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俏鸣凤巧计报仇
王明见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何鸣凤那日在逍遥听得赵六不见了，而费文仲和祁凤翔带领人马去了高庙常常兴初处，她赶忙飞身往外就跑，到了渡口处，赵老头已送了赵六回来，系好船回家吃饭去了。
何鸣凤跳上船，解开缆绳，拿起船篙在岸边乱石上轻轻一磕，把船飞一般向南撑去——何鸣凤生长在沙河岸边的河渡口村，本就有撑船的本领。
到了对岸，何鸣凤弃了渡船，把船匆匆一系，跳下船往寿圣寺跑去。到后院并不见赵六，而智光坟前倒有两个新鲜的膝盖印迹，何鸣凤略一思索，急急忙忙往赵家坟地跑去。
到了坟地，一片乌鸦声中倍觉凄凉。何鸣凤见赵六爹娘坟前伏着一个人，不用问也知道是赵六。何鸣凤赶到坟前，见赵六无声无息，也不知昏迷了几时，何鸣凤怜惜至极泪眼婆娑，哪里还顾忌男女之别，一把将赵六搂在怀里连声呼唤：“六哥！六哥呀……”
赵六恍惚间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五哥憨厚一笑后隐而不见；梦中小英子蹦蹦跳跳正在大树下玩耍，忽然一阵风吹来小英子飘飘摇摇飞上了半空，赵六急得口干舌燥却喊不出声来；梦中老爹爹正在路边捡拾牛羊粪，也在风声中渐渐隐没；梦中赵六到处寻找亲人，忽然间跌入一眼枯井，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又依稀看见手背冻裂的老娘正敲着锅拍到处嘶哑着嗓子寻找赵六：“……回来啦，回来吧！娘喊你啦，快回头转身，跟我回家啦！回来啦，回来吧！六儿回来吧，娘等着你哩……”
正恍恍惚惚不知所措时，听得何鸣凤哭声赵六才悠悠醒来，见了何鸣凤心中一片迷乱。
何鸣凤见赵六醒来，脸上一喜之后放开赵六双膝跪倒在爹娘坟前放声大哭，边哭边说：“苦命的爹娘啊，五哥呀小英妹子呀……你们这一去，只撇下六哥一人，你们的血海深仇还要靠六哥来报，赵家的千斤重担只指望六哥一个人挑，可现今六哥已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只怕铁打汉子也难以存活呀……——罢罢罢，既然你们全家因我而遭大祸，我一个弱女子又不能像七尺男儿那样为二老伸冤报仇，我何鸣凤就一头碰死在二老坟前吧!”
一边哭，一边站起身来，一头往坟上撞去。赵六见了，急忙伸手拦住，却因连日悲伤身体亏损气力不支，两人一起滚倒在地。赵六哽咽道：“鸣凤，你既已向爹娘磕了头，也就是我的亲妹妹，凤妹你放心吧，我原本有愧疚自杀之意，听了你的话，我头脑已经清醒了。”
顿了顿又咬牙切齿道：“不报这血海深仇，我赵六枉为男子！”说了这通话，只觉心中一阵舒畅，悲伤之情稍减，复仇之意渐盛。
何鸣凤听了心中大慰，伸手扶了赵六道：“六哥，人是铁饭是钢，你几天没吃饭了，我们这就回家吃饭去！报仇之事咱们从长计议。”
二人简单吃过左邻右舍穷苦乡亲送来的饭，渡河回到费家已是午后，费文仲和祁凤翔也从高庙常赶了回来，两人告知赵六，叶家李家四大初正带领人马准备剿灭沈家庄为赵六报仇雪恨。赵六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大为感动，想到自己与四大初素不相识，四大初竟然看在叶家李家的面子也仗义出手帮助自己，更是感慨万千。又听说马云升为了自己夜探沈家庄而生死不明，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忧心，恨不得一步飞到叶邴勋李桂轩四大初身边。
费文仲、祁凤翔与何鸣凤拼命劝说赵六：“你身体虚弱骑不得马走不动路，现在前去只怕走不到地方自己倒先累坏了，我们可是答应了众人李家叶家要还他们一个生龙活虎的赵六！”
赵六无法，只得安心静养等待前方消息。两天后赵六身体略微复原，胸中一股熊熊烈火烧个不住，下定决心要找沈孝儒报仇。恰好这天马云升来到逍遥看望赵六，把李桂轩叶邴勋四大初攻打沈家庄因刘启停插手功败垂成一事告诉赵六。
赵六见马云升这位铁打汉子为了自己多次奔波操劳，脸有倦容身上带伤，好在没在沈家庄伤命。赵六眼含热泪长出一口气：“大哥，为了赵六让你吃苦了。”说完便要下跪磕头。
