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菀彼青青 · 主播 | 应犹
十点读书签约作者
在《红楼梦》里,柳湘莲曾对宝玉说,“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这一句话,道尽了公门侯府深宅大院的黑暗龌龊。
大宅门表面风光鲜亮,可那一道高高的门槛之后,是被消磨的青春年华、被禁锢的鲜活生命和无数戴着纸枷锁、欲哭无泪欲说还休的哀嚎灵魂。
庭院深深,重门几许,那个地方是会“吃人”的。
如果杨九红早就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她还会一心执着的奔向那个将会吞噬她一生的大宅门吗?
一见七爷误终身
在电视剧《大宅门》里,杨九红无疑是最具悲剧色彩的女人。
她从小没爹没娘,被无良的兄嫂卖进妓院,在老鸨的刻意调教下,一个好端端的清白姑娘,成了畅春园的头牌。
从被卖的那一天起,窑姐这个身份,便成为她一生的污点,至死都未曾抹去。
她娇俏美艳举止风流,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见惯了男人的曲意逢迎和薄情寡义,她在内心一直期待有个真正的男人能带她逃离每天卖笑的日子。
终于,一次偶然,杨九红结识了被赶出家门的宅门少爷白景琦。
那一日在楼梯上,桀骜不驯的白七爷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将擦肩而过的杨九红吓得粉面失措花枝颤抖,她冲他娇嗔的嚷道“你打雷呢”,然后以扇半掩面,迸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掩面一笑不要紧,白景琦的魂从此便被她迷住了。
他四处打探她的消息,三番五次到畅春园去寻她,在被老鸨搜刮了大把的金银之后,才有了与美人把酒言欢的机会。
他们相约黄昏后,没想到督军府却派人将她接走,桀骜的白景琦哪会甘心相让,他胆大妄为的截下了督军府的马车,把她抢了回来,却不知自己闯了大祸,被督军府关进了大牢。
他为她甘愿坐牢的举动,在杨九红的心里掀起了比海啸还猛烈的风暴。她觉得,她遇到了自己的盖世英雄,这个男人,就是她一辈子的靠山。
他将她当成是一场公子猎艳,她却任性的为自己赎了身,一心非他不嫁。
可是白景琦却并没有打算要娶她,他虽大胆,但娶她,他不敢,因为他知道他的家族不允许,他的娘更不会让一个窑姐进入大宅门。
他们的爱情一开始便是不对等的,一个是豪门少爷,一个是风尘女子;一个是无心娶,一个是偏要嫁;一个改不掉桀骜多情,一个誓从良坚贞不渝。地位、情意、心性都不对等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杨九红的命运,错就错在高估了自己的爱情,也低估了大宅门的风雨。
骨肉分离,可以毁掉一个女人
在远离大宅门的济南,他们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他白天去忙生意,她便在家像个小媳妇一样洒扫庭除洗手作羹汤。
杨九红很快为白景琦生下了一个女儿,她生产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他因父亲病重回了京城。他是个最重情意的孝子。
堂姐白玉芬可怜她们母女,将她们带到京城去寻他。可是,这一去,杨九红却从此再无宁日。
原本就知道大宅门不容易进,没想到她根本就进不去。因为白家的当家人二老太太根本就不承认她的存在。白家有家规:窑姐不许进门。
无奈,白景琦只得将她安排在宅门之外。
到了京城,刚烈任性的杨九红变得敏感而卑怯。白景琦的太太黄春来看她,她想也没想便跪下请安,因为深知自己身份卑微,所以刻意的谦恭谨慎。
善良的黄春接纳了她,可白老太太却视她为恶毒瘟疫,她不仅不接纳她,还勒令白景琦将她的女儿抢走。
因为在老太太心中,一个窑姐是不配抚养白家孩子的。
面对最爱的男人,杨九红的心都碎了,她跪下来声嘶力竭的哀求白景琦,她哀嚎,“你还是那个为我蹲过大狱的七爷吗?”
