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白冰冰的遭遇我略有耳闻,知道她的人生过得很辛苦,曾惨遭丧女之痛。后来熟悉了难免会聊到她的遭遇,我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勾起她的痛苦回忆。”

张国立给白冰冰的自传作序时,曾这样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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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冰冰在自传里也坦承自己是一个“爱哭包”,事实上,不是她爱掉眼泪,而是生活总给她带来一次又一次难以承受的打击。

出生在贫寒多子之家,13岁开始打工养家,异国结婚后遭遇家暴背叛,她独自抚养女儿长大,辛苦赚钱时被人当街砍杀;境况终于好转,女儿却被绑架撕票,她又陷入了追寻亡女的一个个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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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不曾眷顾白冰冰,苦痛与折磨成为主题,占据了她大篇幅的人生。

童年与婚姻

白冰冰原名白月娥,出生于1955年,那个年代的父母大概都有一个愚昧的思想:越穷越要生。

白母一年生一个,一直生到拥有十个儿女才停止,其中白冰冰排行老三。而白父只是一名拿着微薄薪水的工人,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显然无力以继。

孩子生了又养不起,父母便开始送人,白冰冰是第一个被送出去的孩子,由于哭闹不止,对方又将她送回来,换走了才2个月大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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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连续送了三个妹妹,又卖了最小的弟弟,白冰冰在这份童年恐慌中渐渐长大,她被要求去追矿车捡煤块赚钱,目睹了矿车辗过一个孩子,脑浆迸在脚上,她吓得大哭跑回家。

回到家迎来的却是母亲的一巴掌,只因她什么都没捡回来,“我真的觉得那是虐待。”

经历了这些,小学成绩还不错的白冰冰想着自己可以靠读书改变穷困生活,母亲却以两百元和一包口香糖卖掉了她的学籍,她的求学梦就像当时嘴里嚼口香糖吹出的泡泡那般,无声无息地走向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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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父亲重病,家里的经济支柱倒下,13岁的白冰冰开始了四处打工之路,为了谋生她什么都做过。

“我跟现在的朋友提起这段经历,他们会说:‘你怎么不找朋友,帮帮忙?’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听就知道是儿时没有吃过苦的人。我每次都很直接的回答:贫穷的人,没有朋友。

一次机缘巧合,她得到了在歌厅驻唱的机会,白冰冰看唱歌来钱快,她开始参加各种唱歌比赛,终于登上了一个大舞台,主持人嫌“月娥”这名太土,随口称她“冰冰”,她就把这个艺名定了下来,期盼走向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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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日本的一个影视公司来招生时挑中了白冰冰,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满心欢喜地前往日本发展,殊不知这是她噩梦的开始。

孤身在异乡打拼的女孩,旁人施舍一丁点善意就会被打动。白冰冰认识了风流成性的漫画家梶原一骑,不顾两人之间19岁的年龄差距,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婚后,她搁置自己的事业,忍受婆婆的刁难,每天低眉顺目地迎接丈夫归家,但她的付出并没有换来好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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梶原一骑嗜酒,醉后就会打白冰冰,但清醒后的道歉让她一次次原谅了他。

更大的矛盾爆发在白冰冰怀孕后,她总是等不到丈夫回家。

那是一个下雪天,丈夫又是几天未归,白冰冰煲了一锅鸡汤,打算去公司找人。在公司楼下,她看见丈夫的车擦肩而过,她赶紧让出租车司机跟上,就这样一直跟到一个酒店,打开那间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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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丈夫搂着一个女人,两人看见她齐齐皱眉,女人没有惊慌更没有歉意,“你不是说要跟这个支那女人离婚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白冰冰走出酒店,心里比这冰天雪地的天气更加寒冷,见丈夫不曾追出,她最后的一丝念想断掉。

她当天收拾行李,挺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走上归途,不再想着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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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湾,白冰冰一贫如洗,她用身上最后一点钱找医院生下孩子,产后十五天,她就被这巨大的养家压力逼着出去工作。

27岁的她熬来了一个转机,一档节目邀请日本当红明星小林旭来演出,白冰冰充当翻译并进行主持,节目播出后反响不错,她渐渐有了些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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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又伴随着机遇到来,一日下班,白冰冰经过一个工地,突然间一群人冲过来对她拳打脚踢,混乱中,她的臀部被刺了一刀,出血严重生命垂危时,好心路人帮她送医急救捡回一命。

白冰冰不清楚自己为何会遭此横祸,但在这之后,她的生活总算平静了一段时间,歌唱事业和演艺事业都慢慢步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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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攒下了一些钱,买了房买了车,带着父母孩子一起住下来,“希望有苦难、有挫折的人,都能挥别忧伤,迎向阳光。”

