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以西五十里有个村叫石磨子村。村子中央有棵大槐树,树龄得有几百年,两个成年人手牵手刚好能够环住,槐树中间都是空的,只有一层树皮,但是槐树枝繁叶茂。槐树下边有一个石磨,据说比大槐树还老,村子因此得名。

石磨子村小有名气,不光因为槐树和古磨,还因为石磨子村里有一户人家豆腐做得好吃,远近闻名,他家做的豆腐没有豆腥味,最主要是豆腐嫩,用村里人的话说那叫个“细发”。那他有什么秘方吗?并没有,只是因为田伍子家有口水井,只有从这口水井里打上来的水,做出来的豆腐才好吃,最嫩。田伍子勤快能干,妻子漂亮,如花似玉,妻子做豆腐,田伍子出去送豆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村里没有哪个后生不羡慕。

这段时间田伍子又接了城里两个饭庄的生意,远是远点,套上车来回得大半天,给的银两可不少,好在城里的两个饭庄五天才去送一次。这一天,是田伍子第一次去给城里饭庄送豆腐,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套上车出发了,路不是很熟,耽搁了些时间,到了的时候,饭庄伙计已经等着急了,一个劲催促,田伍子就在饭庄后门旁边找了个空地方把马车一停,马拴好,就开始卸车,这时候过来一个大娘,都已经走过去了,又返回来对田伍子说:“小伙子,你把车停这啥时候走?”

田伍子着急卸车,就说:“大娘,用不了半柱香就走。”

这位大娘欲言又止,走开了。

田伍子没理会,接着卸豆腐,卸到一半的时候,过来一个官差,又催促道:“卖豆腐的,这里不能乱停马车,占着别人的地儿了,赶快走。”

田伍子一看是官差,客气地说道:“马上卸完,马上走。”官差也没再说什么就去别的地方巡逻了。

田伍子卸完第一个饭庄的豆腐,柜上结了银子,刚好半柱香时间,想着还有两板豆腐,给另一个饭庄送去就赶紧回家。刚出门,就看见一个彪形大汉,一脚踩在他的马车上,一手牵着马缰绳,正骂骂咧咧。田伍子预感事情不妙,赶紧跑过去从那个大汉手里接过缰绳,说道:“大爷,请让让,我得走了。”

这个彪形大汉五大三粗,肤色黝黑,一脸横肉,是这个街上的恶霸,都叫他水牛子,他开口说道:“走?知道我家门口不能放马车吗?我回家来都没处拴马了。让我等半天了,想走?”

田伍子这才想起那个大娘和那个官差的好意和提醒。忙说道:“失礼了,失礼了,您说该怎么办?”

水牛子说:“把车上豆腐留下一板,赶紧滚蛋。”

田伍子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水牛子把豆腐拿走一板,自己人生地不熟也没办法,把另一板豆腐送到另一家饭庄,给人家解释了一下,就赶紧回家了,一路上又生气又窝囊。回到家已经过晌午了,妻子问怎么才回来,田伍子才把事情从头到尾给妻子说了一遍,妻子安慰他说:“吃亏咱就吃一次,惹不起咱躲得起,下次别把马拴那了。”……

话分两头。水牛子拿着一板豆腐,足足有一大块,想着自己一家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就给手下的人分了一些,给狐朋狗友分了一些,自己剩了一小块,拿回了家。正赶上这几天他老娘的胃口不好,已经两三天没好好吃饭了,总想吃口清淡的。就着这点豆腐,他让妻子摘了些白菜炖了一下,结果他老娘胃口大开,一个人吃了大半盘,一个劲说这个豆腐好吃,以后就做这个娘爱吃的。

水牛子可犯了愁,豆腐都分没了,咋办?他出去一打听,找到了要豆腐的饭庄,一问人家饭庄,今天吴府老爷过寿,都用了,没多余的,那个送豆腐的得五天才来一趟。他又逼问饭庄的人送豆腐的人家是哪的,饭庄的伙计以为他要找人家麻烦,开始不想告诉他,结果怕挨打最后还是告诉他了。第二天一早水牛子就带上两个小兄弟,骑着马去了石磨子村。

