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它的电,它吸我的血。”
作者:隋坤 付玉梅
近日,共享充电宝市场领头羊怪兽充电发布了本年第三季度财报。如果用一句话概括,那便是“亏损扔在继续”。
公开数据显示,怪兽充电今年前三季度出现3.77亿元的净亏损,相比去年同期0.56亿元的亏损额,同比增亏超3亿元。
作为怪兽充电的创始人,蔡光渊似乎早已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此前他曾承认:“公司在运营端和财务表现方面都受到了挑战。”
2017年,身在外企的蔡光渊忽然杀入共享充电宝市场创业,搭上了最热闹的“共享赛道”。接受采访时,他曾底气十足:“创业说实话是九死一生,但我们算是很幸运的,一路以来做对了很多的决定和选择,又有这么多贵人相助。”
时至今日,蔡光渊的贵人似乎离他远去,而共享充电宝涨价潮又让他迎来了用户铺天盖地的抱怨。
最奇怪的是,尽管怪兽共享充电宝的使用价格一直在涨,但他们的亏损势头却一直在持续。
不愉快的充电体验造就巨头
接受采访时,蔡光渊的中文里仍偶尔夹杂英文单词。比如当他想说“从个体转变为领导者”时,会说:“你是一个individual contributor,后来变成一个team leader。”当他想说“我还只是一个小助理”时,会说:“当我还是一个assistant的时候。”
他并未有过留学经历,从外语大学毕业、以及外企的经历让他养成了这样的说话习惯。
回顾他的经历,总在“中西结合”。
2001年,“80后”的蔡光渊顺利考到上海外国语大学,学的却是信息管理系统专业;毕业后进入外企联合利华,一做7年,成为了全球品牌发展经理;后来他又先后入职两家中国企业——特步与新元素快消品牌,负责营销工作;2016年,他又回到外企工作,成为了优步上海地区总经理以及优步中国的营销总监。
时间来到2017年,彼时他已是一位事业有成的外企中层,但一次不愉快的手机充电经历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
那年初,蔡光渊在上海静安寺附近处理完公务,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家时,手机没电了。为此,他找了多家商户,恳请对方帮忙充电,但都被拒绝。最后,百货商场里的一位柜台业务员答应了他的请求。在那里,蔡光渊充了5%的电,才如愿回家。
这次经历促成了怪兽充电的诞生。
·蔡光渊。
彼时,小电、街电等共享充电品牌已经进入市场。但蔡光渊发现,这些产品铺设的场景不能满足人们对共享充电宝的需求。
数据显示,当时大众点评囊括几千万家商家,而共享充电行业对这些潜在客户的渗透率仅为不到10%,零售、娱乐和公众设施这些场景的渗透率则更低。
2017年,怪兽充电在上海诞生。那年共享经济风头正盛,资本正爆发式入局,共享经济大热,共享篮球、共享雨伞、共享小马扎……彼时,众多创业者都有个“共享经济”的梦。
蔡光渊也有“共享梦”。多年在快消品牌工作多年的经历,让他迅速拉起了一支“创业梦之队”。
他曾无比自豪地对投资人介绍团队:“我们的COO徐培峰是美团元老,曾任美团众包总经理;CMO张耀榆是我以前优步的同事;CTO李晓炜是前途牛研发总经理;财务负责人来自阿里巴巴;供应链负责人出身华为。”
这个团队的背景名头足够大,许多投资人相信了蔡光渊和怪兽充电。
当时,蔡光渊摩拳擦掌,意气风发。他相信自己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路,一条某种程度上革新人们生活方式的成功之路。
上市前身陷官司
2017年7月27日,成立不久的怪兽充电宣布获得上亿元人民币A轮融资。从此之后,怪兽充电的融资速度像是坐上了火箭。小米、高盛、高瓴资本等明星投资人均在参投名单中。
在蔡光渊的带领下,怪兽充电将产品扑向了“人流量大、运营时间长、人群停留时间久”的场景。
几年内,蔡光渊将怪兽充电投向了各地的酒店、交通枢纽、医院、景区、综合游乐场。
而在不断开拓市场的同时,蔡光渊也深谙如何塑造形象。从2018年底开始,怪兽充从泛娱乐入手,不仅与明星和大IP合作,还与知名品牌联合营销。
那几年,怪兽充电与鹿晗、刘昊然等明星,航海王启航、漫威复仇者联盟、敢达等知名IP都进行过合作。
·怪兽充电与刘昊然的联动广告。
规模效应和网络效应使怪兽充电的业务实现了良性循环。2019年、2020年、2021年,怪兽充电的营业收入稳步提升。
2020年前后,怪兽充电成为了共享充电宝市场的领头羊。2021年,蔡光渊又带领怪兽充电走上了新台阶——上市。
然而就在上市前夕,蔡光渊却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2021年3月,一位叫冯一名的投资人公开发文称,已在中美两地起诉怪兽充电创始人兼CEO蔡光渊,要求对方兑现其此前承诺的“3%怪兽充电股份”。
根据冯一名的自述,他曾是蔡光渊创立怪兽充电的“领路人”。
2017年2月,冯一名与其他几位投资人提出在共享充电宝领域创业。他们带着投资与想法四处招募创业执行团队。当时蔡光渊恰好也有在该领域创业的想法,双方一拍即合。
据冯一名说,在自己的帮助下,蔡光渊搭建了项目团队、完善了商业模式。后来冯又亲自带着后者去往深圳考察供应商。
后来冯一名披露了部分微信聊天记录,显示在怪兽充电成立不久后,蔡光渊提出与冯一名等人的工作理念不合,最终双方经商量,和平分手。就在冯一名等人退出之前,蔡光渊为报“知遇之恩”,提出“给冯一名等人3%的股份”。
后来,这3%股份的价值,从当年的几十万元飙升至怪兽充电上市前夕的几千万元。对此,蔡光渊从未公开回应。
此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但蔡光渊对这3%股份的处理,至今仍是个迷。
在一片议论声中,2021年4月,怪兽充电成功赴美上市,成为“共享充电宝第一股”。
令人意外的是,自从怪兽充电上市,他们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
在上市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怪兽充电股价大部分时间处于破发状态。
2021年前后,怪兽共享充电宝的进行过涨价,但后续陷入了越涨价越亏损的怪圈。
怪兽充电2021年Q2财报显示,2021年第二季度营收为9.72亿元,比去年同期的6.36亿元增长52.90%,但净利润为821万元,比去年同期的2993万元下降73%。
从那之后,怪兽充电亏损时有发生。
涨价救不了亏损?
