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子——从一个古老的谜语说起

陇右地区的农耕区至今还流传着一个古老的谜语,谜语说:“土门土窗,里头坐的老张;老张穿的皮袄,眼睛就像胡椒。”

请你猜猜看,谜底到底是什么呢?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谜底就是被人们戏称为“土行孙”的鼢鼠。

二、鼢鼠

华北鼢鼠怕什么(独门暗器陇右地区那些你真没见过的捕杀鼢鼠的秘技)(1)

鼢鼠

鼢鼠,是一种活动在大西北地下洞穴中以植物的根茎和果实为食的鼠类,春夏季节对发芽期和生长期的农作物破坏比较大。其体长一般在15~27厘米,嘴秃但门齿粗大,四肢短而粗壮有力,尤其前足的爪子特别发达,这是鼢鼠挖掘洞道的有力工具。鼢鼠尾短,略长于后足,被稀疏毛或裸露;毛色因地区土壤色而不一样,从灰色、灰褐色到红色,共1属6种。见到鼢鼠几乎看不到耳朵,耳壳仅是围绕耳孔的很小皮褶,且隐藏在毛内,所以猛一看好像没有耳朵;鼢鼠的眼睛圆小而漆黑,几乎隐于毛内看不到,由于长期在地下生活,鼢鼠的视觉非常差,故有瞎老鼠之称,有些地方方言中简称其“瞎(ha)劳”,乍一听,有没有英语问好的意味呢?

三、鼢鼠的生活习性

据研究,鼢鼠喜欢生活栖息在土壤潮湿、疏松的洞中,平常总是雌、雄单独生活,说起来它们的独立性还挺强的哈,雌雄鼠只有在繁殖期时才凑在一起搭伙生活。它们喜欢黑暗、怕阳光,视力差,但听觉灵敏,嗅觉发达,喜安静,怕惊吓。这种鼠类昼夜均活动,但白天只限于地下,夜间会偶尔到地面寻食。

鼢鼠的食性较杂,吃植物的根、茎和种子,有贮存食物的习性,一般在地底挖洞采食,对农业的破坏较大,是农田最主要的害鼠,不冬眠。

十几年前,笔者曾经在单位的大院子里种过两畦大葱,每畦地长大约三米。本来,夏天大葱长的很好,壅土后更是长势喜人。平时也舍不得吃,就掐几根葱叶下饭炝菜,想等到秋后挖了冬天吃。但没想到的是,等到夏末初秋时节周末有一天中午仅仅睡了个午觉,下午起床后出门一看发现,园子里的一畦半大葱突然就不见了,只剩下一行半壅土在那里。

笔者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啥人进来悄悄地拔走了,当时一想顿时就觉得来气,这谁啊?拔葱也不说一声,但细一想,又觉得不像。直到仔细查看现场时一不小心一脚陷下去沾了一鞋子的土,这才知道那一畦半绿绿的大葱竟然是被土行孙一样的毛贼——鼢鼠给偷偷从地底抽走的,真让人哭笑不得。

四、鼢鼠的洞穴生活

作为地下生活的鼠类,鼢鼠主要栖息于森林边缘、草原和农田,西北地区较多,据说在我国青海地区,这种鼠类最高可栖于海拔3900米的高山草甸之上,足见其适应性之强。

鼢鼠善于挖掘洞道,且速度惊人,所挖的洞穴构造复杂,长而多分支,如果遇到人类挖掘破坏时会向下深挖,所有总长度可达100余米。有一天你到了田野,如果看到有许多排列不规则的隆起的虚土堆,这就是鼢鼠在洞道内挖土后顶起的松土。平时,在地面你看不到明显的洞口,如洞道遭到破坏,鼢鼠会立即用土堵塞,哪怕是逃命时也一样。

华北鼢鼠怕什么(独门暗器陇右地区那些你真没见过的捕杀鼢鼠的秘技)(2)

被捕捉的鼢鼠

据笔者的亲身经历,有一次和防鼠人查看设置的机关已经射杀的鼢鼠时,就遇到了一次有趣的状况。

机关触发后,也许是因为刚刚触发,而且下扎的箭射偏了,鼢鼠被扎在皮肉上受轻伤还活着。我取箭时一不小心,就让这只中箭装死的鼢鼠猛然抽身逃脱了。

情急之下,我们往洞后一米五外几铁锹下去,先截断了去路,又回赶洞穴路径几铁锹才把鼠挖了出来。有意思的是在之后我们挖开鼢鼠跑过的洞穴通道仔细观察时,发现在2米左右的洞穴中,竟然就有鼢鼠带伤后蹬土堵塞洞穴的痕迹。就一会儿的功夫,其带伤逃跑还不忘逃命的作业,向后蹬土封堵洞穴,其求生意识和战斗力可谓十分彪悍。

五、陇右地区捕杀鼢鼠的独门秘技

作为害鼠,对鼢鼠的防治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药除。另外一种是设置机关捕杀。

药除就是投其所好,把毒药拌在其喜欢的食物比如玉米、大葱叶子等之上,放进必经的洞内,但因为其警惕性高,遇见洞穴亮口,往往会壅土封闭,不会吃带毒的食物,毒杀的效果一般不好。

