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散文赴缘第一集(布衣散文之赴缘第11集)(1)

赴缘

作者:布衣

第11集 “愤怒”的护法神

藏传佛教除了佛陀之外,护法神出现的频率最高。由于他们掌管众生的生死和世间福禄,维护佛法,是藏传佛教中数量最多,系统最为庞大的一类神明。当我们拍到布达拉宫灵塔殿、佛堂、廊道等护法神比较集中的地点,镜头里不断聚焦神秘莫测的世界,形象奇特、色彩浓艳、表现怪诞、内容繁复的护法神让我日渐着迷。拍摄任务完成后,回到北京,我用了很长时间认真阅读了奥地利人勒内•德•内贝斯基•沃杰科维茨所著的《西藏的神灵和鬼怪》一书,并做了大量读书笔记,在一个外国人的书里找到了种种答案,这本书让我认识了 “愤怒”的护法神。

护法神在藏传佛教中的作用至关重要,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地位和系统。护法神的主要职责是护卫佛法,面对种种妖魔鬼怪必须具备强大的战斗力和威慑力。他不仅要普度世人教化众生,更要以忿怒的面貌降服邪魔、催破烦恼业障。因此,护法神常常表现为傲慢狂怒的忿怒相,又被称为“傲厉神”。因此在壁画里最具视觉冲击力、最能产生心灵震撼的神明非“狰狞凶狠”的护法神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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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为佛堂廊道壁画(门唐派1815—1816)大威德金刚本尊)

护法神的形象大都呈现壮硕的躯体,短粗的四肢,三目圆睁,鼻梁扁平,呲牙咧嘴,张口吐舌。高级护法多围兽皮,身上挂人骨或五十人头骨串成的大花环;而一般护法则穿多褶的世间袍服。大多数护法手中执有法器,高级护法的法器多为密教修法所用的金刚杵、铃、月刀、骷髅碗等。他们的“怒相”常常让人过目难忘,以壁画中出镜率较高的金刚罗睺罗为代表。罗睺罗出世前身为迦毘罗卫国饭净王太子释迦牟尼的儿子,生就一张三眼面,头发从根竖起,头戴骷髅头骨冠,呲露獠牙,脖颈戴着五十颗人头串成的花环,右手挥舞大砍刀,左手执装满心脏的头盖骨碗,身穿黑丝披风,腰带上别檀木梃杖,骑着一匹白蹄黑马,居于燃烧的烈焰之中,这种怒相实在是震撼人心。而著名的密宗护法神大黑天是专治疾病的医神和财富之神,他也是毗卢遮那佛降魔时的化现,呈现出六臂、四臂、二臂三种忿怒相。

护法神形象复杂多变,数量又多,通常很难把握其变化规律。但大体可以分为静相和怒相两类。静相护法神相对少一些,她们多为慈祥善良的女性面相,象征和平与宁静。其中的代表是吉祥天母,远在迦叶佛时期她就是佛陀教法时的护法,很多著名的本尊明妃都是她的变身和化现,如亥母、阎罗法王明妃杂母支、除障度母及印度教湿婆的妇人邬玛等,因对治的业和境的不同,她的相会变化,有时也会呈现为怒相,以一面二臂三目,头戴五骷冠,赤发上冲,颈挂人首链,蛇饰为环钏,下著虎皮裙,驰骋在血海之中显现。她是女相护法中最殊胜的护法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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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为佛堂廊道壁画(门唐派1815—1816)密集金刚本尊)

护法神来历复杂,他们中的大部分是被佛感化的、作恶多端的恶魔,因此形象凶恶呈“怒相”是他们明显的特征。

来西藏传授佛教的莲花生大师曾用法术降伏了许多恶神,迫使他们改邪归正,成了佛教的护法神。位于布达拉宫西大堡三层十三世达赖喇嘛灵塔建有一座护法神殿,方形殿内供奉“乃琼•多吉取札”大护法,他也是莲花大师降伏的恶魔。这座神殿每年只开一次,是高僧专为达赖修法的场所。

拉萨城北的塔巴林神庙是布达拉宫朗杰扎仓的护法神殿,供奉青嘎哇白毡神。他是西藏的一位王子到罗刹求取古夏仙草时,感化的一位吃人恶魔。庙内还供奉扎雪旺布和冬丹班觉护法,冬丹班觉生前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强盗,因此才有了“冬丹(天葬师)”这个绰号。他在拉萨通往山南桑耶寺的路上专门抢劫过路香客和商人,后来被宗喀巴大师降服,成为一位极为勇猛暴烈的护法神。

