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ck Home Town
都市传说之都石家庄
在这次疫情之前,上一次石家庄被重视,还是《还珠格格第二部》里,香妃和小燕子筹划如何出逃,尔康提议:不如先到石家庄。
这显然是琼瑶阿姨犯的一个历史错误,因为乾隆年间石家庄还只是一个小村庄,连镇都不是。
不过历史大家金庸先生也犯过类似的错误,在《鹿鼎记》里,安排方怡和沐剑屏在石家庄走了一圈。
据说是因为石家庄给了《还珠格格》一块沙漠随便拍摄,金庸与第一位夫人杜冶的证婚人是石家庄人,这都算是二老对我庄的回馈。
而60后知道石家庄是因为窦文涛,70后知道孙红雷在这拍过《征服》,80后哼唱着《杀死那个石家庄人》,90后追着《毛骗》,00后爱着国际庄走出的邓伦,文艺青年却知道,这里是《大象席地而坐》的地方。
作为最没存在感省份中最没存在感的省会,石家庄在中国城市中很低调,而在影视的次元中,石家庄却是最有梗的地方,就像河北人的性格一样,在京津的光芒下却有自己的闪亮,在粗粝之中有自有细腻指出,在悲伤之外有自己的豁达幽默,就像石家庄人半是骄傲、半是戏谑的自嘲称自己为“国际庄”一样,影视中的石家庄,永远是都市传说最浓厚的背景。
如果你不是在《极限挑战》里认识的孙红雷,那一定是在《征服》里了。
以至于到了今天,当《征服》的粉丝看到疫情最早发现地藁城区人民医院的时候,还能想起其中的剧情:「刘华强有个同学在那里,他弟弟刘华文被砍伤后,为了不惊动警察,就是先送到的藁城人民医院。」
《征服》的剧情并不复杂,该剧讲述了警方循江湖恩怨抓捕了一批横行衡州的黑势力团伙成员,警匪之间的追捕与反追捕、复仇与阻止复仇的故事,核心就是由孙红雷饰演的黑社会大哥刘华强,为自己的被砍伤的弟弟报复其他黑帮人物的故事。
其实,这部电视剧是根据真实案例改编的。而在这部剧中的刘华强的原型就是石家庄的黑老大张宝林,弟弟刘华文原型是张宝义。
征服里面的老流氓宋老虎原形,就是著名的马老墩,好色的老板吴天,就一出来就被刘华强乱枪打死的那个光头的原形,就是最早一宫开 777 赌厅的丁旭老板,属于石家庄出来混的最早富裕起来的那一拨人。
△ 老牌饭店燕山大酒店,刘华强每年都会在这里给自己的女儿庆生,2018
△ 刘华强in燕山大酒店,2001
△ 强子匆忙跑路,身前的壁画和大象雕塑都还在,只是现在这家饭店人均消费并不高,来吃饭的人也不多,2018.