马云升眼含泪水一把搂住赵六：“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你何必与哥哥客气？！”
赵六痛心道：“为了我叶大哥受了伤，各位当家老爷的手下也各有死伤，赵六我能不痛心吗？大哥放心，也请转告各位当家老爷，我赵六不杀沈孝儒王可群誓不为人，请大家安心休养，不用挂念赵六，我绝不会胡乱行事，定会随机应变报仇雪恨。”
马云升把沈家庄情况尽自己所知详细告诉赵六，临别又再三叮咛：“沈家庄防守严密极为凶险，兄弟一切小心，最要紧的就是四个字‘随机应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不可莽撞行事，对待恶人万不可仁慈，我把李家安排好一定前来帮你报仇。”又再三安排费文仲与祁凤翔照顾好赵六，一天不完全康复就绝不能放赵六离开。
二人依依惜别后，赵六在费家又将息几天，待身体完全复原决意只身前往沈家庄。
何鸣凤也一心相随，赵六几次三番劝她回去，何鸣凤绝口不肯答应。她性格坚毅，为人又机智多变，担心赵六忠厚太过，所以无论如何放心不下，写了封信让费文仲转交父亲何久，辞了费家主仆，与赵六一起投沈家庄报仇而去。
一路上，何鸣凤为逗赵六开心，像一只燕子似的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怎奈赵六心中郁结，哪能笑得出来，只是沉默不语，埋头赶路。何鸣凤无法，只得在后面跟随。那时候的豫东大地远不像现在这样人口稠密，两人到了汾泉河，这里地势平旷，四野并无人家，看看路程已经过了一小半，何鸣凤招呼赵六休息。
那时清明谷雨已过，立夏时节几场透雨后麦苗长的正旺，两人就在麦田中坐了下来。何鸣凤因在赵六爹娘灵前认了干亲，两人就是兄妹，倒也不拘男女之礼。但赵六生性忠厚，毕竟有些拘谨，何鸣凤知书达理，坐得也有一定距离。
此时天气晴和，草长莺飞、春风和煦、花香袭人。何鸣凤见赵六低头不语，故意“唉—”长叹一声。赵六听得何鸣凤一声长叹，抬起头来问道：“凤妹子，这离沈家庄还有四十几里路，你又是个女子多有不便，你呀，干脆听话回去吧！”
何鸣凤听他开口说话，故意不搭理他，又是一声长叹。赵六又道：“风妹子，你女孩子走路不便，干脆别去了，你听我的回去吧。”话语中满满关切之意。
何鸣凤心中暗喜，却低了头道：“我虽是女子，但自幼刻苦学戏，想累坏我可不容易。只是你这人高傲得很，看不起我这唱戏的，一路上话也不说一句，人家心里难受。”说着竟欲哭出声来。
赵六心中不忍，泪水几乎要流出来。哽咽道：“父母血仇，杀师之恨时刻都在我的心头。好妹子，不是六哥故意不理你！”
何鸣凤见他说得真切，怕他又要伤心，忙道：“你只要不是故意不理我就行。好六哥，你的仇不就是我的仇吗？只是若这样前去报仇，恐怕还未到沈家庄我们两个命就没了！”
赵六不解地问道：“这是为啥？”
何鸣凤道：“沈孝儒杀了你全家，他难道不提防你前去报仇？没听马大哥说吗？沈家庄到处都有明岗暗哨，他夜闯沈家庄还杀了沈家几个暗哨哩！认识你的家丁又多，他们若瞧见你，任你武艺比天还高，怕也挡不住一颗子弹吧。”
赵六一惊，额头流下汗来，这些事他倒未想过，嘴里喃喃道：“这个我倒是忘了，那我们只有等天黑再去了。”
何鸣凤又接口道：“这倒不必，你且看看我的手段。”说着话向汾泉河边跑去。
等了一会儿，赵六不见何鸣凤回来，却见一老妇向前边走去，那老妇走到赵六前面，就在麦田中摘起野花来。再等一会儿，何鸣凤仍未回来，赵六心中焦急，找到沟边时，但见流水潺潺，白云在天，沟边寂无人影。
此时天近午时，四野寂静无比，只是偶尔传来几声云雀清脆的鸣叫、臭咕咕戴胜鸟的吼吼声以及野鸡们的短促咯咯声。赵六寻不到何鸣凤，担心她出了意外，就在沟边大叫了起来：“鸣凤——风妹子——小凤——”连呼几声无人答应，赵六更加担心着急。
忽听一人叫道：“六哥，我在这儿哪！”
赵六大喜，急忙奔了过去，只见那位采花老妇正向自己吟吟而笑，何鸣凤却仍是不见踪影，正在迷惑不解，只听那老妇咯咯一笑，在脸上一抹，刹那间一个明眸皓齿光彩照人的明艳女子对赵六拈花而笑，不是何鸣凤又是哪个！
