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大家回顾一部经典电影，及其背后的奇葩往事。
最近，尊龙在抖音上人气急升，大家都为这位被遗忘的20世纪美男子所惊叹。
他最为人熟悉的作品当然是电影《末代皇帝》，以及，他本来曾毛遂自荐演《霸王别姬》程蝶衣的角色，却因种种原因而错过。
然而，历史真奇妙。1993年1月，《霸王别姬》上映；9个月后，另一部关于京剧演员的故事《蝴蝶君》也在美国同年上映，主角正是尊龙。
看过电影的人，无一不被电影中讲述的故事所震惊。然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电影《蝴蝶君》竟然改编自真人真事，堪称是20世纪最诡异离奇的「爱情」故事……
关于「蝴蝶君」的原型，法国哲学家罗兰·巴特曾说过：「她的身体可一分为二：一面是身体本身；另一面是她的声音。」
那么，我们一起回到那段烟云弥漫的离奇历史里吧。
2009年7月，伯纳德·布尔西科因为身患中风，住在法国的一家疗养院。某种程度上讲布尔西科40岁时就应该死去的，但他还活着，已经64岁了。
疗养院之中的伯纳德·布尔西科看着关于中国的画册
布尔西科在接受《纽约时报》电话采访的时候，才得知了时佩璞的死讯——他已于2009年6月30日在巴黎去世，享年70岁。
时佩璞在巴黎的墓
布尔西科想起几个月前时佩璞还和他通过一次电话，时佩璞告诉布尔西科他依然爱他。然而布尔西科对时佩璞的态度，却并没有那么热烈。
「他做过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都没有一丝怜悯之心，我想现在再玩另一场游戏，说我很难过，实在是有些愚蠢。」 布尔西科接受采访时说。
64岁的布尔西科，对于人生的很多事都已经看淡了，但终究是有些事他无法释怀。对于时佩璞的死讯，布尔西科的反应冷静地近乎冷淡。
「他死了我并不意外，他病了很久了。我们两个的故事已经是40多年前的事了。」
故事得从上世纪60年代说起。
1964年1月，法国总统夏尔·戴高乐公开宣告法国政府承认共产主义政权。一个月后，法国成为朝鲜战争之后，首个在中国开设大使馆的西方国家。
在前往法国驻大使馆任职的一群人之中，就有刚年满20岁的伯纳德·布尔西科。
布尔西科出生于1944年，来自法国布列塔尼。20岁的他身高一米七五，腰细肩宽，像一名健壮的游泳运动员。他在大使馆中担任文员。
伯纳德·布尔西科的护照
布尔西科对于来到这个神秘的国度充满了好奇和兴奋，他幻想着能在中国经历一场神奇的探险。
中国照相·1965·北京
然而真正来到中国之后，他才发现现实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美好。在他的日常生活中，生活圈子依然全是外国人。
由于沟通的困难和文化的差异，这些外国人大都不愿意和中国人交流。
而在当时中国的政治环境下，中国人跟外国人有往来，也是一件禁忌的事情。
如今的法国领事馆
布尔西科出身于工人阶级，教育程度也不好（高中辍学），所以大使馆的大部分人都瞧不起他，还给他起了个「蠢驴」的外号。
至于感情方面，布尔西科虽然和一位英国的秘书在约会，但她并不把布尔西科当回事。
和布尔西科的幻想相悖，他在中国的生活和在法国一样寂寞无聊，直到他遇见了时佩璞。
那是在大使馆一位高级官员Claude Chayet组织的一场宴会上，一位清秀的说着一口流利法语的中国男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布尔西科。
这位男子叫时佩璞，当时26岁，是Claude Chayet请来教授中文的家庭教师。
时佩璞的家境很好，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一位教师，他说他还有两个姐姐，一位是乒乓球冠军，一位嫁给了中国有名的画家。
时佩璞毕业于云南大学，在上学期间学习了法语，并获得了文学学位。与此同时，他还十分喜爱京剧，是北京青年京剧团编剧、演员。
时佩璞参与编剧的京剧《苗青娘》
时佩璞穿着一身中山装，个子矮小、皮肤白皙、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胡须。
布尔西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也许是因为好奇心、也许是因为一种不可控的宿命，布尔西科向时佩璞走去，同时也开启了自己充满欺骗和耻辱的命运之门。
布尔西科和时佩璞在中国时的合影
借由「学习中文」这个老掉牙的借口，布尔西科和时佩璞的交往渐渐密切了起来。
时佩璞带布尔西科去了外国人根本不可能找到的饭馆，时佩璞说这个饭馆是他的老师梅兰芳先生带他来的。
时佩璞还把布尔西科领回了自己和母亲共同居住的家里，这让身为外国人的布尔西科受宠若惊。
国外报纸刊登的时佩璞以及他和梅兰芳先生的合照
