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各部会合后,相约攻击三甲集。

三甲集是河州的门户,门户洞开,河州危殆,马占鳌对三甲集极为关注,亲自引兵出河州增援。

在三甲集前设置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是三道壕沟,敌军隐藏在壕沟之内狙击官军。

第二道防线是沿三甲集修建的十余座巨型堡垒。

第三道防线就是三甲集的城墙防御系统,三甲集为商业繁茂之处,财力雄厚,自然城墙修建的也是坚固无匹,墙体均以砖块加石灰草泥掺和筑成,守城者责任到人,每一责任段设有火炮,火枪和大量的滚木雷石,长矛火弹大刀亦是寻常装备。

三道防线宛如险峻雄关横亘在各路大军面前。

十月九日,三军抵达三甲集。

七擒孟获火烧牤牛阵(关陇演义第一百三十六章-鏖战三甲集)(1)

王德榜,朱明亮率领马队,步队翻山南下,宗岳军随后跟进。

杨世俊带马队沿河顺着山川挺进,杨芳桂,杨正茂随后跟进。

徐文秀,尤成章横扫前进,沈玉遂跟进。

傅先宗居高临下俯击敌军,负责打援,刘明灯沿河截击敌军。

黎明时分,各路军依次出发。

王德榜,朱明亮为先锋军,负责为诸军开路,第一道防线内敌军向二人猛烈射击,官军前进队伍遇阻,王德榜不欲与敌军拖延时间,下令用开花炮将壕沟炸平。

开花弹呼啸着飞向三道战壕,猛烈的炮火令壕内敌军无法反击,长壕在炮弹的加持下,一段段坍塌。

官军步队快速在炸塌的壕沟之上架设木板,留下一营士兵清理战壕残敌。

后续部队陆续通过第一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是数十座巨型堡垒,三路官军齐聚在三甲集城外,那高大加固的十余座堡垒就建在通往三甲集的必经之路。

每座堡垒装备火炮,火枪,每个堡垒配备马队五十人,步队八十人,堡垒前面挖有战壕,内设梅花桩。

今天的目标是攻克三甲集,战略方阵是速战速决,最好能一战把敌军彻底打疼。

徐文秀,王德榜将营中所有火炮和轻便马炮调到阵前,用火炮掩护官军冲锋。

随着隆隆的炮声,官军阵内推出一列列蒙着打湿的棉被的推车,车上装着大量炸药,两人在挡牌的保护下急速推车奔跑,每辆车后面是十余位士兵手持洋枪火弹跟进。

敌军居高临下向打枪,火枪打在湿漉漉的棉被上,所有动能被吸收,只是打出一股股的白烟,就像大雨打在屋檐,地面上的白烟一样,对车辆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后面跟进的士兵,手中洋枪向堡垒敌军频频发射与火炮一同形成火力压制。

很快,几十辆蒙着湿棉被的车到达堡垒下面,官军大炮打的越发密集猛烈,跟进的官军也在挡牌的保护下挺进到堡垒之下,在垒墙下挖掘深坑,并将炸药安置进去,长长的引线燃着了,嗤嗤作响的火花宛如一条长蛇向堡墙窜去,墙上的敌军见到此番情形,惊叫声一片,众人纷纷涌下堡墙,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乱纷纷之间,十余声动天彻地的巨响,十余座巨型堡垒向约好了一样,呼啦啦堆了下来,墙上没及时逃走的守军被活埋,堡垒炸开了,官军步队呐喊着顺着倒塌的堡垒冲向敌军。

十余座堡垒的千余名敌军逃出来的不足1/3,其余的或战死或被活埋。

第一,二道防线在半天之内均被顺利攻克,官军伤亡不足百人,而敌军损失已经达到千人以上。

前两道防线的顺利并不意味着三甲集就那么容易拿下,河州军大总戎马占鳌此时就站在城头,两道防线如此轻易被攻克,难道他的心里就没有波澜?

此一时彼一时,在起事初期面对的官军和现在的官军完全是两个概念。

兵老师疲与兵强马壮,这就是对比,他现在面对的是身经百战,尤其是在关陇战场基本上打了大半场的左宗棠,从兵员素质到武器装备,从随军主官到基层将领都是同治7年之前所不能比的。

这一场战事也是马占鳌第一次与左宗棠的关陇大军面对面的抗衡。

从战略战术到武器的熟练运用,从传统的火枪火炮到先进的洋枪洋炮都是衔接得如此流畅,对这样一支百战之军,马占鳌心里真是哆嗦了。

七擒孟获火烧牤牛阵(关陇演义第一百三十六章-鏖战三甲集)(2)

如果说金积堡的惨烈,令他恐惧,二人的处境是如此相同,他的下场预示着自己可能也会如此。

但那毕竟没有身临其境,心里还有一丝希望,战事可能会有逆转的可能,而这次三甲集前两道防线的迅速崩溃,令他寒彻骨髓,这完全就是不对称的战争,专业和业余,先进和落后的决斗,这个时候,马占鳌开始筹划后路,筹划如何安稳体面的退出。