赵六大喜过望，才想到何鸣凤还有乔装打扮这么一手绝技，狂喜之下在麦田中轻轻巧巧连翻了几个筋斗。何鸣凤见他有了喜色，心中大感喜慰，连忙招手把赵六拉到汾泉河边，用手在沟边摸了一把，摸出一块黄泥，在赵六鬓边抹擦几下。又摸了一把黑泥，在他脸上又涂了几下。赵六往水里一看，见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容颜衰败的半百之人。
何鸣凤拉起赵六看了看道：“脸色倒像了老人，只是衣服不像，不过若不仔细看谁也认不出你了，只可惜我的花衣，以后可要反着穿了！”
就这样两人化装赶路，天黑时分到了沈家庄不远处一个小村，村名坡杨。何鸣凤道：“今晚我们就在坡杨村休息一晚，明晚你再去沈府踩探，以便伺机报仇。”
赵六对何鸣凤化装之技敬佩至极，料知何鸣凤自幼唱戏，最爱化妆玩耍，妆扮老人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当下问道：“我们今晚住到坡杨，那里可有咱们安身之地吗？”何鸣凤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你跟我去就是了。”
坡杨村并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进村不远有一水塘，水塘占地三四亩。水塘往东第三家，有一土砌小院，院门口横着一个木栅栏，以便挡住野狗之类的东西。何鸣凤来到木栅栏前，随手一提把木栅栏打开，径往小屋走去。屋中人闻听有人进来，忙问道：“谁啊？”听声音是个女人。何鸣凤学着老妇腔调答道：“我！”那女人迎了出来，见来人面生，疑惑问道：“你们是……？”何鸣凤道：“咱们进屋里再说。”
进了屋，那女人疑惑不已，点起灯来细细打量却是不相识，正想开口询问，何鸣凤用手往脸上一抹道：“大婶，不认识我了吗？芸香呢？”
芸香娘大吃一惊道：“原来是……”何鸣凤嘘了一声，打断她的话道：“大婶，先把门关好，等会儿我们再细说。”
芸香娘赶忙喊芸香出来，这芸香被沈占领吓破了胆子，听到动静就躲藏到小厨房柴草堆中。听到母亲叫声才赶忙过来与人相见。芸香八岁丧父，母女二人无依无靠，她自幼爱戏，家族中人却不许她唱戏，否则就不认她们母女。那时候的人们，认为唱戏和做娼一样是最下贱的事，唱戏人死后也不能埋人祖坟，免得辱没了祖宗。芸香为了学戏，竟不顾一切，和母亲搬出家来另住，投师于何家班的何久，常与何鸣凤演对手戏，二人极为要好。而何家班得享盛名也与她有极大关系。正因如此，何鸣凤才来投奔她。
芸香母女准备了饭菜，几人边吃边说。何鸣凤逍遥出事，赵六挺身相助之时芸香也在场，她对赵六极为崇拜。芸香也听说赵六家出了那等惨事，早已气愤填膺，加上沈家杀害了自己刚定亲的何满仓，甘愿鼎力相助赵六报仇。几人谈了一番话，对如何应付别人等都已经筹划了对策。
到了次日，赵六、何鸣凤与芸香先打发芸香娘到沈庙投奔净尘道长，免得老人家担惊受怕。夜间，赵六换了黑衣黑裤，浑身收拾利索，到沈家庄踩探一番，见沈家大寨戒备森严，明岗暗哨以外，王可群在墙头又特意多设置了一些吊线铜铃，稍微有风吹草动警铃便会响起，防守得直如铁桶一般无懈可击，想要报仇实非易事。一连几日俱都是如此，不由愁眉苦脸，暗自着急。
这一天，三人吃了饭听到有人敲门。芸香出来一看，见是沈家家丁沈占领。他前些天曾来过，原本答应净尘道长不来了，不想今日又来了。
只听沈占领道：“芸香呀，我可是真心喜欢你。你的师姐何鸣凤据说和赵六在一起，赵六和沈家有血海深仇，你千万莫和他们来往，这几天老爷命我带人在附近巡视，让我们见了赵六就格杀勿论，我特来关照你一声。”
说话间瞧见了赵何两人，问芸香道：“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芸香忙道：“沈大哥，这两位老人是到我们村说书讨饭的。”何鸣凤忙从从床头拿出一面破鼓一副简板——当然是芸香预备的，“卜扽扽，卜扽扽，卜扽、扽、扽、扽”敲了个小过场。
沈占领见何鸣凤一副龙钟丑态，穿了一身脏衣，大鼓敲得节奏分明，不由哈哈一笑，露出满嘴黄牙来，对二人再也不起怀疑。听得芸香叫自己大哥，喜欢得骨头都酥软了，忙关切地对芸香说道：“妹子，明天沈老爷出门办事，我还要赶快回去准备，你可千万不要与何鸣凤来往啊！”说着话，伸手就往芸香脸上摸去。