时佩璞对布尔西科说，他之前当京剧演员的时候有无数的女人为他着迷，但他对这些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布尔西科问他为什么，时佩璞沉默不语。
时佩璞身上独特的气质，以及他带给布尔西科的新鲜和神秘，都让布尔西科对他深深着了迷。布尔西科已经分不清自己对时佩璞的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就像他分不清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事实上在法国的时候，布尔西科从来没有和异性发生过关系。他唯一的性体验，是他在学校和同班的男孩之间发生的。
布尔西科出生于一个天主教家庭，尽管他对那个过程很享受，但也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于是布尔西科下定决心，他要找一个女人。
所以当布尔西科发现时佩璞其实是一位女人的时候，他喜出望外。
时佩璞的京剧扮相
1965年5月份，在金水桥外的一个四合院里，时佩璞对布尔西科讲了中国关于《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他告诉了布尔西科祝英台是如何女扮男装，并和梁山伯发生了感情，最终两人化蝶双飞的故事。
此时，布尔西科已计划年底离开中国，这个消息让时佩璞很伤心，似乎也让他下了某种决心。
在《梁山伯与祝英台》故事的几天后，时佩璞又对布尔西科讲了一个关于自己的故事：
在中国的家庭之中，普遍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时佩璞的母亲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因为害怕被夫家抛弃，所以在第三个女儿（也就是时佩璞）出生后,一直把她当做男孩养。
「看着我的手、看着我的脸，我之前对你讲的那个化蝶的故事，也是我的故事」 时佩璞举起自己白又小的双手对布尔西科说。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布尔西科对时佩璞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在回大使馆的路上，布尔西科才慢慢意识到整件事对他的冲击和影响 。他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时佩璞，不禁大胆直接地向她求爱。
电影《蝴蝶君》画面
「现在不行」，时佩璞对布尔西科要求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六周后，时佩璞跑到了布尔西科所在的公寓，两人共处一室，事情自然同时又不自然地发生了。
布尔西科亲吻、抚摸着时佩璞接近于平坦的胸部，尝试脱掉她的衣服。但是时佩璞对布尔西科的抚摸异常抗拒，她抓住布尔西科的手，对他说：「你不要动，让我来。」
布尔西科在1965年底离开了中国，一走就是四年的时间。四年间他亚马逊丛林深处探险，并和一位法国医学院的女学生有了一段还算认真的感情。
但是他还是在想尽一切办法回到中国，除了为了再次见到时佩璞之外，还因为他在离开中国之前时佩璞对他说的一句话：
「我可能怀孕了。」
布尔西科终于在1969年再次回到了中国，那时正是文化大革命开始的第三个年头。
布尔西科去时佩璞的住处找了几次都一无所获，但他并没有放弃。直到有一天，时佩璞突然出现在了家中，两人再一次相聚。
据当时和时佩璞有交往的人说，文革初起时，他被人揭发「是公安局的特务，里通外国」，因此被揪出专政，但到了1969年，突然被解除专政，在「东城新鲜胡同分配给他一座大宅门，有冰箱、电视设备」，由此可以看出，1969年对于时佩璞来说确实是转折之年，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他能有这种特殊的待遇，看来确实是有特殊「使命」的。
「我们有孩子了吗?」布尔西科见到时佩璞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有孩子了」，时佩璞说。
布尔西科拿着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有个大约两三岁大的男孩，方形的脸，深陷的眼窝。
时佩璞很快把相片从布尔西科手里夺了回来，她说为了保护这个长得像外国人的孩子，已经把孩子藏了起来。但这也足以让布尔西科欣喜若狂。
时佩璞给布尔西科看的他们「儿子」的照片
由于当时的政治环境十分敏感，布尔西科和时佩璞只能偶尔隔着大街才能见一面。但是布尔西科对时佩璞的爱越发地强烈，哪怕只是远远望一眼也能获得巨大的满足。
等政治环境稍微自由些的时候，布尔西科会以「学习毛泽东思想」为理由来到时佩璞的家。
后来，一个来自中国政府的男人，代替了时佩璞来教导布尔西科「毛泽东思想」。布尔西科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全名，只知道他姓康。