蔡光渊交出的亏损成绩单,将整个共享充电宝行业再次拉到聚光灯下。
近几年,不光怪兽充电,市场上各品牌共享充电宝的使用价格普遍上涨。
公开数据显示,从2017年到2020年,共享充电宝每小时的租赁价格从0.5元上涨到了4元,足足达8倍。而在一些热点景区、酒吧等场合,甚至出现了每小时10元的高价。为了降低用户们的“被刺感”,各品牌也将租赁计费标准切换至半小时单价。
“我用它的电,它吸我的血。”这是脱口秀演员House在节目中调侃共享充电宝价贵的段子,也是许多消费者的真实体验。网友还送给共享充电宝一个称号:钱包刺客。
那么问题来了:产品频频涨价,企业为何还少挣钱了?
在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江瀚看来,早期的共享充电宝行业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蔡光渊等人是在一个行业的“高光时期”崛起的。
“共享充电宝模式起源于2017年前后,当时共享经济如火如荼,4G、5G的发展也日新月异。伴随着智能手机产业高速发展,越来越多共享充电宝企业出现,瞄准了手机出门在外难充电的痛点。在之后一年多里,共享充电宝头部企业陆续宣布盈利。而好景不长,这些企业开始迎来亏损。率先上市的怪兽充电,也直面连续亏损的困局。”
涨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江瀚表示,在共享充电宝发展的早期,各大企业手上都拥有丰厚的风险投资,大量VC、PE资金进入,可以支撑企业用极低的价格甚至是免费来抢占市场。“之后伴随着投资风口的衰退,各家企业才迫不得已开始采用收费模式,收费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这些企业将产品价格涨上去了,亏损却在增加,服务还一直遭到吐槽,目前处境显得十分尴尬。”江瀚还说,定价不是影响共享充电宝企业营收的唯一因素。
他表示,共享充电宝的收入来源单一。“共享充电宝的核心收入来源是纯线下客流,是一种非常单一的来源。当一些吸引用户驻足的场所出现了明显的客流下降,就会直接影响共享充电宝的收入。”
此外,共享充电宝的成本还在上升。由于竞争日益激烈,那些具备大客流的场所就成为企业争夺的焦点,而这背后是高昂的点位费。“共享充电宝的成本不断提升,也会不断挤压企业的盈利空间。”
“目前,共享充电宝市场呈现头部企业集中的态势。2021年,怪兽充电上市,街电搜电合并,小电也在冲刺IPO,形成‘三电一兽’的格局。不过疫情之下,主打线下场景的共享充电宝在渠道端的压力越来越大,点位争夺战愈演愈烈。”
要重新赢回市场信心,蔡光渊急需一场突围,以寻求新的增长点。
主业带不动,他试过另辟蹊径。2021年4月1日,他向公众推出自己的新产品——“开欢”白酒。利用怪兽亿万用户基数,他明确表示,想将白酒作为第二增长曲线的第一次尝试。
结果并未如他所愿。一年半过去,只见“雷声大雨点小”。“开欢”某宝品牌店用户数仅2.4万。六款产品中,只有一款销量达200 ,其余销量只有两位数,甚至个位数。这样的数据,自然很难在白酒市场掀起水花。
兜兜转转一番折腾,蔡光渊没能讲出新故事,反而让怪兽充电又增加了几分压力。
眼下,蔡光渊不得不直面考验了。怪兽充电该如何破局?共享充电宝的未来在何方?江瀚表示,如今各个智能终端的数量越来越多,电池技术却没有得到突破发展,共享充电宝本身没失去市场风口。
“除了期待后续线下客流有所恢复之外,共享充电宝还是要在技术研发上下功夫,如何能和手机快充相结合,如何能改变单一时间维度的计费方式等。”江瀚认为,共享充电宝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在于企业的选择。“做不好的话,就会面临被市场淘汰的局面。”
总监制: 吕 鸿
监 制: 张建魁
主 编: 许陈静
编 审: 凌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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