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云鹤留奇翼(石窟风物异踏访云出塞)(1)

山中云鹤留奇翼(石窟风物异踏访云出塞)(2)

山中云鹤留奇翼(石窟风物异踏访云出塞)(3)

高昌故城门前玄奘塑像

山中云鹤留奇翼(石窟风物异踏访云出塞)(4)

作者手绘南疆石窟寺路线图

山中云鹤留奇翼(石窟风物异踏访云出塞)(5)

交河故城夕阳

山中云鹤留奇翼(石窟风物异踏访云出塞)(6)

帕斯尔丁和我们告别

山中云鹤留奇翼(石窟风物异踏访云出塞)(7)

热合曼种树多年唯一活下来的一棵榆树

◎杨晓光

库车饭店大概是南疆最忙的饭店,每天早餐三个小时里,一层大堂尽头,一拨一拨游客拉着行李箱急匆匆冲出电梯,进入餐厅,小推车送来一车又一车粥、瓜果,服务员收拾了一遍又一遍餐桌,一辆一辆旅游大巴开走……当地人说,因为疫情,出不了国的都跑南疆来了。

在南疆旅行,安全吗?当然。每个州、县都有检查站,疆外来的,录入登记,之后会有电话人工追访,仔细核实信息,住哪个宾馆,同行人的姓名至少说出三个。下了火车,疆外旅客全员核酸检测,标识贴在手机背面,举着手机出入便是。核酸三天一验,免费,宾馆里就可以做,社区工作人员每天定点值班。检查站多,检测频繁,是有点麻烦,但安全啊。

库车的维吾尔族的哥,汉语有限,问我们去了天山大峡谷没,去了库木吐拉没,还说之前来这儿的老外挺多,骑着自行车到处跑,他们才不去天山大峡谷,他们要去看石窟,尤其日本留学生,排着队进洞窟。库车的哥们大多没进过石窟,“听说那里边破破烂烂的,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旅行社请来的导讲、新疆学者周伟新老师说,日本画家平山郁夫走过30次丝绸之路,他到喀什,一定要在最大的十字路口上站一站,向四个方向敬拜,因为这里曾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中心。

干吗要去南疆看石窟?

2018年年初,我跟着北青副刊青睐去了敦煌,见识了莫高窟,也把长骨头棒形状的甘肃记下了,河西走廊,丝绸之路,东边通往长安,西边通向西域。佛教就是沿着这条路向东传,美丽的飞天舞蹈,多姿多彩的音乐,都是打西边来的,西域三十六国,是有一条通天的五彩路吗?

今年5月29日到6月8日,跟着旅行社沿塔里木盆地北线石窟群走了一趟,这条路正是丝绸之路北线的一段。

北庭故城

和回鹘高昌王庭佛寺遗址

离开乌鲁木齐向东南,吉木萨尔县。吉木萨尔,维语:金满城。

回鹘高昌王庭佛寺遗址被发现,还得感谢当年驻军养的猪,它们总在一个土坡下拱啊拱,拱出一个东西,叫来考古人员一看,嗯,一个被埋了600多年的王家寺庙被发现了。这座回鹘王室寺庙出土了一些残存的佛像和壁画,其中一幅回鹘王子出行图,细致精美。图上端,王子骑大象,仪仗显赫,马队脚下穿插着山山水水,象征着山迢水远。图下端是盛装戴桃形冠(桃形冠是回鹘王族的典型形象)的父王母后祷祝儿子平安。可以看出,回鹘人在这里已经是定居的农耕生活,还挺富足。公元14世纪,回鹘高昌国被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察合台汗国所灭,所有佛寺被毁。目前这个遗址还有一半未发掘,整个土坡上盖了一个巨大的博物馆,里边有大大小小的佛堂,一排排残存的泥塑佛像,精美的佛头、佛脚,是皇家工匠精细的手艺。

这个遗址旁边就是北庭故城,唐朝北庭督护府的所在地,唐朝丝绸之路中线的重要据点。它之前是汉军屯兵的地方,出过一个边关名将耿恭,是个狠人,没援军没补给,领着三百士兵抵抗匈奴两万,固守孤城一年。

