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生机大会#

在王家卫的电影《一代宗师》中,“金楼”这个三教九流,眠花宿柳之地居然隐藏着身怀绝技的高手。弹琴瞎子的可能就是金牌杀手,跑腿打杂的可能就是谭腿高手,不起眼的裁缝就能打一套最正宗的洪家铁线拳。武林高手潜踪匿影于市井,绝世高手隐姓埋名于风月场所,求的就是深藏不露,要的是大智大勇,也是保存实力、锋芒尽敛的大智慧。叶问一代宗师的成名之战,也就从这些高手们的“藏”与“让”之间展开。

带你回顾叶问全系列电影(一代宗师叶问的成名之战)(1)

一、破门

在叶问开场的第一场雨夜大战众人的一幕中,叶问的出手相当凌厉,在以一当十的局面下,出招干净利落,拳拳到肉。叶问的咏春拳是南拳中的顶级功法,他又在拳法中融入了八卦掌中的步法与腿法,这就成了他口中的“两只手八只脚”。这就从侧面说明,叶问并不是一个固步自封,拘泥于本门武学的人。

相反,叶问是融合了中国南北武术之长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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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王家卫带着主演梁朝伟、编剧徐皓峰,亲自上门拜访咏春叶家传人得到的第一手资料。

为了弥补梁朝伟武功基础上的不足,王家卫特意安排了高速摄影机拍摄雨夜大战。如同张艺谋《英雄》中的棋馆大战一般,雨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积水,积水在演员的动作中就形成了一种动感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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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雨幕将群殴之人笼罩时,人物强弱,高下立判。雨滴顺着叶问的帽檐旋开,对比周围湿漉漉的无名拳手,他就像带着一层王者的冕旒,有着一种莫名的时势与强势。

梁朝伟在大战中,将咏春拳“摊、膀、伏”的三大基本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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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除掉杂兵之后,拳手中的强者就“破窗”出现在街面上。他由出身越南,在国际格斗比赛中的一流搏击运动员康李饰演,康李是美国著名的散打冠军,以华丽的“飞身剪刀腿摔”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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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战的结果是康李被叶问破门摔出,这其实就是王家卫的一种文化态度。随着甄子丹将国际化的MMA综合格斗技法融入功夫片之后,完全开创了一种新的电影功夫格式。这种新格式虽然完全迥异于成龙、李连杰代表的中国传统武术,但是却抛弃了中国功夫片的精髓和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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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破门”这个场景,就是要打破中国武术界对西方综合搏击迷信。只有打破了偏见,才能挖掘出中国传统武术的价值与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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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金楼

破的了外门,才进了内门。

雨夜大战是狭路相逢,生死之间,容不得半点留情。到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比武要做到“温良恭俭让”。既要点到即止,又要让对方输的心服口服,方能显出宗师气度。

第一战,叶问对战三姐的八卦掌游身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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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缠一双小脚走的是“掰扣步”,为了化解自身下盘重心不稳的问题,就采取“偏门抢攻”的方式。如果被三姐的三寸金莲迷惑了,就活该吃一招必杀技“撩阴腿”。三姐那句“拆过无数祠堂”就是在暗示,第一关代表其实就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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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战,叶问对战账房先生的形意拳。

刘洵当年是武生出身,他饰演的账房先生打的是一套刚劲十足的“半步崩拳”。半步崩拳的动作如利箭穿物,拳劲有力,能透腹背,猝然发力时有山崩地裂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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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问闭目用“听桥”去感受对方的反映与动作,用“桥手”消解了对方的攻势,在转身的同时维持了重心的平衡,摆出了“守攻同期”的身法。

崩拳一经打出,招数已老,咏春守着中线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有余力。高下立判,无需再比。这一关,代表的就是“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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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战,叶问对战电梯管理员勇哥。

勇哥的招数十分复杂,既有“分、定、存”的洪拳,也有“穿、挠、挂、扫、插”的蔡李佛。既有虎鹤双形,也有螳螂刁手,既有莫家拳,也有铁线拳。勇哥借助变化多端的武功,来叩问叶问以不变应万变的咏春。

电梯意味着上升,勇哥千变万化的拳法,代表着名气变化背后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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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问的过三关,既带给了观众极度的审美愉悦,也代表着习武之人对于(色、财、名)的控制。在三场对战之中,让观众体会到武术从争强好胜的工具,逐步演化为礼节与操守的过程,阐述了“武以养德、德以载物”的理念。

将清末民初的真实武林状态,呈现在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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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掰饼

“藏”与“让”是中国武术追求的至高境界,宫老举行隐退仪式就存了“让”的心思。

一身长衫的叶问,一口气打通三关,头发纹丝不乱。多数的功夫片到此时都会安排一场巅峰对决的高潮戏,要是不打个酣畅淋漓都对不起观众的票价。

王家卫却另辟蹊径,安排了一场叩问心灵的“掰饼”之战。让观众在审美疲劳放松的同时,也在举重若轻之间,以国画“留白”的方式,衬托出宫宝田大宗师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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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戏时长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玄机。从历史视角来看,雍正四年,清廷颁布了著名的“禁武令”:禁止民间人士佩戴刀剑行走,禁止百姓拳斗,擂台死伤以杀人罪论处。

在朝廷的重压之下,侠客们都成了“反清复明”大本营的义士。到了清末,官府管制松动,武馆林立,门徒众多。但是武术作为暴力工具却无法与现代武器匹敌,武学的价值需要重新思量,如何在狭小的门派纷争中传播武术文化,武术该流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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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每一个达到巅峰的大宗师都在思考的重大命题。

宫宝森合并了形意门与八卦门,他说自己要借隐退仪式要找一位南派拳师“搭手”,完成“南拳北传”的心愿。实际上,是要找一个能够将南方拳带入北方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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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问先后用了“阳手”,“阴手”进行试探,都被宫宝森巧妙避过,叶问改用“听桥”、“寻桥”之法,几经角力,终于握住“饼”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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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饼,本就不是拳来脚往的决斗,也不是武术技法的切磋,而是武术走向的探究。叶问能过三关,能摸到饼的边缘,在武力的资格上已经具备了。真正折服宫宝森的是叶问的一番话:“天下之大,又何分南北,南拳又何止北传?”叶问的话,将南北武术融合推向了更高的境界,即武术与世界融合。

大成若缺的提法,更是点出不畏得失,开放宽容的理念。这些想法顺应了除旧革新、西学东渐的时代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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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问说完,饼应声而裂。

能掰而不掰,是叶问对长者的礼让。

常年煮蛇羹的丁连山曾说:温良恭俭让,最难的就是一个“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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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以宫宝森的内力,将一块饼震断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他说:“今日我把名声送给你,这是对后辈的提携”。“掰饼”一战,并不能说叶问的拳法一定高于宫老,他胜的不是“武”,而是“德”,是上一代宗师的气度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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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点评:在时代的洪流中,在国家与民族危亡的关头;有的人选择留在了岁月里,有的人为了生计舍弃了武林,有的人为了荣华背弃了祖宗,有的人在坚守中选择了变通。杀身成仁、慷慨赴死的里子是需要的,忍辱负重,传承文化的面子也是必须的。叶问失去家人的痛苦他忍了,吃金楼剩饭的窘迫他也人了,这才有了后来的香港开馆授徒,光大咏春的事迹。正好应了宫宝森当年对他的教诲“凭一口气,点一盏灯”。

叶问的宗师故事,自金楼之战就已经登顶了。为什么为宫若梅却成了武林的传说与绝响呢?我们下回再说。#我们的十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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