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年台湾本土电影在金马奖表现最好的一部,提名八提三中,拿下最佳女主角大奖,豆瓣评分更是高达8.6。

最为人关注的是,这是华语片少见的同性题材作品,并且以一种如《大佛普拉斯》般的“世情”视角,拍出了去年最好看的一场大撕X。

《谁先爱上他的》。

那些大骂剩女的男人(一个男同和一个泼妇的撕逼大战)(1)

《谁先爱上他的》

导演: 徐誉庭 / 许智彦

编剧: 徐誉庭 / 吕蒔媛

主演: 邱泽 / 谢盈萱 / 陈如山 / 黄圣球

类型: 剧情 / 喜剧 / 同性

制片国家/地区: 台湾

上映日期: 2018-11-02(台湾)

片长: 100分钟

“他”,叫宋正远。电影开始时,他刚刚去世,然而高达几百万台币的保险理赔金,受益人却不是他的妻子刘三莲或儿子宋呈希,而是他的情人。

这个情人,居然还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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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叫阿杰,是一名不入流的戏剧导演兼演员,宋正远得了癌症之后的日子,从家里搬出来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泼辣暴躁的刘三莲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没说的,带着孩子直接堵了阿杰的门,一口一个“变态”地骂;“男婊”阿杰也不是善茬,想告我?随便,想找媒体抹黑我?当我在乎啊。

这么两位凑在一起会有什么故事?当然是……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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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三莲堵在阿杰门前,大叫着他是“小三”的时候,她的愤怒首先是因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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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莲缺钱,当宋正远重病离家,她作为一个普通职员不得不扛起养家的责任,一个女人要如何养家,甚至送儿子去国外念书?这笔丈夫的保险金是她最后的底气。

但这笔保险金现在的受益者阿杰,同样需要钱。剧场里排着的戏已经陷入无以为继的状态,演员放话如果公演之前拿不到第一笔片酬,就会直接罢演。

两个小人物,都为了钱陷入困境。但他们要这笔钱的目的,都不是为了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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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被丈夫骗了一辈子,一把年纪发现自己居然成了“同妻”的刘三莲来说,生活中的一切都对不起她。对于未来的全部指望,都在儿子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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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刘三莲的记忆我们看到,当宋正远决定做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和快递站女工刘三莲邂逅之后快速敲定了婚姻。

相貌平平、工作普通的刘三莲,能和一位英俊的教授成婚,这当然是一次巨大的惊喜。但当老公对她越来越冷淡,甚至直接告诉她自己喜欢男人,这个女人的生活瞬间分崩离析。

怎么办?当然要找东西填补。物质是一方面,她毫不犹豫地在丈夫离开后占住他的房产和积蓄,并对丈夫的保险金穷追猛打。而能填补她情感的,只有儿子宋呈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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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她发现阿杰拿走了儿子上学的钱,就彻底击穿了她的底线。

偏偏这个儿子,她眼看要抓不住了。

而阿杰也缺钱。他正在排练的那部戏,是他和宋正远在17年前相识的时候做过的剧目,其中的音乐和道具,都来自宋正远的创作。

正因如此,哪怕钱无以为继,他咬着牙也要把这出戏排出来,哪怕在剧院里威胁演员,哪怕被高利贷堵门打断了腿,全情投入,挡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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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从钱开始,可是两个人真正要的,都不是钱。这注定了他们的争论,不可能真的有一个结果。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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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已经死了,但却始终是电影的核心。

当刘三莲向阿杰发泄,说他抢了自己的丈夫,又接着抢自己儿子的时候,阿杰忍无可忍地说“我谁都没抢”;刘三莲回了一句“对,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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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争不抢,却什么都有;一个玩命夺回,却一无所有。她的语气里,有鄙夷,也有悲凉。

到底“谁先爱上他的”,其实到电影最后都没有过定论。从闪回画面里可以看到,阿杰和刘三莲第一次见到宋正远,都是在17年前排演舞台剧前后,阿杰对宋正远一见钟情,刘三莲也对那次邂逅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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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感情世界,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先来后到。爱情不讲理,生活才讲理,刘三莲的失败,就是因为她试图用生活的逻辑来把握爱情。