△ 电视剧中的北国商城,强子手下韩跃平就栽在了这里,2001
△ 如今的北国商城,来闲逛的人依旧很多,2018
1999 年 7 月 19 日,在得知自己弟弟被砍伤的情况下,张宝林开始报复,石家庄游戏厅赌场商人丁旭开着车在自家附近的胡同里行驶。突然,附近停靠的一辆白色面包车疯狂朝着丁旭冲过来,将丁旭的车挤在路边。
正是张宝林带着陆金良(金宝的原型)和王天鹏(大鹏的原型)杀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枪声,丁旭倒在血泊之中,不治身亡。
同年 8 月 7 日,石家庄裕华东路某歌舞厅门前,三男一女正在乘凉。张宝林带着手下向他们走来。
当到了赤膊乘凉的马老墩身前,二话不说,掏出猎枪,向马老墩连开 5 枪,马老墩当场毙命。
接连发生枪杀案,石家庄市公安局迅速成立了专案组,终于在石家庄郊区翁村将策划、报复杀人的黑帮老大张宝林以及两名主犯抓捕归案,当场缴获猎枪 4 只,子弹 100 多发。
现实中的《征服》其实还有续集,在哥哥张宝林被枪毙之后,弟弟张宝义在短短 3,4 年的时间,又网罗了一帮社会闲人员做起了他们的老本行「托运站」,就是现在的「物流」,而且变本加厉,当年张宝林只杀了 3 个人,而张宝义涉黑团伙却杀害了 10 人,最终,这位物流界的先驱,没有变成顺丰,而是步了他哥哥的后尘。
张宝林手下的马仔张建设,改名为张家豪,逃出了石家庄、在北京的娱乐场所看场子时,啤酒瓶飞来砸去之间,张家豪认识了赵刚——一位新的东北大佬的保镖。
一年后,赵刚本色出演了这位大佬制作的电视剧。同时把张家豪介绍给了这位大佬,让他成了大佬身边新的保镖。
两年后,电视剧又拍了续集,早就不说石家庄话、而是一口浓浓东北腔的张家豪,也本色出演,这两部电视剧,就是《马大帅》第一部、第二部,而张家豪也成了本山传媒的二把手。
这位大佬,就是赵本山。
固然,《征服》的戏里戏外都不是正面形象,但因为其中的「跪下唱征服」等剧情,孙红雷塑造的那个有仇必报的河北男人形象深入人心,而那个他骑着电动车去买西瓜的场景,更是给孙红雷,乃至石家庄留下了一生的梗:你这个瓜保熟吗?
如果说《征服》拉开了石家庄作为罪案类型剧背景地的序幕,那《毛骗》就是另一个高峰。
作为网剧,目前《毛骗》已经推出上映的共有三季。2010 年的第一季豆瓣评分 8.4,2011 年的第二季豆瓣评分 9.4,2015 年的终结篇豆瓣评分更是达到 9.7。
和大多数影视团队集中在在北上广浙不同,《毛骗》的团队从 2008 年开始拍摄网剧至今始终都没有离开过石家庄。他们一起吃一住一起拍剧,「我们是像一个乌托邦一样的团队。」
最初的原因,是因为《毛骗》的主创团队从导演到演员大多都来自于河北传媒学院。
当时,河北传媒还是专科院校,李洪绸结识了一批成绩同样不太好的同学。这帮人并未料到,他们将见证并参与到中国网剧的十年发展中。
在学校时,李洪绸就开始做短片。「往视频网站上一贴,靠点击量分成,他看到了商机。」李洪绸的同学车志刚回忆,当时视频网站没几个,酷 6、优酷才刚起步。负责商业洽谈的是远在邵东学院的李洪亮,李洪绸的弟弟。
2008 年李洪绸毕业,拉拢孙宵、车志刚、纪登超、黎伟、姚梦、安宁、小宝(杨羽)、赵宁等人,成立优优影像工作室。吃住、工作都在一个小二楼里,位于石家庄西北郊的小安舍村。
后来,团队发现,在这个以医药、钢铁为主要产业的传统工业城市里,天气常常显得灰蒙蒙的,太适合犯罪类型片。《毛骗》的制片人李洪亮说,说这里确实不适合拍爱情故事,拍《毛骗》这种犯罪片很合适。他开玩笑说,有时候冬天雾霾深重,伸手不见五指,给片子带来了渲染环境的阴郁效果。
谁能想到,就是这些和「精英」毫不相干的石家庄专科穷学生,成了网剧鼻祖,并至今仍在铁王座上睥睨天下。
有豆瓣网友评价《毛骗》:用一根冰棍的钱做出了哈根达斯。
这种小成本,带着河北味的刑侦罪案片,一直就是石家庄的特色,无论是《命案十三宗》还是《燕赵刑警》刑警,这些在石家庄拍摄的刑侦剧,都无比真实。
毕竟,这是一个充满了都市传说的城市,这里有刘华强,这里有靳如超,这里「脱掉药厂的衣裳」、「河北师大附中,乒乓少年背向我」、「疯狂的人民商场」,这里有金伯帆洗浴中心,这里有从石家庄坐车,去满洲里看大象的《大象席地而坐》。
标准的老派石家庄男人是什么样的?那无疑就是窦文涛。
有人评价窦文涛,说他「一脸男娼女盗,一肚子仁义道德」,这话,放在大多数石家庄老男人身上也特别合适。
他们会和王菲这样漂亮的姑娘讲黄色笑话,却会在讲男女之情时,会引出《地藏经》中的话:「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
窦文涛在《锵锵三人行》上讲过哪些著名的黄段子呢?