那是东汉永平十七年(公元74年),耿恭带兵屯戍金满城,第二年北匈奴骑兵攻打汉朝小弟车师国(西域三十六国之一),耿恭前去救援,未成,撤回金满城。车师国的交河城被匈奴占领,国王被杀,两万匈奴人调转头攻打金满城。耿恭登城,把毒药涂在箭上,嚷道:这是大汉神箭,中箭者必出怪事!硬弓射箭,中箭匈奴人伤口血流不止。匈奴人恐惧,撤退,围而不打。耿恭在山上凿井,煮铠甲弓弩,吃上面的兽筋皮革,三百人只剩数十人。匈奴来使劝降,耿恭杀使者,挂在城头用火烤来吃(这就是岳飞《满江红》里“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出处)。又过了一年,汉章帝发兵七千,打下交河城,车师国再次倒向汉朝。皇上琢磨:匈奴嚣张了一年,金满城还在吗?耿恭一个前部下说,耿恭一定还守着金满城,陛下如果不去救援,以后就没人给您守边了。汉军抽调两千人去接应耿恭,接应的援军看到,金满城里的汉军还剩26人,“衣履穿决,形容枯槁”,他们撤回玉门关时,只剩13人,史书称大汉十三勇士。

北庭故城,现在是一片水草丰美、林木茂盛的湿地公园,旅游电瓶车穿行其中,掠过干打垒的残垣断壁,一段一段横亘在草木之中。多少金戈铁马,多少守将兵士,没有标牌,没有名姓。两千年的烽火硝烟,回荡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誓言。

吐鲁番、柏孜克里克石窟和高昌故城

东西长2700公里的天山,把新疆分割成北疆、南疆,沿连霍高速向东,穿过博格达峰和喀喇乌成山之间的峡谷一路向下,经过盐湖、达坂城,海拔从1100米降到300米。这里是全国有名的“风库”,风从春刮到冬,大风时,小汽车也能刮翻。这一段风景独特,蓝天白云,连绵的天山,山顶皑皑白雪,山脚片片风电柱林,铁路两边长长的风挡墙,公路上跑着骆驼奶的冷链车,小骆驼嘴里的粮食成为最时新的高档奶制品。

跨过天山,向东向南,我们到了吐鲁番盆地。吐鲁番,维语:低地。火焰山横亘在盆地中央,年降水只有十几毫米,蒸发量倒有300多毫米,但地下水丰富,不但成为坎儿井的来源,汩汩冒出的泉水也成为绿洲的源头活水。

在南疆,有水就有绿洲,有绿洲就有居民,就有文明。历史上,各个民族、部落来来往往,占据一块绿洲,繁衍生息。它们之间交往、贸易、争斗,但很难连成片成为一个大国,所谓西域三十六国,小的几千人,大的几万人,最强盛的龟兹国才8万人。

吐鲁番绿洲到处是桑树和葡萄树。广种桑树是左宗棠收复新疆后的脱贫工程,新疆桑蚕业也曾兴盛一时。种种原因,目前吐鲁番葡萄有500多种,家家都有晾房(晾葡萄干的专用房子),吐鲁番葡萄干卖到五湖四海,养蚕,却没下文了。左公桑树目前最大的价值是桑葚,我们去时,桑葚已经熟了,随便摘,大颗大颗掉落,树下一片紫色,踩上去黏糊糊的,看着好可惜。架子上的葡萄还是绿色的小珠珠呢。

柏孜克里克石窟是高昌回鹘人修建的,14世纪毁于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察合台汗国。近代,一批一批外国探险家拿着玄奘的《大唐西域记》踅摸到这里,割走了大批壁画,洞窟里残存的壁画和被盗割的遗迹历历在目。那些流失到海外的壁画,以图片形式挂在洞窟里,镶着相框,像一张张从海外来的邮票。站在它们面前,佛祖、菩萨、天人们表情安详,衣饰华美,背后就是一块块盗割后光秃秃的岩壁。

