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有用即无用(艺术)(1)

2022056

无用的

1997 年夏,艺术家弗朗西斯·埃利斯( Francis Alys )顶着烈日,推着巨大的冰块,开始了漫无目地“旅行”。

艺术有用即无用(艺术)(2)

徒劳无功 埃利斯 1997 年

启程于上午九时十五分的这趟“旅行”,没有与社会现实或艺术理论相关的宏大阐释,没有任何实际目的与目标,也没有任何路线规划,埃利斯只是推着冰块在墨西哥城内行走,以此度过人生中可以忽略不计的几个小时。

起初,冰块沉重,埃利斯只得弓腰推行。大致是三个小时后,冰块融化到了可以以脚踢着行进的大小,埃利斯轻松了许多。时间继续流逝,冰块渐渐变为了能够随意滚动的小圆球,下午七时左右,冰块彻底消失,只剩一小滩冰水。

艺术有用即无用(艺术)(3)

冰块开始融化

艺术有用即无用(艺术)(4)

冰块逐渐缩小

艺术有用即无用(艺术)(5)

冰块消失

作为观看者,大可不必绞尽脑汁地思考“旅行”的深意,因为埃利斯已经给出答案——没有结果的行动与努力,犹如最终融化的冰块,所以他将这件行为艺术作品定名为《 Sometimes Making Something Leads to Nothing 》,意思是“有时行动只会走向虚无”。循其意,我们还可以将它翻译为更为中式的标题:《徒劳无功》。

埃利斯以徒劳无功的方式,创作了一件题为《徒劳无功》的作品,以此隐喻生活中的徒劳无功。那么,可被解读并给人以想象空间的作品《徒劳无功》,仍是徒劳无功吗?题与义的悖论,正是作品《徒劳无功》的另一个标题——《实践的悖论》——的来源,它也是艺术家留给观看者的问题:何为徒劳无功,生活中看似徒劳无功的事,是否真的是一无是处?

艺术有用即无用(艺术)(6)

埃利斯

埃利斯的作品,大多如此。他习惯以荒诞的创作语言呈现无用与徒劳,而看似无用与徒劳的作品,却又总会给人以启发。

1990 年至 1992 年间,埃利斯经常实施的行为艺术作品为《收藏家》( The Collector )——两年多的时间里,他时常牵着一只宠物狗模样的小型装置在街上“游荡”,宠物狗身上贴满了磁片,十分娇小,尽管体型不大,每次出游,它还是会有所收获,那些废弃不用的破旧金属,无意中被慢慢收集在一起,成为了埃利斯的“收藏品”。

艺术有用即无用(艺术)(7)

收藏家 埃利斯 1990 年

遛宠物狗装置的行为,依然无用且荒诞,不过,以无用的方式收集“无用”(废旧金属),恰使行为本身回归到了时间的轨迹上,并具有了循环往复的西西弗斯式的恒久意味。

两年后的哈瓦那双年展上,埃利斯以行走的方式参展。他改变了收集方法,放弃宠物狗装置,直接把磁片缝制在了鞋面上。当埃利斯随意穿梭行走,那些本是无用却也可被再次使用的零散金属碎片,再次被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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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铁鞋 埃利斯 1994 年

《徒劳无功》与《收藏家》,有着相近的艺术内涵,它们看似粗糙无序,却又带着一份诗意。可以预见,埃利斯一定是一个有趣的人,他善于用诙谐、幽默的行为艺术之轻,化解生活与世界之重,其完成于 2004 年的作品《绿线》,亦是如此——

绿线,是半个多世纪前的一条只存在于地图上的虚拟线,埃利斯循着路线,行走 24 公里,沿路洒下绿色颜料,将从未真实存在的线,标注了出来。当浪漫又含蓄的绿线被画出,和平或也成为了现实。

艺术有用即无用(艺术)(9)

绿线 埃利斯 2004 年

相近的年份,他曾雇佣 500 人将秘鲁利马郊外的一座沙丘向一侧移动了 1.2 米,并将其命名为《信仰移动山脉》;他也曾连续 10 年追逐龙卷风——每当巨大风暴袭来,埃利斯便会冲入其中,数次之后,即使因此肺部出现了问题,当跑进龙卷风的那一刻,他仍是调侃说:它没有将我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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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有用即无用(艺术)(10)

龙卷风 埃利斯(此行为存在危险,请勿模仿)

回看埃利斯的作品,我们发觉,它们大多都如《徒劳无功》一般“无用”。

假使以功用为准,生活中的多彩与多数艺术作品都将失去意义,变得“无用”。若将生活回归生活本身,将艺术视作与世界沟通的一种方式、观看世界的视角,那些作品便有趣了起来——我们可以在其中看见美与丑、看见历史与时间、看见自然景致与人造景观,我们还可以看到理性的人、诗意的人和有趣的人,我们所见的,终究是世界的丰富、人与人之间的不同,而生活之美、 艺术之趣,恰在于此。

作者:莫一奥,文字工作者,长期从事中西艺术史和人文历史等泛文化内容写作,目前所有文章均发布在微信公众号“LCA”和“莫一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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