「这是外国的一个,说一个神父,说有一个修女搭这个神父的车,然后这个神父和修女坐在车的后座,这个神父就去摸修女雪白的大腿。然后这个修女就跟神父说,说神父,你记得圣经第 129 条吗?神父羞红了脸,把手缩回来了。然后晚上回家,查圣经,一看第 129 条,上面写着「再深入一点,你将获得无穷乐趣」,这个神父仰天长叹,上帝啊,业务不熟,害死人啊。」
「我听说呀,有一堂生物课,教授和学生有这么一段对话,讲生物学,然后这个教授就问这个学生啊,说你来讲一讲遗传因素和环境因素有什么分别。这个学生就回答了,生的孩子像爸爸那就是遗传,这个教授说不错,环境呢,他说生的孩子如果像邻居那就是环境。」(讲这个段子的时候,王菲就坐在对面)
「据 8 月 10 日《人民日报》的报道,为彻底杜绝低俗信息的传播,从 7 月 10 日开始,河北深泽县在全县党员中开展了「低俗信息危害之我见」专题讨论活动,截至目前,已召开专题讨论会 480 多个,一个荤段子用了 480 多个会去讨论,上吉尼斯了吧?有的网友评价,说这本身就是段子。」
但当他面对闺蜜和绯闻对象俞飞鸿的时候,却深情款款到连油腻男冯唐都看不下去的程度了。
不光是冯唐,连观众都发现,这窦文涛跟俞飞鸿,这俩哪会是普通的采访者与被采访者,窦文涛称俞飞鸿是他的爱情导师,俞飞鸿说窦文涛是她的闺蜜,窦文涛知道俞飞鸿隐秘的情史,知道她柜子里的袜子都一圈圈叠好,知道她读什么书,看什么话剧。
两个人的对话,与其说是挑衅,更像是在确认眼神:没错,我们不一起过日子挺好。
这才是真正的「惟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和很多石家庄人一样,窦文涛骨子里是自卑的,这让他总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陈丹青说窦文涛,「有人站着说话,有人跪着说话,文涛蹲着说话。」
他自己说:
「我可能是太监人格,爱憎不明、是非不分,根本没什么观点,我就是希望大家
都高兴,希望有个美好的聊天,只要对美好的聊天有贡献,需要我怎么说,我就
怎么说。」「我们节目字幕里打『本节目言论纯属嘉宾个人意见,不代表本台立场』,我说,『本人言论不代表本台立场,也不代表本人立场,管它代表什么立场。』」
他说上初中之前,自己一直都说一口石家庄土话,而且还结巴。
「我哥听说抽人大嘴巴能治口吃,所以我一结巴,他就突然抽我,还……还……还是没治好。」
初中的时候,老师让他参加演讲比赛「我写了演讲稿,还倒背如流,我让家人说出任何一个自然段的头一个字,我就能唰唰把下面的给背出来。上台的时候,底下黑压压的一片,我背了第一段,就想第二段开头的字,背完了第二段,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冲着全校师生沉默了足有一分钟,吓得尿裤子了,全校师生就目睹着我跑出校门。后来,我回学校听见旁边女生的笑声就觉得都是在笑我。」
有一次在节目聊出身阶级对人的影响。说到出身「大城市」石家庄的青年窦文涛曾经参加过一个舞蹈比赛,当时评委评判上的不公,参赛者们都只敢私下里议论,然而有一个北京舞蹈团的小伙子比完之后,就当场宣布我们不参加这个评选了。当时他这个站在台下的石家庄青年就震惊了,感觉大地方来的人就不一样,有骨子里的自信,敢说不。那是距离他内心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他还懦弱,小时候有一次,有个大孩子欺负他,他哥勇敢地冲上去和对方打,当时窦文涛就站在坏孩子身后,随便拿起一块砖头就能放倒他。
