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法兰西之战
第二周 魏刚
战争紧急程度在不断升级——地方防卫志愿军——从东部进行支援——我在5月18日以及5月20日发电报给罗斯福总统——5月19日甘默林将军的第十二号终极指令——改组法国内阁——对魏刚将军进行的委任——关于小型舰只,5月20日发出的第一个指令——“发电机”作战计划——魏刚的前线之旅——由于汽车事故贝约特葬送了性命——对于德国的装甲部队,法军难以应付——埃恩萨伊德在5月21日作的报告——议会通过了将特殊权利赐予政府的建议——我第二次去巴黎进行访问——魏刚的方案——北方各个集团军面临的险境——阿拉斯附近的战争——与雷诺先生的书信来往——帝国总参谋长由约翰·蒂尔爵士出任
17日,战时内阁于上午10时召开会议。针对我这次去巴黎的行程和在那里看到的战事情况,我详尽地跟内阁成员作了汇报。
我说,法国人自己必须要尽可能地拼尽全力,否则我们不会继续调派战斗机中队对他们进行支援,给我们国家的安全带来严重的威胁,这一点我已经转告给了法国人。我认为,在英国内阁遇到的所有问题中,增强空军的力量是之前从未遇到过的,最严峻的问题之一。有消息说,5月17日至5月24日
德国空军比我们空军的损失要大四五倍。但是,我听说法国的战斗机数量只有原来的四分之一了。那一天,甘默林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据说,他在讲话中表示:“我只能保证巴黎从今天开始到明天晚上的这段时间内,是安全的。”从挪威方面来看,我们可以在任何时间攻占纳尔维克。可是,科克勋爵得到了法国传来的消息说,没有办法继续增派援军给他们了。
战争的局势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紧张。英国陆军按照乔治将军的要求,将多亚到佩龙讷战线上的据点都占据了,这样能使它防守的两翼加长,以便达到保护阿拉斯的目的。保护阿拉斯很重要,它既是公路的枢纽,又是向南撤退的基点。那天下午,德军进入了布鲁塞尔。第二天,进入了康布雷。我们的小股部队被途经圣昆廷的德军撵出了佩龙讷。向斯凯尔特河撤退的军队包括:法国第七集团军、比利时军队、英军和法国第一集团军。当天,驻守在登德河沿岸的英军的几个部队,在彼得少将的带领下,临时整编成“彼得军”分遣队,在阿拉斯进行防御。
5月18日至19日的午夜,贝约特将军来到了戈特勋爵的司令部。在会见中,贝约特将军没有给盟军带来丝毫的鼓励,不管是他说出的话,还是他说话时候的表情。从那时开始,英军总司令认为,可能要组织向海岸撤退了。1941年3月,戈特的电文发布了出来,在电文中,他是这样写的:“目前(19日晚间),我们遇到的问题不仅仅是被冲击或冲破了一道防线,是一整个堡垒陷入了包围中。”
我在巴黎之行回来,跟内阁商讨之后意识到,必须向我的同伴们概括出一个总的结论。
首相致枢密院议长
1940年5月17日
对于法国政府从巴黎撤退、巴黎被攻陷以后可能会引起的后果和必要情况下,英国远征军从法国撤退的路线(沿法国的交通线和沿比利时及海峡各港口)等问题,你们如果今晚就能一起讨论的话,我表示非常感谢。这份报告只是把主要的问题列了出来,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所以,以后可以去让参谋人员来研究它的内容。6时30分的时候,我将要会见军事负责人。
我们脑袋中抹不掉的,就是荷兰那越来越糟糕的形势。以前,艾登先生提出过一个计划,让战时内阁组织地方防卫志愿军队。这一建议已经在执行中了。国内来自各个村落和城镇的人们,靠着意念力聚集在了一起,拿起棍棒和枪支,组成了武装力量。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展成一支强大的力量。可是,我们也急着需要吸收正规军队。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1940年5月18日
第一,伞兵着陆以后,可能还会有大批的空运部队着陆,所以我认为,英国国内能够利用的军队还不足。法国大会战的胜负还没有定论,所以我并不认为,眼前这种情况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地步。
以下所列出的几点,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然后立刻开始实行:
(1)把巴勒斯坦境内八营正规军的步兵,用运载澳大利亚部队...