高昌故城曾经是吐鲁番盆地最重要的城市,西汉到元,1400年历史,现在只剩一片200万平方米的干打垒残垣断壁,城中两处寺院遗址还能看出当年的面貌。故城门前立着一尊好似在疾速奔走的玄奘塑像,这个故城和他有一段故事。

当年玄奘西行来到高昌国,颜值高学问大,回鹘王麴文泰极力挽留他,他不干,麴文泰吓唬他:你私自逃离大唐,没有关牒,信不信我把你绑回长安?玄奘就绝食,麴文泰信佛,说这样吧,你给我讲经三个月就放你西去,但你从西天回来还得给我当三年国师。玄奘答应了,在高昌城给高昌王室讲经。据说每次讲经时,麴文泰跪着,让玄奘踩着他的背登台。三个月后,他给玄奘开了二十几份关牒,把自己的朋友圈都介绍给他,还赠100两黄金、一万两白银、几十匹绸缎、三十几匹焉耆马,以及两个小沙弥做侍从,玄奘带着这一大笔财富,富豪一样西天取经去了。等他回来时,麴文泰已经故去。原来送走玄奘不久,麴文泰归顺了西突厥,在丝绸之路上打劫。唐玄宗很生气,命他到长安述职(他俩拜过把兄弟)。他不敢去,玄宗大怒,发兵40万讨伐。他向大臣吹牛,山高水远,大唐军队不是渴死就是累死。领兵的唐朝大将特能打,进军神速,逼近高昌。麴文泰听到消息,暴病而亡。

交河故城、库尔勒以及七个星佛寺

交河故城在吐鲁番盆地东沿,雅尔湖畔,两条河环抱交汇形成一个柳叶形高台孤岛,2000多年前是古代车师国的城市。640年,唐朝安西督护府曾经设置在这里,是唐朝控制天山南麓的中心,14世纪战乱中废弃。

与高昌故城用生土干打垒筑城的方式不同,交河故城的城墙是上天给的,河水冲刷出的30多米高岩壁,就是它的城墙。公元前2世纪,车师国就建立在这个高高的孤岛上。他们采用减地留墙法造城,在地上向下掏挖,抠出房屋的形制、街巷、寺庙、城门,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生土建筑城市。

古城不大,功能齐全,有佛寺区、官署区、民居区、墓葬区,几千人的城市,大小佛寺十几个,僧人好几百,不知道靠什么养活他们。为了防御敌人,虽然城外有河,城里依然布满水井,临街的房屋没有窗户。

晚上八九点钟时,南疆的阳光终于开始沉入大地,这是交河故城最美的时刻。夕阳残照,古城好像从大地上涌起,壮阔地行走,无声无息,光影千姿百态,变化多端。西域有过十几个古代城市,都湮没不闻了,只有交河故城,因为吐鲁番干燥的气候,两千多年了,还倔强地屹立在雅尔河畔的台地上,为远去的西域城市代言。

巴音郭勒蒙古族自治州,巴音郭勒,蒙语:多水的地方。乘坐“南疆之星”城际列车,两个小时,我们从吐哈盆地到了塔里木盆地。周伟新老师说,南疆很多地名都是吐火罗语,它们的历史都很古老,比如龟兹、车师、楼兰、若羌、莎车、疏勒、姑墨。

七个星遗址和星星没关系,是蒙语“锡克沁”的音译,蒙语意思是扇形的绿洲。它坐落在圣水泉河边的扇形山坡上,现在这里也是一片沼泽,水鸟翩翩的芦苇荡。原来附近有砖厂、水泥厂,2006年,政府拿出2000万进行保护,建立了遗址博物馆。

七个星的建造时间为唐-宋时期,当初规模很大,集佛寺、佛学院于一体,有佛塔、佛殿、讲经堂,是焉耆的佛教中心。毁于13-14世纪伊斯兰对佛教的战争,遗址现在还能看到很多被大火焚烧的痕迹。19世纪末20世纪初,一批批外国探险家来到这里,发掘出大量壁画、雕像、文物带走。我们在遗址里看到仅存的比较好的雕像残件,造型纤细优美,有汉地风格。