但他不敢。他太懦弱了。他说,这件事他记一辈子,到现在见到哥哥,他还道歉。这种懦弱,贯穿他人生的始终。
有一次,他说他坐车经过一个胡同,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家暴自己的老婆。打得那叫一个狠啊,扇耳刮子。看他说得如此义愤填膺,旁边的嘉宾说,你是不是下去阻止了。他坏笑一声说,那倒没有,我啊,就开着车窗,车还在开,我就一路喊,你别打了啊,你别打了……
凤凰卫视的同事间曾流传一个拿窦文涛的性格开玩笑的段子:「做《拍案》的时候,讲到一个什么杀人犯,什么事不高兴就提着刀去砍同事嘛。然后我们就开玩笑说,如果是文涛会怎么样呢?说文涛会把那个刀放在他的那个包里,每天背着来背着回去,反复想我砍呢,是不砍呢,把那个刀从包里拿出来再放进去,背过来又背回去,然后最终什么都没做……」
因为早年自我评价太低,所以他总是活得像个自卑的小学生。
他觉得高人太多了,所以始终觉得自己不行:
「能不谦虚吗?简直是心虚。望尘莫及,这辈子也就是个欣赏学习吧,怎么可能以为自己还行呢?差太远了。我们都是一般人,有点机遇还以为自己怎么着了,知道害臊吗?所以我总是暗叫一声惭愧。」
他也不是没正经过。
2004年,窦文涛以迥然不同的形象开启了一档新节目,名叫《文涛拍案》,为人们讲解大案要案,但这让他觉得了无生趣,并时刻充满着不安全感。
他更习惯把自己藏起来,这像极了他在石家庄水泵厂当工程师的父亲。窦家人从不到处串门,父亲出门总是戴着顶帽子,像是怕被认出来一样,走路特别快,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才觉得自己终于安全了。
凤凰卫视的前同事十分精准地评价了窦文涛:「他是个文人,性格像头霸气的狮子,思考力像匹蒙古的野马一样奔放,但行动上却像只米老鼠。」
他在在谈白百合的那集里说,这世界上的事情「仁者阅之以成仁,淫者阅之以成淫。没有海晏河清,没有黑白分明。所以我就抛个砖,专业抛砖 19 年。」
他偶尔也会展露出自己深沉的情怀。有一期节目,他聊到了自己仰慕的民国四公子,其中之一是收藏鉴赏家张伯驹。讲到张伯驹在十年浩劫时期被打倒,生病了还不让转院,最后病死的故事。
窦文涛:然后呢,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被打倒,打倒了之后,人家的院子变成了大杂院,就北京人很熟悉,你知道大杂院的都是那些老太太监视着你,你们说什么,你们吃什么。其实有时候就说为什么死,我给你讲,就这种人他们是什么人,他们的一辈子的这种生活方式,他心中的美,他心中这一切,我就觉得死了太能理解了。到最后,这个张伯驹晚年感冒了,到了医院住七八个人的病房,单位里还不准他转院,我看唐师曾写的这个文章里就讲到,后来有这个打抱不平的人到领导面前,说他捐的东西(指文物)能买几所你们这个医院,最后领导批示2月26日同意他转院,张伯驹已经停止了呼吸。
讲到这里,窦文涛哽咽着说出了后面那句「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
生于60年代的窦文涛,把石家庄人的低调演绎到了极致,那生于70年代末的石家庄演员杨志刚,则是70/80后石家庄人的代表。
没错,就是那个说话结结巴巴,演技面瘫为主,左面看像陈冠希,右边看像周迅前男友贾宏声,你妈妈洗衣服时候的电视陪伴,你爸爸找回热血时的好兄弟,石家庄民国戏影帝杨志刚。
你可以不认识他,但对于中、老年的观众来讲,杨志刚是一个熟面孔、老面孔。喜欢看抗日剧、民初剧的观众,都能认出这个演员。
