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山渣叔”“许放炮”之后,演员李泽锋最近又凭借《爱的二八定律》里的陶俊辉,喜提新外号“陶老六”。
网络用语“老六”,来自于游戏领域,常指游戏中不按常理出牌的自由人,后被网友引申、活用来调侃影视剧中心口不一的人物。
这个外号来自于李泽锋和杨幂临时发挥的一场戏。精英律师陶俊辉加盟诚与慧律所后,和前女友秦施(杨幂 饰)成为了同事。看着专心致志翻阅卷宗的秦施,一向沉稳老成的陶俊辉突然玩性大发,用一声大喊把秦施吓得摔了跟头。这段逗趣欢脱的戏码,引得观众在弹幕里调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陶老六”。
还有网友评价道:“以为李泽锋在《爱的二八定律》里又演了个渣男,看到后来才发现原来他才是被甩的人,妥妥的冤种前男友。”
2019年,电视剧《三十而已》的爆火,让不少观众因为负心汉许幻山,记住了这个彼时已经在演艺圈打拼了十四年的男演员。
在《三十而已》之前,李泽锋已经凭借不少出彩的配角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比如《一代枭雄》里与何辅堂(孙红雷 饰)亲如手足的黑娃、《那年花开月正圆》里默默守护周莹(孙俪 饰)的管家王世均、《亲爱的,热爱的》里失意落魄的队长王浩、《鬓边不是海棠红》里的“文曲星”杜七……
《三十而已》之后,李泽锋好像走入了一个“渣男怪圈”,无论出演什么角色,观众只要看到他就会下意识给角色带上“渣男”的帽子。经典角色往往是把双刃剑,它可以为演员正名,也会让演员在无形中被贴上标签。
李泽锋深知,只有新人物才能“打败”旧人物。他在《啊摇篮》中的温柔书生张静平和《加油!妈妈》里的暖男卢川,都是“反向”挑战。
没有一个演员会甘心错过好剧本、好角色。李泽锋从不回避负面人物,在他眼里,角色的好坏不在人设属性,而在于厚度弧光。目前他正在拍摄《好事成双》,饰演的卫明是个更极致的利己主义者,“我相信这个人物会激起比许幻山更强烈的讨论。”他笑着说。
以下,是演员李泽锋的讲述。
陶俊辉真不是渣男我先为《爱的二八定律》里的陶俊辉正个名,他真不是渣男,也不是妈宝。
接演陶俊辉是因为和滕华涛导演的缘分,他是这部剧的监制。我们早就认识,一直想合作一把。正巧前年他拿着剧本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演一演陶俊辉。看过剧本后,我觉着这个人物挺有意思,并不是常规的律师形象,加上我对滕导团队的信任,就接演了。
我之前没演过律师,为了找到陶俊辉身上敏锐、较真又干练的感觉,我在律所里泡着,观察律师们的工作状态。
律师其实和演员一样,作息极其不规律,不能按时吃饭,通宵睡办公室都是常事儿。我琢磨着把我发现的信息点设计在陶俊辉身上。既然作息不规律,那陶俊辉肯定有点职业病,比如胃不好。我自己胃难受的时候爱喝点带气儿的东西,就给陶俊辉设计了一个爱喝气泡水的习惯。
我也发现,律师们并不总是很严肃,他们会讲究审美、重视格调,也很自律。《爱的二八定律》的调性比较轻快,我就顺势把陶俊辉的形象表现得更时尚、靓丽,也会让陶俊辉有一些小爱好,比如练跆拳道、健身等。
围读剧本时,为了捋清陶俊辉与秦施、吴菲(王子璇 饰)的感情线,我和杨幂、王子璇一直在讨论人物关系。在处理陶俊辉和秦施的故事线时,我和杨幂都觉得不能让这条线过于苦大仇深。他们俩虽然分手了,但不是仇人。分手不过是命运使然。
我看到观众说陶俊辉是不是因为忘不掉秦施,才一次次主动和她产生联系。这一方面是剧本设定,另一方面陶俊辉确实有自己的动机。前女友和你分手两年,你却得知她和别人有个两岁半的儿子,你会不想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吗?加上陶俊辉那么骄傲,他一定会去问个明白。
陶俊辉和秦施后来的相处就和朋友一样,互损又互助。陶俊辉希望秦施能越来越好,不然何必一次次用激将法倒逼秦施支棱起来?一会说她求案子时像个“舔狗”,一会又帮她整理资料。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太了解秦施吃硬不吃软的性格。他要真是个渣男,还会处处替秦施着想吗?肯定不会。
面对吴菲,他像个成熟的老父亲。子璇跟我说,如果自己有一个年龄差较大的男朋友,会很看重他身上的安全感。听她这么一说,我觉得要把陶俊辉的两条感情线差异化处理。陶俊辉是个懂得趋利避害的人,他一定会吸取之前的教训,去经营新的感情。所以面对吴菲,陶俊辉是包容、理智、体贴的,与在秦施面前完全不同。
对于大家喊陶俊辉“驸马”这件事,我其实早就和林妍导演提出过疑问:编剧是不是把陶俊辉的收入写得不大匹配?像陶俊辉这样有海归背景的名律师,家庭条件和收入应该不会太差,怎么他总是在钱上显得比较紧张?林妍导演表示,这是剧情的基本设定,我们还是要按照剧本来拍。
我认为,陶俊辉之所以选择吴菲,其实是平衡各方因素后作出的最佳选择。娶一个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大家闺秀,既能让母亲满意,也能收获美满的爱情,何乐而不为?
