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卿心君悦
对于曹德宝与乔春燕的结合，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在遇到德宝之前，春燕是一心要嫁给周秉昆的。即便周秉昆对她并不感冒，甚至避之不及，可依旧没能阻止她追求周秉昆的脚步。
就在这种情况下，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大年初三，春燕在母亲的授意下，留宿周家，准备直接献身于秉昆，将生米煮成熟饭。可结果，却变成了主动钻进了曹德宝的被窝，甚至为了嫁给曹德宝，不惜撒谎已经失身。
仅一天，春燕的态度就出现了如此大的反差，显然有些不太合情理。
直到最近重翻原著才发现，一心要嫁秉昆的春燕，主动上错床的真实原因：有喜欢，有退而求其次的抉择，也有将计就计。
春燕看上周秉昆的原因，其实很现实。
对于贫困区光字片出身的春燕来说，周秉昆是她能够接触到的适龄青年中，条件最好的。
一来，周家的房子，在光字片是最大的。
当年周父周母刚刚搬到光字片的时候，周志刚为了能够把在山东生活的父母接来同住，硬是咬着牙借了高利贷，盖了两间房，每一间足足有二十多平米。
这在整个光字片里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一般人家都是一间房，少数有两间的，面积也都在十多平米左右，比不了周家。
后来由于街道要在周家门口十多米的地方建公厕，为了补偿给周家带来的不便，街道又特意批准，周家可以在门前围上十几米地面做成小院。
就这样，周家又成了光字片唯一拥有小院的人家。
二来，周家人的“不寻常”。
周父是大三线的工人，也是新中国的第一代工人，无论是受尊重程度，还是收入，都会比普通的工人高上一些。
而原著里周母，是个街道干部，虽没啥实权，但光字片家长里短的事都要找她商量裁决，连派出所的龚伟则对周母也是十分尊敬的。
至于周家的孩子们，周秉义与周蓉下乡之前，都是重点中学的尖子生，一个一表人才，与副省长女儿谈恋爱，一个是出了名的美人。
在光字片人的眼中，周秉义与周蓉将来一定是有出息的人，尤其是周秉义。虽说郝冬梅的身份当时还很尴尬，但用人们的话说，谁知道哪天会峰回路转呢。
当然，周秉昆与哥哥姐姐相比，显得平庸了些，但好歹是有正经工作的人，酱油厂的待遇也不错。
这样的家庭组成，在光字片是数一数二的。
春燕与周秉昆同在光字片长大，而春燕妈与周母也是好姐妹，经常聚在一起聊天，也因此，春燕对周家的情况十分了解。
加之，春燕很受周母喜欢，如果她嫁给周秉昆，既不用担心房子住处的问题，也不用担心生活条件的问题，更不会有难搞的婆媳关系，这些才是春燕看上周秉昆的真实原因。
也就是说，春燕对周秉昆，顶多能算有好感，觉得秉昆是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根本谈不上爱。
春燕是个有主见，心思活络的人。
从她想要嫁给周秉昆开始，她就没有丝毫扭捏的样子，而是选择主动出击。
对春燕这样的人来说，她信奉的不是等待命运的恩赐，而是凡事想尽一切办法靠自己去达成。
不过，对于她的示好与追求，周秉昆不仅没有欣然接受，反而一度觉得反感。那时的秉昆，心里想的是美的不可方物的郑娟，对于“壮实”的春燕，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大多数的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对美貌毫无抵抗力，特别是没有主儿的单身小青年们，比如周秉昆。
如果周秉昆没有见识到郑娟的美，或许他不至于如此看不上春燕。
屡屡被拒的春燕，并没有死心，在大年初三的晚上，得知秉昆家里有聚会，她精心打扮好自己，来到了秉昆家。
也是在那天，她遇见了曹德宝，当晚她便与曹德宝睡在了一起。
那么春燕喜欢曹德宝吗？
在我看来，是喜欢的。
一方面，曹德宝的外形在一众人中，是相对突出的。原著里曾这样描写曹德宝的外貌：
“瘦高，一米八多，留着大背头，样子斯文。”
这样的曹德宝，远比当晚同样在场的“国字脸、络腮胡子”的吕川更讨年轻姑娘喜欢。
另一方面，曹德宝有才华，虽算不上大才，但与秉昆、赶超他们比，还是占些优势的。原著里的曹德宝，拉得一手好大提琴。（电视剧里改成了曹德宝会吹口琴）
在那个年代，大提琴已是稀罕的玩意了，还能拉得好，就更显得稀罕了，这为曹德宝加了不少印象分。
不过，春燕选择曹德宝还有其他原因：
一，曹德宝是周秉昆的朋友；二，她能快速嫁人。
先说第一点，以春燕的精明，她早已看出周秉昆根本不可能喜欢她。在最好的选择落空之后，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不过这“其次”也有个标准，除了有眼缘，稳定工作之外，最好是这个人是周秉昆的朋友。
之所以这么说，就要从春燕的性格与精明程度来分析了。
春燕看上周秉昆，主要是因为周家的条件。她相信，周家未来很可能会成为光字片最“厉害”的人家。如果她跟周秉昆不认识的人在一起，那么她与周家的关系，只有越来越远的份。
而与周秉昆的朋友在一起，便没有这个问题。以周秉昆厚道义气的性格，一旦她与曹德宝在一起，将来有事求到周秉昆，秉昆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她与周家的关系，也不会疏远，只会越来越亲密。
再说第二点，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原著，都能看出春燕的恨嫁情绪，否则她不会着急上赶子去追求秉昆。