甚至死硬直男们,也喜欢他在《火蓝刀锋》里出演的海军陆战队蒋小鱼,这个专门演哥哥的戏,一直演各种神剧的石家庄男一号,从一出生,就是钉子户一般的存在。
1978 年的冬天,一个男婴在河北石家庄呱呱坠地。他前边已经有了三个哥哥,当时三哥郭靖宇已经 5 岁了。
因为是超生上不了户口,所以他就被过继了老家承德农村的舅舅,跟舅舅那边姓杨。
哥哥郭靖宇与弟弟杨志刚
「小时候,哥哥经常来舅舅家看我,给我带好吃的、陪我玩,因为我身材比较瘦小,总被人欺负,他就帮我出气。那时候也不懂,就只是单单觉得他好像对我要比对其他兄弟好一些。」杨志刚说,从小,他就和哥哥关系很好。
上小学以后,杨志刚开始听到班上同学在背后议论,说他是被爸妈送人了,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刚开始的时候其非常难以接受,整晚整晚地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为什么是我呢?」杨志刚说,从那时候,他就很自卑,甚至说话开始有点结巴。
1992 年,还是个少年的杨志刚因为成绩不好而对未来十分迷茫,此时,三哥郭靖宇在承德话剧团工作,身在艺术圈的他建议杨志刚报考河北省艺校学舞蹈。
郭靖宇带着杨志刚去河北省艺校舞蹈班面试,杨志刚就问了一个问题:「我看《射雕英雄传》,结尾是华山论剑,我能学舞剑吗?」老师说三年级以后有舞剑课程。就这样,杨志刚开始学习古典舞。
1997 年,杨志刚 20 岁,他激动地通知亲朋好友,「年三十都别顾着吃饭喝酒,看看电视!」因为他被选中参加 1998 年虎年春晚舞蹈组。
然后让杨志刚尴尬一生的是,他是参加了春晚,但是演的是一个布偶老虎,这让他愤而辞职。
他到了北京舞蹈学院,想学芭蕾,却被老师无情地告诉他,他跳不了王子。「说我的手太小,个子也不够,女孩立个半脚尖比我高半头。」
杨志刚不死心,问老师还能跳什么除了群舞外的重要角色吗?老师想了想说,「小丑」。
1999 年,在哥哥郭靖宇的鼓励下,他考上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与姚晨、杜淳、凌潇肃同班。在「非常静距离」中,他终于扬眉吐气的回忆这段过去:「当时北影想招个小王志文,于是我就模仿《过把瘾》中的王志文造型,没想还通过三试了。」
在北影上大学的时候,他就过上了退休生活。当时他和别人不同,一有时间就看唐诗宋词,天天搁宿舍背韩愈柳宗元。
由于没有娱乐活动,生活费也总花不出去,这使得很多每月开头就花光钱的同学都跑去蹭他的,蹭的时候就说一句,「志刚,你顺便加双筷子啊」。瞧瞧,多实在。
上大二那年,杨志刚参演了一部叫《婼玛的十七岁》的电影,在里面演男一号。这部电影在韩国釜山电影节、柏林电影节展映,他也跟着剧组出国走红毯。
「那时候我才 20 出头,是我们班最早走红地毯的人,虚荣心确实得到很多满足。以至于后来有剧组找我拍戏,「匪兵甲乙」这样的小角色我通通不接,哪怕我都快付不起房租了,那也不行。」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毕业三年,他都基本在家呆着。直到后来郭靖宇找到他,邀请他加入自己的剧组,让从小角色开始演起,从早期的《完美夏天》、《刀锋 1937》,到后来的《铁梨花》、《红娘子》、《打狗棍》,再到如今的《勇敢的心》、《大秧歌》,从 2002 年开始到现在,兄弟俩一共合作了 12 部戏,一搭档就是 13 年。
从此以后,杨志刚的定位,就是靠哥哥才能演上戏。
却从没有人能想起,他为了拍戏,被炸成深二度烧伤,烧伤面积高达 30%,就像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在《演员请就位 2》里的表演的时候,却忘记了,他不过是来救场的,他也没必要非得被别人指着鼻子说「你靠哥哥」。
