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全称“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是一个主要以英格兰人(人口占比83%)为主导的多民族国家。而所谓的“大不列颠”,实际上是由三个明确的政治实体所构成:英格兰、苏格兰和威尔士。其中,威尔士在历史上被称为“威尔士公国”,长久以来一直附属于英格兰王国,甚至“威尔士亲王”长久以来就是英国王储的同义词,两个政治实体之间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显然是如胶似漆。
但是位于北方的苏格兰就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了。在英国历史上,苏格兰王国长期独立于英格兰王国而存在,两者之间几乎水火不容,经常爆发大规模战争。即使到了现代,苏格兰也多次举行公投,企图脱离英国而独立,比如在2014年,由于维持统一的苏格兰工党上台执政,不少苏格兰人叫嚷着要举行全民脱英公投,结果根据《苏格兰独立指南》白皮书,苏格兰全体国民之中有55%的人投下了反对票,工党派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让苏格兰得以继续保留在英国之中。
由此可见,即使在现代,苏格兰地区之中也有至少45%的居民对英国统治苏格兰的行为心生不满。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英格兰和苏格兰之间矛盾重重,一言不合就想散伙呢?这就要从苏格兰王国和英格兰王国在历史上的隔阂说起了。
古罗马军队的入侵与苏格兰王国的形成公元1世纪,处于扩张阶段的罗马帝国开始大规模向不列颠群岛进发,很快就在公元43年征服了当时的英格兰地区。然而,乘胜向前推进的罗马帝国军队很快就在北部的苏格兰地区遇到了阻碍:由于苏格兰人的拼命抵抗,罗马军队虽然取得了暂时性的胜利,但是却也扛不住苏格兰部落的日夜侵扰,在公元122年罗马帝国的贤帝哈德良前往不列颠巡视的时候,罗马帝国的军队已经败退到泰恩山谷脚下,再也无法向北方推进一步。
作为古罗马帝国历史上的伟帝之一,哈德良皇帝亲自前往北部边境视察苏格兰人的防御情况,却发现这些不肯屈服的野蛮人早已经在道路两侧修筑了坚固的堡垒工事,用来防御罗马军队的下一次入侵。得知自己根本不可能彻底征服这些野蛮人之后,哈德良皇帝长叹一声,命令罗马军队在当地修筑起一道石质长城,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哈德良长城”。
虽然在这座长城的边缘从来没有爆发过什么有名的战役,并且随着公元383年罗马军队的撤离,这里更是成为了一片荒芜之地,但是由此带来的文化分隔和影响却是十分深远的:由于在古罗马人看来,哈德良长城以南的英格兰地区是接受了罗马文化的“文明人”,而长城以北的苏格兰人则被视为“野蛮人”。正是这种文化认知,使得两个地区的文化差异和生活习惯渐行渐远,在罗马人撤离之后,两个地区的文明已经不可能再度融合。
罗马人撤出不列颠之后,由于统治权力的真空,苏格兰地区的西北欧势力重新兴起。此时横行霸道的维京海盗以及位于挪威的诺斯人经常跨海对苏格兰地区的原住民皮克特人发起侵略,此时这些原始居民已经在苏格兰地区建立起多个相互独立的小国家。公元843年,皮克特国王肯尼思一统苏格兰地区,建立起了独立的苏格兰王国,并且多次对抗从南部发起侵略的盎格鲁-萨克逊人,此后英格兰地区和苏格兰地区的矛盾陷入了愈演愈烈状态之中。
征服者威廉与两次苏格兰王国独立战争公元1066年,英格兰国王忏悔者爱德华去世之后没有留下后裔,英国贵族哈罗德被拥立为国王。此时,在法国担任诺曼底公爵的威廉因为之前哈罗德所答应的“让位”誓言,带着自己的军队跨海悍然发动入侵英格兰的战争。在黑斯廷斯战役之中,威廉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随后攻克伦敦,自封为王,史称“征服者威廉”。
但是不凑巧的是,原来的英格兰国王哈罗德二世虽然在战争之中殒命,但是他的儿子却逃亡至北方的苏格兰王国,并且还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当时的苏格兰国王马尔康姆,企图借助苏格兰国王的力量东山再起。得知此消息的威廉一世暴怒不已,决定亲自带领军队征服苏格兰王国。1072年,威廉一世势如破竹一般地攻克了苏格兰王国的首都爱丁堡,苏格兰国王马尔康姆在巨大的武力威胁之下只能屈膝投降,并且还将亲儿子送往英格兰作为人质。这一事件标志着苏格兰王国丧失自主权的开始。此后数百年之中,苏格兰内部经常因为争夺王位陷入内陆之中,而在一旁坐山观虎斗的英格兰国王往往会插手苏格兰国王的继位问题,并且从苏格兰的王储之中挑选出中意的傀儡来干预苏格兰王国的内务。对此,很多苏格兰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此他们先后发动了两次大规模的独立战争,企图重新维持苏格兰王国独立自主的地位。
