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春光斗日光,山城斜路杏花香。
几时心绪浑无事,得及游丝百尺长。
——唐代:李商隐《日日》
草木又向人报知春的消息,闻之顿喜,停之又悲。无边的光景一时新,我也知道哪一处最可观。然而一日日,一日日地捱下去,将恐那些盛景已经消失了,我仍然没有去看一眼。没有闲心,没有闲情,没有兴致。我宁愿一直陷入不知所谓地忙碌之中,也不愿抬起头,思索一会。
反正那些花儿,也不会怪我。它们展露出极致的美丽,那是它们的,不需要我去观瞻,也不需要我的夸赞。反正会有他人去看,我昔年也曾领略过。纵使再看到,也不会有更多新意,也不会再有曾经的陶醉。我的心啊,如今已经是这样,总不能掏出来擦拭一番,聊以拍两三下吧!
亦不能不懊伤,怎么就成了这样!整天呼喊着不得意,旦暮长吁短叹,心胸只让悲伤占住,被苦闷阻塞,远离了一切的美好。仿佛我不配拥有那些美好,我只应是悲愁的。于是愁苦越积越多,叹息惯如呼吸,消沉成了常态。
我又岂愿意那样,何尝不是没有一刻不想着抛开一切,能够从心所欲?仿佛是两股力量在较劲,而那股消沉的力量已经生长成那样强大,以泰山压顶之势倾轧,另一股望而生畏,慑服退缩,无力翻转。所以我怀疑我是不是分裂了,有着两个我。更靠近我心的是那个弱小者,我时时聆听他的诉求。这样说,应该是有三个我,还有一个主宰者,他没有力量,只是顺从于强势者。虽然他常常听弱小者的倾诉,但是每每报一摇头。只是同情,没有一语安慰,也不能给予帮助。只有他是具有感情,另外两方只知道争胜负。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身为主宰者,却苦于自己不能主宰,所以他最痛苦。
一件简单的事,都能引来无端争斗,带来许多痛苦。分裂,无论怎样,得来都是痛苦。纵然能够凭着意志,一时克制那个强势一方,很快又被它占据,又将重新陷入痛苦之中。不断的尝试,不断的痛苦,徒劳无益,将恐再也无心反击。除了自己,也没有人能够在内心的争斗中给予帮助。也许心中不再有任何想法,如枯木死灰一般,才能摆脱那些痛苦。恐怕也不能够的,枯木死灰也是一种想法,总有一方要挑起战争,三方共存,永远不能平息,将恐活着永远不能摆脱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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