杨志刚说,自己是很少参加综艺的人,他认为综艺会消耗演员。当初答应参加《演员请就位 2》,是一个非常巧合的情境。和一群业内朋友聚餐时,他恰好收到节目邀请,原定的男演员因为发烧被拦在机场,节目组找到杨志刚经纪人救场。
杨志刚本来是拒绝的,但架不住朋友们跟他说去试试,让他往年轻人里走一走,「(他们)跟我说,志刚你这不行,你天天闷头拍戏,收视率那么高,但你知道你为什么不火吗?你这么多年你反思过吗?」起哄架秧子之下,他答应了。
「我就是去凑个热闹啊,这是实话,好多人骂我,但我就是抱着见组的心态去的。」杨志刚仍有些委屈,「都浮于表面,怎么有时间走进角色?有什么表演上的意义可以探讨?所以我说来看热闹。那就是一场游戏,很多人太把它当回事儿了。网络会把很多东西扩大化,变成全民围观。」
虽然被嘲笑为「人间打字机」,杨志刚却用身上自带的石家庄人气质开解自己:你说我不好,我说认真你就输了。就像他在微博里写的那样:综艺节目对我来说就是游戏,何苦太认真,何苦为难自己。
同样生于1992年的周冬雨和邓伦,无疑就是国际庄的90后金童玉女。
周冬雨出生于石家庄一个普通的家庭,父亲周勇旺、母亲韩芸是纺织厂的车间工人,靠打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周冬雨之所以成为演员,还是源于小学一年级时的梦想。那年父亲带着她去了北京,在看完故宫、长城等景点后,还特意带着她参观了北京电影学院,鼓励女儿:「将来你长大后就考这个漂亮的大学」。
原本以为周冬雨会在父母的宠爱下快乐的长大,没想到她小学还没毕业,父亲却遭遇车祸意外去世,从此只留周冬雨母女相依为命。
一个寒冷的冬日,母亲带着周冬雨走进了继父的家。继父穿着蓝色的旧棉衣,将双手搓热后紧紧焐在她的小手上,说:「小雨,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这个男人名叫柳建永,也是石家庄人,比韩芸大 1 岁,在市化肥厂烧锅炉。
1998 年,周冬雨上小学了,不久,石家庄青少年业余体校的体操教练到槐北路小学选苗子,一眼相中了周冬雨。就这样,周冬雨一边上学,一边去业余体校练体操。柳建永每天骑自行车送女儿去体校,风雨无阻。
为给继女增加营养,柳建永戒烟戒酒,连一双袜子都舍不得买,省下钱来给周冬雨买牛肉、羊肉。
2003 年,周冬雨升入初中,成为石家庄体操队的一名业余运动员。练了几个月后,教练觉得她天赋不够,很难出成绩,建议她放弃练体操。
为了能出人头地,周冬雨考上了石家庄著名的十二中,这个学校出过不少名人,是河北省艺术教育示范学校,歌手林依轮、主持人方琼都曾是这里的学生,周冬雨在这里学舞蹈,学费也相当可观。
为了赚钱,从 2008 年 3 月开始,继父每晚都去建筑工地背水泥。100 来斤一包的水泥,他要来回背 50 多趟。
2010 年,周冬雨即将高考,准备报考艺术类院校舞蹈系。4 月初,柳建永向单位请假,带着继女去南京艺术学院参加考试。恰巧电影《山楂树之恋》的副导演来学校挑演员,对方觉得周冬雨不错,让她去北京试戏。
周冬雨以为没希望,不打算去。继父说:「去试试吧,成不成都没关系。」没想到,一试之下,竟然击败了很多专业学表演的学生。
其中就有郑爽。
在周冬雨的成长里,强势的母亲始终扮演着主导者的角色,父亲早逝,母亲望女成凤心切,给她报了各种补习班和特长班,每天掐着表计时,「你几点几点放学,为什么今天晚回来几分钟?」
