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石甫,1943年生于江苏金坛市直溪镇。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江苏省文史研究馆馆员,江苏省花鸟画研究会副会长,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热心于艺术活动,曾为创建中国书法家协会而奔走呼吁。
脚踏实地
“江南鸡范”曾经真的被当做“鸡贩”
范石甫善画鸡,但不画大公鸡,而是专画毛茸茸的小鸡,寥寥数笔活灵活现,笔墨明快,一派天真烂漫。
专画小鸡,体现出范石甫脚踏实地的创作作风。他自幼生活在农村的一个小集镇,离家不远处有一家哺坊,每到春季来临时,刚孵化出的小鸡一筐接一筐地出坑,只见嫩黄一片,毛茸茸,活脱脱,叽叽喳喳的欢叫声沁人心扉,小生命的跃动让人欣喜,习画者的一种表现欲望驱使他尝试着用笔墨来表现它们,由此而始,画鸡便成了他绘画作品中的一个重要题材。一方面,他从古代和近现代画作中学习画鸡的创作方法,“画鸡历史可追溯至宋代,白石老人及张书旂、唐云、黄胄等近现代画坛名家亦善写此物,前人的墨迹使我在绘画技法上深受启迪,另一方面,哺坊的场景使我时时心生灵感,在物象与笔墨之间反复揣摩与调试,竟耗去了近十年的功夫。有一天朋友送来新纸让我试笔,我即兴画了三只小鸡,不知不觉中,心中积蓄已久的小鸡破壳而出,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自我语式吗!”
但他还有点吃不准,于是拿到上海请谢稚柳看,谢在上面题了一段跋“并世画鸡,颇多作者,此图笔墨形体生动流畅,殊不易也”,这段题跋给了他“整个一生的奋斗目标”。有了信心后他不断画不断画,有一次携作品赴沪求教于百岁老画家朱屺瞻先生,新民晚报一个记者正好在场。朱先生看了画作后题写了“笔精墨妙”四字,并用浓郁的家乡口音说,“画了这么多小鸡哦,你像个鸡贩子了”,记者敏捷地给他起了个名字“江南鸡范”,就此定音。
殊不知,为了画好鸡雏,他还真的被孵坊老板误为“鸡贩子”过。春暖三月,孵坊里的小鸡即将脱壳,范石甫就天天往孵坊里面跑,耐心静候小生灵的破壳问世,观察小鸡的各种动作、神态,天天看天天看,以至于孵坊老板把他当鸡贩,问他“收小鸡多少钱一只”。
名动海外
他的小鸡在欧洲卖到500美元一只
1992年他到上海办画展,程十发先生在开幕式上有言道:“徐悲鸿的马,李可染的牛,范石甫的鸡,难得一绝。”一夜之间,“江南鸡范”便风传于海上。著名诗人施南池先生以“金坛大手笔,名动沪江滨”之诗句记录了当时的盛况。1993年恰逢鸡年,他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展,中央领导及各界人士五百多人参加了开幕式,在一篇报道中有“江南鸡范”闹京城之句,使此次展出成为首都画坛一时传闻的话题。
随后,他又相继在菲律宾、荷兰举办个展,并应邀赴美国、德国、法国、新加坡、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韩国等国家和联合国总部展出,许多外国友人都十分喜爱这些鲜灵活脱的小生命。在荷兰办画展时,带去的画作很快卖完了,幸亏他带了一部分宣纸,于是现场画,面前神奇地排着长队,“来不及画,小鸡500美元一只,每幅上面只来得及画两到三只”。
现在范先生每年要画三五千只小鸡。他说,中国画行内有言“一招鲜,吃遍天”,一招绝活可以走遍天下。“画马谁能超过徐悲鸿?画虾谁能超过齐白石?画大公鸡谁能画过陈大羽?都是他们的符号了;我也找自己的突破口,毛茸茸的小鸡,而且是刚出壳不久的,再大尾巴上就长出毛了。”这样毛茸茸的小鸡,对水墨的表现需要高度控制。他着力于对小鸡的嘴、眼、翅、爪等处作深入的推敲,“嘴的上唇用双勾,下唇用单笔,其状多张口,使咿呀学语之态可掬;眼处横点一笔,巧留少许空白,以显眼神;小鸡翅短,画长了易混同鸟翼,故须短而健,其动势必与体态呼应,以增强跃动之感;雏鸡爪嫩,我却以书法的中锋用笔写出,以彰显生命力的坚强;整个小鸡的头部稍大一点,可平添几分童趣。这一切,都使我笔下的鸡雏不同于古人,有别于今人,形成了独特的个人风格。”