(2)预计在6月初,澳大利亚快速护航队运载的14000人就会抵达。
(3)这些船应该把八营本土防卫队马上送至印度,再从印度带更多的八营正规军到英国。快速护航队的前进速度还要更快一些。
二、委员会提出的有关控制外国侨胞的意见,必须全力支持实行。我已经把这些建议详尽地写在了另一张纸上面。还应该对共产党人和法西斯分子采取相应的行动。有很多人,包括他们的首脑在内,都应该拘留起来,拘留分保护性和预防性双重性质。当然,在拘留之前,必须要通知内阁批示。
三、参谋长委员会应该想清楚,把我们叫作装甲师的部队抽调一半去法国是否妥善。我们做好准备,随时迎接以下现实:德国可能会用很诱人的条件来跟法国讲和,到时候,我们将负担全部的压力。
5月18日傍晚的形势(照原图译制)
另外,我觉得,对于下面两份重要的电报,在经过我同僚的允许之后,一定要发给罗斯福总统。让他知道,如果英国和法国都投降了,美国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对于这两份电报的内容,内阁斟酌了一下,没有对其改动。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
1940年5月18日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事情有多么严重。在法国内那场激烈的战争,我们先不管结果,只想着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不管怎么样,英国就像荷兰一样,很快就要受到侵袭了,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提前知道。我们希望能把这场战争打好,可是,美国若想发挥援军的作用,就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1940年5月20日
罗希恩和你之前谈论的内容,他已经都向我说了。对于你的困境,我十分理解。可是,对于驱逐舰一事,我却很遗憾。它们若能在六个礼拜之内到达,对我们的帮助肯定是难以预计的。法国的战争,对我们双方的威胁都很大。虽然我们在损失一架飞机的同时,敌军的损失都是两架或者三架,而且他们的空军在我们的打击下损失惨重。但是,他们在数量上还是比我们要多的。所以,我们要尽快、尽可能大量地运进柯蒂斯P—40战斗机——离厂之后一直是贵国军队在使用,这是我们最着急的需求。
我对你和罗希恩谈话的后半部分也有一些建议:一定要在英国领土内坚持作战到最后,不管其间发生任何事情。而且,因为我们单独作战力量比他们要强,所以若能得到我们所需的帮助,就有希望跟对方的空战实力相当。这样发展下去,若没有好结果,现任的政府成员就有离职的可能。但是,不管遇见什么样的情况,只要是在我们想象得到的范围之内的,我们都绝对不会认输。现任的政府成员如果都离职了,由另外一些成员接任。那么,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
你就要认识到一个现实,他们在这片荒废的土地上跟敌人谈判的时候,只能用舰队当作跟德国讲条件的筹码了。美国可以任由这个国家按照自己的命数来发展,只要当届的领导人能争取到对残留居民最好的议和条件,那么没有人有指责他们的资格。总统先生,我很冒失地说出了一件令人畏惧的事情,请谅解我的行为。很明显,我不能替接任我职务的人去承担什么。在四面楚歌和极度绝望的环境中,他们也许会向德国人屈服。不过,现在还不是去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这真是个幸运的事情。再一次感谢你的好意。
雷诺先生改组了法国的内阁和最高统帅部,这一政策有着长远的影响。贝当元帅于18日正式担任法国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职务。国防兼陆军部长达拉第被调到了外交部,而他的职位由雷诺亲自接任。魏刚才从近东回来,19日晚上7时,他就被调去接任甘默林将军的职务。魏刚还是福煦元帅的助手的时候,我就跟他认识了。1920年8月,在华沙战役中,他巧施妙计,阻截了入侵波兰的布尔什维克军。当时,这件事情对整个欧洲来说,都有着决定性的作用。现在,他已经有73的高龄了。但是,听说他精神很好,做事情从不拖拖拉拉。5月19日上午9时45分,甘默林将军发布了第十二号命令——他的最后一道命令,要求北方的各集团军不惜任何代价,强行向南边的松姆河方向转移,切忌被敌军围住,对于德军装甲师在交通线上的作战,要想办法截断。在同一时间里,刚刚成立的第六集团军跟第二集团军一起向北进攻,进入梅济埃尔。这些战略都没错。说句实话,让“北方集团军向南转移”这道命令从发出到现在,最少也延迟了四天了。在色当的法军战线,一旦察觉到有被冲破的危险的时候,北方各集团军只能向松姆河转移,这是唯一的希望。但是,贝约特将军只是带领部队慢慢地、分批地向斯凯尔特河撤退,形成右翼防御的阵型。就算在这个时候向南撤退,也还不晚。
