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游戏设定来做比喻,那么丁元英一定是一个满级的,各项数值接近极限的角色,但是相对的,成长性也已经没有了余地。而芮小丹约莫26、7岁年纪,正值青年期,处处透露着超高的学习能力以及浑然天成的悟性。缺点则是因为缺乏阅历,以及自由的性格,注意力难以集中,无法锁定真正可以体现自身价值的追求。

两者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因为丁元英需要的是看到自己预料之外的可能性,以突破现有的境界。这也是芮小丹对他的期待,芮小丹希望丁元英不要满足于做一个出世的隐者,而真正去做一个入世的强者。芮小丹则需要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的现实与规则,以在纷杂的世界中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意义,而不是凭借本能和兴趣,追求一个混口饭的结局。

第二篇,我想写的是两人确立关系后,两者各自抱持什么样的想法,对对方怀有怎样的感情。下面我们接着第一篇的故事,继续往下看。


芮小丹死里逃生的告白之后,丁元英和芮小丹就顺利成章的呆在了一起。第一步就是了解:

这些证书和契约使丁元英对芮小丹有了一些更直观的了解,从中能看出她的勤奋、好学和超出一般女人的胆气。但是那张街舞培训班结业证让他有些困惑,他想像不出一个工作学习都非常紧张的女刑警怎么会有时间和兴趣去学跳街舞,他更想像不出以芮小丹的风度、气质在跳街舞时会是什么样子。

影集里有一张5吋的照片引起了丁元英的兴趣,那是芮小丹牵着一条凶悍的大狼狗在一个山峰上拍的,山上的风很大,吹着她的长发和风衣,四周是群山和被山风吹动的树木,天上翻滚着阴沉的黑云,芮小丹忧郁而期待地凝望着远方,大狼狗张着嘴、伸着舌头、露出锋利的牙齿,一副凶悍而又乖乖的样子蹲在她身旁警觉地注视着前方。

从芮小丹给的资料中,丁元英看到了一个勤奋、自强的姑娘。他还看中了影集中的一张照片,那是芮小丹和一条狼狗的合照,芮小丹忧郁而期待地凝望远方,大狼狗则凶悍又乖乖的蹲在一旁。这张照片也是芮小丹最喜欢的:

丁元英说:“有张照片我也想要,就是你和一只狼狗的那张。”

芮小丹说:“哦,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张。我去洗一张大点的镶上镜框再给你,那条大狼狗就是你,好吗?没事我就牵着你遛遛。”

丁元英一笑说:“好,给扔口馒头就行。”

大狼狗映射的正式丁元英,他有锋利的獠牙,随时可以撕碎对手,但在芮小丹身边,他却可以安静的呆着,静静守候。

芮小丹说:“再干2年,就2年,我就去留学。”

丁元英问:“为什么是2年?为什么不是现在或者3年4年?”

这句话把芮小丹问得嫣然一笑,说:“再过两年我就老了,胳膊腿儿一不灵刑警队就不要我了。再过三四年就更老了,过了30岁申请留学就很难通过审批了。我喜欢刑警,能干一天是一天,可刑警这工作不适合女人,我也得早做打算,读个像样的法律学位,将来当个律师,总得给自己挣口饭吃。”

丁元英没再说什么,他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人格独立的女人,她的现在以及她所设想的将来完全是她自己的生存支点,丝毫没有给“从属”与“依赖”留有空间。

芮小丹也谈到了自己未来的计划,再干两年就去留学。刑警虽然是她钟爱的职业,可却无法干一辈子。她准备当个律师混口饭吃。从这个计划里,丁元英丝毫没有看到“从属”和“依赖”。这正是强者文化的证明。如果不具备这一点,那也吸引不了丁元英。芮小丹能够屡屡出乎丁元英的意料,是因为丁元英的道是强势文化收割弱势文化,一旦人突破了文化属性,那丁元英就无法拿捏,因为他们做为强者,已经站在的对等的地位了。

丁元英已经完全认可的芮小丹,但芮小丹是不知道的。对于丁元英来说,财富根本决定不了人的任何价值,最可贵的是一个人的文化属性,两人在精神层面已经对等,这也是丁元英不怕“作为女人”的芮小丹而愿意接受她的原因。但芮小丹却会因为两人的差距而自卑,所以认定这段感情不会到永久。这也给最后的悲剧埋下了最深的伏笔。

两人认知上的偏差,在下面的对话中就可以佐证:

丁元英接过雨伞跟芮小丹出门,走到门口随口一问:“工夫面馆就在附近吗?”