陶俊辉也并不是妈宝男,为了秦施,他和母亲吵了很多次架,可惜他们还是走散了。观众也能看到,陶俊辉和母亲的相处很像朋友,能吵架能谈心也能彼此调侃,出国留学之前还不忘向母亲喊话:“给我找个后爸。”
演员还是要尊重剧本,不能只凭借自己的判断去颠覆整个故事,我们要把人物诠释得更合理,让观众尽量忽略故事的小瑕疵。
演好彩色人物演戏这么多年,面对每个角色,我都不会给他们下定义。有观众说“李泽锋怎么总演灰色人物?”其实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彩色的,只要是人,都有丰富的侧面。观众之所以记住了他们的灰色,不过是因为故事安排而已。
说句实话,从演戏到现在,我对接到的每个角色都并非完全满意。但演员是我的职业,我不可能为了等一个好角色而一直不开工,这不现实。那么面对剧本里不完善的人物,如何把他们填充得更饱满,是我着重下功夫的点。《三十而已》里的许幻山和《亲爱的自己》里的雷浩文,都是如此。
拍《三十而已》之前,我其实演过各式各样的配角,比如《一代枭雄》里的黑娃、《那年花开月正圆》的王世均、《鬓边不是海棠红》的杜七等,跟观众混了个脸熟。所以拍《三十而已》之前我没什么顾虑,我知道许幻山一定会被骂,只是没想到观众骂得这么激烈。
我在演的时候,还真没把许幻山看成渣男,我反而觉得他是个长不大的男孩,直到后期配音,重新审视这个人物,我才真的被他气到。在许幻山眼里,犯错没什么大不了的,顾佳(童瑶 饰)总会原谅他。就这么一步一步,他终究越了雷池,不仅家散了,还锒铛入狱。
为了体现许幻山身上的男孩气质,我一方面要放大他的理想主义特质,比如他在设计烟花时的沉浸、专注;另一方面要找到他的憨直劲儿,比如不懂得经营人际关系、我行我素。这样一来,他的行为就有了抓手,出轨也好、不听劝阻也罢,都是性格使然。许幻山可恨吗?当然,但他也很可怜。
塑造许幻山的过程中,我非常感谢张晓波导演,没有他就没有许幻山。虽然我是演员,但我也是人,电视剧的拍摄周期很长,我不可能每天都保持最佳状态。偶尔会在表演里流露出我的个人痕迹,晓波导演这时就会告诉我:“这个反应不对,这是李泽锋的反应,不是许幻山的。”导演是演员的拐棍,他们总能在演员游离之时把我们拉回来。
《亲爱的自己》里的花花公子雷浩文,也是个有记忆点的人物。丁黑导演找到我的时候就跟我说,“雷浩文这个角色不好演,你得花点心思。”《亲爱的自己》一共有三条故事线,雷浩文的故事占比不高,一旦演不好,就容易脸谱化。
走进人物的过程中,我想既然他的花心特质已经被编剧写得很清楚了,我是否可以让雷浩文的其他方面更加生动?比如他对兄弟们的仗义。
既然雷浩文的嘴皮子很利索,那么我是否可以加重他的喜剧调性?《亲爱的自己》的故事比较压抑,很需要雷浩文这么个活宝调剂气氛。
要补充的是,演员在为角色做出剧本之外的设计时,一定要与人物底色相符,比如雷浩文的搞笑特质就不能放在许幻山身上。表演设计要以人物性格为准绳,不能信马由缰,要是为了演而演,你演着尴尬,观众看着也尴尬。
演完各式各样的“渣男”之后,我被不少观众调侃为“渣男专业户”,不过我还挺乐在其中,大家骂我,不就是证明我演得还不错吗?今天的观众越来越理智,也越来越聪明,不论是许幻山、雷浩文,还是陶俊辉,大家讨论的都是角色,很少上升到我本人,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很多观众一看到我的脸,就觉得我的新角色是个渣男,陶俊辉就是如此。观众刚看到他和秦施的纠缠,就以为是他辜负了秦施,后来发现原来陶俊辉才是被甩的人。
对当下的我而言,这不算什么烦恼。演员这份工作的挑战性不就在于此吗?我能通过角色让观众记住我,再通过新的人物敲碎之前的滤镜,让观众对我有新的认可,螺旋上升,就是如此。我相信自己未来会带给观众新的惊喜,我会用更极致的人物,摘下大家对我的“渣男滤镜”。
