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下令修建的绝大多数工程都不应视为滥用民力。专家指出,除了阿房宫和始皇陵以外,其他工程不算滥用民力。阿房宫是在秦始皇35年(前212年)开始计划修建的。计划修建阿房宫的是是非非,还需具体分析,不可一概斥责为挥霍民脂民膏。《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先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巅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尾之咸阳。”秦时的咸阳不是今天的咸阳,而是居渭河以北的咸阳。当时,是一座横跨渭水两岸的城市,咸阳一分为二,分为南城北城。并且通过渭水的横桥飞渡相连,大致分布于今西安西北与咸阳西北。秦咸阳城是秦孝公时期营建的,到秦惠文王时,可能也是感觉咸阳人多,宫室不够用,于是开始向南扩张,在渭水以南修建宫室别苑。但是秦国的政治中心,最先还是在渭水以北的咸阳宫,后期才向渭水以南的章台宫转移。秦统一后,计划在渭水以南建筑阿房宫为主的宫殿群,想将咸阳城的重心彻底南移。始皇计划修阿房宫还有一个考虑:始皇每消灭一个国家,就让人丈量并详细绘画出这个国家宫殿的模样,然后按照原来各国宫殿的大小、形状,在秦国咸阳宫内修建各国宫室,供原六国贵族居住。按照执政者设想的阿房宫,确实工程浩大,与当时的国力不相适应,建设起来必劳民甚烈,但是这个设想并没有实现。
修建灵渠,是平定诸越,统一国家,开发南疆的需要。在今浙江南部的瓯江流域,以温州一带为中心,当时居住着东越(瓯越);在今福建以福州为中心,当时是闽越的势力范围;再往南,在今广东、广西,分布着南越和西瓯。公元前221年,秦始皇派尉屠雎率五十万大军,向这些地区进攻。进攻部队共分五路:一路由今江西东向,攻取东瓯和闽越,是年平定,置闽中郡。另两路取南越:其一循今南昌,经大庾岭入广东北部;其二循今长沙,经骑田岭抵番禺。其余两路入广西境:一路由萌渚岭入今贺县,一路经越城岭入今桂林。在向南方进攻过程中,秦军遇到很大困难,主要是由于河道密布、山峦纵横,兵员和军粮运输极不方便,因而除平定闽越、瓯越的部队很快取得胜利外,其余几路军在途中受阻,迟迟不能前进。为此,秦始皇派史禄负责凿渠,开辟粮道,称为灵渠。公元前219年,灵渠修凿工程结束,秦军对南越的进军才得以顺利进行。公元前214年,秦始皇又发“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陆梁地,即五岭以南,今广东、广西以南之地。公元前213年,秦把五十万罪徒谪戍到五岭以南戍边和开垦,与越人杂居。类似现在的兵团军垦。从此,东至海,南至北向户,皆归入秦朝版图。
灵渠是连接湘水与漓水,沟通长江水系的一条长约三十公里的渠道。该运河修筑后,对于沟通古代南北方交通运输,促进岭南地区和中原地区经济文化交流,始终起着重要作用。至明、清,灵渠仍被称为“三楚两粤之咽喉”。灵渠与四川都江堰、京杭大运河、新疆坎儿井并称为我国古代四大著名水利工程。
修筑长城,是防御匈奴,巩固国防,保障内地人民安居乐业的需要。北方和东北是胡人和匈奴的地盘,东胡人分布在辽河上游、老哈河、西拉木伦河一直到今辽阳、锦西、旅大一带。匈奴人主要分布在蒙古高原,南至阴山,北至贝加尔湖附近。胡人和匈奴早就同中原的华夏族有密切的经济、文化联系,但战国以来,匈奴和东胡趁内地不断纷争之际,经常侵扰边境,秦的北方河套地区被匈奴占领,对秦的后方造成了极大威胁。秦始皇考察北方边境回来后,立即派大将蒙恬率兵三十万伐匈奴,夺回河套以南地区,接着又夺回河套以北阴山一带地区,设置了三十四个县,重新设置九原郡。公元前211年,秦始皇又从内地移民三万户到河北、榆中屯垦,促进了边疆开发和民族融合。匈奴虽然被从阴山、河南地赶走,但军事实力尚存。为防御匈奴的进攻,秦始皇征伐大批劳力,修筑西起临洮、东至辽东,全长五千余里的长城,又将原秦、赵、燕为防匈奴进犯而修建的长城,修葺、增补、新筑,连接起来,形成了举世闻名的万里长城。万里长城是秦王朝的北方屏障,对于保障内地人民安定的生产生活,起到了积极作用。
秦始皇治驰道,坏城郭,决川防,修“直道”,加强道路交通网络建设,对于发展经济、维护统一、巩固国防有重要意义。公元前220年,秦修建以首都咸阳为中心的驰道,主要干线有两条:一条向东直通过去的齐、燕地区;一条向南直达过去的吴、楚地区。“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为驰道之丽至于此。”(《汉书•贾邹枚路传》)公元前215年,秦始皇第四次巡游,从咸阳至碣石,途中多有原魏、韩、赵、齐等国的交界和黄河流经之处,阻碍交通的城郭和“以邻为壑”的堤防,造成水患。秦始皇在巡游中,就下令“堕坏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险阻”,消除封建割据遗留的残垣断壁。公元前212年,秦始皇又下令修建一条由咸阳直向北延伸的“直道”,全长约合今1400里,直达包头市西南秦九原郡治所。这是从首都咸阳至秦北方九原郡最捷近的道路。如果曾被蒙恬30万大军驱逐至阴山山脉以北的匈奴再次进犯,秦军即可循“直道”由首都咸阳直达九原,迅速给予反击。这些“驰道”“直道”,以及秦统一中国后修筑在西南边疆的“五尺道”,在今湖南、江西、广东、广西之间修筑的“新道”,构成了以首都咸阳为中心的四通八达的道路网络。在秦王朝修筑的主要道路沿线,分布着战国以来发展起来的许多重要城镇。这对于促进当时各地经济、文化交流,起着积极作用,在政治、军事方面也有重要意义。