到了石磨子村,一打听就找到田伍子家。一进门田伍子愣住了,寻思这人怎么还追家来了,还带着人来的,太欺负人了。得知是来买豆腐的,也就没再计较,就给水牛子切了块豆腐,这时候田伍子妻子闻声出来了,水牛子看着田伍子如花似玉的媳妇,眼也转不动了,腿也拔不动了。他媳妇一看来者不善就赶紧回屋了。

水牛子扔下几个铜板拿着豆腐回了家。回到家他越想越不得劲儿,一晚上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田伍子的小媳妇。

三天以后,又到了田伍子去城里送豆腐的时间,一大早水牛子就带着两个小弟在一个偏僻处设下障碍,这可是田伍子去城里的必经之路,等田伍子一来,发现路被挡了,下车清理障碍之时,被他们套上麻袋,捆绑起来,田伍子哪是这些歹人的对手,不一会被五花大绑扔到了车上。水牛子说:“今天让你死个明白,我是水牛子,看上你那小媳妇儿了。”

说完就在路上随便找了个山坡,让他两个小弟把田伍子埋了。然后把马车推下了山。埋完田伍子,水牛子带着小弟就先回了家,打算等风声过去再去田伍子家。

一连几天没有动静,水牛子色胆包天再去田伍子家的时候,骑着马,在路上碰见一个老头,经过那老头的时候,老头忽然开口说:“牛头发黑,必有一劫,占一卦不准不要钱。”

水牛子坏事做的多了,闻听说“牛头发黑”,就停下马,问老头:“老头儿,什么是牛头发黑?”

老头说:“这位爷是不是名中带牛?”

水牛子听着有些意思,就下了马,说:“你继续说,说得准,赏你。”

老头接着说:“我来给你占一卦。”

半晌老头接着说:“这一卦叫牛撞石,头破血流,你必有血光之灾,重则丧命!不得去有“石”的地方,敢问这位爷要去哪?”

水牛子说:“石磨子村。”说完脸色一变,半信半疑地问:“可有法化解?”

老头接着说:“我这有一个锦囊,切勿打开,连同你的一件衣服一块烧掉,就能化解。”

水牛子接过老头递过来的“锦囊”,扯下半个袍袖,这个季节也没什么能烧的,忽然看见旁边有一堆动物的干粪便,他就归拢一下,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结果那堆粪便一着,一股浓烟,着实把水牛子吓得不轻,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烟,浓烟一起水牛子彻底相信了。给了老头几两银子,上马就继续赶路,老头后边嘱咐他:“有月亮的夜里尽量别出门。”

水牛子快马加鞭,这么一耽误,到石磨子村的时候就不早了,怕有人认出来,得等下半夜没人了再偷偷溜进村。等到下半夜,偷偷进了村,翻墙进了田伍子家。也巧了,刚才还阴着天,这一会儿功夫,云彩走了,月光一撒,整个地都白了。他这才想起老头的话,心里多少有点忌惮。进了院子,屋门没关,大敞着,田伍子办事的白帐子、蜡台还没撤,越看越渗人。水牛子蹑手蹑脚走进堂屋一抬头,借着月亮光,看见八仙桌旁坐着一人,脸色苍白,不是别人,正是田伍子,和那天被埋时的穿着一模一样,水牛子心想完了,这是来索命了。被凉风一吹,吓得直接昏死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在他埋田伍子的山坡上。水牛子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回了家,从此疯疯癫癫,吓傻了。

再说那天晚上咋回事呢,水牛子看到的到底是谁?其实他看到的就是田伍子,那天他让他的小弟埋田伍子,两个小弟怕累,把坑挖得也不深,土里还有干树叶子,再加上这个山上有一种小虫特别多,叫地蝲蛄,埋上一会,钻的土里全是小空,都透着气呢,没把田伍子憋死。天黑之前有个放羊的老头经过,看着土里有动静,“呜呜”叫,就把田伍子挖了出来,田伍子和老头把事一说,老头也是豪气之人,爷俩才想了这么一个计策,那个算命的就是放羊老头,那堆干粪是早就准备好的,一点就狼烟滚滚,是给田伍子报信用的,水牛子不知道老头已经等他好几天了。

老汉夜闯寡妇家(心生歹意欲霸占小娘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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