战时内阁的成员都很紧张,北方司令部内一片混沌,法国第一集团军无法正常运转,未来什么样,谁都不知道。冷静、沉稳是我们所有行动的特点。但是,我们在一个明朗的观点上是达成一致了的,这个观点的背后,有我们无言的悲痛。戈特勋爵正在琢磨,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向敦刻尔克撤退。他的这一计划,我们到19日下午4时30分才得知。埃恩萨伊德——帝国总参谋长不同意他的这个提议,他赞同军队向南方推进——和我们中大多数人的意见都是一致的。所以,我们就让他去找戈特勋爵,把我们的意见传达给他,让英国军队强硬转移到西南方向,跟南面的法国军队会合,还要催促比利时军队也遵守我们的部署。或者说还有一个主意,我们尽可能把他们的军队从海峡各个港口内撤出来。我们要让戈特勋爵知道,我们将自己把这一想法告知法国的政府。我们在内阁会议上将蒂尔调派到乔治将军的司令部,蒂尔会在那里待上四天的时间,然后把他在那里能获取的信息,通过我们和他们司令部之间唯一的一条电话线汇报过来。我们和戈特勋爵建立联系也很困难,而且总是中断。但是,报告中说,他们只够支撑一次战争和4天的补给了。
5月20日早上,战时内阁召开了会议,针对陆军的形势,我们再一次作出讨论。我觉得,就算能够在战争的过程中撤退到松姆河,但是大量军队将被隔断,或者被撵到海上。会议的记录上是这样写的:“首相建议,海军部应该把大批的小型船只集合起来,做好随时开往法国沿海海湾和港口的准备,这样才能起到预防的作用。”按照首相的要求,海军部马上采取了措施。战事随着时间的流走越来越紧张,但是他们在这方面的准备却越来越充分。拉姆齐海军上将于19日被派遣到多佛尔,此次的行动就是由他负责。当时,在索斯安普顿和多佛尔停靠着36只样式不一的船只,这些是拉姆齐上将唯一能调派的力量。伦敦方面于20日下午发出命令,要就“大批军队马上撤退至海峡另一岸”的问题,在多佛尔召开一次会议,相关人员包括海运部的代表都要参加。会议制定的计划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军队每二十四小时就从加来、布洛涅、敦刻尔克撤出10000人。第一批船只就启用旅客渡船30艘、海军扫海船12艘以及沿海贸易船6艘。海军部于5月22日发出指示,要把在我们这里避难的荷兰小船收用,并把这40艘船上都配上海军舵手。5月25日至5月27日,这些船都编进了现役。海运官员按照指示,把哈利基到韦默思所有1000吨吨位适当的船只都做了登记,并对在英国各个港口停留的船只作了调查。十天以后,这一享有“发电机”称号的作战行动成为了解救陆军的功臣。
我们对于德军要前进的方向,已经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了。在突破口处,装甲车辆和机械化师源源不断向亚眠和阿拉斯进发,再经由松姆河向西延伸至海边。20日晚上,他们先切断了北方各集团军的全部交通线路,然后到达了阿布维尔。那些让人害怕的战车镰刀,带着要命的攻击力,在冲破了防线之后,几乎就没遇见任何反抗了。在广阔的田野中,德国那些令人畏惧的“德国坦克车”2 [1]来去自如,有了机械化运输的帮助,有了充足的供给,他们每天以30~40英里的速度前进着。在穿过几十个城市,上百个村落的过程中,他们都通行无阻。坦克车的炮塔是敞着的,里面的军官伸出头来,洋洋自得地跟沿途的百姓挥手。据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说,在他们的边上,有大量的法国俘虏跟着行走。有很多人拿着的步枪都被收缴上来,扔到坦克底下压坏了。德国的装甲部队只用几千辆战车就能打败若干个实力很强的集团军,但是法国的防线刚刚被冲破,甚至都没能组织像样的战斗,所有的反抗系统都在瞬间崩溃了,这一点让我们惊讶不已。在军队前进的过程中,德军都是沿着重要的公路路线前进的,可是在这些公路上,居然没有丝毫的阻碍。