从库尔勒沿塔里木河河谷绿洲向西300公里,去往库车。左手绿洲,右手戈壁,能够理解早年听克里木演唱的《塔里木河,母亲河》。

库车古称龟兹,是西域三十六国中最大的,也是西域的佛教中心。丝绸之路塔克拉玛干沙漠北道的重镇,龟兹不仅养育了杰出的高僧、翻译家鸠摩罗什,龟兹音乐和舞蹈还深深影响了西域和东土中原。而汉地的制度和文化对龟兹也有强烈的吸引力。龟兹王绛宾仰慕大汉文明,娶了乌孙国王和汉朝解忧公主生的女儿弟史为妻,小夫妻入长安朝见汉宣帝,弟史被封为公主,汉宣帝还赏赐他们车骑和珍宝。在长安住了一年多,回国后,绛宾模仿汉朝服制,建立宫殿,制定礼仪,出入道路也传来呼去,学得不是那么像,被西域各国讥笑:骡非骡马非马(成语非驴非马,典故出此),但绛宾很高兴——我儿子是大汉的外孙。

拜城克孜尔石窟开凿于3世纪,是中国开凿最早的石窟,也是南疆规模最大、保存最好的石窟。克孜尔石窟里的壁画被斯坦因、伯希和们弄走不少,保存下来的还是很可观,可以看到用青金石画的大鹏金翅鸟,鲜艳如初,也可以看到带刀的龟兹贵族武士,一排一排,雄赳赳气昂昂,很像扑克牌里的杰克,这类龟兹风在莫高窟里是看不到的。

最动人的还是克孜尔石窟广场前整体高4.8米的鸠摩罗什青铜雕像(作者阎玉坤、阎玉敏、杜永衡),蓝天白云下,杨树林飒飒作响,背景是明屋塔格山崖上分布的1.7 公里长的大大小小石窟,光头光脚的鸠摩罗什坐东朝西,低头冥想,身形高大,坐姿洒脱,恬静自如,阳光打在他的身上……鸠摩罗什并没有留下画像,这尊雕塑是以克孜尔石窟里思维菩萨的塑像为底本。思维菩萨一贯洒脱自在,善思善辩。

两个石窟和三个维吾尔族老乡

克孜尔尕哈,意为红色哨卡。离库车城12公里,克孜尔尕哈烽燧是南疆最有名的汉代烽燧,汉代修建唐代维护整修,残高13米,是汉唐时期长城防御体系的一部分,处在阳关以西通往龟兹、疏勒和天山北麓的乌孙的交通要道上。我们在新和县博物馆里看到,南疆的烽燧遗址上百处,密密麻麻,从东扎向西。从汉到唐,这个广土众民的农耕大国,始终把它的触角远远地伸向西方,不仅仅是为了防御游牧民族的侵扰,也是为了保持和西方世界的联系、交往的畅通无阻,是它看世界的眼睛,也是呼吸的一个孔道。

克孜尔尕哈石窟在克孜尔尕哈烽燧旁边,开凿于五六世纪,是龟兹国的王家石窟寺,洞窟很小,自然环境恶劣,保护条件很差,只对专业人员开放。这里有一幅非常好的伎乐飞天壁画,8个飞天形态各异,舞蹈的,奏乐的,撒花的,施施然,翩翩跹跹。

守护它们的是一个维吾尔族大叔热合曼,他的爸爸是这里的第一代守窟人,他是守窟二代。初中毕业时,他成为克孜尔尕哈石窟的文保员,每月工资220元,可以换两只羊。这里风沙大,经常沙尘暴。一盏煤油灯,一把铁锹,一摞馕,爸爸和弟弟给他送水,一年365天,他24小时守护在石窟,每天巡视、清扫,孤寂单调,他盼着有人能来石窟参观。他和爸爸每年种树,好多年,就活了一棵榆树,宝贝疙瘩一样用水泥墙围起来。打井,打了好几口干井。他不懂石窟里那些壁画,爸爸告诉他,得好好守护这些国家的宝贝。