芮小丹说:“远着呢,但是到小区大门这段也得打伞哪。”

丁元英问:“那怎么不开车去?车不能开了吗?”

芮小丹说:“能开,在车库里,我不想开那辆车。”

丁元英问:“为什么?”

芮小丹觉得他的这个“为什么”倒是个问题了,说:“那种车是我能开的吗?”

丁元英拦住了她锁门的动作,说:“着相了。”

芮小丹没明白,问:“什么着相了?”

丁元英说:“佛教的一个术语,意思是执迷于表像而偏离本质。”

芮小丹犹豫了片刻,走过去打开车库门,开出那辆宝马轿车。

终于还是芮小丹先开口了,她说:“你这样做让我很尴尬。怎么叫着相了?任何事物都得有一个体现它性质的相,只要着对了就是不着相。”

丁元英说:“行,离不二法门不远了。”

芮小丹欲言又止,默默无声地开车,沉默了许久之后沉静地说道:“元英,别让我觉得女人一脱裤子就什么都有了,给我留点尊重。”

丁元英心里在对她说:傻丫头,我对你不是尊重,是尊敬。

路远就应该开车去,这就是最优的选择。而芮小丹不想开这个车,因为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丁元英说她“着相了”,也就是偏离了事情的本质。其实丁元英是不在意两者外显的差距的,所以选择最合理的方法就是最优解。但芮小丹却在意这个外显,并且她还误解了丁元英的意思,芮小丹觉得自己是一因为攀上了丁元英而获得了破格的机会,可以开上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车子。她不想作为一个附属品,不想靠这种途径去获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丁元英心里在对她说:傻丫头,我对你不是尊重,是尊敬。”丁元英的沉默真是件让人糟心的事情,他总是觉得有的东西没必要说,说了也没用。但是这句话其实是应该对着芮小丹说出来的,这不是场面话而是心里话,哪怕最后会被芮小丹误解为场面话,但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中,以芮小丹的悟性一定会了解到这一点。

丁元英就是从心里尊敬芮小丹,因为丁元英的东西是从经历中提炼出来的,现在有人天然就掌握着强者属性,不是悟出来的,而是天生的,怎么会不尊敬呢?就像一个刻苦的研修者看到一个天才,哪怕对方的成就完全比不上自己,但他却能看到她的未来,一定能到达一个他到不了的地方。

接下来,两人又谈到了丁元英的核心价值观:

芮小丹忽然问他:“你整天关在屋里受得了吗?就什么都不干吗?”

丁元英说:“上网,学习,什么都看看。”

芮小丹问:“研究什么?”

丁元英说:“谈不上研究,关注而已,对文化属性感兴趣。”

芮小丹问:“文化属性?没听过这个词,这个很重要吗?”

丁元英说:“透视社会依次有三个层面:技术、制度和文化。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任何一种命运归根到底都是那种文化属性的产物。强势文化造就强者,弱势文化造就弱者,这是规律,也可以理解为天道,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这里又一次提到了文化属性,强势文化造就强者,弱势文化造就弱者,就是“天道”。丁元英称之为“天道”是因为他觉得“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后面,他其实明显改变了这个想法,而且改变这个想法的正是芮小丹,这个我们以后再讲。所以我一直认为丁元英掌握的不是天道,而是人道,是在人的规则范围里百战百胜之道,但这种道不能让他感到自由,而是让丁元英背上了内疚和负担,以致于想要出世隐居。芮小丹依靠天生悟道者的直觉想帮丁元英破这个局,这才有了之后的故事。

丁元英认为文化属性无所不用,可以轻易带来暴利,而且不用违反规则,没有心理成本和法律风险。但其实处处都可以看出来丁元英付出了高昂的心理成本,这个后面再说。

芮小丹说:“你信zhu?”

丁元英说:“没有zhu,主义、主意从哪儿来?zhu无处不在,简单地说,支配人的价值取舍行为的那个东西就是主,就是文化属性。”

“不可思议。”芮小丹想了想,说:“比如一个心理素质非常稳定的死囚,如果知道了他头脑里的主,现在需要让他开口说话,有可能吗?”

下面就是引出芮小丹审问王明阳,全面阐述了丁元英的“道”。我写了5000字左右的文章来解析这场辩论,有兴趣的可以查看我的文章。

这场辩论其实只是包裹着“论道”外皮的文化传播讨论,当然也涉及到了一些本质,我就不展开讲了。我只说一点,不要看丁元英理论里什么都有,但他绝不是有神论者,不要忘了,他一遍又一遍的说: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你说他会信么?