被讨厌的勇气我其实是个挺知足的人,从考上中戏到2005年开始拍戏,再到如今被越来越多的观众认识,我很幸运。没毕业的时候就有剧组找我拍戏,这么些年我也一直有戏拍,甭管是角色是大是小,至少我没闲过。
但不得不说,演员的确是被动的,不论你人气多高,演得多好,你都始终是被选择的。我靠着许幻山火了之后,找过来的项目会比之前多一些,但也没多到任我挑选的地步,这就是客观现实。
既然我的主动权不大,就更要抓住手里的每个机会,戏不能烂在自己这,我觉得演员起码要对自己有这个要求。只为了出名赚钱而摆烂的人,也不会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说到底,干我们这一行,还是要有敬畏心。
在片场,有些新人演员经常会问我,要怎么保持初心。我总和他们说:“演员其实没办法改变大环境,与其怨天尤人,不如把自己先变成仙人掌去适应这片沙漠,主动权始终在自己手里,关键看你愿不愿意改变。”
干我们这一行,除了敬畏心之外,还要有恒心。
演员要保持纯粹,只有干净的灵魂才能不断装进新的人物。在工作里,我很少给自己设框架,面对角色和剧本,只要故事足够动人、人物有表演空间,加上好的团队,我都愿意接下来演一演。
明后年,观众能看到我更与众不同的几个角色。《战上海》里,我演的秘书长陆修远,是陈毅市长(张嘉益 饰)的左膀右臂。这个人物的立意高、格局大,我演得很过瘾。
在与毛晓彤二度合作的《心想事成》里,我演的褚晓羽是一个北京的胡同小哥,有趣又新颖,体现了新时代北京人的精神面貌。
而在目前正在拍摄的《好事成双》中,我演的卫明是个极致又精致的利己主义男,他激发了我极大的创作欲,是我从来没演过的角色。
题材类型、人物属性,从来不是我考虑的重点,演员要考虑的是怎么把人物演活,而不是在自己的舒适区里挑三拣四。要是大家都演好人,那坏人谁演?演员的任务是塑造角色,而不是把角色变成自己的附属品。
在生活里,我也会尽量让自己跟着心走。我不排斥上综艺节目,有些演员可能希望保持神秘感而拒绝上综艺。对我而言,如果碰到了喜欢的节目,去玩一玩也挺好,这也是一段生活经历。
《追光吧!哥哥》帮我实现了曾经想在舞台上唱歌的梦想,而且保不齐哪天就有个歌手的角色来找我演,就当提前积累经验、体验生活。参加《打卡吧!吃货团》是因为我自己是个“吃货”,能在节目里一边“公费旅游”一边品尝各地美食,何乐而不为?
人还是要务实一些,坦诚一些,演员更是如此。直到今天我也不敢说我在表演上完全开了窍,每个人物对我而言都有不同程度的挑战性。
按理来说,我演戏十五、六年了,面对镜头和对手早就习惯了,但在拍《战上海》时,我全程很紧张。为此我还请教了张嘉益老师,他跟我说:“紧张就对了,紧张就说明你在意这部戏,提起精神来表演是对的。《战上海》这个戏的背景就很紧张,演松了反而不对劲儿。”
在我眼里,好的表演是从容的、真实的,我只要坦荡地接受自己当下的状态就好。表演这件事有无限的可能性,很多时候,瑕疵反而能成就经典,一味追求完美反倒会过犹不及。人都有过慧易夭这一说,更何况表演呢?
我最近在看一本书,叫《被讨厌的勇气》,书里的内容让我很有共鸣,我不怕被观众讨厌,也不怕自己的表演不够完美。观众的讨论也好、争议也罢,存在即合理,何必纠结较真?
表演是一条不断向上求索的长路,我的路还很长,我的可能性永远在下一个角色。从入行那天我就对自己说:“李泽锋,表演是你的终身事业,你可以迷茫、失落,但要永远对职业保持敬畏。”
【文/弈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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