在那个年代，女人二十五就已经是民间规则里的“老姑娘”了。春燕的两个姐姐已经嫁人了，唯有她连个对象还没有，她自然不愿意放任自己进入“老姑娘”的行列。
如何能够快速地将自己嫁出去，就是找一个喜欢她的人。
从春燕进门开始，曹德宝就使尽了浑身解数，引起春燕的注意，向春燕示好。比如对着春燕含情脉脉的演奏大提琴；比如在春燕做饭的时候，忙前忙后地打下手；比如吃饭聊天时，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春燕……
曹德宝的心思，春燕不可能感受不到。
也因此，曹德宝是恨嫁心切的春燕，最好的选择。
原著里，吕川与赶超其实也对春燕有意思，只不过，他们没有曹德宝会表现，也不如曹德宝嘴甜。虽然他们也可能在春燕的考虑范围内，在综合上述所有的因素，曹德宝更受春燕青睐。
说到这里，又涉及一个问题：即便春燕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曹德宝，为何要如此着急的在认识的第一天，就不顾名声的睡在一起，甚至谎称发生了关系？
起初，我以为乔春燕只是恨嫁，怕事情发生变故，才不得不来了这一出。
直到看见，“献身”是周母与春燕妈共同设计好的局，才恍然大悟春燕当晚主动钻曹德宝被窝的真实原因。
周母与春燕妈都想撮合春燕与周秉昆，且以春燕妈碎嘴的性格来看，这个想法光字片的人应该都或多或少地知道。
况且，春燕多次堵截秉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缘由。
在那个时代，以民间的规则来说，人们会默认乔春燕与秉昆是一对，即便他们并没有真的在一起，但这并不影响吃瓜群众乐见其成的期许与不知从何处来的“监督义务”。
在这种情况下，春燕与曹德宝在一起了，就等于打了一心撮合她与秉昆的周母的脸。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周秉昆或许更不在乎她跟谁好，但她不得不考虑周母的看法与想法。
得罪周母，或是让周母不痛快，并不是春燕想看到的结果，与周家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才是她的目的。
不要小看乔春燕的心思，之后的无数事，比如“要房子”等，都证明了乔春燕的精明与算计。不讨好，对自己不利的事，她从来不会干。
那么如何在周母能接受的情况下，与曹德宝在一起？
将计就计。
春燕来周家之前，就知道周母与自己母亲达成的默契，让她与周秉昆生米煮成熟饭。既然如此，她不如直接与曹德宝生米煮成熟饭。
于是，她谎称是曹德宝喝多了，爬进了她的被窝。这样一来，她担忧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首先周母不会认为是她主动的，她才是受害者，也就减轻了周母对她没和秉昆在一起的不悦。
其次，留宿周家，是周母与春燕妈商量好的，虽说出了意外，她们也不会将责任完全归罪于她的身上，责怪是她不检点。
最后，事情发生在周家，周母很可能会认为是秉昆留宿朋友，才使她失身。周母因此会对她产生愧疚感，更不会觉得她对不起秉昆。
此外，春燕深知，以周母与周秉昆的性格，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必然会想尽办法，促成她与曹德宝的婚事，而这也恰好符合她的心思。
原著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周母询问春燕意见时，春燕立刻回答“那样也行。”而一旁的周秉昆，分明看到了低头的春燕嘴角上翘，如愿以偿地笑了。
这足以说明，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春燕的意料之中，符合她的预期。
而这才是乔春燕着急“献身”，并撒下弥天大谎的真实原因。
事实上，对于春燕没能与周秉昆凑成一对，周母确实心存遗憾。
在她先后说服曹德宝父母与春燕父母，将春燕的婚事彻底敲定下来之后，秉昆感叹道：“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而周母却瞪着眼睛斥问道：
“怎么就皆大欢喜了？你也欢喜吗？你欢喜个什么劲儿？我告诉你秉昆，你妈这心里边老添堵了，我告诉你秉昆，你妈这心里边老添堵了，我老大不欢喜了！”
只不过事已至此，周母也只能接受。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怪周秉昆不争气，白白便宜了别人，她确实没有怪罪到春燕的头上。
不得不说，能在不影响与周家的关系的基础上，迅速达成目的，春燕的精明与算计，早在这里就埋下了伏笔。
对于春燕的做法，从婚姻自主的角度来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她知道与周秉昆不可能，自然有权利选择新的对象。相比于死缠烂打，或是她真的去“献身”周秉昆，现在的结果，更能让人理解与接受。
作为一部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作品，《人世间》里看似是一个平铺直叙的故事，实际上每件事，每个情节，甚至每一句话，都有太多值得推敲、深思、警醒的地方。
而每一次读，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这或许就是《人世间》最吸引人的地方。
卿心君悦，一位情感观察者，Ta说书评人、影评人。用文字温暖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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