尽管护法神大多呈现令人恐怖的怒相,但我们仔细观察这些怒相护法的皈依境,其实不是为了吓人,而是为了怖魔。例如在西藏最受崇拜的马头明王就是观音千千万万化身中的一种化相,帮助修行者降魔除障。马头明王相貌凶恶,令人毛骨悚然。但他的忿怒形相,是为了利益众生而现的,而并非忿怒或嗔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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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为佛堂廊道壁画(门唐派1815—1816)乃琼 多吉扎丹护法)

人的种种贪欲,恶行就是藏于内心的魔,佛现的相要比魔还要恐怖,才能使人觉悟,驱赶内心的魔,佛以这种化现来接引众生,才是怒相真正的用意。在汉传佛教中也有十八层地狱的描绘,其恐怖情境与护法神的教化作用异曲同工。

这些“凶神恶煞”与信奉“万物有灵”的萨满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早在佛教传入之前,西藏信仰的是苯教,而苯教是青藏高原的原始萨满教自我发展逐渐形成的。萨满教崇尚“万物有灵”,认为世界上各种物类都有灵魂,自然界的变化给人们带来的祸福,都是各种精灵、鬼魂和神灵意志的表现。因此他们塑造的精神“图腾”大多与鬼怪神灵有关,呈凶神恶煞之态也在情理中。

有的护法神为各教派共同崇拜,也有为某些教派单独崇拜的。如各教派共同尊崇的“吉祥天母”就曾是大昭寺的保护神。“白哈尔•多吉扎丹”不仅是众多教派和寺庙供奉,还担任了二世达赖喇嘛的护法。热振寺里供奉的主尊佛是妙集金刚“降白多吉”;历代达赖所共修的本尊则是“白衣祜如意牟尼宝”,布达拉宫的主尊是供奉了一千几百年的洛格夏然世自在观音。经常有一些护法神,出自不同的经典记载,其履历明显不同,形象特征也有很大差别,这正是护法神信仰发展变化的结果和表现,而这一变化与不同教派和不同地域的信奉密切相关,因此形成了复杂的传承关系和特殊的变身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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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为朗杰扎仓经堂壁画(门钦派1960—1964)宝帐护法)

护法神在藏民族心目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在拉萨的日子,我们每天都能见到,大昭寺外排着弯弯曲曲几里之长的藏民队伍。他们风尘仆仆,一家老小互相搀扶着,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就为拜观音大士忿怒相化身马头明王。而在很多寺庙供奉的护法神像前,因信徒长期匍匐磕头,坚硬的石板都磨出一排排凹陷的人的形状。虔诚的藏民带着酥油、茶叶、朵玛、盐巴、一沓沓人民币,甚至全家所有,执着地朝拜他们的心中所依,把来生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神灵的身上。

我在拍照中发现,西藏的寺庙常常借助空间的光影变化,摇曳的酥油灯,狭小窗户射进的斜阳,散乱的人影,造成昏冥深沉、恍惚迷离的神秘气氛,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在这种气氛里护法神闯进你的视线,不免令你心中泛起一丝惊异与惶恐,面对护法神无所不知的锐利目光和充满血腥的神力,心中所有私欲禁不住都要晾晒在他们的面前,而以往的种种过失都会化作暗暗的忏悔以求神灵的宽容与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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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为朗杰扎仓经堂壁画(门钦派1960—1964)罗睺罗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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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石建,笔名:布衣,1953年出生、祖籍安徽、生于南京、长于北京。

布衣笔名源自《战国策》“唐雎不辱使命”篇,一生淡名利,轻富贵,唯守布衣之操,布衣之礼。退休在家含饴弄孙,偶尔舞文弄墨给自己冠个布衣算是不忘其情其志。

一生从事摄影和编辑工作,花甲之年仍温故知新、与时俱进,在众多文学艺术媒体,艺术自媒体发布文学和摄影作品,新冠疫情中连续出版三本《赴缘》《此去经年》《功夫外的“功夫”》散文集,并担任多本诗集、游记的主编。

请大家记住童心不泯,守着几架老相机,一只秃笔,在光与影的世界,在字里行间寻找真情的一介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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