17日那天,我曾向空军参谋长提出过这样一个问题:在锁定了敌军装甲车队扎营地点之后,我们不能在晚上组织突袭吗?这些装甲车到处乱跑,我们战线的后方已经快被他们冲散了。
当时,我给雷诺发了一封电报:
1940年5月21日
恭喜你们任用了魏刚,他是值得我们信赖的人。
我们没有丝毫办法阻拦防守力量薄弱的战线被坦克纵队突破之后,进入我们的后方。想要用尽办法堵住突破口,或者将德国侵略军包围起来都是不可取的。相反,我们应该多敞开一些突破口。在某些地方允许他们的坦克进来一些,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算他们占领了一座城镇,也没什么用。城镇内要有把守的步兵,这样,一旦他们的坦克兵从坦克里出来,就会被射死。在无法获取食物、水和汽油的情况下,他们只会自乱阵脚,最终选择离开。把有可能炸毁的建筑物都炸毁,把他们的路给堵上。位于主要十字路口中心的城镇,都应该运用这种方法来防守。还有,要想对付在广阔地区的坦克纵队,必须准备一些小股机动部队,给他们配备大炮,以便在广阔的乡村地区对他们进行追击。坦克的履带肯定会磨坏的,它们的实用性也会因此降低。对于侵入的装甲部队,这是一种抵抗的方法。要想对付他们的主力部队——他们一般都要晚些时候才会出现,只能向其两翼进攻。要把这场战争变成一场混战,这样才能在混乱中理出头绪,让它变成真正的、混乱的战争。他们向我们的交通线发起进攻,我们也要以同样的方式进攻他们的交通线。我认为,跟战争一开始的时候相比,我更有自信了。但是,各个军队要保证作战时间一致。我希望,英军很快就会投入到战争当中。上述内容仅代表我个人的意见,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我相信你不会不高兴的。
祝你成功。
跟他们高级司令官商议此事,是魏刚做的第一件事情。他想去北方见一下司令官们,再实地考察一下那里的状况,这种想法没什么不对的。在战争的紧急关头,他接任了军队的指挥大权,有这样的计划是可以谅解的。但是,剩下的时间毕竟不多了。他不应该浪费时间亲自去做这些,这个烂摊子还没整理,他是不应该离开自己岗位的。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们可以详尽地记录一下。甘默林将军的职务交接给魏刚以后,魏刚于20日一早就开始安排21日去往北方,视察各集团军的行程。去往北方的交通线已经被德军截断了,他知道以后,改乘飞机前往。途中,他乘坐的飞机因为受到袭击不得不降落在加来。在伊普尔开会的时间因此而推迟到21日下午3时。在那里,他见到了比利时国王利昂伯德和贝约特将军。戈特勋爵没有到场,因为有关会议的时间和地点的通知他都没有收到,英国的其他军官也没有来。比利时国王用来形容这次会议的话是:“四个小时的时间里,混乱地说了一会儿。”会上讨论的问题有:三个国家军队的合作问题、魏刚制定的计划如何执行的问题和计划万一失败的情况下,英法军队和比利时军队分别向利斯河和伊士尔河撤退的问题。下午19时,魏刚将军必须要走了。到20时的时候,戈特勋爵才来。当时,贝约特将军将一份记录会议内容的文件给了他。魏刚先是坐车到加来,然后换潜水艇到第厄普,最后到巴黎。为了应对紧张的局势,贝约特驾车回去了,结果途中出了事故,在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内,他就死了。就这样,全部的计划又搁浅了。
戈特勋爵收到了内阁的命令以后,对埃恩萨伊德作了几项要求,21日,埃恩萨伊德回来以后,报告了戈特勋爵的指示:
1.斯凯尔特河的防卫行动是为了进攻敌军装甲部队和机动部队防守的地区,它是军队向南挺进的总计划的一部分。在这场行动中,必须要保护好两翼。
2.连续的攻击并不容易,因为行政方面的管理状况并不允许。
3.要是按照这样的计划来行动,法国第一军团和比利时部队的行动看上去很难保持一致。
埃恩萨伊德还说,北方法军统帅部已经全乱了。贝约特将军在之前的8天时间里,没有起到任何协助的作用,而且一点章法都没有。英国远征军从参战到现在,伤亡人数大概有500人,军队士气比较高昂。他在讲述沿途的所见所闻时,描述得绘声绘色。路上成群的难民都遭到了德国空军的射击,一片凄惨。有一次,他自己也亲历了险境。