审问之后,芮小丹陷入了沉思:

她在思考:他怎么知道哪支股票会涨?他怎么知道韩楚风打赌会输?他怎么知道王明阳会开口?如果说饮酒对诗、指定股票只是才气,那么给王明阳找一个忏悔的理由就没那么简单了。她不记得词典或辞海里有过“文化属性”这个词条,从字面上理解该是某种文化的性质、特点,她似有所悟,却又不得其解,而这个陌生的词已经引起她的注意,正是这个陌生的“文化属性”让丁元英从欲望沉浮的名利场来到古城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他是一个现实到不能再现实却又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矛盾体。

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肖亚文说过的那些话:是魔、是鬼都可以,就是不是人……以我的智力,我理解不了这种人……他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他的每一个毛孔里都渗透着对世俗文化的居高临下的包容……丁元英这种人对女人没有意义,是女人就有贪嗔痴,没有贪嗔痴的女人是天国的女人……

她在河边想了很久很久,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决定。

“他是一个现实到不能再现实却又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矛盾体。”这就是以芮小丹的直觉发现的丁元英的破绽。如果叫天道,又怎么会自相矛盾。掌握了天道的丁元英,应该如鱼得水,又为何会让芮小丹心疼。

芮小丹说:“元英整天这么闲着,得给他找点事干。古城不是他的久留之地,我也没奢望天长地久,让他干点事将来是个念想,有件事牵着也能多留他些日子。”

芮小丹往汽车跟前走了几步,打开车门,转过身说:“如果可能,我想就着王庙村那个茬儿让他出来干点事。”

芮小丹从心底里不看好天长地久,所以她想的是让丁元英做一件大事,好让自己在丁元英这里留下一个印记。

芮小丹说:“看股票能挣多少,也看你能借给我多少,但是有一个底线,借你的钱不能超过我的酒店股份,必须是我能赔得起的数。我父亲的钱就先不管了,父女关系总有点耍赖的资本。我管不住自己,就想贪一回。”

欧阳雪不解地问:“贪什么?钱?”

芮小丹说:“贪心。”

欧阳雪更疑惑了,说:“你这种人……会贪心?”

再一次,所谓“贪心”啊,就是拿了不属于自己可以拥有的东西。芮小丹根本就不贪啊,她再贪一些,故事就不是这个结局了,可惜她终究是天国的女儿……

“元英在古城,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有辆车,有空带他出来溜达溜达。”

欧阳雪说:“这车买的时候才4万,都开3年了还值4万哪?我看拿到车市上有没有人要都难说,你就让你那宝贝疙瘩坐这破车?”

芮小丹说:“到了我这儿,他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了,有车坐就知足。”说着,她坐进车里发动着车,向欧阳雪招了一下手示意要走了,然后关上车门一踩油门发动汽车。

这时,欧阳雪忽然喊了一声:“小丹!”

芮小丹闻声随即一脚刹车站住,打开车门问:“怎么了?”

欧阳雪迟疑了一下,走过来扶着车门说:“小丹,这是不是就算开始了?”

芮小丹不解地问:“什么开始了?”

欧阳雪说:“从现在起咱们就算到了岔路口,以后就越走越远了。”

芮小丹心里一颤,这其中既有某种心绪的共鸣,更有一种亲情的感动。她刻意不经意地一笑说:“天!你想哪儿去了。”

一个“天”字驱散了欧阳雪眼神里的几许忧虑,她也笑了。

芮小丹还是把那辆车给卖了,换了更适合自己身份的车子。这是她心里还过不去的坎。欧阳雪似乎对未来有了什么感应,产生了一些担忧。这里又一次说明,芮小丹和欧阳雪是一种亲情似的关系。如果没有欧阳雪的参与,王庙村的事情也办不成。除了血亲,几乎找不到什么人会为你冒这么巨大的风险。这也是在存亡关头,欧阳雪依旧如此可靠的原因,因为欧阳雪对芮小丹,从来不会计较什么利,只有力所能及的爱。


丁元英和芮小丹之爱,在丁元英的角度上看是对等的,但在芮小丹这里却始终不是对等,甚至是一种破格。但是丁元英从不解释自己的情感,而是想法满足芮小丹的愿望。这可能也一直强化着芮小丹认识上的偏差。这是剧情走向悲剧的核心原因。

所以各位啊,有爱一定要表达出来,那种矜持和倔强,长远上来看都是不值一文的东西,而带来的后悔,却可能跟随一生一世。

丁元英对芮小丹说了什么 纵是活结却不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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