设置机关捕杀是陇右地区流传下来的独门秘技,不知起于何时。它主要利用鼢鼠地下活动的特点,挖开其洞穴,辨明其走向及活动频率,在其活动的交通要道上朝窝向设置触动机关捕杀。这种做法有点类似于八路军打日寇游击战中的伏击战,需要捕鼠人依据经验一定要选好设置地方。这种捕杀法是传统的捕杀方法,相较于毒杀法,捕鼠效果好,不污染农田环境,但需要捕鼠人具有较深的认识经验和较高的设置技术。经验则是对鼢鼠生活习性的了解和捕鼠经验,技术主要是触发机关制造技术。

设置机关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利用白杨树、柳树等又韧性有弹力的树木枝和麻绳制造大弓,利用箭竹、黄柏等坚硬植物的直枝制造大弓用的长箭,组成触发机关张弓以待,待鼢鼠触动机关时中箭被捕杀。

请注意下图触发点中那根线和洞口的土块和掩埋的埋土,这个地方的活如何,直接决定捕杀效果,设置时一定要注意搓土驱除手上的汗味,以免生性多疑的鼢鼠闻到体味后不过来触发机关,一般情况下是用湿土把堵洞口的土疙瘩遮光盖严,如果是狡猾的大鼠,可以故意留些许亮缝,引其过来打土堵塞洞口,借机触发机关捕杀。

华北鼢鼠怕什么(独门暗器陇右地区那些你真没见过的捕杀鼢鼠的秘技)(3)

大弓触发机关装置

华北鼢鼠怕什么(独门暗器陇右地区那些你真没见过的捕杀鼢鼠的秘技)(4)

机关触发点

另一种是悬石压箭捕杀。

具体是利用鼢鼠触发机关,让上悬石落下压上洞顶箭组捕杀。无论是大弓触发机关还是悬石机关,都是利用鼢鼠视力弱的特点,在其必经之道设置触发机关,让下刺箭刺中鼠背来捕杀。大弓触发机关只用一枝长箭,主要对付没有经验的幼稚小鼠,悬石机关一般用两到三枝短箭依次排列,主要对付狡猾老道的大鼠。鼢鼠如果触动机关,那就是二到三箭齐发,非死即伤,很难逃掉,也是够狠的。

华北鼢鼠怕什么(独门暗器陇右地区那些你真没见过的捕杀鼢鼠的秘技)(5)

悬石触发机关

华北鼢鼠怕什么(独门暗器陇右地区那些你真没见过的捕杀鼢鼠的秘技)(6)

悬石机关触发点

六、鼢鼠趣话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农药大规模利用之前,甘肃天水、平凉、庆阳、定西、临夏、甘南等地的农民经常用触发机关捕杀鼢鼠,除去鼠害。在定西和临夏的一些地区,由于物资匮乏和传统观念的原因,被捕杀的鼢鼠往往被作为身体虚弱者的滋补用品来吃掉。

具体做法有三种,一种是熬汤,一种是清蒸,还有一种是比较富于原生态的烧烤做法。

烧烤前,要先去除内脏,然后清洗干净。接着放入调味佐料。有条件的放些五香粉、盐和胡椒,没条件的就撒一些盐,然后把肉包入一层厚约三公分的胡麻丝丝中裹成团浸透水,放入刚做完饭的土灶中的滚热的木炭火渣或者草木灰中烧烤。吃饭中等大约一个小时后取出来,这时候,外包的胡麻丝丝已经成为一层黑色的脆硬壳薄薄地包裹着鼠肉,敲破后,一股清香的肉味儿顿时扑鼻而来了,一顿鲜美的加餐让午饭更具特色。肉虽少,但脆香嫩酥很有嚼头。

华北鼢鼠怕什么(独门暗器陇右地区那些你真没见过的捕杀鼢鼠的秘技)(7)

鼢鼠头骨(网络图片,如侵权,请联系删除)

而鼢鼠的脑壳则常常被孩子们作为哨子吹,这种哨子发出的吹音清厉高亢,很有穿透力。

在那时候,如果谁有这么一件不一般的别致哨子,然后在小伙伴面前突然吹出一声声尖厉的哨音,也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因此,拥有者常常引得别的小孩子们眼神迷乱,羡慕嫉妒恨交加,那是一定的。

七、后话

自从大量使用农药后,被捕杀的鼢鼠已经不被人们所食用了,要么喂猫狗,要么深埋处理,这体现了社会的一种巨大进步。

如今,随着退耕还林和草山林地面积的扩大,西北一些地区鼢鼠的鼠害有连年扩大的趋势,已经成为一些川区和半山地农田最主要的生物危害。但懂传统机关捕捉技术的捕鼠人却越来越少,在一些农村地区,从田里只要捕杀一只鼢鼠就可以拿到50元人民币,却也无人去接活。

大西北,传统捕杀鼢鼠的技艺正在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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