所以,战时内阁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但都是让人害怕的路:第一条,英国陆军无论如何都要向南打通到松姆河的路线,不管法军和比军会不会协助配合。对于这条出路,戈特勋爵没有十足的信心,因为他的兵力并不充足;第二条,为了方便从海上撤退,先退到敦刻尔克。在这过程中,肯定会因为敌军的空袭而损失掉我们稀缺又宝贵的大炮等装备。很明显,应该铤而走险地选择第一条路。但是,为了防止南下计划的破产,做好从海上撤退的准备,提前打点好一切,也是有必要的。我向同僚提出,去法国与雷诺和魏刚见一面,好把这件事情定下来。蒂尔从乔治将军司令部出发,跟我在那里会合。
这个时候,我的同事们建议,让我从议会那里获取某些额外的权力。之前的几天时间里,他们还为此起草了一份法案。法案的实质作用,就是授权政府以至高的权力,去管理英王在大不列颠所有子民的人身自由、性命和财富。用专业的法律语言概括出来就是:议会给予的权力是必须要服从的。在《帝国国防法》中,有这样一条:“根据枢密院的指示拟定的防卫条例的权力中要求:英王陛下想参与的任何战争中,若是为了保护社会治安,维护国家领土,整治公共秩序的,或者说为公共生活提供一些必须的、有益的劳力和供给的时候,作为英王陛下的子民,应该将自己的劳力、财富甚至他们自己交给英王陛下来管理。”
在关于劳务的问题上,在劳工大臣的授权下,所有的人都要服从命令去做任何一项劳务工作。在法案中,清楚地写着有关公平工资的条款,用来规定工资标准,这是条例赋予他的权力之一。劳工供应委员会会在大中型城市陆续建立,对最大范畴上的财产也采取同样的方式来控制。对所有企业的掌控都要服从政府的要求,包括银行在内。企业主的账本可以让他们交上来,接受检查。有超出利润额的,要克扣百分之一百的税务。成立以格林伍德为主席的生产委员会,委员会要设置劳工供应局局长一职。
22日下午,张伯伦先生和艾德礼先生把这项法案呈交到了议会,艾德礼先生亲自建议二读。整个下午,这个法案的各项依次被由保守党占大部分的上、下两院表决通过。当天晚间,法案得到了英王陛下的批准。
在勇敢威武的古时候,
罗马人民为了本国家的纠纷,
不顾自己的田地,也不怕浪费金钱,
不顾自己的爱人,也不怕残疾和死亡。
这是他们当时心态的写照。
我5月22日到达巴黎,那里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了。甘默林辞去了职务,达拉第从战争中退了出去,总理和陆军部长的职务由雷诺一人担任。德军进攻的方向一定会向海滨转移,截止到现在,巴黎还没有危险,法国最高统帅部仍然在万森没变。大概中午的时候,我和雷诺先生坐车到了那里。在花园中,有几个人正在郁闷地走来走去,我以前在甘默林身边看见过他们,他们之中有一位个子很高的骑兵军官。副官说:“还是以前的那些老人呀。”我和雷诺先被带到魏刚的房间,然后进了地图室。在那里,我们看见了一张大大的最高统帅部地图。魏刚走了出来跟我们碰面。虽然他有着繁重的工作,又赶了一夜的路,但是他精力旺盛,心情不错,行动也很轻快。我们对他的印象非常好。他把战斗的计划讲给我们听,他希望让北方各集团军从康布雷和阿拉斯附近往圣昆廷所在的东南方进攻,这样就能把在圣昆廷—亚眠袋形阵地上的敌军装甲师的侧翼消灭。他是不建议北方各集团军向南或者向后撤退的。为了能在侧翼消灭圣昆廷—亚眠袋形阵地上战斗的敌人的装甲师,他们应该从康布雷和阿拉斯两地分别向东南进攻,直捣圣昆廷。他觉得,比利时军队应该掩护北方各集团军的后路军东进。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比军还要掩护他们向北出击。与此同时,由福勒尔将军率领的新组成的法国集团军——共18~20个师的兵力,分别从阿尔萨斯、马奇诺防线、非洲和其他各个战区调集而来——将在松姆河沿岸组成新的战线。战线的左翼要先穿过亚眠,再行进至阿拉斯。为了跟北方各集团军会合,他们会拼尽全力。要不停给敌人的装甲部队施压。魏刚说:“不能让主动权掌握在德国的装甲部队手中。”所有应该发出去的指示,都尽量发出了。这时,贝约特将军死于车祸的消息传来。魏刚已经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过他了。我和蒂尔都觉得,我们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也只能同意他们的计划了。我着重提出:“让北方各集团军和南方各集团军通过阿拉斯重新联络上彼此,这是至关重要的。”我解释道,要提防戈特勋爵在南进发起攻击的时候,打通沿海的通道。计划已经拟定了,为了保证实施起来不出差错,我口头拟定了一份文件,魏刚看过之后表示,完全赞成文件所提及的内容。在此基础上,我通报内阁,将以下的电报发给戈特勋爵:
1940年5月22日
今天早上,我和蒂尔坐飞机前往巴黎。我们和雷诺、魏刚总结出的内容都如下所示。我们的总结跟陆军部发给你的命令基本一致。愿你在奔向巴波姆和康布雷途中的各项战斗中取得成功。
决定内容如下:
1.伊士尔河防线的水闸正在打开,比军应该撤退并坚守在那里。
2.英国军队和法国第一集团军必须要在明天以前,出动八个师的兵力向西南方向的巴波姆和康布雷发起进攻,并且将比利时的骑兵队安置在英军的右翼。
3.对于英法军队来说,这次的战斗都是极其重要的。亚眠的解放关系着英军交通线的畅通,所以在这场战斗中,英国空军应该竭尽所能地提供援助,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间。
4.新组成的法国集团军已经向亚眠展开攻势,他们也在松姆河沿岸建立了防线。他们将会向北挺进,在巴波姆附近的英军会向南挺进,两军最终要会合。
从电报中可以看出,相对于甘默林将军的第十二号命令来说,魏刚新制定的计划只是侧重点变了一下,其余的内容都是一样的。而且,它跟19日战时内阁发出的指示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北方各集团军在向南进攻的同时,大举歼灭德国装甲部队的袭击。新组成的法国集团军群在福勒尔将军的带领下,经亚眠向北进攻,与北方各集团军形成呼应之势。如果能实现这一战略,必然有很大的帮助。以前,我私底下跟雷诺先生发过这样的牢骚:在连续四天的时间内,戈特都没有收到任何指示。而且魏刚上任以后,过了足足三天才给出决策。最高统帅人选的更换没什么不对,但因此造成了时间上的延迟,这是很糟糕的一件事情。
当天晚上,我是在大使馆中睡的。空袭倒不算厉害,炮声很响,不过没听见炸弹爆炸的声音。伦敦马上就要面临一场灾难,但它的性质跟巴黎现在所遭遇的劫难完全不一样。乔治将军的司令部在贡比涅,我很想去看望我的这位朋友。斯威恩是我们调派到他司令部去的联络员,有一段时间,我跟斯威恩待在一起,他把知道的所有关于法军的情况都跟我说了。不过,他知道的情况很有限。一场规模庞大、战事复杂的斗争即将开始,人们都劝我不要去。一是怕行政管理上出现问题,二是怕因交通线阻断而让我陷入困境。
战斗发展到现在,主动权已经被敌人掌握了,因为最高统帅部连一个战斗命令都没有下达。戈特于17日发出指示,命令部队向卢约尔古—阿尔勒防线转移,在阿拉斯建立防线,充实南部侧翼的士兵力量。除了在法尔霍伦岛战役中遭受重大损失的第十六军以外,法国第七集团军其他部队已经悉数南进与法军第一集团军会师。英军的后方被他们切断过,但没有因此带来严重的影响。戈特曾于20日向贝约特将军和布朗夏尔将军提出建议,调遣两个师和一个装甲旅于21日袭击阿拉斯。贝约特表示,他赞成从法国第一集团军中派遣两个师支援此次行动。法国第一集团军驻扎在摩德—伐郎兴—德尼内—杜埃一带的一个长方形的区域中(长*宽≈19英里*10英里),兵力有13个师。20日,穿过乌顿那德一带的敌军已经渡过了斯凯尔特河。当时,英国还有三支军队正迎着东方。23日,这些英军撤退到法比边境的防线一带,这条防线是我们在冬天的时候构筑的。可是,他们斗志昂扬地从这条防线冲出去,只不过是12天之前的事情而已。那天,英国远征军的食物只下发了一半。从各个方面综合来看,法国都是软弱无能的,这一点驱使我不得不跟雷诺提出意见。
5月22日傍晚的形势
首相致雷诺先生
(抄送戈特勋爵)
1940年5月23日
敌人的装甲部队太凶猛,已经把北方各集团军的交通线切断。想要解围,必须马上执行魏刚的计划。我请求向北方法军司令部、南方法军司令部和比利时总司令部下达一道严肃的指令,开始实行这一计划,扭转败局。时间很紧张,因为我们的补给不足。
上午11时30分,战时内阁召开会议,我在内阁上把电报阅读了一遍。我表示,魏刚的计划很成功,关键是法军要积极行动。但是,他们并没有采取行动的意向。下午19时,我们再次召开会议。
第二天,我再次发出电报:
首相致雷诺先生,转魏刚将军
1940年5月24日