大规模的工程建设,确实加重了百姓的负担,但不算赋役无度。专家指出,大规模的工程都是在始皇35年左右才开始的,而此时离秦始皇兼并六国已经有九个年头了。无论是百姓还是军队,已经休整很多年了,此时,有偿征劳役算不上暴行的。阿房宫是在始皇三十五年才开始修建,秦始皇陵可能会早一些,但是,这两处征用的民力很有限,其劳力多为刑徒。即使征用劳力,一则在时间上是有限的,二则能征用的劳力也是有要求的。一家有两个以上的劳力,才会征用一到两个,征调劳力之余,也是会为这一家留下劳力抓生产的,而且还给出劳力的人家免赋税。秦始皇提出“上农除末,黔首是福”的农业方针,直到统一后,这一方针还是放在首位,鼓励农耕的政策法规颁布到全国各地。
林剑鸣在《秦史稿》中指出,秦国的兵役制度,如《汉书•食货志》记载:男子至二十三岁以后就要服兵役,一人一生须当兵两次,一次叫“正卒”,守卫首都一年,一次叫“戍卒”,戍守边疆一年。同时,还要在本郡、县内服役一个月,叫做“更卒”。而李开元在《秦崩》中说:“依照秦政府的规定,年满十七岁的男子,都有为政府服劳役和兵役的义务,兵役和劳役不分,每年在本县服役一个月,算是常年有的徭役。除此之外,一生当中,还有一年在本地本县服役,一年在外地服役,外地或在首都,或在他郡。这两年集中的徭役,算是一生中的大役,特别是一年的外役,背井离乡,最是沉重。泗水亭长刘季,始皇帝三十五年派上了到咸阳修建阿房宫的徭役,为期一年。”两者除在当兵的法定年龄问题上有分歧外,对秦国征兵制度的理解并无二致。在战争年代,秦国常常会突破或背弃兵役制度,如“长平之战”,年满十五岁以上的男子被悉数征发,如云梦秦简中一位叫“喜”的低级官吏在秦始皇三年、四年、十三年曾三次参军,凡爵自不更(第四级爵)以下、十五岁以上的男子,都有被征调当兵的可能。但秦国统一天下后,在秦始皇时期,这种突破徭役制度的法外负担,几乎就不存在了。
秦国的“闾左”即贫困人家为“复除者”,即不服劳役、兵役,这可能超出人们的现象,但是事实。不服徭役的“闾左”大致有三类贫弱人群:一是依附于地主的农民,包括“耕豪民之田”而“见税什五”的佃农,“为人佣耕”如陈涉者的雇农,类如仆人的庶子等。庶子也称弟子。《商鞅•弱民》:“其有爵者乞无爵者以为庶子,级乞一人。其无役事也,其庶子役其大夫,月六日。其役事也,随而养之军。”按秦律规定,一为弟子不得随意改籍,只能世世代代作为依附农民。依附于地主的农民为“复除者”之因,田人隆认为:“所谓闾左享有‘复除’,或在一般情况下不征发闾左服役,并不是说闾左可以免除任何形式的徭役,而是因为封建国家把闾左应服的徭役,分配给军功贵族。闾左一般只向军功贵族提供无偿劳役,而不再应征国家的徭役。”根据睡虎地秦墓中发现的两封秦军士兵从战场上发出的家信,可以断定秦军士兵需要自备衣物和费用,由此也可以看出无田无产无资者难服徭戍,故为“复除者”。二是地主、贵族、商人私家役使的私奴和隶臣妾、刑徒等官奴。三是游民,秦官方称“游士”,他们中间有失去土地,贫无立锥之地,到处流浪的农民,以及散兵游勇、没落的旧贵族。李开元认为,当时的贫困人户,被称为“闾左”,闾左当中,夹杂有不少流窜的游民,大规模征发闾左从军入伍,实属罕见异常,相当于置帝国国民于全面动员的紧急状态。以帝国的实情常情而论,不能自立的穷人,难以承担从军的经济负担,被强征编入军队以后,自己困苦,军队也不安稳,大规模地无选拔征兵,不循正道的浪人、不安分的游民会大量流入。贫困游民,最容易搅乱稳定,破坏既存的组织秩序,他们一旦武装起来,往往成为叛乱、造反和革命的力量。
秦始皇统一天下后,旷日持久的统一战争已经结束,各国间的争夺不复存在,以军功起家的官僚地主已完全控制了政权。加之兵源增多,步兵已取代车兵而成为主要兵种,军队中无需再征召奴隶、罪徒服杂役,原来为奖励徒隶的校、徒、操三级爵位也随之取消。而为落实军功爵制和维护地主阶级的利益,依附于地主的农民和游士一般不服徭戍,已成定法,一直在执行。
开展大规模的国家建设,不劳民不可能,况且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出现统治者以言废法的现象也会不同程度的存在,更会加重百姓的负担,但在秦始皇时期还不至于穷困万民,广大民众也不至于纷纷走上反抗朝廷的道路,导致国家覆亡。问题的关键,是胡亥、赵高、李斯之流谋逆成功后,破坏法制,滥施淫威,赋役无度,残酷压榨和剥削百姓,才促成大秦帝国二世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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