随着时间流逝，或许是真的受到了「毛泽东思想」的影响，有一天布尔西科自己主动提出可以从法国大使馆偷一些情报出来，来帮助中国广大人民群众。
他会偷偷把大使馆的文件放到自己的衬衣下面，带到时佩璞的家，再由这位姓康的同志复印后还给他。
布尔西科这份间谍的工作之中做到1972年底，他盗取的其实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信息。
他马上要离开中国，但他始终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儿子。时佩璞给儿子起名叫「时度度」，而布尔西科更愿意叫他Bertrand。
布尔西科抱着自己的儿子时度度
直到次年的11月15日，布尔西科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儿子Bertrand。
布尔西科欣喜若狂，他给儿子买了飞机等很多玩具。Bertrand羞涩地叫布尔西科「飞机叔叔」。
「他不是叔叔，是爸爸」，时佩璞纠正说。
回到法国后的布尔西科虽然没有工作，但通过贩卖从中国带来的毯子和陶瓷，生活也算是过得有声有色。很快，他便跟一个23岁的男子Thierry陷入了爱河。
在法国巴黎的布尔西科
此时的布尔西科对时佩璞已经没有了什么感情，真正让他放不下的，是他的儿子Bertrand。
1976年，布尔西科接受了法国驻乌兰巴托使馆的一份工作，担任秘书，兼任打字员、会计、文员。乌兰巴托是法国最小的驻外使馆，生活条件极其恶劣，好在从乌兰巴托到北京只要坐 36 小时火车。
布尔西科再一次回到了中国，再一次开始他的间谍工作。
回到中国后的布尔西科更多地跟康先生有所接触，对时佩璞的反应越来越冷淡了，并对时佩璞的抱怨充耳不闻。
布尔西科的同性爱人Thierry时常会以「表弟」的身份去蒙古看他，而且布尔西科和乌兰巴托的蒙古女学生也有一些越界的互动。
然而布尔西科并没有抛弃时佩璞，毕竟她是Bertrand的母亲。
到了1982年，布尔西科终于帮时佩璞母子争取到了法国三个月的文化交流签证。但此时的他却同时被派往伯利兹使馆。于是母子俩只好和Thierry住在一起。
布尔西科骄傲地向自己的家人介绍自己的儿子Bertrand。而对于仍然一身男装打扮的时佩璞，则说她是儿子Bertrand的叔叔。
时佩璞在巴黎
初到法国的时佩璞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她很快找到了自己在法国的熟人以及京剧圈子。
她在九个月里演了两部电视剧和多场京剧，并把签证延长了一年，随即在巴黎有了不小的名声。巴黎人都亲切地称呼她为「时先生」。
时佩璞在电视上演出
然而对于布尔西科存在，时佩璞从不曾提起。
从伯利兹回国后，布尔西科和时佩璞、Thierry还有儿子Bertrand四个人一起生活在一起。
似乎一切都趋于平静，一切都渐渐步入正轨，直到有一天警察出现在他的家中，打碎了他的美梦。
1983年6月30日，法国安全局的探员带走了布尔西科。他们审问布尔西科在他家中居住的「那个中国男人是谁」，布尔西科对探员说她其实是个女人，是我孩子的母亲。
7月1日，探员来到了布尔西科的家中。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佩璞分明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虽然面色苍白，有一双精致的双手，但有着明显的喉结以及不男不女的声音。
时佩璞向探员抱怨自己的身体不好而且有心脏病史。她坚持称自己是一名女性，但同时拒绝医生对她进行全身检查。
5天后，布尔西科因为从事间谍活动而被起诉。而时佩璞以共犯的身份被逮捕入狱，两人同时被关在男牢房中。
之后，警官带着两位到他们的公寓搜查。当着Thierry的面，布尔西科对时佩璞说：「我们结婚吧，结婚可能能让我们早点出狱。」
「现在说什么的太晚了」，时佩璞说。
7月13日，司法部门发言人就嫌疑人时佩璞的医疗检查所得出的发现做出了声明：
「那位中国女间谍，犯罪嫌疑人时佩璞，是一名男性。」
布尔西科听到收音机传来这个消息时他还在监狱之中，在所有狱警和犯人的目睹之下，布尔西科失去了控制，大喊：
「胡说八道！这不可能！他们说谎！」
然而几个星期之后，在法官对两人的审讯中，他亲耳听到了时佩璞说出了真相。
「我从来没有告诉布尔西科我是一个女人，我只是让他以为我可能是个女人罢了」，对于从事间谍活动和欺骗布尔西科这些指控，时佩璞从始至终都坚决否认。「我一直以为法国是一个民主的国家，我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件事很重要吗？」
布尔西科和时佩璞前后脚进入法庭，神色各异
两人在法庭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审讯之后，两人被关在同一间押解室中，等待着被遣返回监狱。
