饭。这段记忆一直完好的保留在我的童年里,每次想起都是无尽的怀念。、
到了初中,因为学习比较忙,不能经常去外婆家。当时外婆已经60多岁,腿脚还算可以。一周里几乎会有3-4次,早上醒来的时候会发现外婆来过的痕迹:厨房里多了些我爱吃的水果蔬菜,或是尚未冷掉的外婆做的饼等等。她经常说:学习累,营养可要跟上。她有一把我家的钥匙,经常悄悄的来悄悄的走。过了几年,她走路速度变慢了,我家住四楼,她每次进门都满头大汗,要坐很久才能缓过来。当劝她下次不要这么急着来的时候,她总是摆摆手说:“没事儿,趁现在还走得动,就当运动了。”
天气好的时候外婆会在小区里跟邻居奶奶们玩儿牌,但是只要看见我去的话,就会马上收拾收拾带着我回家了,说孙女来了要回去提前准备饭。进了屋她会高兴地把藏起来的零食或水果找出来递给我(因为她跟舅舅一家住,所以会藏起来一些吃的专门等我)。我的印象里,外婆的衣服兜是个神奇的宝物囊,因为她经常从兜里拿出很多好吃的塞给我。直到现在她仍然有这个习惯,只是儿时因为不懂苦心而经常拒绝,但现在不论给什么或者我是否已经饱了,都会开心的直接塞进嘴里,其实,这种感觉是直接幸福到了心底。
时间总是最公平的,也是最无情的。
现在,外婆已经八十多岁,腿脚不再麻利,一段十分钟的路程现在需要蹒跚着走将近半个小时。
现在,即便不能像以前一样下楼接我回家,但只要一听到我要回去的消息,便仍会开心的在屋里踱步,推门进屋的时候,总有一双向我伸出的温暖的手将我牢牢握住。即使不说什么,心里也是满满的。
现在,离家的距离很远,但她却是我一直的牵挂。害怕时间催促她,害怕自己的努力追不上她老去的速度,毕竟还有那么多的美好想与她分享。
我经常抱怨工作太累,生活太苦。
我经常嫌弃自己太笨,上天不公。
我经常忘了看看身边,那里还有一直不变的她对我的爱。
其实,我现在很幸福,因为有你一直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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