6 岁之前,为了方便打理,周冬雨一直保持着寸头形象,那时她喜欢问妈妈,妈我长得好看吗,妈妈说不好看,你看人家谁谁谁长得多好看,之后她就再也不理那个女孩了。
上中学以后,妈妈怕女儿着凉,总是给她套上好几层秋裤,于是周冬雨得了一个「秋裤女」的外号。
成名之后周冬雨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个「石家庄普通女孩」,有点徐静蕾「北京朝阳区白家庄一女的」的洒脱感。
她说,「不演戏时,我就是个普通人啊」。没有工作的晚上,她喜欢去爬山,感受「整座山都是自己的」的小喜悦。下山后经过臭豆腐摊,她会直接站在路边吃一份儿臭豆腐。
周冬雨一有空就往石家庄跑,她觉得去哪都没有在家舒服,尽管母亲还是常常称呼她为「小兔崽子」。
现在周冬雨挣钱养家,她开始成了安排家庭的那个人。有一天,不善言辞的母亲帮忙整理房间,突然对她说:「现在几天不见你还挺想你的,可能是老了吧。」
在家休息的时候,她可以陪爸妈打一天麻将。打麻将是周冬雨家里每天的惯例,甚至每次回石家庄,都要和朋友们打麻将,她自称是「石家庄雀王」。
有天,她陪父母打麻将的时候,赢了一厚沓子钱,都装不进兜里,说爸爸都要输得脱衣服了。她特骄傲,因为爸妈打了一辈子麻将,没想到被她赢了。
自此,她自封「中国雀后」。
就在周冬雨凭着《山楂树之恋》走红的那一年,同样生于1992年的邓伦从石家庄去往上海。他不好甜口,偏偏上海菜嗜甜。上海的秋天十分短暂,邓伦很快就遇上潮湿阴冷的冬,再是梅雨季,在宿舍洗好的衣服三四天都干不了,过后是湿热的夏,每天光是站着,就大汗淋漓。
他小时候是个学霸,成绩掉出前五名就会被找家长,可后来姥爷过世,他「学习没有以前认真了」,也当过一段坏孩子。
他经常想起姥爷,越长大,他越感受到姥爷的魅力。「我姥爷是那个年代很少见的书生,学心理学,后来又搞哲学。我在这个行业里,我保持的心态就和我姥爷很像,不求非要怎样,我只把自己能做的做好,至于其他,不在意了。」
高考前,他成绩没有以前优异,他觉得考不上一个好大学没法跟家里人交代,于是选择了走上艺考的道路。
他那时候对表演没什么概念,但培训班的老师却很看重他,告诉他:你一定能考上。
几个月的努力和老师的栽培没有白费,他如愿考上了上海戏剧学院,开启了新的人生。
刚上大学的时候,他立志要做回一个好学生,每天玩命学习,五点半出晨功,他一定是所有人当中头两个到的。
结果大二那年他就被选中出演琼瑶剧《花非花雾非雾》中的角色,和杨紫搭戏,他也是剧里主要角色中的唯一一个新人。
他不但撑住了,还得到了琼瑶在微博的夸奖,说他「靠特色外表和天生喜感赢得了角色」,后来,更是凭着《白鹿原》一鸣惊人。
关于邓伦莫名其妙的热搜有点多,邓伦高中是校草,同时还担任篮球队队长,完全就是偶像剧里校园风云人物,「和他同一个中学,没有女同学能不心动」。候有一个女生向他表白,结果他拒绝人家的理由是:
我志不在石家庄。
邓伦还专门解释过:「我从来没说过这话,也不知道谁说的。但我觉得不管谁说,我都觉得是挺好的一句话。不一定是单指石家庄这个城市,或者说我的故乡,我觉得就是志不在此地,人要往前不断努力,尤其是年轻人,更要不断地让自己努力进步。」
热情大度的石家庄人当然不会跟邓伦记仇,因为邓伦对石家庄的爱也是真的。
和窦文涛一样,邓伦也有着石家庄孩子身上那种难以去除的不安全感,只不过这回,能提供安全感的,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家里石家庄。
「就是有时候会想找一种安全感,还是回石家庄才能给的。」邓伦说,只有回到石家庄,待到两三天以上,他才能感受到真实的自己。「和发小们轧马路,也没有人能看见我。最重要的是有他们在身边,你就会有那种很自我的感觉。」
