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泉兴,我国胰腺外科专业化发展的创导者和开拓者之一。
不少专家若对胰腺癌病人束手无策了,就让他们去找“上海老倪”。老倪救活了许多恶性肿瘤病人,胃癌、肠癌、肝癌,活了几十年的不少,胰腺癌术后生存二十年的也有。
但是,老倪却没能救活自己的妻子,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医生的爱情
爱人去世3年整的那天,老倪又失眠了。
他爬起来,对着月色在手机上即兴做了首名叫《思念》的诗:
老倪和太太曾获得过教育系统模范佳侣
“我给卫生局写了一封信,投诉医生态度不好”
我也是“70后”,今年71岁了。
我的人生概括一下就是,先天不足、后天不良、中途有恙、老来丧偶。
怎么“先天不足”呢?我1945年出生,母亲怀我时,日本鬼子还没滚蛋。在农村里,没有米饭吃,营养不好,我生下来自然先天不足,又瘦又小,那是6月份,还好不是冬天,冻不死。
三年自然灾害,正值我们这辈人生长发育需要营养,可惜当时缺油缺粮,我住在乡下,只能吃牛皮菜、“光荣花”——没有成熟卷起来的青卷心菜老叶子。所以我“后天不良”,快20岁的小伙子,只有九十来斤。
那时候,农民看病很不容易。1963年,我高三,小侄子患口腔念珠菌病,那时我们只知叫鹅口疮,去城里一家医院。看病的医生看我们穿得破旧,一句“你们有钱吗”就打发了我们。我年轻气盛,一气之下,写了一封信到上海市卫生局,说那个医院态度不好,看不起农民。后来卫生局派了人来调查,我说,我们是穷,但是我们不受你们的气。那个医院给我们道了歉,打了招呼,也就算了。也由此,我暗暗下了学医的决心。
我那侄子呢,后来在乡下土郎中那里用“马奶”治好了。土郎中很实在的,有钱人就多收一点,没钱的就少收或不收钱,我们很感激。高三毕业后,我就考上了上海第一医学院医学系。
可还未等我毕业做上医生,自己却先得病了。那时我们上医69级全体学生到青浦乡下,我住在一个农民家里,他父亲患开放性结核,我就被传染上了“富贵病”肺结核,那时正是要命的病。先后住院半年多,打针吃药还要做气管内滴疗。出院后医生叫我自行滴疗,就是把一根导尿管,放在鼻子里,自己吸下去到气管里,然后自己打药。有了这样一个经历,现在我做胃镜也不用麻醉药,有点难受但能够忍。因为上麻醉后会影响今后我给病人做手术,另一个原因是我自己嘴巴里插一根纤维镜,眼睛也要盯着荧光屏看着图像;做肠镜,也是自己给自己看的(笑)。
那时给我治疗的医生现在很有名了,我很感激他。不过由于当时用的链霉素尤其是硫酸双氢链霉素耳毒性很大,所以我留下了后遗症,两只耳朵持续性耳鸣,终身的,甚至有短暂失听。正因为这样,我只能做外科医生,不能做心脏科医生、麻醉科医生。这些都是要听心跳的。病人心跳都没有了,我以为还有,行吗?
1979年后的任务,导师定下的课题
我是回了上海以后才走上研究胰腺癌这条路的。
1979年,我回上海读研究生,导师张延龄教授给我定下的课题是胰腺癌的诊断和治疗。当时研究这个毛病的人很少。我就做中国人正常胰腺的测定。
那时先从尸体解剖做起,每个人胰腺长度不一样,长度可以从15公分到21公分;形态也不一样,有的人像麻花一样,有的人像香蕉一样,有的呈逗号型,头大,尾小,有的呈哑铃型,两头大,中间小。这对以后做正常的人体B超是有价值的。
人家说治疗胰腺癌的医生成就感是不强的,因为患者的生存期不长。不过也有成就感很强的时候。我的患者有生存了十几年的,甚至二十几年的,最近有个病人是17年前开刀的,这次又来了。上次华山医院开外科论坛,我当着我的导师张延龄教授说,张老师,你1979年交给我的任务,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我还在做这件事情。虽然我没做好,但是我还在做。
1992年我到美国UCLA(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进修。跟着消化外科主任罗纳德·汤普金斯教授学习,当时他是世界外科杂志总编。美国医院的带教制度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是一对一带教,一个教授就带一个学生,上手术台就带他,把他带出来。这种一对一带学生的方法让学生进步很快。美国医生的手术时间也很长,他们做手术不追求快,求好。汤普金斯教授有时从早上做手术一直要做到晚上8、9点。我也跟着6点进去,晚上9点多再离开。当时中国医生做的手术跟美国医生的水平,还是不能比的。不过现在我们的水平,也不会比他们差。
1992年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进修时与教授的合影
从美国回来以后,我就建议在普外科里面分出胰胆专科。本来没有这样分科的,别的医院也反对。但我们主任很支持,后来一个个专业组就分出来了。
现在有人说不能分科太细,这是两码事。研究疾病,肯定越做越深,越做越专,做得细做得专才能总结经验发现问题,否则不会赶上世界先进水平;而治病救人是要多学科合作,用多种策略帮助病人解决问题。
工作中的老倪
医学有时就是无奈的
爱人离开我三年多了。
这三年是很苦的。我写了很多关于她的诗,做梦做到什么事情,我都会记下来,现在少一点了。
我和她是一起去四川认识的。她老家在嘉兴,她是护士,我们一起出诊、巡回医疗、会诊,就慢慢熟了。手机查看抗癌卫士软件了解更多肿瘤知识、治疗、护理饮食等内容查看,还可与医生患者互动交流。
这三年,我最思念她的是什么?
我想到她嫁给我时,我一无所有,她还是义无反顾嫁给我、支持我。
我还想到她回上海时,我还在四川,多少人叫她不要嫁给我,说你在上海可以找一个更好的。那时我已经准备这辈子就呆在南川了,她甚至愿意为了我到南川去。
我还想到她两次怀孕生孩子,我都没有机会回来,要么在北京出差,要么在乡下巡回医疗。那个时候一年只有12天假期啊,来回1次,还要借2个月的工资才能成行。
她患病的前几年,我后悔没有关心到她,她脾气也有点倔,不大关心自己的健康。等发现时,肠癌已经转移了。后来做了很多努力,都没效。所有手段都用过了,那些药偏偏都对她无效。
医学有时候就是无奈的。不是每种病、每个人都能治好的。我常常讲,医生跟病人之间有三个“解”,了解、理解、谅解。医生跟病人是共处一条战线的,互相之间要了解,对疾病要了解,想法要互相理解,有事情要互相谅解,这样才能做得好。
我爱人的骨灰现在还放在家里。我写“奈何桥上已三年,阎王未唤我赴宴”,就是说人老了,先走了一个,留下的那个是很难过这道坎的,隔了三年五载也常常会跟着走了。
这三年,我带着她的照片重回过四川涪陵黔江阿蓬江边,到过她的老家嘉兴,她交代的事,我一件件在办。
她生前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能看到龙华变新颜,所以我把她的照片和骨灰放在正对龙华建筑工地的那个角落,让她天天可以看到建设中的龙华。我必须满足她的心愿。
记者手记
老倪回忆的语调一直是开朗的,即使讲到自己耳朵不好之类的人生憾事,也极为坦然。只有讲到妻子,他是落寞的。他的钱包里至今还存着一张妻子年轻时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少女梳两条麻花辫,身着素净的短袖衬衫。
他的《思念》还有下半首:
来源:上海观察·海上医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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