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节新县城全景 杨辉隆摄)
曾几何时,进出奉节的通道,主要是长江黄江水道上行驶的轮船,再上朔一个世纪,可能就只有长江上的帆船了。
从16岁当兵到退休,整整工作了45年,而且有近20年是在部队或川西地区工作。因此,从重庆乘船回家过年就成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周而复始的过程。那时不兴组织“春运”,交通压力虽大,但还是未到现在游子春节回家“一票难求”的境地。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也不论交通压力大小,游子们回家过年都是挡不住的诱惑。从朝天门乘船回奉节,一般要走一天一夜。轮船顺流而下,想到离家越来越近,心情也就越来越激动。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归心似箭吧?夜晚,躺在四等舱坚硬的床铺上,幻想总是一幕一幕地涌现——未结婚时,是父母站在门前迎接我的慈祥笑脸,有了女朋友后,就是女朋友在码头焦急等待我的倩影,有了孩子后,少不了是孩子脏兮兮的手抱着我的腿要糖的样子。白天,三五成群的乘客会站在船舷上看江岸的风景,那真是越看越觉得美。在古代,一定也有许多远在他乡的游子是坐船还乡的,也像我这样眼巴巴地盼着回家过年吧。不,是我像他们那样眼巴巴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故乡。古往今来的游子,能扛得住四处漂泊的孤独,全因为身后有个故乡在支撑。走得再远、再艰难,毕竟还是有家的人,有根的人。
(老县城码头好热闹 网络图片)
我喜欢坐轮船回家过年的感觉,简直像是长江水把我送回家的。我本身就是一只漂流瓶吧?漂了很久,又被潮水冲回岸上……过了涪陵,过了丰都,过了万县,过了云阳,就是奉节了。整艘船上都是说川东话的人,都是回家过年的人,过年的喜庆气氛已提前出现在旅途中。或者说,乘客们还没到家,就已经开始预支过年的喜悦了。
也不知那些曾与我同乘过一条船的人,现在都在哪里?还记得1975年在乘东方红123轮回家过年时,我认识了船上的团支部书记金何容——一位活泼可爱的姑娘,她的能歌善舞,能说会道深深地吸引了我,让我度过了愉快地一天一夜。事后多年,我仍渴望再乘123轮,希望能遇见她,可是都未能如愿。毕竟世事变迁,船员都是流动的,我的渴望就只能是徒劳了。
(老县城江边的生意不错的 网络图片)
工作调回奉节后,仍然少不了到成都、重庆出差需要乘船,但已少了回家过年的感觉。随着经济的发展,公路逐步提高了等级,而且越来越快捷了,坐船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特别是高速公路通车后,奉节到重庆就4个小时,就再也用不着乘船了。而今,重庆至奉节的普通客船据说已停运,剩下的就是价格昂贵的旅游豪华轮。那种搭乘夜航客轮回家过年的记忆,看来已成绝版。每每与家人和朋友提起想再乘一次重庆至奉节的轮船,家人和朋友就讥讽我“脑壳有包,又费时又多花钱,不是想找罪受吗?”但他们哪里知道我对乘船回家的那份难忘的情愫。
现在我正着手编辑出版游记散文集《边走边说——认知重庆》,正好找到了一个机会——春节后我就可以选择适当的时候,从重庆乘船东下奉节,沿途拍摄照片,以备出书所用。再次回到过去乘船回家的生活空间里取取暖了。
我想,这个理由是再充分不过了,兴许不会遭致家人的反对吧?
(原载《重庆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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