第一次独立战争起源于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的野蛮征服。由于苏格兰国王和法国缔结盟约,因此英王爱德华一世前后两次率军镇压苏格兰人民的独立运动。然而在爱德华一世去世之后,苏格兰独立运动愈演愈烈,苏格兰著名起义领袖罗伯特·布鲁斯率领军队多次击退英格兰军队的入侵。公元1328年,两国签订停战合约,英格兰承认苏格兰为独立自主的国家,并且通过政治联姻加强了彼此之间的关系。然而,由于苏格兰王国在第二次独立战争之中的失利,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又开始逐渐被英格兰所拉近。随后数百余年的时间之中,苏格兰和英格兰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凭借着稳定的斯图亚特王朝所建立下来的基业,苏格兰在文化教育方面曾经一度超越英格兰。但是很快,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就将两个国家同时卷入了混乱之中。
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与苏格兰银行的破产在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之中,不少苏格兰人踊跃参加反抗国王的起义活动,苏格兰人在北方爆发的起义甚至被视为英国资产革命的导火索。不过在查理一世被处死之后,“护国公”克伦威尔为了镇压北部苏格兰地区的叛乱,派遣了自己的新模范军前往肃清当地的反抗势力。尽管苏格兰军队的战斗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但是在克伦威尔有力的指挥之下,苏格兰军队依然被打得落花流水。
克伦威尔去世之后,查理二世和詹姆士二世曾经短暂复辟,但是1688年的“光荣革命”却彻底摧毁了英国的君主专制,并且次年的《权利法案》也成为了英国君主立宪制的开始。就在英格兰内部忙于立法时,苏格兰王国却在17世纪最后几年之战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困难:由于连续7年以来苏格兰的农业歉收,导致苏格兰王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
为了解决国内困难,苏格兰议会想到了一个馊主意:以苏格兰银行的本金作为依靠,成立苏格兰外贸公司,以40万英镑的资金创立了“达连计划”,准备在中美洲附近的达连湾(巴拿马地峡附近)开辟新的殖民地。在苏格兰公司的鼓动之下,2500位苏格兰殖民者远赴重洋,在当地开辟了新殖民地,并且将其命名为“新爱丁堡”。
但是让苏格兰人始料未及的是,不久之后西班牙的远征海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苏格兰人的新殖民地,在加上水土不服等因素,前往新爱丁堡殖民的远行者基本都是九死一生。因为“达连计划”的失败,苏格兰银行濒临破产,根本没有能力支付卖给苏格兰人民的国债。
眼看又一场大乱不可避免,这时的英格兰议会却慷慨解囊,拿出了4万英镑帮助苏格兰度过了最困难的经济危机。当然,作为交换条件,苏格兰不得不在1707年答应了和英格兰合并的《联合条约》,双方去掉了“王国”的称号,仅仅保留政治实体,同时两国的议会也宣告合并,但是很显然,英格兰人在成立后的联合政府之中拥有更高的话语权。
尽管如此,在开放的汉诺威王朝时期,苏格兰人由于被慷慨的英国国王和首相们所接受,因此在18-19世纪,两个政治实体进入了“蜜月期”。出生于贫瘠地区的苏格兰人有着更好的商业头脑以及优秀的雇佣兵潜力,这个时期的苏格兰人逐渐走向了全世界。随着“日不落帝国”的建立,苏格兰的殖民者遍布全球,他们在东亚贩卖鸦片,在美洲五大湖地区种植大麦,大英帝国的财富被这些吃苦耐劳的英格兰人源源不断地创造了出来。
“日不落”帝国的陨落与苏格兰人的吝啬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那么苏格兰自然不会和英格兰提出独立的请求,但是20世纪“日不落”帝国的崩溃以及英国在二战之中的惨痛损失,使得大英帝国失去了对世界的影响力。20世纪60年代,随着“亚洲四小龙”的崛起,苏格兰的轻工业更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纷纷破产倒闭,这让苏格兰人的心中非常不满,因此苏格兰地区的独立意识再次抬头。
但是真正导致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分手”的原因,其实无外乎2个字:利益。伴随着两个世纪的资本积累,苏格兰人在世界各地赚得盆满钵满,完成了从穷小子到大富翁的逆袭,此时正好又碰到大英帝国的衰落。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吝啬的苏格兰人自然不肯掏腰包来帮助英格兰人渡过难关,尤其是英国加入欧盟之后,反而被欧盟经济所拖累,每年还得向欧盟支付一笔巨额的财政费用。
因此,现代苏格兰和英格兰之间渐生嫌隙,并非一朝一夕之力所导致,上千年的恩恩怨怨、联合与分裂,实际上都是利益驱动下的结果。那么,现代的英国脱离欧盟,甩掉沉重的财政包袱之后,苏格兰和英格兰还能握手言和,冰释前嫌吗?让我们翘首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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