这些日子以来，布尔西科的律师和朋友都一直不停地告诉布尔西科时佩璞其实是一个男人，但是布尔西科不相信。
他不相信跟他相处相爱了20年的妻子一样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他们有过美好的回忆、他们做过爱、他们甚至生了一个孩子。直到最后一刻，布尔西科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布尔西科说，「你是个男人」。
「当然」时佩璞说。
「证明给我看」
时佩璞把自己裤子的拉链拉下几秒钟，又重新拉上。
布尔西科崩溃了。他已经叫不出声音，只是不停地流眼泪。然而对他伤害最大的，并不是时佩璞对自己性别的隐瞒。
12天后，医院的血液报告证明，两人的「儿子」Bertrand和布尔西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孩子是时佩璞花了3000块钱从新疆买来的。
这个案件惊动了欧洲的各大媒体，一时之间，他成了整个法国最大的笑柄。
整件事成为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布尔西科用一把小折叠刀切开了自己的喉咙。他本该在40岁的时候死去，但他活了下来。
1986 年 5 月，时佩璞和布尔西科被判入狱六年。不到一年后的 1987 年 4 月，因为心脏病法国总统赦免了时佩璞。
8 月，布尔西科也因没有盗取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而被赦免。
出狱后的时佩璞和儿子时度度定居在巴黎，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期间，时佩璞还从事京剧的教学工作。他是中法文化交流的积极推动者，曾任法中文化艺术发展协会会长。
出狱后的时佩璞
时佩璞和儿子时度度
时佩璞一生都热爱京剧，当后来把他的事迹改编成舞台剧的华裔剧作家黄哲伦提议把一部分版权分给他时，他并没有接受，他只想获得在纽约卡耐基大厅单独表演的机会（这个愿望最终也没有实现）。
时佩璞进行京剧教学
1999年前后，「旅法华侨时佩璞教授回京，他患有心脏病、糖尿病，我们安排同仁医院给予细心的诊治，他非常满意。」（《北京市卫生局统战处先进事迹》）。
而出狱后的布尔西科，虽然失去了幻想中的爱人和儿子，但他对中国的感情依然十分的深厚，不时会在中国居住一段时间。
布尔西科和友人在中国
尽管当时成为了天大的笑话，但那段旧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也鲜有人再提及。
不过对于布尔西科来说，这是他无法抹去的伤疤。他还曾在伦敦看了由此事改编的舞台剧，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剧里描绘的感情都是真实的。
据布尔西科在中国的朋友说，布尔西科是一个活在过去里的人。每当朋友们劝他忘掉过去、朝前看的时候，他总是不停地笑，什么也不说。
1988 年，美国剧作家黄哲伦从朋友那里听说了这个故事，并创作了戏剧 M. Butterfly（中译本：《蝴蝶君》），「M.」刻意省略的是 Madame（夫人）、Monsieur（先生）的称呼，象征女主角模糊的性别。该剧作得到了当年的托尼奖（戏剧界的奥斯卡），后又被翻拍成电影。
电影《蝴蝶君》
电影《蝴蝶君》由加拿大著名导演大卫·柯南伯格指导，讲述了法国驻华大使馆官员高仁尼（杰瑞米·艾恩斯饰演）爱上了中国京剧演员宋丽玲（尊龙饰演）后发生的一系列不寻常的故事。片中高仁尼的原型就是布尔西科，而宋丽玲的原型就是时佩璞。
布尔西科与导演大卫·柯南伯格
电影中的故事，几乎都是从布尔西科和时佩璞的故事中衍生出来的，只不过在此基础上做了许多戏剧化的处理。
《蝴蝶君》是一部十分优秀的电影，尽管它经常因同年上映的《霸王别姬》而被忽视。
张国荣与尊龙的剧中扮相
尊龙在电影中的扮相，也是眉如墨画、面如冠玉
虽然两部电影有题材和内容上的重叠，但却是两部完全不同的的电影。
在《蝴蝶君》中，大卫·柯南伯格着重刻画的，是那种由于文化差异导致的神秘和疏离，以及对性别认同的探讨和不同文化下性别所蕴藏的含义。
这部电影在欧洲和日本上映时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很多人无法相信这是由真人真事改编而成。
然而事实证明，生活永远是最牛逼的编剧。
作者：一丁
写 作 参 考
- The True Story of M. Butterfly; The Spy Who Fell in Love With a Shadow——Joyce Wadler
- 戏外说谍：关于蝴蝶君（M. Butterfly）
本文首发于奇遇电影：cinemat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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