爸爸守护了十几年,他守护了27年,从青葱少年变成沧桑大叔。他的汉语说得越来越好,跟着来调研、考察的专家们,他也学了好多词,对每个洞窟壁画现状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有一年,他成了劳模,得了五一劳动奖章,去了乌鲁木齐、北京,带回一个奖杯,上面有个“小老汉”,人家告诉他,那是孔子。现在,克孜尔尕哈石窟通了水、电,盖了新房子,他还是挂着钥匙,每天巡视、清扫、登记访客,一丝不苟。

库木吐喇,维语:沙漠高台。库木吐喇石窟开凿在沙砾岩壁,脚下是滔滔渭干河,保存状况比较差,和克孜尔尕哈石窟一样,也不对公众开放,是10世纪之后回鹘人占领龟兹之后修造的。受汉地佛教艺术回传西域的影响,汉风味道很浓,讲究线条,暖色调,圆脸,柳叶眉,小嘴。画供养人时,把一家老小全画上,有汉文榜题。

这里的新二窟是个传奇,它在上世纪70年代修防空洞时被偶然发现,因被流沙掩埋,幸运躲过了外国探险家的骚扰。它墙壁上的壁画全没了,但窟顶壁画却神奇地基本保留下来,非常精美。这幅画是圆形的,直径大约两米多,像一个打开的伞,转着圈画着服饰、形态不同的13个天人,体态婀娜,颜色鲜艳如初,据说这是五六世纪的壁画,属于古龟兹国时期。1400-1500年前最虔敬的画工们画着他们心中的信仰,就在你头顶。你可以转着圈看它们,它们也看着你,神态优雅,衣袂飘飘,鼓乐叮咚,鲜花洒落。这幅画是我们这趟南疆石窟探访中最难忘的体验。它也成为龟兹艺术的大明星。

森姆塞姆石窟在库车市东北40公里的牙哈石乡,是龟兹研究院下辖的9个石窟中最东边的一个。下公路在维吾尔族村落里穿行,进入一片戈壁,野兔、黄羊蹦跳着跑过。到达时,4个穿文保制服的工作人员出来迎接我们,带着钥匙,龟兹研究院的讲解员也带着钥匙,两把钥匙一起才能打开石窟门。

文保员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的维吾尔族老乡,汉语说得不那么好,他们在前边带路,默默无语。忽然,山坡上蹦蹦跳跳跑来一个小男孩,“你好!”很清晰正宗的普通话。他9岁,叫帕斯尔丁,今天是周六,不上学,跟着爸爸上班。小鹿一样在山坡上跑来跑去,传送钥匙,他对这里太熟了,他是这里出生的,当年的土坯房,既是爸爸的办公室,也是他的家。现在文保所盖了新房子,有院子有国旗,有食堂有冲水厕所,有拉水的拖拉机,有汽车,他家的土坯房歪歪斜斜地还在那里,成了“文物”。

帕斯尔丁三年级了,班级第六名,爸爸要他考第一,他不愿意,有一大堆理由。他的汉语说得比爸爸好,爸爸说不过他。11号窟是个大像窟,16米高,比阿富汗的巴米扬大佛还早。帕斯尔丁问我们,16米是多高?我们说有16个帕斯尔丁那么高,“哇——”他很兴奋。告别时,我们说,帕斯尔丁,好好念书,有机会就去洞里看壁画,学画画,学了本事将来回来修复它们。

新疆的对外广告语“新疆是个好地方”,像烤馕一样朴实直白,新疆的阳光好、水土好,长出了新疆的好棉花、好小麦、好牛奶、好羊肉、好瓜果,蜚声世界。

新疆对内的口号:各族人民要像石榴籽一样紧紧团结在一起,这是两千多年的历史演进,也是火与血的教训。供图/杨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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