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有什么好的呢?

当然。

比起太阳,月亮可以让人无限温柔地一直盯着它。

但是像这样无所顾忌地直视太阳,世间显然还没有谁能办得到。

这样的说辞,自然要排除某些时刻。

比如太阳初升之时。

又或者,夕阳西下之际。

但总体来说,相较于太阳,月亮肯定更随和。

所以,望月之时会引出诸多的感受,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么,晁端礼在《绿头鸭》中,记录的望月,又会是怎样的呢?

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烂银盘、来从海底,皓色千里澄辉。莹无尘、素娥淡伫,静可数、丹桂参差。玉露初零,金风未凛,一年无似此佳时。露坐久、疏萤时度,乌鹊南飞。瑶台冷,栏干凭暖,欲下迟迟。

念佳人、音尘别后,对此应解相思。最关情、漏声正永,暗断肠、花影偷移。料得来宵,清光未减,阴晴天气又争知?共凝恋、如今别后,还是隔年期。人强健、清尊素影,长愿相随。

月亮是一年圆一次吗(对月当歌还是对月当思)(1)

一、佳时

就像导演要为演员准备合适的舞台一样,晁端礼也从一个舞台写起:

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

琉璃似的淡天,是月亮升起的最佳幕景。

凝视这样的幕景,让人心中有期待,有遐思,也有宁静。

烂银盘、来从海底,皓色千里澄辉。

古人认为月亮是从海底出来的,今天的人或许会笑话这样的认为太没有常识,甚至可以归为无知一类。

但不可否认,古人这样的想法很美,很神秘。

就像有些喜欢魔术的人不喜欢拆穿魔术一样,今人可以轻易拆穿古人的许多认知,却也同时失落了古人才会有的那份浪漫与天马行空。

只是,为何要说月亮是“烂银盘”呢?

这说法,月亮不同意,读者也一样会不同意吧?

其实不必如此紧张,晁端礼无非是正话反说罢了。

正如有些人嘴上骂着“死鬼”,心里却欢喜得不行。

晁端礼说着“烂银盘”的时候,心里的感受,应该也大差不差。

不然,他下面的一大段又一大段对于月亮的溢美之辞,就统统没了根底。

更不可能脱口而出“一年无似此佳时”这样的句子。

佳时。

果然是佳时。

一生中,一人一月静静相对的美好时刻,又能有几回呢?

也只有经历过这种美好,晁端礼才会有“欲下迟迟”的表现吧。

毕竟,美好的事物,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让人留恋的。

比如这一晚的月。

比如,这一晚的素娥淡伫,丹桂参差。

月亮中,那静静可以数的丹桂参差。

月亮是一年圆一次吗(对月当歌还是对月当思)(2)

二、长愿

睹物思人。

这说法的意思可以是看见某样东西,勾起对某人的回忆或相思,也可以是看见某样东西,是为了回忆某人或相思某人。

两种说法的差别好像不是很大。

但前者是被动的回忆与相思,而后者,是主动的,有意的。

念佳人、音尘别后,对此应解相思。

那么,当晁端礼目睹一轮明月之时,胸间翻腾而起的相思,到底是被动,还是主动?

主动的可能性显然更高。

原因也很简单,晁端礼自己说“对此应解相思”,表明他欣赏明月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相思之情。

不过,大抵深陷相思之人,总是容易患得患失的,晁端礼也不例外。

最关情、漏声正永,暗断肠、花影偷移。

夜色渐深,时光一点一点地溜走,词人心中的隐忧也一点一点地浓烈起来:

料得来宵,清光未减,阴晴天气又争知?

月亮也许明天还会和今天一样圆,但是能不能看到这美丽的月亮,却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月亮的圆缺或许可以预料,但是天气的变化无常,谁能说得清楚呢。

所以,词人心中因此而起的那一抹怅然之意,便再自然不过了。

我们当然有理由指责词人太过于消极悲观,放着眼前皓色千里澄辉的美景不去欣赏,反而担心明天能不能再看到这样的月色——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嘛!

当然不是,前面我们已经说过,深陷相思之人,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与其说晁端礼忧愁的是月色,毋宁说他真正忧愁的是身处异地的佳人。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忧愁,词人才不可自抑地喊出自己心中的祈愿:

人强健、清尊素影,长愿相随。

试问,这样的长愿,谁不长愿呢。

月亮是一年圆一次吗(对月当歌还是对月当思)(3)

结语

有人说,男人要是妩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这话正不正确,先不定论。

但是论到相思,男人在女人面前,可是一点也不会示弱。

看惯了女性的柔肠粉泪,猛然间看到男人如此牵肠挂肚,竟然也如女人一般的情深似海,牵牵绊绊。

相思可分男女?

相思不分男女,男也好,女也好,相思如同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重要的是将谁网在其中。

那些没网在其中的人,自然有理由也有心情各种评头论足。

直到有一天,曾经身在网外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已成网中人。

彼时,也许唯一的感觉,是只想默默流泪。

那么多看着无关痛痒不痛不痒的故事与言语,刹那间涌至心头。

再不和自己没有关系,而是那么妥帖温柔又深情。

恰如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惶惑一直冲撞却一直不知如何表达的波涛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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