转益多师
诗书画印兼长,传统功力深厚
但你若以为范石甫只会画小鸡就错了,1962年入中国美术学院学习的他,诗、书、画、印四者兼长。
上世纪60年代,范石甫十几岁,就开始发表文章,最早在《雨花》发表了两首古典诗词。70年代末在《新华日报》上发表文章,后来在《扬子晚报》、人民文学出版的《中华散文》、《散文百家》、《散文》、《人民日报》副刊上不断发表文章。沈鹏曾评价:石甫的画纯真烂漫,书法有自己的风格,而且常常书写自作诗文,这是值得我们所提倡的。
范石甫10岁学画,14 岁便入大家之门,从南艺丁吉甫教授习篆刻,次年从省画院顾伯逵老画师习花鸟。19岁后,相继得到潘天寿、诸乐三、陆维钊、王个簃等大家亲授。傅抱石曾点评他的刻印“平正可喜, 路子正”;潘天寿在他的书法日课上批语:“用功多写,有希望。”此后,他利用各种时机,南下北上,东奔西走,拜访名家大师。诚心所至,石甫先后得到刘海粟、李可染、林散之、朱屺瞻、谢稚柳、唐云、程十发、钱松喦、亚明、宋文治、赵朴初、启功、孙其峰、唐兰、许麟庐、蔡若虹、王琉、沈鹏、吴青霞等前辈的指点与鼓励,“接触的全是当代一流的大家,为我的学习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机遇。”
刘海粟也曾提到范石甫。在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谷苇著《一个小老头名字叫巴金》里谈到:巴金家里的一把“蟠螭纹饰”紫砂壶,“壶身上有赠与者的署名:范石甫。那是江苏的一位画家。艺术大师刘海粟曾经与我说起过他。称赞范君的书画不俗、很有灵气”。范石甫回忆道:当时,上海文联请我为巴金画一把紫砂壶作为生日礼物,制壶者是徐秀棠。我很用心地设计,一枝梅花从壶把穿过来落在壶盖上,落款‘天机童心’,比较别致。”
正是在广泛求教的过程中,范石甫转益多师,强闻博识,对传统书画的理解逐渐深入,愈发坚定地走传统基础上力求开拓之路。
正直侠义
多次探望关在“牛棚”的老画家
在这一大批名师中,他与新金陵画派诸位前辈的友谊尤其值得珍视。
拜师顾伯逵后,“跟着他,认识了一大批江苏画院的老画家。”好几次看望宋文治,都见他正在生煤炉,“大画家也忙生活。稍微大一点的画他都在床上画,家里只有一个小桌子,只能把板子铺在床上画大画。但在床上画,有一个问题是不坐凳子嫌高,坐了凳子嫌矮,好几次看他跪在那儿画”。而宋文治先生对他的画,也颇为看重:“石甫的画经得起看,一草一木,一招一式,不落虚空,这是功夫的修炼。他画的小鸡,我很喜欢,小灵性中可见大手笔。”
后来这批老艺术家下放到农村“斗批改”,“江苏省国画院这批人全部安排到金坛朱林公社红旗圩大队,每天干农活、打谷场上扫地。我经常去看望他们。去的次数多了,造反派找我盘问。我说他们是什么人我太了解了,他们就是我的朋友。”钱松喦后来回忆说:金坛自古多才俊,石甫是近百年来难得的一个才子。“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关在“牛棚”,石甫多次顶着风险来看我,一个青年人,其正直而侠义的品格使我很感动。
现在回过头来看新金陵画派这批老画家,范石甫觉得“有很多事情没讲到,尤其没有强调诗意性。一味强调用传统笔墨表现新生活,但诗意美被忽略了。研究新金陵画派,应该把这个作为重点。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充满诗意的美。有这样的文化积淀、特殊的机遇、特殊的年月才能产生这样一批人。这是中国文化的精髓,画中有诗,诗中有画。”
如此豪侠本色,自然会有惊世骇俗之举。所以,听闻范先生曾在金坛办印刷厂,奖掖后进;曾经第一个在当地办舞会;第一个给职工发红包……种种冲破藩篱的举动,也就不令人意外了。
拜访他的当日,他犹自忙碌不已,正在金坛协调组织全国画家写生办展。人品与才华兼具、笔墨与功力齐进,可想而知,他在艺术之路上还将勤奋跋涉,并将继续勇于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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