可愚孝的白景琦却丝毫不敢违背自己母亲的心意,最终还是硬着心肠抱走了女儿。
爱情里最难堪的事,大概就是你以为他会保护你一生,可后来的大风大浪都是他给的。
孩子永远是娘的心头肉,对于女人而言,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骨肉分离。女儿小红便是杨九红的命,女儿被抢走,她也丢掉了半条命,从此后,浸在苦水里的她,开始变得刻薄多疑,心肠也渐渐硬了起来。
她的女儿小红被改名白佳莉,佳莉受老太太的影响,也以有杨九红这样的娘为耻,每次相见,佳莉都会对她恶语相向,满脸的嫌弃与厌恶。这令杨九红的生命愈加黯淡无光,也令她的怨恨与日俱增。
最令她崩溃的是,她在外院住了几十年,大宅门始终没有接纳她,甚至老太太临死前还特意嘱咐,“不许杨九红戴孝!”
大宅门的门槛是那么高,大宅门里的人是那么狠,他们几乎毁掉了她的一生。可到头来卑贱如她,甚至还不如大宅门的一条狗。
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
杨九红压抑隐忍了几十年,终于在老太太和黄春去世之后,成了白景琦身边最有分量的女人。
老宅没有她的位置,可在新宅,她可以自由自在一手遮天。虽然仍旧是个姨太太,但杨九红一心要大展拳脚,证明自己才是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她拿出多年的积蓄,赎回因欠赌债被扣押做人质的败家子白敬业;她女扮男装闯关外办药材,与日本人虎口周旋,办成了男人都无法办成的事;她精心打理着宅子的大小事宜又在生意上为白景琦出谋划策,帮他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可同时,她也在任性跋扈的作恶。
她和兄嫂一起放印子钱,双手沾满了穷人的血;她故意抢走佳莉的女儿,因为佳莉始终不肯认她这个娘,所以她也要让她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她肆意欺辱着白景琦的新姨太太槐花,逼着怯弱的槐花上了吊,白景琦也蹲了大牢。
被压制太久的人,一旦得到喘息之机,便会变本加厉将曾经的痛苦以更加残忍的方式讨回来。所以,可怜的人,大多也可恨,而可恨的人,曾经都是可怜人。
可怜又可恨的杨九红怎么也没想到,她拼尽了全力,费劲了心机,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因为在白景琦身边,又有了更加年轻漂亮且精明的李香秀,他极其宠爱这个抱狗的丫头,甚至敢忤逆整个家族,娶了香秀做正牌太太。
她陪了他几十年,最终,还是个姨太太。
一个被人瞧不起、被人当成笑话的姨太太。
李香秀做了白家太太之后,杨九红开始了吃斋念佛的日子。
她这一生有两个执念,一个是白景琦曾为她蹲过大牢,一个是白佳莉始终不肯认她。
可是,为她蹲过督军府大牢的男人,已经不再爱她,而白佳莉带着女儿远走他乡时,始终未有勇气开口叫她一声“妈”。
她争强好胜一辈子,最终什么都失去了,她成了这世上最可有可无的人。所以,她选择了无声无息的死去,死去后,人们才想起她的种种不幸,才肯把眼泪给了她。
杨九红的一生,是不甘愿与意难平的一生。她有为自己赎身的实力,却走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之花,终究没有结出世间美满的婚姻果实。
如果当初嫁与寻常人家的小伙子为妻,柴米油盐酱醋茶,日子会和顺安宁的多吧。
年少春衫薄,满楼红袖招,杨九红的一生,终究是错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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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
《大宅门》剧照
-作者-
菀彼青青,专栏作者,十点读书签约作者。著有新书《活出一个人的精彩,再与全世界相爱》,微博@匠人菀彼青青,公众号:青青de太阳岛(ID:qqdtyd)。本文首发十点读书(ID:duhaoshu),超2900万人订阅的国民读书大号,转载请在后台回复“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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