戈特将军发电报过来了,他说,虽然三国军队在北方战线上的合作很重要,但是他现在已经是南北两线作战了,而且,他无法保证交通线的畅通,所以没办法继续配合北方战线的战斗了。而且,我从罗杰·凯斯爵士那里得知,比利时的国王和司令部直到今天——23日下午15时,都没有收到任何指令。你说布朗夏尔和戈特正在相互协作,可这样的情况根本无法证明你所说的是正确的。交通上存在困难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认为北方战场没有采取任何有效的配合,要知道,那里可是敌军力量的聚集地。你肯定能改变这种局面的,我始终坚信这一点。还有,戈特说他的前进都是为了冲破敌军的包围,并在此基础上向南救援。因为,他已经没有可以补给战斗使用的弹药了(他说了很多遍没有了)。但是,我们已经对他下达了指示,坚决按照你们的计划实行——你自己甚至都没有发出过指示。在此期间,有关你北方作战计划的详情,我们一点都不了解。你能否把作战的详情通过法国使团告知我们?但愿你取得成功。
必须在此记录几个小规模的战争——英军在阿拉斯一带展开的斗争。司令官弗兰克林将军想把阿拉斯—康布雷—巴波姆一带据为己有。除了第一集团军坦克旅这支装甲部队以外,他还准备从英军的第五师、第五十师两个师中各调派一个旅来参与进攻——这些部队都是由他直接率领的。此次进攻由马特尔将军负责指挥,将阿拉斯的西面和南面包围,直捣森色河。在东边的康布雷—阿拉斯公路上,法军的两个师负责配合。这两个英国师都只有两个旅的兵力,其中包括:65辆“马克Ⅰ”型号坦克和18辆“马克Ⅱ”型号坦克。这些坦克的履带耐用性不强,现在都快要破损了。攻击时间是5月21日下午14时,没过多久就发现,对方的抵抗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顽强得多。法军支援东翼的计划破产了,西面也只有一个轻机械化师。敌人的装甲力量有大概400辆坦克(来自德军第七装甲师和第八装甲师),此外,还有隆梅尔将军率领的第七装甲师。战争开始的时候,俘获了400名战俘,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没有行进到森色河一带。德军在数量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他们组织兵力反扑,在空军的协助下,英军伤亡惨重。没过多久,第十二轻骑兵团就报告说凶猛的敌军已经向圣波尔转移,好像要向西南方向的侧翼进攻。晚上,集团军坦克旅、第五师第十三旅、第五十师第151旅陆续向斯凯尔普河一带撤退。一直到22日的下午,英军这三个旅的兵力始终坚守在这里,并粉碎了敌军的多次袭击。阿拉斯仍在我们手中,但是,敌人陆续迂回至贝顿。蒙圣爱罗瓦方面给驻守在西面侧翼的法军轻机械化师施加了压力,敌军的坦克很快就到达了苏歇附近。英国军队的东翼力量到了23日下午19时的时候,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西翼已经被进入朗斯的敌军围困,阵地就快守不住了。在大量装甲部队的攻击下,我们悬殊的兵力很快就被困住了。晚上22时,总司令部接到了弗兰克林将军的消息,他说,军队如果不能在晚上撤退,就真的撤不出来了。总司令部回复说,撤退的命令早在三个小时前就发出去了。对于敌军来说,这场战争造成的影响是短暂的。当时,他们写道:“英军配备着装甲部队,进行大规模的反击。”这让他们陷入了恐慌之中。
阿拉斯之战,5月21日~22日(照原图译制)
正在指挥北方集团军作战的布朗夏尔接到了戈特的建议,为了贯彻魏刚的计划,英国的两个师兵力和法国的一个师和法国骑兵团应该从杜·诺尔和斯凯尔特两运河之间向南发起进攻。法国的两个师实际上已经到达康布雷外围两次了,可都被敌军飞机的炮火给阻拦了回来。这段时间以来,法国军队只展开了这一次进攻。
在阿拉斯展开的冲破包围圈的战斗近况如何,在伦敦的我们一无所知。但是,雷诺却在24日连续发来电报谴责我们。从在他发来的两封电报之中略简短的那一篇中,就可以看出这个问题。
﹝他说﹞今天早上,你给我发电报说你让戈特将军继续实行魏刚的计划。但我从魏刚将军那里得知:布朗夏尔将军发来的电报中显示,我们的军队由南向北行进的途中很顺利,并欲与盟军在北方会师。谁知,英军却自作主张,向沿海各港口撤退了25英里。
今天早晨,魏刚将军已经再一次发出了指示,但英军的这一行动却违背了他的命令。英军撤退以后,魏刚将军只好调整全盘作战计划。密闭缺口处的作战计划和建立连续作战战线的计划只能因此改变。这将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应该不用我强调了吧。
截止到目前为止,魏刚将军始终希望福勒尔将军率领军队向北方的亚眠、艾伯特运河、佩龙讷等地行进。实际上,他们的军队还在聚集整编中,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以下是我对雷诺的回复:
