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60万平方公里上仅有少数几处可避过烧烤模式，夏季最高气温平均25℃的长白山便是其一。除了避暑，人们来此还为一观神奇壮观的山水、寻找传说中的天池水怪、窥视神秘封闭的朝鲜。来吧，请随我入山，过一个最清凉的夏天，去解封山林间那无数野趣秘密。
走遍大荒山
“长白山正是《红楼梦》中的‘大荒山’。”——我深感错愕，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彼时，我坐在长白山景区的环保大巴车里，自吉林省抚松县松江河镇的西坡前往天池。
《红楼梦》开卷第一回言及“此书从何而来”，却道：“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如果车厢内广播的内容属实，就意味着登上天池，寻到青埂峰，便能见识贾宝玉的原型？
事实上，作为东北亚大陆与朝鲜半岛之间的巨型山体，长白山自古以来便是不同民族游荡其间的“时空实体”及幻想对象。到了满清时，称长白山为“龙兴之地”，崇仰登峰造极，封禁长白山区，杜绝一切牧猎采伐，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四帝先后巡行东北，望祭长白山神。
环保大巴驻足高山停车场，面前尚有两千余阶登顶步道需勉力而行。此处已属高山苔原带，火山与冰川遗迹共存，虽被称作“高山花园”，却不乏北冰洋沿岸地貌一般的荒凉。
巨大雪体随处斜挂，苔藓、地衣以及山风中谨慎匍匐的灌丛交织而成苔原，因盛夏未至而拘泥于肃穆。毛毡杜鹃、白山罂粟、长白棘豆、长白乌头、珠芽蓼、松毛翠、龙胆花、鸢尾花的斑斓仍在酝酿，唯有牛皮杜鹃和宽叶仙女木吐送出星星点点的黄白花朵。
中朝界碑立在海拔2,470米的山顶观景台上。朝鲜一侧，中国游客仍可尽情涌入数十米——对很多人来说，以这种方式进入地球上“最神秘的国家”仍是一种无法抵御的诱惑。年轻情侣在“朝鲜”拥吻自拍，中年游客争相选择视野最佳的合影地点，租用望远镜的背包客一心想在冰片漂浮的“中国尼斯湖”湖面上洞悉怪兽的秘密……
我们如此幸运，初上山头便领略到天池的碧蓝。这座自然塑造的“承露台”由火山喷发后的火口积水而成，是中国最高的火口湖，又是中国最深的湖泊。平素里，天池多为云雾充塞，而今天，西坡峰顶虽有薄雾，但那是透明的轻纱，仅为平滑如镜的湖面略施粉黛，而环抱13公里湖岸的16座海拔2,500米以上的山峰，披冰挂雪之处历历可辨。
环山一线
梯子河，这条深至岩底的地下河是冰川塑造长白山地貌的明显证据，石林似的大峡谷全长十余公里。在北坡景区，游客被允许在一公里之外的观景台上远望乘槎河尽头高达68米的长白瀑布，瀑下潭水汇为二道白河，成为松花江的源头。观景台下，60℃-83℃的温泉热气蒸腾，矿物质将石坡染出金黄、殷红或翠绿的颜色，好奇的游客可以在附近买到温泉煮熟的鸡蛋、鸭蛋和玉米。
把更多的时间留给景区之外的环山线吧，那条低海拔林间公路的两侧才是山林文化延续之处。长白山区的野生植物多达1,400种，对温带森林来说，这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了，生长缓慢的人参是其中的超级明星。丰沛的降水和优越的环境，哺育了非常完整的兽类群落，也令长白山成为北方动物的天堂。
前往北坡那天，我们在环山线北段拐下公路，将汽车停在公路桥下，步行进入红砖房与木障子凑成的前川村，此地居民多属林场职工。王兰成正在摊煎饼，她每天要花上八九个小时，将40斤玉米面摊成供给本地居民以及附近工地上工人充饥的干粮。她的厨房就像村中的酒吧，年纪相仿的顾客来了便不愿离去，搬个板凳，踏踏实实地坐下来，天南海北地乱侃。
一天傍晚，我们在环山线南端转悠，在距离锦江村不远的秃尾巴河观景区找到了养蛙人。这蛙是秃尾巴河畔树下的林蛙，养蛙人来自松江河镇，每年在自家简陋的小屋住上五六个月。林蛙就像小狗，幼年需主人喂养，稍长大些便过河入林，直至冬日来临，才又躲回主人门前的河沟。
林场年轻一辈的护林人
在林场圣诞树栽培基地以南的一大片蓝莓地中的刘丕安，今年已经63岁。他住的小屋门前挂着两块牌子：“松江河林业有限公司森林资源管护点”和“吉林松江河野生笃斯越桔保护区管理站”。笃斯越桔即蓝莓，在大城市里，这种水果的价格非常昂贵。我说：“你发大财了。”他淡淡地告诉我，所有蓝莓都归林场所有，私人不许种植，他只是一位看守人。
舌尖上的极致
我非常喜欢白溪镇上的一家饭馆，先后花了两个晚上泡在那里，作为东北人，我觉得他们的冷面、洋葱干豆腐和酸菜血肠非常地道，虽然狍子肉有点生硬、小野鱼土腥味十足，但这也算不上什么缺点，乡野菜式理应如此。
裹上面粉油炸的刺老芽，吃起来就像日本料理中的天妇罗，而堪称当地特色的榆黄蘑炒鸡蛋，则是金黄与金黄对撞出来的鲜美。饭馆隔壁的人家，将晚餐的小桌摆到街边，热情招呼同行国外摄影师去尝尝他们的自家烧烤。这位立陶宛人蹭了若干肉串，欲罢不能。
拥有长白山区一流室内设计和装饰品的威斯汀酒店聘请国内及国外名厨，期待在尊重东北食材与传统菜式的基础上，开创出另一种饮食境界，也拥有朝鲜族厨师掌勺的韩国餐厅、供应国际酒品的大堂吧。
长白山旅行指南
最佳旅行时间
长白山有四时之美，但多数旅行者会选择在夏季和冬季前往长白山。长白山“空中花园”的高山花卉通常会在7月下旬盛开，具有一种超现实的美丽，直至8月初，晴朗天气较多，也有利于观看天池。天池景致最美的时节是9月和10月。而12月至次年4月，则是长白山的滑雪季，可饱览白山黑水的林海雪原风光。
交通选择
可以在长春租一辆车，自驾前往长白山，而长白山区的真正魅力，除了那些常规景点，多在于环山线两侧的林地与村庄里。长春至靖宇为高速公路，下高速公路后，走302省道，如果遇上修路，还须绕行国防路、参乡路等，至抚松，绕行山间路段，再上302省道，直至长白山，全程500多公里。
景点推荐
西坡景区：天池、高山花园、王池、梯子河、锦江大峡谷等。
北坡景区：天池、乘槎河、长白瀑布、温泉、地下森林、小天池等。
南坡景区：天池、鸭绿江双瀑、高山湿地、鸭绿江大峡谷、炭化木遗迹等。
万达度假区：滑雪场、高尔夫球场、购物街、电影院、萨满博物馆等。
环山线：适合自驾游旅行者，可以在沿途参观养蜂、养参、灵芝采摘等传统山林文化。
白山县：县城在鸭绿江边，对岸便是朝鲜第三大城市辉山市，可以隔江远眺。
撰文 / 韩博 插画 /李偲源Cai
摄影 / Algirdas Bakas
微信编辑 / 苏苏
部分图片来源自东方IC和视觉中国
原文刊载于《悦游Condé Nast Traveler》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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