「石家庄很小的城市,还没海淀区大,但对于我讲,它是一个安全感。」邓伦说这与他后来去往北京、上海有关,产生了直观的地理认识有关,也是一种纯粹主观的心理感受。「你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一定觉得心里很空。回石家庄很有安全感,所以你觉得它很小。」
邓伦也曾在节目中说:「我特别爱回石家庄,我一没工作的时候我就在这儿呆着,换谁都不行。」
2020 年国庆连休 8 天,没想到开工第一天,上热搜第一的居然会是「邓伦国庆没接到伴郎的活儿」。
这个梗的来源,是邓伦和同学关系非常好,粉丝统称「石家庄 11 子」。每每有好兄弟结婚,邓伦都是伴郎团的不二人选,至今已经当了四次伴郎。
邓伦发现,不管他在外面混的如何,发小们对自己态度没有变化,只是常常心疼邓伦很累。「我没和他们说过,是他们感觉的。」发小们极少夸赞邓伦的事业,「他们从来不这样说,他们就会觉得还是你开心健康比较好。」
2019 年邓伦参加综艺《熟悉的味道》,「石家庄 11 子」正式出镜亮相,让所有人羡慕不已,至今还没有一个明星,仍然能有这么多的素人好朋友。
回到了石家庄,回到了朋友们的身边,他没有一点艺人的架子,就还是当初那个一起玩耍的少年,他可以为了兄弟穿上粉丝的小纱裙,还自得其乐。
这就是石家庄人的情谊。
有这样一个知乎问题:「你都知道关于石家庄的什么冷知识?」
「《爱摇》和《通俗歌曲》是石家庄的杂志」在 49 个回答中排名第 7。
在很多人的认知中,摇滚都和石家庄搭不上关系,他们或许忘记了这里有两本摇滚杂志诞生:《我爱摇滚乐》和《通俗歌曲》。
从此,石家庄有了自己的英文名儿:ROCK HOME TOWN。
这座在北京人眼里土得掉渣的城市里走出的年轻人,先是开发出了让北京人不得不去吃土的「张北草原音乐节」,又成为了乃万的幕后老板。
石家庄人永远可爱且低调,温和却又硬核。
THE Female drivers
图片/源自网络中文/原创 Pinch音乐/杀死那个石家庄人/万能青年旅店全文11036字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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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博士:《石家庄精品洗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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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声:《网剧实验的另类成功:在远离资本的石家庄,拍出豆瓣9.6分的《毛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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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周冬雨:你可以说我长得丑,不能说我演技特别烂》
南方人物周刊:《周冬雨 我害怕鹤立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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