白冰冰认为自己衣食无忧,未来将全是阳光美好的日子,可她不知道,最大的苦难仍在后面。

白晓燕之死

白冰冰生下孩子之前,她有过犹豫,来到医院打算做流产手术时,医生给她听了胎儿的心跳,那一瞬间她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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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心里,别的已经不再重要,我只是想要赶快看到我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只有她才能让我感觉到以后的人生还有意义。”

白冰冰给女儿起名为“晓燕”,破晓时分的燕子,多么富有希望和活力,然而这份希望破碎于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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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一如往常,16岁的白晓燕出门上学,白冰冰前往摄影棚工作,准备拍摄新曲MV。

下午4点,白冰冰的哥哥拿着电话,神色凝重地走进摄影棚,白冰冰示意他不要打断工作,哥哥没有理会,直接闯上前把电话递给她。

白冰冰接起电话,里面是一个仿佛喝醉酒的阴沉声音,那头的人大着舌头,缓慢地说出一句话,“你要到长庚球场的坟墓,去找白晓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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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冰冰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哥哥和导演同时叫起来:会不会是绑架!

这已经不是白冰冰及家人第一次遭到绑架威胁,早在7年前的一个晚上,三名匪徒拿着刀枪闯进她家,用电线把白父白母及晓燕绑了起来,要白冰冰拿钱救人。

那时是一个正在与她打电话的朋友察觉到不对劲,及时报警解除了一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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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白冰冰把家里家外的围墙上都加置了电网,平时进出也嘱咐家人千万小心,不曾想白晓燕还是在外面出事了。

惊慌失措之下,白冰冰选择先行报警,随后前往长庚球场寻找“白晓燕的东西”。

球场非常大,四个小时过去,大家什么都没找到,就在准备离开之际,应是出于母女间的感应,白冰冰在一处很像坟墓的地方,捡到一个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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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袋里,是一个铁质饭盒,里面是一团沾满血的卫生纸,而卫生纸里,是一截血淋淋的手指头。

白冰冰一眼认出这就是女儿的手指,此外,饭盒里还有三张白晓燕的半裸照,和一封亲笔求助信。

“妈妈,我被绑架了,现在很痛苦,你一定要救我,他们要五百万美金,不可以连号,要旧钞票。不可以报警,要不然性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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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冰冰当即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她六神无主,只能按照绑匪所说,先去筹集五百万现金。

另一边,警方不慎将消息走漏给媒体,当时的白冰冰已成为台湾的“歌坛天后”以及“综艺一姐”,大明星的女儿遭遇绑架案,是一个重磅新闻。

一家家媒体蜂拥而至,他们开着新闻车扛着“长枪短炮”,守在白冰冰的家门口,生怕错过最新消息;同时他们不顾白冰冰还要等候绑匪来电,不断地给白冰冰打电话,使之严重占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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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冰冰看着疯狂的新闻媒体,想到绑匪“不可以报警”的威胁,心底已是冰凉一片,但她还是在镜头前哭着哀求,“请大家救救白晓燕,不要再报道了,我们也只是孤儿寡母,不能这样子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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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卧难安中,白冰冰终于等来了绑匪的消息:将赎金放到指定位置。

白冰冰和便衣警察带着钱前去赎人,车后面跟着一大片新闻采访车,场面浩浩荡荡。半路上,警察没忍住,“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你们这样做,是会逼死人的。”

而媒体们叫嚣,别家没撤,自己就不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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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诈的绑匪察觉不对,此后变动7次赎人地点,却从未现身,白冰冰知道女儿已经凶多吉少。

白晓燕被绑架的第15天,媒体报道有人在一处水沟中发现尸体,警方还没来得及到场验证,白冰冰已在电视上看到消息,她陷入崩溃。

抛尸现场惨不忍睹,据检查报告,白晓燕被性侵以及殴打,已经死亡八到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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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冰冰人生的意义和希望全数崩塌,终日活在对女儿的思念和悔恨中,脸上的泪水不曾干涸,她反复责问自己,“我到底做了什么恶,要遭受这样的报应!”

结语

女儿走后,白冰冰轻信灵媒可见亡人一说,花费上千万,最后发现都是骗局。

她又把希望寄托于转世一说,想把女儿“生回来”,她接连做了16次试管婴儿,从42岁到48岁,结果全都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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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护士每次看到我,都劝我不要再做了。他们说很辛苦,但我真的很想要女儿‘回来’,某天我月经突然没了,连卵子也没了,取不出来,医生说我已经不行了,他们拉着我的手安慰我,静静看着我哭。”

后来,白冰冰终于看开,她在女儿的墓碑上刻下对联:晓曦浮海复明人间光景,燕子归山唤得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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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了救助更多的儿童,成立“白晓燕文教基金会”,以求心里的宁静和安详。

“有部知名的歌仔戏曲,叫《薛平贵与王宝钏》,里面最耳熟能详的歌词是‘身骑白马过三关’,而我的人生,大关小关都经历过了,未来尚不知还有多少关卡,走过坎坷荆棘道路,历尽波涛汹涌的我,相信会有勇气去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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