这是个明智的人马占鳌是尽一切可能寻找机会为自己,为家族脱身。

三路官军攻上来了,马占鳌,马海宴在城墙上指挥防御。

三甲集的重要性在每个人心中都是如此的清晰,丢掉了,河州就不保,河州不保则河州所有参与起事的几十万人也不保。

三甲集保卫战可以用惨烈来形容,面对蜂拥而来的拥有先进武器的正规军,三甲集守军在城墙上顽强抗击。

官军步队肩扛登城梯及软索攀爬城墙,城上守军向登城官军发射火枪,投掷滚木雷石。

徐文秀亲兵营第三哨十余名士兵交替掩护,在枪林弹雨中登上城头,很快杀出一小块立足点,城下官军见状立即用洋枪掩护这块立足点,这个方向的官军顺着云梯加紧攀登,也加入到这个城墙上唯一的立足点。

守军知道如果不消灭这十余名官军,三甲集的陷落就在须臾之间,于是大批敌军蜂拥而至,围攻这十余名徐文秀的亲兵,人多势众就不讲武德,一顿枪击矛刺,十余人全部阵亡于城头。

城下的徐文秀对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袍泽之死,痛彻心扉,将所有悲痛化为密集猛烈的炮火,一轮轮的火炮,轻便马炮砸向三甲集城墙和城头上的守军。

密集的炮弹也在三甲集市井炸响,街头民宅,商坊被炸起火,熊熊的大火燃烧着能接触到的一切。

马占鳌立刻前往城内街肆查看损失情况,官军火炮还在一轮轮的发射,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凄厉的惨叫声,就像是一副幅地狱图鉴。

马占鳌此时的心是沸油一般蒸腾翻滚,没想到官军火力如此猛烈,这是他超越了他以往的认知。

正出神间,一声尖锐的呼啸由远及近,马占鳌身边的人,全都惊呼起来,马海宴一个箭步上前抱住马占鳌向旁边的沟里滚去,也就是马海宴这个曾经的猎人,反应太敏捷了,地面猛烈震动起来,官军发射的炮弹把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砸了个大坑,飞溅的石块泥土将马占鳌,马海宴给埋住了,马占鳌的左臂被石块砸断,而那些陪伴在身边的侍从连完整的尸骨都找不到,只有一个深坑在呼呼地冒着黑烟。

马占鳌 ,马海宴抖掉身上的泥土,立即登上城墙指挥反击。

面对官军花样百出的攻城手段,守军的防御也打得有板有眼。

对云梯上的攻城士兵,远则枪射,近则矛刺,一锅锅热油洒向攻城官军,被热油浇烫的官军惨叫着跌落城下。

对城下奔跑,扛着云梯的官军,城头的炮火如雨点一般泼洒,前进中的官军被炮火打死打伤者众多。

城下官军推着蒙着湿棉被的炸药车向城门猛冲,城内敌军打开城门发起反击,一辆辆炸药车被摧毁。

官军又在炮火的掩护下,在城墙脚下挖掘地道,安置炸药,又被敌军破解。

他们在城墙内安放空置的大水缸,专人听从水缸内传来的声音,然后缒下大木笼,向挖掘地道的官军开枪,投掷炸药,挖掘地道的官军被炸死炸伤多人。

战事整整进行了一天,夜色四合,双方都没有停战的意思,三甲集守军的弹药已经告罄,只能用滚木擂石反击官军的进攻。

这次官军最大的失误是没有随军携带后膛大炮,如果有后膛大炮在,三甲集不会打得如此之久,三甲集这种砖石加草泥的城墙,禁不住后膛炮的轰炸。

七擒孟获火烧牤牛阵(关陇演义第一百三十六章-鏖战三甲集)(3)

不过进展到这种程度,三甲集的最后命运已定,攻城战从卯时(5-7点)开打,现在已经是亥时(21-23点),敌军已经是筋疲力竭,折损大半,城内被轰炸成一片焦土,平民伤亡无数。

这仗没法再打了,不然就是全军覆没,马占鳌下令放弃三甲集,全军撤退。

此令一下,守军军心立时溃散,一天了全凭着一口气在吊着,这口气一松,人也不行了,当时就有不少人堆尿于地,起不来了。

城外官军觉察到城内的异常动态,再次发起进攻,三军将士鼓起余勇,呐喊着冲向城墙,百余架云梯搭起来了,云梯上再度爬满了攻城士兵。

就在官军开始攻城的时候,一大股敌军从城内冲出,马队为前导,后随步队,人人争先,个个奋力。

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股敌军一冲,竟然把官军的铁壁合围撕开一道缺口,敌军从宗岳军防线突围而出。

如果知道在这群人当中有马占鳌,那宗岳营总兵高登玉不知道该有多么后悔?

马占鳌就在这群人当中,在白天的战斗中,他的左臂被打伤,此时正骑在一匹黑马上仓皇撤退。

一行人安全撤出后,向八甲口而去。

河州门户三甲集陷落了。

各军在三甲集修整一夜后,再度分兵攻打康家,阳土圭等十余座堡垒哨卡,三甲集的失守已经令周边敌军夺气,望见官军队伍就集体放弃防守,全军撤退。

三甲集之战,共杀敌两千五百余人,击伤河州军大总戎马占鳌,生擒一百七十四人,缴获军火粮食无数。

徐文秀驻扎三甲集,其余各军分别把守各个要隘,下一步的计划是太子寺及大东乡,这可是河州的腹地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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