这沈占领对芸香早有歹心，只是芸香防范严密一直未得其便，而沈占领一心一意要娶她为妻倒也不愿来硬的，这回见她脸色和顺，又称自己为大哥，不由心花怒放。
芸香挡开他的手笑道：“沈大哥，啥时候领我到沈家大院开开眼啊！”沈占领更是喜出望外：“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沈家大院吗，想去咱就随便去。我呀，还有弟兄们等着，我先走了，只要你愿意，明天晚上我再来商议婚娶之事，咦，咋没见你娘？”
沈占领得知芸香娘去看舅舅了，更是高兴，与芸香道别后笑眯眯地去了。
沈占领走后何鸣凤脸泛喜色，与芸香对望了一眼。对赵六道：“六哥，老天爷睁了眼送沈占领来帮你报仇！”
赵六疑惑不解，三人回到屋里，何鸣凤如此这般说了一遍，赵六喜极欲泣，对何鸣凤，芸香二人深施一礼，表示谢意。
到了晚间，赵六也不再前往沈府踩探，但等第二天沈占领前来。想到混进沈家庄大仇得报有望，心中激动，一个人睡在灶房却是难以入眠。到了半夜刚想闭上眼，忽听“咚”的一声，有人从土墙上跳了过来。那人来到门前拍门低声喊道：“芸香，我是占领，快开门！”
原来是沈占领听了芸香的话，以为她已经答应嫁给自己，难耐心头激动，到了半夜一个人就奔芸香家而来，沈府家丁都知其意，谁也不来拦他。
赵六悄悄开了灶房的门，一个跨步锁喉，已把沈占领牢牢控制起来，何鸣凤与芸香开了门，赵六把沈占领提进屋来，问明沈府虚实，只一掌，已把他心脏震碎，外表却完好无损。把沈占领衣裤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再把沈占领尸身裹好提到池塘边，坠以重石，直沉入水塘中喂鱼去了。
赵六回到屋中，芸香燃起灯来，何鸣凤略施手段，一个活脱脱的沈占领又站在了芸香面前，就连赵六在镜中看自己时，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容貌来，就连沈占领那几颗黄牙，何鸣凤也用黄表纸涂在赵六门牙上做得几乎一样——何鸣凤机智伶俐，白天见沈占领与赵六身材相似，就想出了报仇之策，只没料到沈占领来得这么快！这么巧！
赵六别了二人，连夜赶回沈家庄。家丁们见了“沈占领”都问他艳遇如何，赵六却弯腰捧肚直叫肚痛，几个巡夜家丁见他疼得厉害，只道他行好事遇了风寒，打趣着把他搀回屋去——倒是省了赵六许多气力。
沈家空房甚多，沈占领等有头有脸的都是每人一间。赵六到了房中躺下，从此装病不起，一日三餐自有人送来。沈府郎中给他煎的药赵六都悄悄泼在床角，弄得屋内药味冲天，加上他故意又咳又喘，除了一日三餐送饭送药，很少有人光顾这间屋子。
赵六却已经慢慢打听清楚残害自己一家的都是哪些人，瞧准空子，就把沈彪等人一掌击毙，掌下却不留丝毫痕迹。又闻听二奶奶李雪莲心理变态，摧残手下丫鬟仆女手段极其恶毒，为了惊扰沈孝儒也悄悄把她一掌击毙了。沈彪、周万成、李雪莲、刘栓柱、沈振东等一个个离奇死去，直把沈家众人惊得人人自危。本来那日王可群与沈孝儒召集合府人众验明正身，赵六凶险万分，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不料紧急关头沈振动做了替死鬼。
有诗一首单夸赞何鸣凤机巧多智：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盈盈何家女，机巧并多谋。
奇计赛张良，变妆神仙愁。
才高谢韫惭，谋巧诸葛羞。
智取沈家庄，痴心为赵六。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
作者简介：王明见 笔名晴霄，男，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梦游夔门》获得第二届“中国、白帝城”国际诗词大赛铜奖。长篇小说《三岔口》（原名《飞龙舞凤》）正在中国农科新闻网、逸飞文学网、今日头条等网络媒体连载，另有诗歌、散文、小说、剧本等散见于各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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