阿杰的爱是热烈的、艺术的、宛如小说情节的,在灯光朦胧的舞台后台,他轻声问着宋正远是否可以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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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三莲的感情,更像是一段日常的琐碎婚姻。电影里并没有展示她和宋正远到底是如何确定了婚姻,只能看到她努力地试图做好一个妻子。

丈夫几个星期不回家的时候,刘三莲跟办公室的八卦大嫂一起聊着家里的烦心事,还听大嫂的话买了。但一切都是无用功。

宋正远最后的选择,其实无关男人和女人,只是爱情与家庭的一次割裂和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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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莲试图维持的传统家庭的面子,在阿杰真情实感的里子面前一败涂地。而这样的失败,在儿子宋呈希身上又重演了一次。

从教育的角度说,刘三莲是不折不扣的“虎妈”,对儿子的管教上至头发丝儿,下至脚后跟儿。成绩不好,吵;不吃青菜,吵;儿子敢给甩个脸子,分分钟哭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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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刘三莲来说,孩子跟妈不都这样吗!但也正如我们无数次看过的,叛逆期的孩子就是不吃你这套。更乱的是,刘三莲拼命想维持的家庭,并没有她试图粉饰的那么正常。

当她把儿子留下的父亲的遗物通通拿走的时候,母子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宋呈希一怒之下,居然跑到了阿杰的家里。他为什么这么干?气他的妈妈?对父爱的隐隐期待?或许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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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不恨阿杰,他清楚地知道,是这个男人抢走了自己的父亲。但同时,他也恨自己的母亲,在他看来,毫不关心父亲后事,一门心思要讨回父亲保险金的母亲,就是为了父亲的钱才和他在一起的。

宋呈希对于两个人的观感是,他们都是“坏人”。

但孩子啊,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好人,又哪有什么真正的坏人。他们不会当着你的面为了宋正远哭得涕泗横流,但在那次死亡之后,两个人都已成了生活的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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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先爱上他的》毋庸置疑是一部出色的轻喜剧,一个男同和一个泼妇争夺父子两代男人,这样的情节怎么听都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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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背后的逻辑,又有着极其丰富的底色。他们的争夺,是同性爱情和男女婚姻的争夺,是传统家庭和爱情的争夺,更是拼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惨的争夺。

这种混乱的关系里,每个人都无法避免地混淆着自己的身份。

阿杰当然是最混乱的,当他需要以一种世俗的角度和宋呈希建立联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人,继父?继母?长辈?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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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三莲死死咬住的,是世俗法律给与自己的倚靠,她才是宋正远唯一的合法妻子,甚至可以通过阿杰的同性恋身份攻击他,但她自己婚姻生活里的巨大空白却无法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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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争夺里,他们都不断拉低着自己的底线。可是这背后,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坏人。

电影最可贵的是,将这种错位和失落,表现得如此丝丝入扣,又不刻意探讨。除了导演徐誉庭多年编剧功底的积淀,几位演员的表演也实在是不可多得。

邱泽恰到好处地把握了作为同性恋者的感觉,感情的狂热和偏执,在他身上被完全表现。他没有俗套地表现一个翘兰花指的娘娘腔,但不经意间流露的小妩媚,实在是妙到毫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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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盈萱的影后拿的也是实至名归。那种弃妇病态的哀怨和狂躁,还有骨子里的自卑和不甘,一点点全部渗透在她的表演里。那段和心理医生的对话,完全释放之下的她有太多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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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年数量繁多的同性题材电影里,《谁先爱上他的》跟任何作品相比都绝不逊色。喜剧外壳做的到位,悲剧内核讲得清楚,虽然有些过于煽情的表达,但在演员的出色诠释下,毫不显得出戏。

难得的是,这是一次极其“世情”、充满烟火气的观察,现实与浪漫,传统的家庭关系和奋不顾身的爱情故事,在其中都被诠释得丝丝入扣。

一个是不敢面对,一个是渴望表达。老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电影在表现他们“可恨”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越来越多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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