1940年5月25日
我在昨天晚上的电报中,已经把我们这段时间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从戈特勋爵那里听到任何与之不符的消息。但你需要知道的是,有关你在发给我的电报中所说的,从阿拉斯撤退了两个师的消息,已经被一位向陆军部作报告的参谋军官所证实。蒂尔将军现在正在戈特勋爵那里,我认为他应该已经通知了戈特勋爵,以最快的速度调遣一名参谋军坐飞机过来。我们了解了情况之后,会第一时间向你们汇报。事实上,北方的各集团军已经被困。交通线路也只有敦刻尔克和奥斯坦德方向的还没有被切断,其余无一幸免。
1940年5月25日
戈特仍然在保持南进,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说明这一点。我们知道,德军的装甲部队的兵力越来越多。一方面,他的西侧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另一方面,他必须要保证跟敦刻尔克之间的持续补给。所以,他必须将两个师的兵力分散出来一部分,布置在与德军的阵地之间。很明显,他们无法抵抗德军装甲部队的攻势。阿布维尔和布洛涅已经陆续落入敌军之手,加来和敦刻尔克面临着严重的威胁,圣奥梅尔已经被他们侵占。要想从北方战线上向南撤退,除非给右翼打掩护。我们了解英国远征军的动向,这还不足以成为你们向北前进,放弃渡过松姆河的借口。你们向北前进肯定会有所收获的,我们坚信这一点。
第二,你发牢骚说大批的物资从勒阿弗尔运出去。其实只有瓦斯弹被运出去了,把这种东西留在那里是个草率的行为,有的物资只是从勒阿弗尔的北岸转移到了南岸而已。
第三,如果因为事情的进展,迫使我们不得不改变原来一致同意的计划,这种情况一旦被我察觉,便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现在,蒂尔和戈特正在一起。军队南移和福勒尔将军主动向北挺进,是我们军队能够冲破包围的唯一办法。今天早上,蒂尔对此深信不疑。很明显,军队必须要南移,自从这一策略成为必然之后,要知道,我们已经等了一个礼拜的时间了。可以看到的是,敌军的装甲车辆已经把我们跟同侧海岸之间的交通线切断了。所以,我们除了利用两侧的护卫由西向南继续前进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这是我们必须要采取的行动。
明天一早,斯皮尔斯将军会去找你,探明形势以后,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回来。
内阁成员和高级将领们都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受,就是:4月23日,约翰·蒂尔爵士正式出任帝国副总参谋长。从他的才干和所掌握的作战知识来看,要想让他有足够的发挥空间,就应该出任首要军事顾问。在军事作战方面,他的威望比埃恩萨伊德要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由约翰·蒂尔爵士出任帝国总参谋长一职,是我和同僚们的期望,因为,战局已经跌到了最低谷。要是敌人来侵犯我们,我们还需要选出一位总司令,负责英国本土的防卫工作。5月25日,我、埃恩萨伊德、蒂尔、伊斯梅,还有一两个人于夜间聚集在海军部大楼的房间内商议战事。埃恩萨伊德将军亲自提出,英国本土防卫部队由他来负责,至于帝国总参谋长的职务,他主动请求辞掉。他能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明他是一个勇敢和没有私心的人,因为在当时看来,出任这样的指挥官是没有任何前景可言的。所以,我同意了埃恩萨伊德将军的要求。后来,我将更高的地位和荣耀给了他,对他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支持我们共同的事业表示感激。5月27日,约翰·蒂尔爵士出任帝国总参谋长。大多数人们都觉得,这种职权变更是符合当时形势的。
[1] 此处在原文中是法文。——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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